第66章
到了此時,文帝再糊弄自己就真說不過去了,就算他不信,可這事實擺在眼前,他惱,他恨,惱恨過後卻又有些怕,至于怕什麽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許是他自己不想知道。
文帝這輩子何曾對哪個女人上過心,也就一個三娘,可自己在心裏翻來覆去惦記的,竟是這樣一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文帝本來不想追究她跟皇叔的事兒了,可這兩個人卻背着他在這裏私會,而文帝忽然發現,瞧見皇叔跟三娘私會倒可忍,卻忍不下三娘剛說的那句話,他是不缺真心的女子,可他就想要她的真心。
縱她沒真心,也是他的女人,想到此,文帝大步走了進來,邊兒上的王保兒尋出了火石把亭子裏燈點着,燈光掩蓋了月色,把三人的表情照的一清二楚。
文帝的目光掃過三娘,暗暗咬牙,都到這會兒了,她臉上卻連半點兒後悔的神色都不見,只是皺眉望着自己,眼裏更沒有懼怕。
自己真是太寵她了,寵的她都忘了他是皇上,而她只是他的女人罷了,他一句話就能把她碎屍萬段。
這麽想着,眼裏便射出陰狠的光來,如冷劍一般落在三娘身上,三娘給他看的,有點兒發冷,文帝的目光,就像一頭野獸,仿佛随時都會撲過來把她撕扯成碎片一般。
三娘暗道一聲倒黴,這都什麽事兒啊,這叔侄倆一唱一和的,倒把自己給填進去了,三娘都不禁懷疑,是不是這倆提前串通好,就為了給自己扣個罪名。
三娘真不覺得自己犯了什麽罪,至多也就跟皇叔說了兩句話,喝醉了的朱晏情難自禁,跟自己發了一下牢騷,順便抱了一下,這在現代算什麽啊,适當安慰一下心靈受傷的前男友,也能表現女人的大度好不好,可文帝這表情,活脫脫一個捉奸的丈夫,腦袋沒綠呢,臉先綠了,他想把自己怎麽着,能把自己怎麽着。
三娘的第六感告訴她,就算文帝這會兒氣的臉都成了黑綠色,自己也沒什麽危險,說白了,這厮就是個紙老虎,以前不知根底兒的時候,還怕,現在已經糊弄不住自己了。
三娘知道死變态喜歡自己,因為喜歡,一次又一次刷新了他的承受能力,三娘并不自戀,更沒自作多情的毛病,可一個男人喜歡自己,還是能看出來的,這是女人的天賦,如果不是知道這叔侄倆兒都喜歡自己,她也不能這麽作。
在喜歡自己的男人面前,怎麽作都作不死,生命力可媲美小強,這就是女人,她怕什麽,且這種男人大多是賤骨頭,越弄不到手的越稀罕,所以自己今兒這關照樣能過去。
想通了,三娘反而放松了,瞧瞧文帝,瞅瞅皇叔,挺自然的跟文帝道:“在這兒偶遇王爺,便說了兩句閑話兒,你們叔侄倆若有興致,今兒月色正好,倒可在這裏敘敘家常,這會兒冷,我可得回去了。”
三娘這句話真有四兩撥千斤的功能,輕松松便把當前劍拔弩張的情勢給緩了下來,不提君臣,就把兩人往叔侄上靠,便文帝再大的火,她這麽一說也發不出來。
撂下話,三娘伸手從王保兒手裏把提燈拿了過來,擡腳就往外走,三娘是想繞過文帝的,可這厮就堵在亭子口,不得不從他跟前過。
三娘腳步加快,眼瞅就過去了,卻給文帝一把拽住了胳膊,三娘忍不住倒吸了口氣疼啊,這變态是要把自己的手臂掐斷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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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皺着眉,把提燈放在一邊兒,剛要挪出手來掰文帝的手指,給文帝一拖拖進懷裏,緊緊摟住了她的身子,三娘剛要掙,文帝在她耳邊道:“是讓朕在這兒罰你不成?”
三娘立馬不動了,有道是好漢不吃眼前虧,這會兒順着他的點兒沒虧吃,文帝摟着她跟朱晏道:“今兒趕上鄒愛卿過壽,他雖是臣子,卻也曾是朕的蒙師,聖人雲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故此朕來走了一趟,卻不知皇叔怎也來了。”
朱晏的臉隐在燈影裏瞧不清,可他的聲音卻異常清晰,不止清晰,還有股子悠遠的感覺:“佛說凡世間事皆有因果,朱晏卻想不明白,種了怎樣的因,才結出這般果,故此來了一樁因果。”
三娘眨了眨眼,心說這美皇叔莫非瘋了,說的這是什麽跟什麽,怎麽自己一句都沒聽明白呢,文帝目光更沉了幾分:“那麽皇叔可了了?”
朱晏搖搖頭,目光落在文帝懷裏的三娘身上,輕輕嘆了口氣:“如今朱晏卻想明白了,這因想必前世早已種下,故此今生才應了這般的果。”
文帝哼了一聲:“可見皇叔瞧得經書多,說出的話都帶着禪意,朕這會兒倒是記起來,先皇在世的時候,曾多次誇皇叔有佛性,原先朕還不信,今兒卻信了,三日後正是先皇忌日,朕本想着在慈雲寺齋戒半月,以慰先皇之靈,只朕無甚佛性,倒不如皇叔替朕去一趟如何?”
三娘聽了,心說,死變态真夠陰險的,兒子給爹齋戒,還要什麽佛性,心誠不就得了,這明明白白就是公報私仇啊,攤上這麽個六親不認的侄兒,美皇叔也夠倒黴的。
三娘也不想想,弄到這種程度,還不都是因為她,朱晏倒是痛快,應了一聲道:“朱晏遵旨。”
文帝終于爽了一絲絲,掐着三娘的腰出了繪春亭,一路上都沒說話,等進了尋梅閣屋裏,三娘打了哈氣,剛想讓人打水洗漱睡覺,忽給文帝一個大力推開,三娘不妨他突然發力,身子往前一沖,摔在地上,膝蓋生疼。
剛想發怒,就聽文帝冷聲喝道:“跪好了,仔細答朕的話兒,若敢起來,朕打斷你的腿兒。”
文帝這幾句話簡直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三娘都聽見他咬牙切齒的聲兒了,三娘的盹兒徹底醒了,身子起了一半兒,想着要是跪下,自己膝蓋還不更疼,自動忽略他前頭那句跪好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擡頭看着文帝:“什麽話兒問吧?”
那架勢無賴非常,文帝給她氣的胃都疼了,真是讓自己寵壞了,瞅瞅這憊懶樣兒。
文帝臉一沉:“成什麽樣子,朕讓你跪下,沒聽見嗎?”
三娘點點頭:“聽見了,可是你剛推我那一下,正好磕在膝蓋上,這會兒站都站不起來,哪還能跪,你要是看我這樣不順眼,不如讓孫嬷嬷給我搬個杌凳過來,我坐着聽你說也一樣?”
三娘這幾句話當真無賴之極,莫說文帝,就是一邊兒的孫嬷嬷都忍不住想笑,卻瞧見皇上那臉色,忙忍住,咳嗽了一聲。
文帝沒半點兒笑意,那臉上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兒,目光冷冷落在三娘身上:“你莫想着跟朕詭辯,朕知你的心思,朕明明白白告訴你,今兒想跟以往一般混過去,休想,朕問你,你前頭跟朕說過跟皇叔只是見過幾面,商談過買賣,并無旁的,剛你是怎麽說的?”
三娘歪歪頭,裝糊塗:“我怎麽說的,這會兒不記得了,皇上要是記得,不如給三娘提個醒兒。”
邊兒上的王保兒都看傻了,盯着三娘就想明白,這位的膽子怎就這般大,難道就不怕萬歲爺要了她的命,從進來,她的話一句比一句賴,萬歲爺那臉色都快成墨汁了,也沒見這位怕,這會兒還敢反過來擠兌皇上,就算皇上聽見了,那些話如何說的出口,怨不得精明的陳二喜都在她身上吃了虧,這位就是個千古難遇的奇葩。
剛想到這兒,就聽皇上喚了他一聲:“王保兒,你把那些話跟她說一遍兒,要一字不露,朕倒是看看,她還有什麽詭辯之詞。”
王保兒忙應着,看了三娘一眼,張嘴道:“那個,皇叔你聽我說一句成不成,我承認前頭是我不對,勾過你,可咱倆也沒怎麽樣兒啊,至于這樣嗎,今兒我實話跟你說,從認識你第一天起,我就沒想過跟你如何,你把我想成薄情寡義的女人也好,淫,蕩下賤的女人也罷,總之咱倆沒戲,最好的結果就是你忘了我。”
當真一字不差,甚至連聲兒都像足了三娘,三娘聽完,看了他半晌開口問了一句:“你還會學別的不,例如鳥叫,老虎叫什麽的?”
王保兒愣了一下,不明白怎麽岔到這兒來了,偷瞄了皇上一眼,見皇上沒說話,只得道:“些許會幾樣兒。”
“那學一個老虎叫來聽聽。”王保兒就沒想過還有這麽一位,正擱哪兒糾結自己學個老虎叫呢,就聽文帝吐出兩個字:“下去,。”
王保兒吓得一激靈,還沒回過味兒來,就給孫嬷嬷扯了出去,屋裏就剩下了文帝跟三娘。
文帝定定看了三娘很久,三娘連頭都沒低,梗着脖子跟文帝對視,根本一點兒悔過的意思都沒有。
文帝氣的腦袋直暈,站起來走到她跟前,伸手抓住她的胳膊,一使力把三娘從地上拽了起來,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颚揚起來,湊到她眼前道:“是不是朕對你太好了,好到你都忘了自己是誰了,敢背着朕勾引男人,活膩了不成。”
聲音裏的狠意銘心刻骨,有那麽一瞬,三娘真怕了,卻不想文帝又問了一句道:“你跟朕說句實言,你這身子可曾給過他?”
三娘愣了一下,暗道,原來他的底線是這個,若是這個還不好辦嗎,半真半假的哄哄他,沒準事兒就過去了。
想到此,三娘醞釀了一下,很快眼裏便湧上淚光,剛才的憊懶也沒了,一臉委屈的道:“那些日子,皇上把我丢舍在外頭,冷清清的,連個說話兒的人都沒有,那些奴才最是勢利,還當三娘失了寵,哪會上心伺候,天天不是缺東就是少西,有心給他們些賞錢,也好混個舒坦日子,手裏卻沒銀子,皇上賞的那些東西雖貴重,卻不能花不能當,實在沒轍了,三娘才繪了春,宮拿出去賣,雖跟皇叔有些往來,也不過說幾句話兒罷了,縱三娘膽子再大,也不敢做出那等事來,皇上若不信,三娘願發個毒誓。”
說着手舉了起來,異常認真的道:“滿天神佛在上,三娘若跟皇叔有絲毫逾越之處,叫我武三娘不得好死。”
心說武三娘死的那樣兒,本來就算不得什麽好死,自己根本就不是武三娘,這會兒發誓就算應了,也應不到自己頭上。
三娘發了誓,文帝的臉色果然緩和了些,三娘暗道,也不知古人怎麽想的,這種虛無缥缈的誓言也信。
文帝端詳了她半晌,終于道:“既三娘賭了誓,朕姑且饒你這回,以後需謹言慎行,若再有行差之處,仔細你的小命,聽見了??”
三娘特誠懇的點了點頭:“聽見了。”文帝嘆了口氣松開手,三娘順着靠進他懷裏,胳膊繞過去,圈住他的脖子軟着聲兒道:“皇上今兒怎麽過來了?”
文帝一聽又來氣了,自己這好心好意的來瞧她,沒驚動人,特意從鄒府側門進來,本想給她個驚喜,不想她倒好,跟皇叔私會去了。
一想到朱晏,文帝捏住她的下颚擡起來,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的道:“從今往後再不許見皇叔,一面都不許。”
三娘真想翻白眼,掰開他的手:“見什麽,你不說讓我進宮嗎,深宮之中,能見的着誰?”
文帝聽她話裏似有不滿,低頭瞧着她道:“事到如今,你還是不想進宮嗎?”
所以說,文帝心裏頭清楚着呢,懷裏是個沒心沒肺的壞東西,可文帝偏就丢不開,剛在繪春亭外聽見三娘那幾句話,文帝是恨不得殺了她,可話兒都到嘴邊兒了,又給他生吞了回去。
他是真舍不得,莫說殺了她,罰都狠不下心,也不知是幾輩子的孽緣,讓自己攤上了她,殺不能殺,罰不能罰,丢不開,舍不下,他還能怎麽着,只能看着她。
想到此文,帝忍不住嘆了口氣,自己這個皇上真是越當越窩囊了,三娘大概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想着不如滿足他一下,順便岔開話題 ,便揚起小腦袋看着文帝道:“你宮裏的妃子有幾個?哪個最美?”
話裏帶着幾分酸意跟不确定,自然都是三娘裝出來的,她才沒閑工夫管他有多少女人呢,至于美醜,跟自己有個屁幹系,可三娘知道,這個話題能取悅他,他一高興,自己今兒就算徹底混過去了,貌似太容易了點兒,沒難道也就沒成就感,三娘還有點兒得便宜賣乖的心思。
果然,文帝聽了,臉上的表情又緩了不少,唇角微微上揚,仿似還帶上了些笑意:“朕宮裏的妃子不多卻也不少,至于誰美,朕沒仔細瞧過,只若論姿色嗎,比三娘卻綽綽有餘。”
三娘不滿的撇嘴:“皇上是說三娘生的醜嗎?”
文帝撐起她臉,認真端詳了半晌,道:“三娘生的不醜,也算不得好看,只朕卻瞧着最順眼,這個回答,三娘可滿意?”
三娘心說,老娘不滿意,你誇老娘一句能死啊,什麽順眼,讓你看順眼了有什麽好兒,還不如給豬八戒當媳婦兒呢。
剛想到這兒,身子就懸空起來,三娘尖叫了一聲,急忙圈緊文帝的脖子,文帝見她小臉兒都吓白了,忍不住笑了一聲:“剛跟朕撒賴的膽子哪兒去了,讓朕抱一下就叫,一會兒有你叫的時候。”
三娘翻了個白眼,就知道他來準是為了這事兒,這厮就是個下半身格外發達的色,情狂,不過這折騰的是不是太狠了點兒,估計還是心裏有氣呢,做的時候根本不讓她閉眼,她一閉眼他就咬她,強迫自己看着他,死變态。
三娘第二天躺了半天兒才起來,一起來就想起昨兒文帝說的,三天後就讓她進宮,也就是說,她還有三天的時間,三娘本來還想自己跑了得了,可如今這意思,沒幫手根本不可能,而三娘能用的幫手,算來算去也就一個守財。
守財人實在,重要的是跟自己一條心,既然能跟自己跑一回,這第二回也不難,三娘想好了,就把守財叫到跟前,尋了個借口把孫嬷嬷幾個遣了出去,在守財耳邊兒如此這般的囑咐了一遍。
守財根本想不明白姑娘為什麽還想跑,如今跟以前可不一樣了瞧皇上對姑娘那意思,說含在嘴裏捧在手心也毫不誇張,在宮裏這些年,守財還沒見皇上對誰這麽好過呢,連知道姑娘跟皇叔的事兒都沒罰,可見心裏多喜歡。
雖說想不明白,可守財卻知道,到哪兒自己都得跟着姑娘,姑娘說什麽是什麽,因此下午守財就把三娘要的巴豆弄回來了。
三娘真不想下藥,可如今除了下藥,沒別的道兒了,沒下砒霜就是自己手下留情了,雖倉促了些,三娘計劃的還是相當周密的,這四個宮女就是看守她的牢頭,四人分成兩班,夜裏輪流在外間守着她,她想跑就得先處理了牢頭才行。
三娘沒把藥下在飯菜裏,而是下在了點心裏,外間屋的架子上放着個點心盒子,是宮裏的點心,式樣精巧,味兒不差,有時三娘餓了,會挑兩塊吃。
那四個宮女也經常偷着吃,三娘先頭沒理會,後來給她發現,只要自己一睡覺,外頭值班的宮女就跟開茶話會似的,捧着點心盒子一通狂吃。
她們以為自己睡着了,殊不知,她們那聲兒跟鬧耗子似的,這裏隔音又差,她想聽不見都不行,所以,下在點心裏最神不知鬼不覺。
到了第二天,三娘下好了藥,到了下午老早就說餓,吃了晚上飯,天剛擦黑兒,三娘又鬧困,孫嬷嬷只當他前兒伺候皇上累着了,忙讓宮女打水伺候她洗漱了躺下,等她閉上眼睡着了,才放下帳子,熄了燈,走出去,把外間的隔扇門帶上。
交代兩個大宮女好生守着,便回去歇着了,等孫嬷嬷一走,三娘蹑手蹑腳的下了地,摸着黑先把自己的頭發挽起來,紮了個男人的發髻,随手摸了塊帕子裹住系結實了,從床下把晌午時藏在下頭的包袱拽了出來,打開,拿出一早準備好的棉襖棉褲套在身上,是守財的,自己穿正合适。
穿戴好了,從床裏頭把自己藏的兩個荷包拿出來,揣在懷裏,一個荷包裏是文帝給她的金元寶,另一個裏頭裝的是昨兒陳二喜送來的金獅子,裝了仨,三娘萬分不願的舍了最大的兩個,把剩下四個小的裝在了荷包裏。
雖說是四個小,可都是實心的,比外屋架子上那幾個酒杯值錢多了,有了金獅子,酒杯也就不要了 。
三娘相當明白,自己這是跑路不是搬家,帶的東西越少,成功的概率越大,再說,只要有金子,什麽買不來。
收拾好了,三娘走到隔扇門邊兒上聽外頭的動靜,不一會兒就聽見外頭一個宮女小聲道:“裏頭那位睡了?”
另一個宮女道:“睡了,嬷嬷瞧着睡着才出來的。”
先頭的宮女聲兒略大了些:“哼,她倒好命,也不知萬歲爺瞧上了她那點兒,論姿色,莫說宮裏,就是這鄒府裏粗使的丫頭比她還強些,就說姐姐,姐姐的一個指甲都比她強呢,偏姐姐得伺候着她,我都替姐姐冤的慌。”
三娘聽了撇撇嘴,就說這幾個不安分,只要文帝一來,打破頭一般的往前湊,一會兒遞茶,一會兒倒水的,小眼神兒一個勁兒往文帝身上飛,可見上回那頓板子算白打了,根本就沒記住。
要說也怨不得她們,宮女這個職業,升到最高就是宮妃,雖說成功的不多,可也有幾個榜樣,所以,這些宮女才前赴後繼往拼了命一樣往龍床上爬,屢敗屢爬,百折不撓,為這個,什麽陰險的手段心計都使的出來,嘴上口口聲聲叫着姐姐,心裏不知怎麽想呢。
另一個宮女也不是省油的燈,哼了一聲道:“我哪兒有妹妹生的好,可妹妹生的再好也沒用,你跟我一樣,這輩子都是伺候人的命,行了,別說這些了,回頭吵醒裏頭那位,就麻煩了,你去把點心盒子拿過來,晚上那飯連點兒滋味都沒有,我吃兩口就丢下了,周大福那個死太監,我說了那麽多好話,讓他給我下碗面,就是不肯,讓我說了幾句,臉一掉,跟我說,有本事熬成主子,到時候別說下面,想吃龍肉都成,這個死太監,沒根兒的東西,活該斷子絕孫。”
罵了幾句,接着就是吃點心的聲兒,沒一會兒就聽見一個宮女道:“想是剛吃了兩口冷茶,這會兒肚子怎疼起來了。”
話音未落,旁邊兒那個也道:“我怎也疼起來了,哎呦不成,得去茅廁。”
聽着外頭開門的聲兒,三娘拉開隔扇門飛快遞閃了出去,跟在倆宮女後頭走了出去,見那倆直奔着院子角的茅廁去,三娘忍不住捂嘴偷笑,卻不敢耽擱,順着廊下的牆邊兒,從尋梅閣溜了出去。
這條道她早走多少回了,別說摸黑,閉着眼也走不錯,沒多會兒,便出了花園的角門,守財早在外頭等着她了。
見三娘來了,扶着她主仆二人快步往側門走,到了側門,摸出鑰匙把鎖打開,這鑰匙是守財灌醉了看門的小子,摸來的,那小子吃了半壇子酒,早就爛醉如泥,別說起來,就是給他一刀都不知道疼。
門一開,瞧見門外街上映下的月色,三娘仿佛瞧見了曙光,跟着守財幾步就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