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福慶真有點兒瞧不上這小子,那就怕主子黑了她銀子的樣兒,怎麽瞧怎麽上不的臺面,虧了主子還這般擡舉她。
朱晏倒是不以為意,“福慶去前頭拿銀子。”又問三娘,“你自己一個人來的嗎,”三娘搖搖頭,“跟着的人在安記門外候着呢。”
朱晏于是吩咐福慶,“你封好銀子拿出去給……”說到這兒頓了頓,瞧着三娘笑道,“還不知兄臺如何稱呼,”
三娘眼珠子轉了轉,說實話肯定不行,武三娘,一聽就是個女的,可一時讓她杜撰個名兒,也着實有些為難,忽的想到一個,三娘道:“周,呃,周若青。”
“朝若青萍!”朱晏說了一句什麽,三娘沒聽清,不過她也不較這兒真兒了,帥哥的手也摸了,銀子也到手了,今兒完勝,一想到回家就能數銀子,心情就好的沒邊兒,反正帥哥也跑不了,以後她畫,他出,兩人短不了接觸,有的是機會,這事兒不能急,太急了,回頭帥哥有了防備就毀了。
三娘深谙距離産生美的接觸原則,見好就收的告辭去了,她前腳剛走,福慶後腳就嘟囔了一句:“這小子也不知是誰家的,這般沒規矩,爺倒真好脾氣由着他,要奴才說,該一頓板子打的他屁股開花才是。”
一句話倒提醒了朱晏:“你去使人跟着她,瞧瞧她家在何處?”
福慶忙着出去,剛到門口又聽見主子說了一句:“讓跟着的人謹慎些,莫給她知道。”
朱晏瞧得出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周若青別看年紀小,卻仿佛天生對人有着防備之心,自己只不過好奇想知道她的住處,讓她知道反而不美。
福慶得了囑咐,使人跟着三娘主仆二人,三娘這會兒顧不上在乎這個,其實,朱晏真想差了,三娘不是天生對人防備,是習慣性防備變态皇上,至于朱晏,說到底兒是個陌生人,還是安記的東家,三娘還想以後跟他商談版稅的事兒呢,這會兒跟他動心眼子,也不是防備是為了自己的錢途鋪路呢。
不過,現在三娘沒空琢磨這些,現在她正看着自己順利挖出的第一桶金樂的見牙不見眼呢,眼裏瞅着守財背着的包袱,一想裏頭有一百五十兩銀子,三娘就忍不住高興,有種忽然中了彩票的感覺。
三娘在心裏頭算着,加上家裏頭的五十兩,整整二百兩銀子,一兩銀子折合二百塊,十兩銀子就是兩千,一百兩就是兩萬,二百兩呢,就是四萬,四萬,這就算在現代也是一筆巨款吧,雖說買車買房沒戲,可一開頭就能賺這麽多,這勢頭一片大好啊!
自己成為古代大土豪的夢想,貌似也不是很難實現,三娘一邊想一邊兒美,美滋滋的跟守財回了家。
後頭跟着她的人,眼睜睜看着這位進了門,瞄了眼宅子旁邊兒隔着條胡同的安親王府,傻了一會兒,忙回去報信兒去了。
“什麽?你說那小子就住在咱們府旁邊兒?”福慶忽覺眼前的天兒都有些暗,合着爺跟那小子還成了鄰居,就瞧爺這意思,以後短不了來往,這要是遠點兒還好說,這般近,豈不更方便了,自己以後這憋悶氣是甭想出來了。
雖說憋悶,可還是進去跟主子回了,朱晏挑了挑眉,意外的問道:“你說她住在咱們府西邊兒的宅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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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慶點點頭:“那宅子可空了一年多了,平常就一個看門的在,也不知什麽時候住進去人了,沒瞧見收拾啊!”
朱晏皺着眉略沉吟半晌兒,真有點兒想不透周若青的來歷了,若論旁的宅子,朱晏還不一定知道底細,可他府西邊兒的這個,卻異常門清。
這個三進的宅子本是南邊兒茶葉商的私宅,置在手裏沒多少日子,就易了主,第二任主人是現任的揚州知府呂道和。
這呂道和非是從科舉出仕,是用銀子買的官兒,先頭就是個不入流的縣丞,卻是個能鑽營的,沒幾年就熬成了正五品同知,去歲進京述職,還拐着彎尋關系要走安王府的門路,自己向來不摻合政事,如何會管他這般閑事,後不知怎的,攀上了乾清宮的陳二喜,陳二喜那個閹貨向來貪財,呂道和這宅子收拾妥當,直接就送了陳二喜,沒多少日子吏部發下文書,呂道和升任揚州知府。
有這番因果,這個三進的宅子拐了彎,真正落進了陳二喜手裏,既是落在陳二喜手裏,周若青又怎會住在裏頭,莫非是陳二喜的親戚,可怎的姓周?若不是陳二喜的親戚,陳二喜可不是個大方之人,又怎可能由一個外人住在他外頭的私宅裏,這令朱晏百思不得其解。
且,過後幾日使人瞧着也沒瞧出所以然來,守了幾天幾夜,除了從角門進出買菜的使喚婆子,就沒見半個人出來過。
這一天,兩天,三天,四天過去,朱晏是越發糊塗了,這一日趕上重陽佳節,郊外別院的秋菊盛放,朱晏弄了個賞菊宴,邀幾個故交好友前去湊趣,忽的就想起三娘來。
略沉吟片刻,親書一封貼兒,遣福慶送了過去,邀三娘明兒去郊外賞菊吃酒,福慶是百般不願啊,心說,爺的賞菊宴來的可都是京裏有名兒的文人,姓周的小子再修行一百年也夠不上啊!
可爺吩咐下了,福慶也只得來走一趟,本來福慶一個安親王跟前得意的管事,誰見了不得高看一眼,偏偏到了這兒,別說高看一眼了,大門都沒讓他進去。
三娘住的這宅子裏人雖不多,可個個都是陳二喜一手挑的,誰不知宅子裏住的這位是萬歲爺的女人,說白了,就算沒名份也是娘娘,失寵了,也不是尋常婦人,最忌諱跟外頭人來往,因此,從看門的到做飯的,沒一個多事兒的,是能省事就省事,莫不是低着腦袋當差幹活兒,哪會想到,這好好兒的,忽就來了一個送帖子的。
看門的看着福慶那臉色,都說不上有多複雜,福慶見他瞧着自己那眼色,未免有些不爽,心說,那小子沒規矩還罷了,怎麽這看門的也這般 。
福慶哪受得了這樣慢待,哼了一聲道:“怎麽着沒聽清楚小爺的話兒,這是我們家王爺下的貼兒,可不是給你的,是給你們家公子的,你盯着看有什麽用?”
福慶是想着把自家王爺的名號擡出來,這看門的小子指定就慌了,哪知道,他不擡出王爺還好,這一擡出來,那看門的臉色更不好了,理都沒理他,回身就跑了進去。
福慶還沒看清裏頭啥樣呢,大門哐當一聲就合上了,不是他腦袋縮得快,這麽一下,鼻子都甭想要了。
福慶氣的直跺腳,這都什麽人啊!以後再有送帖子這活兒,他死也不來了,沒得氣死自己,就得不償失了。
回過頭再說那看門的小厮,手裏捧着那帖子就跟捧個燙手山芋似的,是送進去也不妥,拿在手裏更不成,在二門外頭轉悠了好幾圈,琢磨這事兒可咋整,就算姑娘失了寵,可還是萬歲爺的人,既是萬歲爺的人,外人哪裏能見,更何況,還是安親王,這安親王可是萬歲爺的皇叔,這巴巴送個帖子來,是啥意思,外頭那小子口口聲聲說什麽公子,他們這院兒哪來什麽公子。
把看門的急的差點兒上房,正着急的不知道咋辦好呢,就見守財邁了出來,看門的真好像看見了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一般,忙着迎上去,把貼兒交給了守財,原封不動的把福慶那幾句話一并告訴了守財。
如今這宅子裏,除了姑娘,也就數着守財跟趙婆子最大,趙婆子管着後院竈房的事兒,這前頭的事兒就歸到了守財手裏,就算守財是個蛇奴,可好歹是宮裏頭出來的,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孫嬷嬷一幹人走了之後,就數着守財最有體面,加上他在姑娘跟前也得意,故此,外頭這些人都把守財當成了主心骨。
守財聽了看門的話兒,眨了眨眼,心說,怎麽好好的安親王會下帖子過來,莫不是送錯了地兒。
想到此,問看門的:“送帖兒的人呢?”看門的指了指外頭:“現在門外頭候着呢。”
守財想了想,快步到了大門邊上兒,扒着門縫往外瞅了瞅,這一瞅頓時就明白了,外頭的不是旁人,就是那天在南記把銀子拿出來的那個小厮,若他是安親王府的人,那麽裏頭跟姑娘做買賣的那個東家,莫不就是安親王嗎?
定是因姑娘着了男裝,那安親王當了真,才給姑娘下帖兒,這可不是大大的禍事了,想到此,讓看門的先別開門,就守在這兒,莫轉頭跑了進去。
裏頭正屋裏,這會兒門窗緊閉,趙婆子正在在廊下納鞋底子,一邊納,一邊兒狐疑的瞧了眼關的密不透風的窗戶,自打姑娘出去兩趟回來,這性子越發古怪了,成天一個人關在房裏,又是寫又是畫的,至于寫的什麽畫的什麽,姑娘遮的嚴實,誰也甭想知道。
雖說行動有些鬼祟,可姑娘的心情卻一天比一天好,有時候自己在窗外守着,都能聽見裏頭姑娘的笑聲,只不過,姑娘的笑聲真真有些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