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037 裴青時發現自己心跳更快了
事情的發展太出人預料, 雖然羅科媽媽看起來很真誠，但蹊跷的地方依然存在。
比如羅科他們為什麽會在這邊停留那麽久？又比如為什麽羅科媽媽會一個人出現在鷺泉山的後山？
眼下不好問，裴青時他們回家換了身衣服後, 又帶上禮物去了趟醫院。
羅科媽媽已經做完檢查, 正在跟羅科說話, 見到季西池和裴青時，頓時臉一紅，還是不好意思，不過這次好歹是沒捂臉了。
“阿姨的報告出來了嗎？”裴青時笑着問羅科。
“出來了, 萬幸只是輕微骨裂, 好好養着就行。”羅科非常感激, “今天真的太謝謝你們了。”
“我們其實也沒做什麽。”裴青時有點心虛，羅科媽媽掉下來的時候，她正跟季西池抱在一起……不是, 是他們都忙着避險，根本沒顧得上她。
羅科媽媽純粹就是自己運氣好, 被樹擋住了。
“阿姨怎麽會去後山那麽危險的地方？”季西池坐在床邊問。
畢竟是正經粉絲, 羅媽媽頓時一陣緊張, 結結巴巴地說：“我，我看了直播，猜陶先生他們會去後山看看，小裴姑娘應該會給他們帶路，就想去……想偶遇小裴姑娘。”
結果還沒遇到人，自己先踩滑了, 差點摔下山。
不過竟然因此遇到季西池倒是她沒想到的，就因為這個，她摔一跤明明該害怕的, 卻被興奮替代了。
也不知道該說幸運還是不幸。
“偶遇我？”裴青時轉過頭來看他們，有點驚訝，“不應該是季哥嗎？”
羅科媽媽明明是季西池的粉絲來着。
“我又不知道他在這裏。”羅科媽媽小聲說，“也不敢想偶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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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怎麽可能？
裴青時和季西池同時去看羅科。
明知道自己媽媽是季西池的粉絲，他會不告訴她季西池就住在鷺泉村？
“我媽從不用我的信息追星。”羅科擺擺手，“她真不知道。”
羅科媽媽也跟着解釋：“追星雖然重要，但兒子的工作也重要，萬一因此發生什麽意外，牽連到他，那多不好，對吧？”
這倒是難得理智的追星族。
只是，裴青時就更疑惑了：“那您偶遇我想幹什麽？”
“我認出你是季西池的助理了。”到這時候，羅科媽媽當然也不好再藏着掖着，“他很久沒有新消息，我想問問你知不知道他的消息。”
“您還是第一個不知道底細就認出我的人。”裴青時有點驚訝，“怎麽認出來的？”
“你只是減肥，五官骨骼都沒變，又沒動刀子，還是很好認的。”羅科媽媽有點驕傲，“就算動了刀子，我也能認出來。”
“我媽做了一輩子機場安檢。”羅科在旁邊笑道，“認人是她最擅長的事情之一。”
原來如此。
“不過小裴姑娘你變化真的很大，不是五官和身材，而是氣質。”聊開以後，羅科媽媽也自在多了，“簡直像換了一個人一樣，我都差點不敢認。”
裴青時有點心虛：“所以您一直留在鷺泉山，不會就為了确認我的身份吧？”
“那倒沒有。”羅科媽媽搖搖頭，“之所以在鷺泉山待這麽久，是因為同行的姐妹有事耽擱了，我反正也沒什麽事，就想……順便打聽一下好了。不好意思啊，我沒有惡意，更不是私生，就是好奇。”
“這沒什麽，您別多想。”裴青時沒有生氣，也能理解她的心情。有偶像的消息，當然會忍不住想打聽打聽。
老實說，能像她這麽理智追星的人還真不多，明明有資源也沒有利用，只是自己去了解，更沒有打擾別人的生活，很難得也很可愛。
“不過有一點我很好奇。”裴青時看看季西池，問道，“您為什麽會喜歡季哥呢？”
一般到羅科媽媽這種年齡，要麽喜歡跟他們年齡相仿的老藝術家，要麽喜歡小鮮肉，當兒子養。很少有人會喜歡季西池這種不上不下的。
“他多好啊。”羅科媽媽瞬間來了精神，人都坐直了，“演技好，票房高，長得帥，沒整容，人品好，又低調……”
羅科媽媽一口氣列舉了季西池一長串優點，要不是被羅科打斷，她估計能一直說下去。
“看出來了吧？”羅科對季西池笑道，“是真粉絲。”
季西池點點頭，認真地說：“謝謝阿姨喜歡。”
裴青時剛才那樣問，好奇是真好奇，但多少也有幾分試探的意思。
如果是假粉絲，絕對做不到這樣真情實感，羅科媽媽這反應，足以說明她是真愛粉。
既然是粉絲，這事應該就是巧合，沒有什麽陰謀。
裴青時和季西池交換一個眼神，起身告辭：“阿姨您好好養傷，我們就不多打擾了，有時間再來探望。”
羅科媽媽點點頭，那眼神卻明晃晃寫着留戀。
“要合影嗎？”裴青時想了想，幫她問道。
“可以嗎？”羅科媽媽頓時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還是先征求季西池的意見。
季西池當然答應，靠到床邊，羅科媽媽又拉住裴青時：“我們一起。”
羅科還以為她要大合照，也跟着站過來準備自拍，結果卻被一把推開。
“你湊什麽熱鬧？拍照去。”羅科媽媽嫌棄地說。
羅科：？？？
媽媽你認真的嗎？
羅科媽媽相當認真，拍完還要檢查拍得好不好。
畢竟是特殊粉絲，季西池很有耐心地等在一邊，假如她不滿意，他還可以再配合。
羅科媽媽看完，擡頭問了句：“拍得還挺好，你們要一張嗎？”
裴青時微微一愣，還沒來得及說話，季西池就先開口了：“好啊，謝謝阿姨。”
他拿出手機，想說加個聯系方式，結果阿姨真的特別省事：“我發給小科，讓他發給你。”
季西池還想說什麽，病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人影急匆匆跑進來，嘴裏還喊着“阿婉”。
季西池急忙讓開路，還順手拉了裴青時一把。
等他倆站穩，那闖進來的人已經沖到床頭，拉住了羅科媽媽的手：“哎喲，你吓死我了，怎麽一會兒不見，就摔成這樣了？對不起，我就不該丢下你一個人離開……”
“這是我好朋友的媽媽。”羅科在旁邊介紹，“林茵阿姨，這次就是我們兩家人一起出來旅游的。”
裴青時心裏一動，輕輕碰了碰季西池的胳膊。
她還記得，剛才羅科媽媽說，他們之所以留下來，是因為同行的朋友有事。
如果這事是個陰謀，但羅科母子又沒有問題，那跟他們一起來的人，就極可能有問題了。
季西池微微點頭，示意他也想到了。
“哎呀你都多大的人了，能不要一驚一乍的嗎？讓年輕人看笑話。”羅科媽媽笑着對自己朋友道，“沒事，死不了。”
“別亂說，年輕人哪懂我們這個年紀的擔憂……”林茵嘴裏這樣說，到底還是轉頭看了過來，然後整個人都突兀地僵住了，眼神一瞬間格外複雜，像是激動又像是熾熱還有點像松了口氣？
“林阿姨，您怎麽了？”羅科奇怪地問，“沒事吧？”
“啊，沒事。”林茵收回視線，輕輕咳了一聲，低下頭道，“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季大影帝，這不是你媽的偶像嗎？恭喜你啊，阿婉。”
“對啊，就是他們救了我媽。”羅科也沒多想，“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都是我的錯。”林茵急忙道歉，“本來說好跟阿婉一起出去走走，結果半道上韬韬打電話說要拿份文件，我又回去了，我就不該讓她一個人出去……”
“這怎麽能怪你呢？”羅科媽媽今天雖然受了驚吓，但都被看到季西池的驚喜給安撫到了，心态是真的平和，“是我自己不小心。”
“誰都不怪，但你們以後都要小心一些。”羅科擺擺手，不讓她們再争辯，“好了，你們聊吧，我送季哥和小裴出去。”
出了病房，裴青時停下腳步對羅科道：“這裏我們熟，你就別送了，回去照顧阿姨吧。雖然這次傷得不嚴重，但到底是上了年紀，恢複能力比不上年輕人，必須好好養着，你要照顧細致一些。”
羅科不住點頭，也沒跟他們客氣。
兩人并肩朝醫院外走，裴青時碰碰季西池的胳膊：“你有沒有覺得，那個林茵有點不對勁？”
“嗯。”季西池點點頭，“她剛才明明是看着你震驚，嘴上卻說是因為我。”
“我也發現了。”裴青時皺了皺眉，“而且，她……等等，有人來了。”
她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回頭一看，是林茵追了上來。
“林阿姨。”兩人停下來，客氣地打了個招呼，“有事嗎？”
“沒什麽事。”林茵捋了捋額前的頭發，笑着道，“我剛才擔心阿婉，心裏亂，有些失禮了。”
“林阿姨太客氣了。”裴青時也笑道，“你們感情真好。”
“那可不，阿婉是我最好的姐妹之一，認識她的時候才跟你們差不多年紀，結果一轉眼就是大半輩子。”林茵搖搖頭，“扯遠了，我就是跟想跟你們說句謝謝，送你們出去吧？”
“好。”裴青時沒有拒絕。
季西池幹脆就沒說話。
三人一起朝外走，裴青時和季西池都不說話，林茵主動找了個話題：“裴姑娘長得真漂亮，真人比鏡頭前還好看。”
“林阿姨在鏡頭前看過小裴？”季西池問。
就算裴青時上過幾次熱搜，可她到底不是藝人，沒有作品，出鏡率沒那麽高，怎麽身邊出現的這麽多人都看過？這位林阿姨莫非也追星？
“看過啊。”林茵說，“小科當時不是還想讓裴姑娘去他公司嗎？我們都看過。”
季西池點點頭，林茵反過來問了句：“對了，小裴姑娘老家是哪裏的？看你不像本地人。”
“我是瑭城人。”裴青時說。
“是嗎？”林茵一臉若有所思，倒也沒說什麽，繼續問道，“家裏還有什麽人？父母都好？”
裴青時這次沒有直接回答了，似笑非笑地說：“林阿姨問這麽細，這是準備給我介紹男朋友啊？”
林茵打了個哈哈，笑道：“對啊，一看小裴姑娘這容貌氣質就喜歡得不行，剛好我有個兒子跟你差不多年紀，是個律師，工作忙還沒時間談女朋友。小裴姑娘要是不嫌棄，你們抽時間見見？”
裴青時：“……”
她是看林茵問題有點奇怪，故意那樣說的，沒想到她還順杆上了。
這樣子她反而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相親談戀愛？她又沒瘋。
就算談，也不跟她兒子啊，她認識那麽多優秀的人，比如……
“林阿姨的兒子工作那麽忙，連談女朋友的時間都沒有，想必更沒有時間陪女朋友，沒有時間照顧家人……林阿姨還把小裴介紹給自己兒子，這不是坑人嗎？”沒等裴青時回答，季西池一聽林茵的話，馬上搶着道。
這話說得直白又不客氣，一點不怕得罪人。林阿姨臉色微微一變，很快回道：“以前是忙，所以一直沒談女朋友。但要是談了戀愛，自然會照顧女朋友，減少一些工作。他們還沒談呢，季先生這麽緊張幹什麽？”
“小裴現在是我的人，我當然要為她的幸福負責。”季西池淡淡道，“她條件這麽好，那些不靠譜的人，不介紹也罷。”
“是這樣嗎？”林茵笑了笑，“看季先生那麽激動，不知道的還以為季先生有什麽……不方便說的心思呢。”
“我們的車就在那邊，林阿姨回去吧，別送了。”裴青時看兩人之間氣氛劍拔弩張，急忙打斷他們，“謝謝您的好意，我暫時沒有談戀愛的打算，再見。”
林茵也沒有堅持：“那行，小裴你注意安全，路上開車小心，有時間來找阿姨玩。談不談戀愛都沒關系，阿姨不會勉強你。”
她像是很生氣，說完也不看季西池一眼，直接轉身走了。
明明剛才還在笑，這變臉得有點莫名其妙。
裴青時擡頭去看季西池：“還沒問出什麽有用的信息，你幹嘛沉不住氣，跟她吵……”
說到一半突然頓住。
季西池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發現剛才林茵站的地方，多了個什麽東西，像一張卡片。
他走過去撿起來，才發現是一張照片，看清楚後，臉色頓時變得很古怪。
“什麽東西？”裴青時走過去，“是林阿姨的……東西嗎？”
是一張舊照片，兩個年輕女人，各自抱着一個小孩。
其中一個女人看五官輪廓，應該就是年輕時候的林茵。
而另一個女人……長得跟裴青時竟然有七八分相似。
兩人對着照片沉默，安靜了一會兒，季西池忽然說：“如果我沒有記錯，我見過的……應該是你的養父？”
裴青時剛穿過來的時候，有一次原主養父追到劇組騷擾她。
季西池正好看到，幫她解圍，還揍了那個無賴養父兩拳。
原主的養父母有親生兒子，對原主很不好，原主很小就被迫辍學，掙錢供弟弟上學，那次也是為了要錢。
原主後來之所以想當明星，也跟這些破事有關。
不過，那天之後，季西池就沒怎麽出去工作，裴青時跟着住在他家裏，換了手機號，沒再跟原主養父母聯系。加上她現在減肥成功，樣貌大變，估計他們也都沒認出她來，所以一直也沒有被打擾。
裴青時自己是沒有父母的，幾乎都要忘記了原主還有父母。
“是。”裴青時點點頭。
“那這位……”季西池看着照片上的女人，“會不會是你親生母親？”
這個世界上長得像的人當然不少。
可像成這樣的，還是不多。
而且，那張照片，一看就是十幾二十年的老照片，保存得很好，想必主人很珍惜。
又怎麽可能那麽不小心，随随便便就掉了？
如果不是不小心掉的，是她故意留給裴青時的，是不是一切就能解釋了？
連之前的所有巧合，似乎也都順理成章了。
林思意當時說，能讓裴青時信任的人，會不會其實也不是陌生人，而是她的親生父母？
看林茵的穿着打扮，應該算是比較有錢的人。
照片上那個女人，跟她是好朋友，那大概家庭條件也不會差。
原主一直缺錢，過得很艱難，假如有錢的親生父母來找她，她會不會聽他們的話？
按照原主的性格，多半會。
“看來有很大概率是的。”裴青時點點頭。
不是很大概率，裴青時确定就是。
因為在原書中，原主親生父母其實是出現過的。
不過，大概是為了襯托原主的慘，親生父母是在她死後才出現的。
原主橫死街頭，屍體被送到公安局，通過DNA對比，找到了她的親生父母。
但是，她死得不光彩，親生父母不願意承認。
所以只是趁着晚上偷偷拉出去火化，直接埋了，連墓碑都沒立。
“那……”季西池當然不知道書中內容，捏着照片的手指有點用力，“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裴青時将照片抽回來，“走吧，回去了。”
季西池像是松了口氣，替她打開車門。
車子離開醫院的時候，季西池沒忍住，還是問了一句：“不打算認嗎？”
“你覺得我該認？”裴青時反問。
季西池頓了頓。
父母對每個人來說，意義都是不一樣的。
他私心裏其實不希望裴青時認，因為認了父母，她就有家了，大概率會離開他。
但是，理智上，他又說不出那麽自私的話。
“我只希望你過得開心。”季西池最後道，“即便要認，也別主動。雖然這樣說可能不太好，但是不管你當初為什麽會跟家人分開，你都還沒有記憶，肯定年齡不大，那大概率都是當父母的不稱職。要認你，也不該是這樣，讓一個朋友來試探。他們應該親自上門，交代前因後果，然後道歉，再保證以後對你好……然後你再考慮。”
他說了一大段，說完又覺得不妥，急忙補上一句：“我不是想幹涉你的私事，只是……”
“我不會認。”裴青時打斷他的話，她才沒有那麽糾結。
原主已經不在了，認不認有什麽意義？
而且，原書中，他們對原主也不喜歡，連死後都不肯給一點愛。
現在就算他們說愛，愛的還是原主嗎？補償？原主能得到嗎？
一切都沒有意義。
難為林思意挖空心思，卻打錯了主意。
季西池悄悄松了口氣，繃緊的脊背放松下來，說：“不認就不認吧。”
“你知道為什麽嗎？”裴青時沒看出他的緊張，盯着窗外，忽然問了一句。
季西池當然不知道：“為什麽？”
青時說：“因為我做了個夢，夢見我死了，警察找到了他們，他們卻嫌我丢人，連個墓碑都不願意給我立。”
這個理由顯然是季西池沒想到的，他張了張嘴，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你覺不覺得這樣的我，很不可理喻？”裴青時本來只是随口一說，但看到季西池的表情，突然忍不住這樣問了一句。
季西池沒有馬上回答。
裴青時心情忽然就有點不好了。
發現那張照片的時候，她情緒根本沒受影響，還挺冷靜地在分析。這時候心裏明明清楚對一個不知道真相的人來說，自己就是無理取鬧，而季西池甚至還沒說什麽，只是遲疑，她就不開心了。
她到底在期待什麽？
期待季西池永遠無條件站在她這邊嗎？憑什麽？
裴青時心裏閃過這個念頭，心髒忽然狂跳了幾下，她是不是……
“小裴。”季西池終于說話了，他将車停到路邊的臨時停車點，轉頭看着裴青時，認真承諾，“只要有我在的地方，你永遠有家，不必委屈自己，夢裏的委屈也不要。”
裴青時發現自己心跳更快了。
她剛想說點什麽，季西池似乎怕她誤會，又補上一句：“我對秦舜，也是這樣說的。”
裴青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