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0 她好像真的變了
“季哥，小裴，先過來吃早餐。”秦舜從廚房探出腦袋來，“我做了好吃的。”
裴青時也就那麽一說，去探望于雪又不着急，聞言轉身先去廚房：“什麽好吃的？”
“很多。”秦舜語氣得意。
他今天還真沒誇張，大大小小做了八九道菜，有葷有素，稱得上隆重了。
“季哥，先吃點東西再休息吧，秦舜真的做了很多。”裴青時喊了季西池一聲，又問秦舜，“你早上起來撿錢了？”
他倆平時總是為誰做的事多而吵吵鬧鬧，這樣主動做事的秦舜，很少見。
秦舜一副“我很懂事你們快來誇我”的語氣：“你找到線索，季哥辛苦一晚上沒睡，我什麽都沒幹，就負責犒勞一下你們吧。”
季西池果然一晚上沒睡？
他對騰钰還真是上心。
裴青時去端菜，順手拍拍秦舜的肩膀：“小夥子有覺悟，請繼續保持。”
秦舜白了她一眼：“小姑娘學着點。”
裴青時：“……”
兩人端着菜，拌着嘴去了餐廳。
季西池也端了一盤烤肉，若有所思地跟在他們身後。
幾人坐下來，季西池将手裏的烤肉放在裴青時面前，說：“只吃素也不行，身體營養跟不上會生病，你昨天不就差點暈倒？這是牛肉，含脂低，不會長胖，你吃點？”
“就是。”秦舜在旁邊跟着道，“小裴你現在瘦得有點過分了，又不是明星，其實稍微胖點更好看。我烤肉技術超棒，你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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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裴青時在原來的世界并非不沾葷腥，只是天生就對肉食不太感興趣，偶爾遇到特別好吃的，也會多少吃點。
但是，穿來這個世界後，不知道是因為原主減肥太過傷了身體，還是靈氣不足，反正她對肉更反感了。別說肉，就連蛋類，她都會覺得腥。
加上之前她跟沈年撒謊，說過會為了季西池吃齋信佛，便徹底戒了肉。
之所以會跟沈年撒謊，是因為裴青時知道，沈年是個偏執狂。他想做一件事，就一定要成功。
裴青時去退東西前就想過，普通原因肯定不能說服沈年，得出其不意。
還有什麽比讓一個愛吃肉、一度胖到150斤的女孩戒肉更讓人信服？
她故意給沈年一種她很喜歡季西池，為了季西池可以放棄一切的錯覺，這樣沈年知道收買不易，應該會懶得再跟她耗。事實證明，她的想法沒錯。
沈年确實淡了收買她的心思，可惜她還是低估了沈年的偏執，他倒是不收買了，又開始搞離間。
不過，事已至此，後悔也來不及。
撒過的謊，總是要圓上。沈年肯定還關注着他們，反正她也不喜歡吃肉，沒必要破戒，裴青時将烤肉推回季西池面前：“每個人的體質不同，有些人就是天生适合吃素。我之前胖的時候全身上下都是毛病，最近去檢查，各項指标都正常了，你看……”
她突然轉頭，将臉湊到季西池面前：“氣色是不是很好？”
季西池猝不及防，握着筷子的手指倏地一緊。
裴青時靠得極近，他幾乎能看到她臉上微小的茸毛。
确實，跟昨晚的病弱蒼白的不同，睡過一覺的裴青時仿佛去做了次高檔保養。
皮膚白裏透着點紅，像門口桃樹剛冒出來的花骨朵上了一層釉，粉粉嫩嫩，溫潤柔和到有些反光，連毛孔都看不到，只有鼻尖的小痣俏皮地沖着他笑。
季西池心跳亂了一拍，他吃了口東西才慢條斯理地說：“确實。”
“我昨天就是擔心于雪，有點着急。”季西池演技好，裴青時沒發現異常，坐回去繼續吃東西，“其實身體好着呢。”
季西池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他的目的，本來也不是為了讓裴青時吃肉。
剛才給她遞肉的時候，老實說，他都說不清自己是希望她吃還是不吃。
理性角度來講，季西池并不希望任何人為了自己去犧牲什麽。
吃齋信佛就能健康長壽這種事情，顯然并不可信，否則全世界都長生不老了。
但是，在感情上……至少，在裴青時把肉推回來的時候，季西池還是可恥地開心了一下。
“身體健康最重要，如果有不适，千萬別勉強。”季西池說完，自己都覺得虛僞，心虛地夾了一筷子菜塞進嘴裏。
“好。”裴青時不是很在意地點頭。
早飯後，裴青時要去探望于雪，秦舜沒什麽事，跟着去湊熱鬧。
兩人剛走到門口，季西池也跟了上來：“我和你們一起去。”
“你不休息嗎？”秦舜有些擔心。
“不困。”季西池說。
他拍戲的時候，熬通宵也是常事，秦舜也沒多勸，自覺地去開車。
幾人一走到病房門口，就看到宋狄在悄悄抹眼淚，都吓了一跳。
“出什麽事了？”秦舜第一個沖上去問，“于雪……”
“沒事，沒事。”宋狄抹了把眼淚，滿臉不好意思，“就是我看到她麻藥過了，傷口疼……女人真的太不容易了。”
秦舜松了口氣，卻有點不知道說什麽好，下意識去看裴青時。
裴青時想了想，半開玩笑地說：“這麽心疼？那我建議你把現在的心情記錄下來，以後生活中夫妻間有矛盾的時候，記得翻出來看看。”
“有道理啊！”宋狄一拍大腿，還真去旁邊錄視頻了。
裴青時推開病房門，倒沒看到想象中于雪疼得受不了的畫面。
于雪倚坐在床頭，宋狄媽媽抱着孩子給她看，兩人說着話，氣氛還挺輕松。
“哎呀，快看，小姨來了。”宋媽媽看到裴青時，立刻逗着懷裏的小嬰兒。
裴青時愣了下，看看左邊的秦舜，又看看右邊的季西池，說：“我這就升級了呀？”
“那不可咋地。”宋媽媽笑道，“雪兒都跟我們說了，這段時間全靠你們照顧，她真心拿你當妹妹看。本來想讓孩子認你當幹媽，又怕把小姑娘叫老了……”
裴青時心道，老是不至于，以她的實際年齡，給在場随便一個人當奶奶都嫌大。
只是，她可沒有給人當幹媽的想法，所以沒有接話。
“小姨要抱抱嗎？”宋媽媽也不在意，走到裴青時身邊，将孩子遞給她。
所有人都以為，裴青時那麽關照于雪，肯定很喜歡小孩，他們這樣也是一種示好，裴青時只得接過來。
剛出生不到24小時的嬰兒，一靠近就有股奶香味，眼睛都還沒睜開，皮膚也有點皺，軟軟的一團，一般人想抱都無從下手。
好在裴青時見得多，抱孩子的手法極其專業熟練。
宋媽媽本來還有點不放心，見狀縮回了護在旁邊的手，笑着道：“小姨真厲害，恩恩給小姨笑一個。”
“她叫恩恩啊？”裴青時随意地跟她聊天。
“對。”宋媽媽說，“大名于念恩，小名恩恩。”
“姓于？”裴青時看了宋媽媽一眼。
宋媽媽并沒有勉強的意思：“雪兒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跟着她姓是應該的。而且，這名字姓于更好聽，有特別的意義。”
“有什麽特別的意義？”秦舜也照顧了于雪一段時間，跟她算比較熟悉，見狀挺為她高興，忍不住搶着問道。
“于吾心處，感念遇到的一切恩情。”于雪到底是精神不濟，輕輕柔柔地說，“父母、伴侶、朋友、醫護人員、鄰裏鄉親……特別特別是你們，這孩子能出生不容易，希望她能學會感恩。”
于雪這話主要是對裴青時說的，她并不知道裴青時做的那些事情，但她身為當事人，多多少少有點感覺：要不是裴青時，這孩子怕是生不下來。
她的話音剛落，小寶寶突然睜開了眼睛，幹淨漂亮不染一絲塵埃，她看着裴青時，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明知道這個時候的小嬰兒還沒有意識，連視線都是模糊的，根本就不是在看她，更沒有沖她笑，裴青時心底還是突然軟了下。
莫名的感動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這種情緒稱不上陌生，但以前從來沒有如此明顯過。
裴青時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真的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