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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開竅 回過神來時,唇……

孟荪甫一入宮, 便見穿着新科進士服的同侪迎向前,笑吟吟朝他一拱手:“恭喜孟兄,賀喜孟兄!”

孟荪拱手回禮, 即便疑惑,語氣亦是帶着優雅的平靜, 問:“喜從何來?”

“孟兄還不知?”同侪訝異, 随即單手攏在嘴邊, 朝孟荪神秘道, “方才聽幾個小黃門說,一向不在簪花宴上露面的三公主今年不僅來了,還帶了一枝丹桂準備贈人。蟾宮折桂, 不是為你還能為誰?”

孟荪端然未語。

上次一見,便知紀初桃絕非豔俗之人,相反秉性通透溫和, 談詩論賦字字珠玑, 眼界非尋常女子能比。此番驟然聽說紀初桃要為他獻花,若說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那絕對是假的。

正心神微蕩,背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繼而孟荪肩上一疼,一個人從身後狠狠地撞上他。

“孟兄!你沒事罷?”同侪忙扶住他。

孟荪微微皺眉,搖了搖頭,身邊同侪也是個仗義的性子, 氣不打一處來, 拉住撞人的那個幹瘦進士,不悅道:“喂,兄臺沖撞了人, 總該致歉一聲罷?”

撞人的進士年紀頗大了,骨瘦如柴,看起來家境貧寒。此時雙目渙散,花白的胡須抖動,嘴中喃喃念叨“我一定要拆穿他,一定要拆穿他”,翻來覆去如此一句,似是精神不太正常。

孟荪攔住了同侪,寬宥道:“不礙事,算了。”

同侪也看清楚了肇事之人的臉,一愣,神情古怪道:“我當時誰,原來是你。”

說罷,哼了聲松手,放開了那神神叨叨的老進士。

孟荪望着老進士跌撞離去的背影,問道:“複之認得此人?”

“就張虛嘛,科舉考了三十三年的那個釘子戶!放榜之後便有些瘋癫了,大放厥詞說有人趁着聖上剛執政,鑽空隙在科舉中徇私舞弊……不過沒人聽他的,都當他是老眼昏花看錯了,或是中進士後瘋癫了。”

同侪說笑話似的,“嗐”了聲道:“今日簪花宴賜官,說他作甚?晦氣!”

孟荪望着老進士瑟縮跌撞的背影,沉吟不語。

……

紀初桃在紫宸殿外,透過敞開的殿門,下意識望了眼殿中席位,鎮國侯處的位置還空着。

她一邊等候祁炎的出現,一邊行至人少的廊下,悄悄将檀木盒打開村許,望着裏頭峥嵘虬曲的丹桂花枝,嘴角泛起些許恬靜的笑意。

“送給狀元郎的花?”

冷不丁一個妩媚的嗓音傳來,紀初桃忙蓋緊盒子,扭頭一看,對上紀姝慵懶的笑意。

“二皇姐?吓我一跳。”紀初桃籲了口氣,将盒子藏入懷中捂住,“皇姐從何處聽說,這花是給孟荪的?”

紀姝将懷中貍奴交給身後內侍,哼道:“蟾宮折桂,最配狀元。難道不是?”

折……折桂?

紀初桃倒忘了桂花還有這層含義,不由傻了。

“不過我要提醒你,文人最是迂腐清傲,孟荪看似随和,禮教束縛卻是頗多,不适合你。”

紀姝悠悠道,“以我的經驗來看,無論在閨房還是殿堂,他都比不上你家小将軍一根指頭。我性子野,所以喜歡聽話的美男;但你性子乖巧,配個祁炎那般兇猛的才合适。”

聽到“閨房”“兇猛”之詞,紀初桃險些又紅了臉。

二姐雖然口無遮攔,但說出來的話卻是意外中聽。紀初桃也覺得,祁炎比孟荪好上太多……

當然,和閨房之樂沒有關系!

“這花,不是給孟荪的。”紀初桃小聲說,聲音內斂,眼裏卻帶着晶亮的雀躍。

“哦?”紀姝像是發現了什麽有意思的事,笑意越發莫測起來,朝她湊近道,“難怪聽聞前些日子,祁炎在瓊林宴上寫了‘天作之合’幾字給你,這般高調,你們是事成了?”

紀初桃微微睜大眼睛,恍然的神情,喃喃道:“祁炎那句‘天作之合’,是寫給我和他的嗎?”

難道不是說孟荪?

紀姝訝異,而後失笑,屈指彈了彈紀初桃的腦門,恨鐵不成鋼道:“榆木腦袋,該開竅時不開竅!你覺得以祁炎的肚量,會舍得為他人做嫁衣,祝福你和別的男子?”

好像也對……

因為那日所有人都在說她和孟荪如何般配,她明面沒說,心裏卻是極其不耐的。加之又喝了酒,思緒混亂,祁炎一再在她面前提及孟荪,她便下意識以為他和那些人一樣,在撮合她與孟荪。

而今看來,那不是祝福,而是吃醋争寵麽?

想通了這點,紀初桃忽覺數日陰霾豁然開朗,渾身血液順暢似的,連呼吸都帶了微微的顫抖。

是呢!

她和祁炎在預知的夢裏就結了姻緣,可不是正經得不能再正經的“天作之合”麽?

紀初桃甚是懊惱:都怪飲酒誤事,糊塗了,竟未想起如此重要的一點!

“小廢物,情歸情愛歸愛,記住我教你的那些,可不要給紀家丢臉!”

紀姝看穿一切似的,在旁耳提面命。

紀初桃沒敢說早就将二姐教的那些“馴夫之道”抛卻九霄雲外,只囫囵“唔”了聲,笑意從嘴角蔓延至眉梢,開心得恨不得飛奔至祁炎身邊,看着他那雙張揚又深邃的眼睛,當面問個清楚才好。

正按捺不住雀躍的心思,忽見一名女官交疊雙手從廊下行來。

秋女史先給紀姝請了安,方面向紀初桃道:“三殿下,大殿下請您移步藕香榭一敘。”

大姐?

她不是試着放手還政了麽,連宴會都不來參加了,還有何事交代?

紀初桃又朝着紫宸門的方向張望一眼,見祁炎還未到場,只好定下心神,應允道:“本宮這就來。”

藕香榭在瑤英池旁,風景幽靜秀美。

女官卷起遮風的紗簾,紀初桃便瞧見了在水榭中賞看初荷的紀妧。

“大皇姐。”紀初桃喚了聲,行至紀妧身邊站定,“皇姐找我何事?”

“不急,你先陪本宮坐會兒。”紀妧示意自己身側的位置。

紀初桃依言坐下,便聽見紀妧淡淡問道:“要賜花?”

紀初桃一怔,擡起頭來,索性也不隐瞞,帶着笑意大方道:“是。”

紀妧挂着得體的笑意,一襲黑金裙裾端莊威嚴,并未追問下去。

紀初桃見紀妧悠閑不語,便左右看了眼,問:“皇姐是在等人麽?”

話音剛落,內侍領着一名朱紅袍子的清俊青年而來,正是孟荪。

紀妧便放下杯盞,道:“本宮等的人,到齊了。”

紀初桃未料紀妧将孟荪也喚來了,反應過來是何意思,遂倏地起身道:“皇姐與狀元有國事要談,我不便在此,還是先告退了……”

“站住。”紀妧輕飄飄沉下的兩個字,令紀初桃的腳步釘在原地。

久居高位的輔國長公主,氣魄非常人能及。紀初桃打骨子裏敬畏她。

“本宮已将政務交給皇帝處理,今天喚你前來只為私事,不談國事。”紀妧瞥了眼紀初桃,見她抿着唇不太情願的樣子,便勾着唇線道,“瓊林宴上,你與孟荪不是相處挺好的麽?”

“不是那樣的。我願意為幫皇姐分憂,但不想按照皇姐的意願活着。”紀初桃脫口而出,嗓音天生軟糯,這次卻帶了一股子不容操控的倔勁,“那是大皇姐喜歡的人,不是我喜歡的。”

聞言,紀妧微微怔神。

她以為紀初桃懵懂無知,但原來,她都知道。

孟荪的确太像十年前的褚珩了,除去拉攏河東孟氏一族以鞏固皇權的目的,或許還有一點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私心。

她壓抑在心底深不見光的那點怨憤,卻被自己這個看似随和柔弱的妹妹一語道破,看得明明白白。

見紀妧失神,紀初桃亦有些後悔自己的慌不擇言。

約莫九年前,紀初桃記得有過傳言,說狀元郎褚珩即将尚大公主紀妧為妻。

後來不到一年,在這個傳言愈演愈烈之時,先帝突然病重,北燕虎視眈眈,為求自保,大殷不得不送二公主北上和親以穩定局勢。

再後來,先帝撒手人寰,幼主登基,朝局一片混亂,枭雄四起。曾經傳言将結為璧人的帝姬與才子,不得不背道而馳,一個臨危受命選擇輔政,一個放不下錦繡前程而立足朝堂,漸漸形同陌路……

紀初桃不知冷情如斯的大姐是否對褚珩動過情,但多多少少,有些意難平。

“抱歉,皇姐。”紀初桃咬緊了下唇,每一句可能傷到大姐的話,都先一步刺痛了她自己。

紀妧并不生氣。

那段遙遠斑駁的過去已随着她的青春良善埋葬,只餘下鐵石心腸。舊事重提,也不過是蕩一圈漣漪,便恢複死水般的平靜。

紀妧望着漸漸堅忍成長起來的妹妹,氣定神閑道:“別急着拒絕,且不論是否喜歡他,多結識一個人也無壞處。”

說話間,孟荪已入了水榭。

他視線落在明麗如初的紀初桃身上,很快垂下眼,隔着一丈遠的距離,恭敬而不失風骨地朝二位帝姬拱手。

他想起了同侪提及的那枝桂花。

紀妧端莊威嚴,緩緩道:“狀元郎來得正好,本宮這裏有殿試時二甲進士所著文章十二篇,你與永寧皆是通曉文墨之人,一同将這些文章帶去紫宸殿,評出最優者三名,授庶吉士,就當是給宴會添彩。”

說着,便有侍從取了一個裝滿封名手卷的托盤,交給孟荪。

這些事本可讓宮人代勞,即便明知如此,孟荪也并未拒絕。

“還有這花,是本宮賜你的。”紀妧從托盤中選了一朵層層綻開的“十八學士”,賜給了孟荪。

當宮人将那朵十八學士別在孟荪的紗帽上時,錦上添花似的,襯得他的樣貌越發出色。

知道大姐是在給自己和孟荪創造獨處的時機,紀初桃甚是無奈,又挂念着要給祁炎送花,唯恐錯過了時辰,只要先含糊應允。

前往紫宸殿,宮道狹長,廣漆黛瓦。

紀初桃看着落後自己一步的狀元郎。孟荪面容端正清秀,刻入骨髓的翰墨儒雅,目不斜視,始終捧着手卷跟在她身後一尺遠的位置,有禮而又疏離。

紀初桃情不自禁地想:若換做祁炎,他是絕對不會這般故作疏遠的。

他永遠強大而具有侵略性,伴随她左右時,如山般沉穩可靠。偶爾使壞,弄得她臉紅心跳,不過大多時候并不過分,反而給她過于平靜單調的生活添了許多色彩。

于是,她的世界裏不再只是高牆黛瓦圈起的一片天空,而是有笑有淚,有鐵蹄铮铮,有山河萬裏。

“孟狀元喜歡本宮麽?”紀初桃忽而問。

孟荪一怔,停住了腳步。

他看着紀初桃,可少女的眼神幹淨而認真,沒有一絲雜念。他沒由來心跳加速,話到了嘴邊,卻沒勇氣吐露出來。

他下意識後退了半步,只是半步,已經足以說明一切。

紀初桃的眼裏映着他的樣子,如一雙明鏡。

片刻,她仿佛明白了什麽,面對着孟荪道:“既是舍不下一身傲氣和錦繡前程,又何必對本宮虛與委蛇?”

孟荪或許是對她有好感,被她吸引,卻不願向她靠近。

他放不下滿身榮譽,和錦繡前程。

紀初桃不由想起了上元節後,祁炎放下身段甘願為面首、為侍臣,拼着從懸崖上跳下也要追逐她的那股狠勁……心口一片滾燙。

“殿下……”孟荪踟蹰開口。

他應是有話要說,然而一陣春風拂來,衣袍翻飛,将孟荪帽邊的那朵茶花吹落在地。

嬌俏的花兒染了塵埃,紀初桃覺得有些可惜。

孟荪抱着手卷無法躬身,紀初桃便彎腰拾起了那朵花,遞給孟荪道:“既然本宮與孟狀元都有自己想要追求的東西,不如成人之美,到此為止。”

與此同時,宮道盡頭,祁炎與宋元白并肩而立。

“那……那不是三公主麽?”

宋元白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看了看身側陰冷着臉的祁炎,又看了看前方相對而立的兩人,抓狂地想:這怎麽回事?!

三公主為何會給狀元郎“賜花”?!

身邊不斷散發的低氣壓,有那麽一瞬,宋元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吞星噬月般翻湧的殺氣。

祁家的人都是情種,愛有多深,就有多偏執。

“祁炎,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樣!”

說完宋元白便想扇自己一巴掌,越抹越黑,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宋元白有些擔心祁炎做出什麽來,畢竟以他不怕死的性子,十有八九會沖上去。那狀元文文弱弱的,估計還禁不住他一拳,何況在宮裏鬥毆,是要殺頭的……

但祁炎只是攥緊了五指,轉身就走。

這是宋元白認識他十餘年以來,第一次見祁炎後退。

宋元白想追上祁炎,又覺得這個時候讓他獨自冷靜一番或許更好。糾結之間,祁炎已朝着紫宸殿相反的方向大步走遠,不由仰天長嘆:“這都是些什麽破事啊!”

另一邊。

孟荪便咽下了嘴邊的話語,垂下眼,騰出一手去接紀初桃拾起的茶花。

文人的清高,不允許他辯解糾纏。

有些走神,接花時不小心擦過紀初桃的指尖。

紀初桃蹙眉,一種難以言喻的抵觸湧上,飛快地抽回了手。

孟荪一僵,她也愣住了。

之前祁炎擁着她取暖時,或是她握住祁炎的手指時,她并無一絲一毫的反感,反而覺得很安心。

但換了孟荪,就是不行!

她突然意識到,無比清晰地意識到:祁炎于她而言是不一樣的,和天底下的男子都不一樣。

這樣,是否就是心悅?

她太遲鈍懵懂了,竟然現在才明白,但所幸并不晚。

紀初桃沒由來生出一股急躁。她不願再混混沌沌地生活,不願再聽從旁人的安排,只迫切地想要離開這,迫切地想要見到祁炎,去驗證自己此時澎湃的心意,一刻也不願耽擱停留!

“抱歉,本宮不能陪你同行了,勞煩孟狀元自己将東西送去紫宸殿。”

匆忙說完,紀初桃不顧孟荪是何神情,轉身就走。

她越走越快,然後撞見了在宮道盡頭發呆的宋元白。

紀初桃眼睛一亮,急切道:“宋将軍,祁炎呢?”

宋元白回神,神色古怪地看着紀初桃,憋了半晌道:“被殿下氣走了。”

紀初桃:“氣?”

宋元白道:“方才,殿下不是給狀元郎賜花來着?”

“……”

明白祁炎看到了什麽,又誤會了什麽,紀初桃氣結,來不及解釋,擰眉道:“他往哪邊走了?”

宋元白指了個方向,嘆道:“殿下現在追上去,或許還能追上。”

話未落音,紀初桃已經跑開了。

她穿着華貴鮮妍的宮裳,宮縧飄動,滿袖生風,裙邊随着步伐蕩漾出優美的弧度,鬓角的珠釵打在臉上生疼,她全然不覺,抛卻帝姬的優雅從容,只攬着裙子不顧一切地朝着祁炎追去。

祁炎走得太快了,她追了許久,将宮婢都甩得不見了,才隐隐看見了祁炎筆挺孤傲的身形。

“祁炎!等等……”

她肺部生疼,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刀割似的,用盡力氣喚他,“祁将軍,本宮命令你……站住!”

祁炎應是聽見了,腳步微不可察地一頓,随即更快地朝前走去。

這個固執的家夥!

紀初桃不知跑了多遠,直到踩到裙邊一個踉跄,悶哼一聲,扶着宮牆緩緩滑下-身子。

跑不動了。她急促喘息,心髒和肺腑都仿佛炸開似的燒灼,雙腿顫抖,像是煮熟的面條般不聽使喚。

紀初桃漸漸眼眶泛了紅,在心底唾棄自己的無用。好在此處偏僻,并無宮人瞧見她這般狼狽無用的樣子……

“不能哭。”她深吸一口氣,狠狠擦了把眼睛,試圖扶着牆站起。

手剛搭上牆壁,一陣陰影籠罩下來。

她愣愣擡眼,看到那個可惡又小心眼的人不知何時折返,蹲身與她平視,蹙眉看着她脫力的腳。

許久,低啞別扭道:“怎麽了?”

紀初桃怔怔看着祁炎的臉,眼裏強壓下的水霧瞬間失控般湧了上來,鼻根一酸,視野全成了模糊的一片。

“你過來!”她一咬牙,迅速捉住祁炎的手腕,拉着他就往一旁偏僻無人的冷宮行去。

男人的玄鐵護腕落在紀初桃掌心,和他本人一樣冰冷堅硬,但紀初桃卻從未有過的清醒堅定,撐着兩天酸軟的腿,将祁炎拽進了冷宮院子的海棠樹下。

這裏荒廢多年,鮮少有人前來,凋敝冷清的宮殿,唯有一樹海棠還算熱鬧地開着。

“為何要跑?”紀初桃喘息不定,溫柔的杏眼中有委屈控訴,蕩開水盈盈的波光。

祁炎的眸色隐忍而壓抑,暗流疊湧,又在紀初桃的注視下緩緩歸于死寂。

他可以輕而易舉掙脫紀初桃的手,但是手背忍到青筋突起,也舍不得揮開她,只晦澀道:“殿下既然沒事,便放開臣。”

“不放!”紀初桃嗓音微哽,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累的,加重語氣肅然道,“為何不聽本宮說話?”

祁炎笑了,眼裏拉着明顯的血絲,冷冷道:“有什麽話,殿下去對狀元郎說。”

他這般冷硬狠情的樣子,仿佛回到了二人最難堪的那段磨合期。

紀初桃強忍着心酸,把話說開道:“是因為賜花,所以你生氣了嗎?”

祁炎眸色一寒,掙開了她的手。

他怕自己再聽下去,會控制不住掐死孟荪。

“那朵花是大姐送他的,并非本宮!”紀初桃氣道。

祁炎頓住了腳步,沒有轉身。

知道他在聽,紀初桃從袖中取出準備了許久的檀木盒,急促道,“你就不想知道,本宮的花是要送給誰麽?”

是了,她準備的不是什麽茶花,而是丹桂。

“蟾宮折桂”的桂。

祁炎身形緊繃,勾起了冷而僵硬的笑,喑啞道:“殿下要送誰,與臣何幹……”

話未說完,一枝峥嵘大氣的手作丹桂遞到了自己面前。

祁炎的嘲諷戛然而止。

漸漸的,他眼底的陰寒戾氣如太陽下的霧氣消散,化作些許茫然。

他的身形依舊僵硬,望着眼前鮮妍的栾枝,失神般久久沒有回應。

“丹桂又叫‘武神花’,這天下除了你,還有誰配得上本宮心中的武神稱號?”紀初桃氣呼呼道。

見祁炎久久沒有回應,紀初桃越發沒底,握着丹桂栾枝的手都在簌簌發抖。

他不喜歡麽?

他定是覺得自己在敷衍他罷?

紀初桃心底的那點勇氣透支殆盡,卻強撐着不願怯場,索性将栾枝往祁炎懷中一塞,強壓着失落顫聲道:“反正就是給你的!不喜歡就丢了。”

說完,她難堪地垂下眼睫,抿了抿唇,轉身落荒而逃。

啪,手腕被攥住。

繼而大力一拉,她跌進一個硬實滾燙的懷中,胸膛熨貼着她的臉,緊緊禁锢。

祁炎仿佛死過一次,又重新活了過來。

他不給紀初桃掙脫的機會。修長結實的手臂強硬地環住她纖細的腰肢,用行動給了她回答。

海棠花飄落,鳥雀也靜谧無聲。紀初桃被迫踮起腳尖,回過神來時,唇上已落下炙熱的一吻。

她瞪大眼睛,看着祁炎近在咫尺的濃黑眼睫,意識侵略,呼吸攫取,只覺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一片煙花般的絢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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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63.0萬字
  13.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夫君,我有身孕了。”
    某女摸着小皮球一樣的圓肚子,笑眯眯道。
    “……誰的!”某男咬牙切齒,臉黑成了夜。
    “……君子修,我要跟你和離,敢質疑我!”
    “不可能,我都三年沒碰你了!”
    “好巧,我正好也懷了三年了……”
    标簽:寵文、君主、專情、寶寶、權謀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92.7萬字
  14.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5.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傳聞,軒阆帝國四王爺,俊美無雙,功績赫赫,得恩聖寵,當朝無兩。傳聞,四王爺手段兇殘,殺人只在眨眼間,令人聞之喪膽!傳聞,四王爺冷酷無情,從不将任何人放在眼裏,然而,事實卻是——
    “不好了四爺,火狐跟十九爺打架,将藏書閣給毀了!”
    “無妨,收拾收拾就好!”
    “不好了四爺,火狐偷吃了皇上賜的千年七色果了!”
    “無妨,它喜歡吃就好!”
    四王府人盡皆知,火狐乃是他們四爺心頭寶,然而,當火狐化身成人……
    天哪!看着眼前這一雙芊芊玉手,蘇酒酒徹底雷得外焦裏嫩的。她不是穿越成狐了嗎!?怎麽如今化身成人了!?那麽,她現在到底是人,還是妖!?仰或是……人妖!?

    古代言情 已完結 405.7萬字
  16.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7.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8.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9. 盛寵之嫡妻歸來

    盛寵之嫡妻歸來

    青磚綠瓦,陌上花開香染衣;朱門紫殿,素手摘星霓作裳。

    古代言情 已完結 867.2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