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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窮奇 那殿下夢裏,還……

“此乃我随身玉佩, 意義非凡,贈與殿下。”

夢裏大婚之時,祁炎說的那番話越發清晰。

初桃怔怔地站在原地, 一時既震驚又心悸。

震驚的是之前祁炎騙她說沒有玉,心悸的是夢裏那些混着眼淚的旖旎畫面, 終究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實。

她說不出此時是什麽感受。

抗拒?好像又不是。

害怕?又說不清是在怕什麽。

只無端覺得腦子唰地一片空白, 心跳如鼓, 雙腿綿軟乏力, 杏眼直勾勾望着赤着上身的矯健雄軀,忘了挪開視線。

祁炎倒是不慌不忙,平靜地取了純白的裏衣披上, 略微遲緩地系好衣結。

他雖受了傷,但恢複能力極佳,耳力也不遲鈍, 紀初桃一靠近小院他便察覺了動靜。原本是要藏起窮奇玉, 然而轉念一想,終是蜷起想要摘玉的手指, 選擇按兵不動。

祁炎喜歡紀初桃,所以有些東西注定不能再隐瞞下去。

若是紀初桃不在意窮奇玉, 那一切難題都會迎刃而解;而若紀初桃和她大姐一樣,忌憚這塊玉的存在……

他剛舍命救過紀初桃,這是個絕佳的坦誠時機。念在這份恩情,便賭一把她不會傷害自己。

祁炎幾乎是抱着亡命賭徒的心态, 将窮奇玉暴露在身前, 沉靜的外表下一顆心懸着,等待裁決。

紀初桃的反應不在預計之內,既沒有生氣質問, 也沒有驚慌忌憚。

紀初桃只是怔怔地扶着門框站着,眼眸中泛着秋水般的光澤,不知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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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她抿了抿唇線,拖着傷痛的腳慢慢地蹦跶了過來。

紀初桃雖然在意那塊墨玉,但此時,祁炎的傷明顯比那玉更緊迫重要。于是她摒棄雜念,輕輕在祁炎榻邊的月牙凳上坐下,仔細斂好裙裾,問道:“聽聞你胸骨斷了一根,怎麽樣了?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小将軍為何不躺着,起來作甚?”

她說話總是不疾不徐的,尾音上揚,貴氣中帶着幾聲撓心的清甜,問了一連串,卻沒有一個字提及他頸上的墨玉。

面對她,祁炎總是不自覺收斂了所有的鋒利,答道:“已經接好骨,不礙事了。”

“骨頭斷了又非是脫臼,哪能接好就不礙事的?”至少得躺上十數日,養個百來天才能好罷?

紀初桃想着,不放心道:“你……你給本宮看看傷處。”

祁炎想了想,将剛穿好的裏衣解開,露出了大片胸膛。

結實隆起的左胸上,一顆小小的朱砂痣點在心口,綴着的墨玉有着和夢裏一樣的古怪紋路,像只猙獰的獸。

紀初桃将視線從玉上挪開,落在他纏了繃帶的傷處。

祁炎胸口固定了夾板,大概是為了防止呼吸牽引傷處而産生劇痛。紀初桃看着都疼,傾身靠近些許,想要伸指觸摸他的繃帶,又不敢,蹙着眉歉疚道:“怎麽可能不礙事呢?”

她喃喃,又擡起頭來,呼吸很輕很軟,“抱歉,祁炎……”

紀初桃是真心實意地感到歉疚,自從祁炎來了她身邊,就總是在受傷。

她不知道,有些傷是祁炎故意為之,而有些傷,又是他心甘情願代為受罪。

祁炎望着她,目光漸漸柔軟,忍不住恃恩生驕,做了他長久以來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他擡臂,修長的大手輕輕揉了揉三公主的發頂,低聲說:“戰場上刀劍無眼,早傷慣了,這點小事算不得什麽。何況臣說好要貼身服侍殿下,但還是讓殿下受傷,該道歉的是臣。”

紀初桃驚奇于他話裏的溫度,顧不得計較他揉亂自己頭發的事,道:“就算傷慣了,也是會痛的呀。”

祁炎微微失神。

所有人都當他是英雄,要求他無堅不摧,唯有紀初桃拿他當個人,憐憫他放浪形骸下的這具血肉之軀。

“對不起……”失神之際,少女輕軟的聲音再次傳來。

“殿下無須自責。”祁炎稍稍矮下身子,與垂頭喪氣的紀初桃平視。

紀初桃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道:“這句道歉不是為墜崖之事,而是為上元之夜……”

她主動提及這事,祁炎反倒有些意外。他還以為,酒後亂性的紀初桃不會認賬呢。

“那晚,本宮不該一氣之下親你,故意捉弄你……”祁炎為了她幾經生死,她卻還顧及什麽“長公主的尊嚴”而欺負他,想想都覺得過分。

在山洞裏相依為命的那個夜晚,她便打定主意,若是能化險為夷,她一定要開誠布公地和祁炎談談,認錯化解嫌隙。

紀初桃道:“本宮以後不會如此了,還請将軍忘了那晚的事。”

祁炎道:“怎麽忘得了?”

甚至,食髓知味,夜夜入夢。

他聲音很低,紀初桃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未曾聽清,便微微側首:“你方才說什麽?”

祁炎喉結吞咽,半晌道:“無甚。”

他換了話題:“若說道歉,臣也有一樁舊事要向殿下坦白。”

“什麽?”

“去年在獄中,臣讓殿下去慈安寺中取一重要物件……”

祁炎頓了頓,“其實那東西根本不重要,是臣故意拿來試探殿下立場的,若殿下打開了盒子,将情報告知大公主,臣則會視殿下為敵手。”

說完,他便擡眼望着紀初桃,密切地盯着她細微的神色變化。

這是祁炎欠她的道歉。他做好了準備,便是紀初桃再失望再愠怒,自己也得受着。

然而紀初桃只是微微一笑,輕松道:“你是說這事呀。”

“殿下不生氣?”祁炎問。

紀初桃道:“本宮早知曉了。那時你與長姐嫌隙正深,本宮貿然去接近你,是個人都會起疑的罷?原先還有些擔心,你會用那東西做文章,但回去的途中一想:真若是重要的東西,你也未必敢冒這個險讓本宮去取,既是無傷大雅的物件,試探了便試探了。”

祁炎默然。

以前他覺得紀初桃是心機做作,相處久了,方知她是真的溫柔純淨。

知世故而不世故,最是難得。

仿佛卸下一個重擔,祁炎墨黑的刀眉一揚,問道:“殿下就沒有別的話要問臣?”

當然有。

那塊玉……

紀初桃思忖了一下,還是小聲問道:“你為何要騙本宮,說沒有墨玉?”

“臣也想問,殿下因何知道臣有墨玉?”見紀初桃紅唇輕啓,祁炎仿佛看穿她想法似的,提前道,“殿下可別說‘是從別人那兒聽來的’,這塊玉,壓根沒有外人知道。”

啊,竟是這樣麽?

難怪初見那日,在花苑中詢問墨玉,他會那般警戒抵觸……這可要怎麽解釋?

紀初桃甚是心虛苦惱了一陣,而後反應過來,擡起杏眼道:“是本宮先問你的,小将軍先回答了,本宮再答。”

她當真是一點虧也不肯吃。

祁炎極低地笑了聲,說:“這玉是護身符,若給外人瞧見,會有災禍。”

其實何止是護身?便是化作利刃颠倒乾坤,亦有可能。

紀初桃将信将疑,問道:“那本宮方才瞧見了,豈非會給你惹禍?”

她的眼眸幹淨澄澈,沒有一絲陰謀盤算。祁炎道:“殿下不是外人。”

低沉純厚的嗓音,像是耳邊低語,心湖微漾。

紀初桃驀地一熱,別開視線,手指撚了撚袖邊道:“那如果……本宮是說如果,小将軍有了妻子,會否将此物贈予她,當做……”

她眼睫幾番顫動,方很小聲地問:“……當做定情信物?”

祁炎一怔,随即揚眉笑道:“臣若有了心儀的女子,必鋪十裏紅妝,備豐厚聘禮,将此玉雙手奉上。”

說這話時,他的眼睛一直看着紀初桃,腦中想的也是她。

那灼人的視線與夢中重合,紀初桃才平靜不久的心跳又不聽話的亂蹦起來。

“殿下還未回答臣,為何如此在意臣的佩玉?”祁炎低啞的聲音打斷了她混亂的思緒。

是啊,從未示人的佩玉,她是如何知道的呢?

“興許是做夢夢見的呢。”紀初桃說一半留一半,也不算撒謊。

但在不知情的人聽來,要多荒誕有多荒誕。

祁炎明顯不信的樣子,追問道:“那殿下夢裏,還夢見過什麽?不妨一并說來。”

“還夢見了,将來本宮與小将軍,是要成……”

是要成親的。

意識到自己險些說出什麽了不得的話語,紀初桃忙捂住嘴,騰得起身道,“本宮要走了,你好生歇息!”

但她忘了自己這條不争氣的腿,疼痛之下身子一歪,被祁炎伸手扶住。

祁炎目光炙熱地望着她,難得顯出急切的樣子,固執地求一個答案,以半摟着她的姿勢沉沉問:“殿下說清楚,殿下與臣将來如何?”

他挨得近了,臉龐氣質越發像夢中的樣子,連聲音都一樣低啞撩人。

那股子心悸又來了,無法呼吸似的,腦子也停止了運轉。這般失控的情緒,紀初桃老毛病犯了,下意識想逃。

“不如何,本宮亂說而已。”紀初桃不敢看祁炎的眼睛,匆匆掙開他,一瘸一拐地跑了。

像只受驚的鹿。

祁炎站了會兒,怔怔坐回榻上,披着的外袍從肩頭滑落也不曾察覺。

她方才要說什麽?是成親吧?

她要說的,該不是會與他成親吧?

所以,她也傾心于自己是麽?

是麽??!

窗外的春光靜靜的,有幾片竹葉飄然墜落。祁炎緩緩握緊十指,直至耳根微紅,冷峻的外表下滿是洶湧澎湃的不甘和躁動。

緩緩舒出一口濁氣,祁炎躺回榻上,擡臂遮在眼睛上平複燥熱。不說清楚就跑,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撩得人骨子裏癢。

而此時,寝殿中。

撩人而不自知的紀初桃懊悔不已,那些怪力亂神的事本就說不得的,斷斷續續的片段,說出來也沒人信。

可是看到那塊玉,想起夢裏祁炎贈與的情境,為何自己的心會跳得這麽慌?

她仔細想了想,自己沒有之前那麽抗拒與祁炎的婚事,但又有些情怯。

總之,是說不出的複雜的感覺,百味交陳。

“還是順其自然罷,想多了也沒用。”紀初桃坐在案幾後深呼吸,如此安慰自己。

不過,祁炎的身子也太結實了些,硬得像鐵。

那日躬桑禮時,在溪邊驚鴻一瞥,卻因天黑而未曾細看。何況他多少還挂了件濕透的裏衣,只朦胧看出他的肌肉輪廓甚是清晰。

而方才在雜院中,祁炎脫了衣裳展示包紮的傷處,近距離毫無阻攔地看下去,方真切完整地感受到他的身體如此完美矯健,每處肌肉線條都充滿了力量美,均勻且恰到好處,并不會讓人覺得誇張粗糙。

四下無人,宮婢們在廊下灑掃,不曾打擾自己。

紀初桃沒忍住隔着衣料摸了摸自己的胸前柔軟的突出,臉一紅,舒了口氣:還好還好,自己的胸也不小。

……

稍稍打扮過後,紀初桃入了一趟宮。

躬桑“天石”之事,多少會對紀妧造成影響,不能再拖下去。所以紀初桃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已經查到的線索都告知了紀妧,及時止損。

“大皇姐要小心,能在禁軍中埋下眼線之人必是身居高位,手握重權。”紀初桃手中沒有實權,無法調動兵馬徹查此事,只能盡可能提醒大姐留意朝中肱骨。

紀妧眼眸一轉,大概猜到了什麽,冷哼一聲:“本宮沒去,倒辜負了身邊人布的這場好局。”

“大皇姐幸好沒去。”回想起發現“天石”的那個淩晨,所有內侍、禁軍動搖且慌亂的眼神,紀初桃仍是心有餘悸,“若是其中有人反水兵變,後果不堪設想。”

史書上因為這類事件被迫退位,或是殺死愛妃以求自保的事件,并不在少數。

紀妧面色沉靜,道:“你說的那個斷崖,本宮會讓人去查,禁軍也需換血。你不必操心,好好養傷,待身子好了,替本宮辦一場瓊林宴。”

“瓊林宴?”紀初桃訝異。

每年殿試前,禮部都會辦一場瓊林宴招待貢生士子。名為宴會,實則是甄別人才,為朝堂所用。

紀初桃以為經歷了除夕宴和躬桑的風波,大姐定不會讓她再插手宮宴、祭祀之事了呢。

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紀妧道:“即便是安排別人去辦這些事,該有的爾虞我詐也一樣都不會少。既如此,倒不如交給自己人放心,何況,你每次都能化險為夷,不是麽?”

瓊林宴不比除夕宴和躬桑人員複雜,不過是文人士子吟詩作賦,想來也出不了什麽意外。

“好,我定竭盡全力。”紀初桃道,又想起祁炎,便斟酌道,“皇姐,這次遇險,也是祁炎救了我,你能不能不要罰他了呀?”

紀妧一副“就知道你會如此”的神情。

紀初桃道:“我會努力辦好皇姐交代的每一件事,但有恩于我的人,我也不想辜負。”

“行了,本宮心裏已有計較,你且安心休養。”紀妧勾起一抹淡笑,松口道,“待瓊林宴後,本宮給他個合适的安排。”

紀初桃心下一喜,覺得自己近來的辛苦都有了回報,忙道了謝,便急着要回去向祁炎報告這樁“喜事”。

待紀初桃走後,秋女史方從殿外進來,禀告道:“殿下,左相褚大人求見。”

紀妧嘴角的笑意收攏,淡淡道:“宣。”

一襲紫色官袍、身佩金魚袋的年輕文臣走了進來,躬身行禮,聲如朗玉:“臣褚珩,拜見長公主殿下。”

“你我之間,就不要來這些虛禮了。”紀妧接過宮婢奉上的茶水,輕輕吹了吹茶末,“這次,你又要進谏什麽忠言?”

褚珩身姿清冷如玉,連頭發絲都透着優雅的墨香似的,問道:“聽聞殿下,要将瓊林宴交給永寧長公主操辦?”

“左相的消息挺快。”紀妧不置可否,悠然道,“這次會試一甲中,有個叫孟荪的年輕人才思不凡,頗為出色,本宮想讓他和和永寧結識一番。”

明白了紀妧的意思,褚珩好看的眉毛微皺,“孟會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将來必是朝中棟梁。若配給永寧長公主,未免斷送了其前程,太過可惜……”

哐當一聲響,是紀妧重重放下了手中杯盞。

溫熱的茶水濺出,但她臉上依舊挂着得體的笑意,問褚珩:“當初褚大人不願放棄的前程,怎知孟荪也不願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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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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