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告訴她,這松球是燒火的好材料,要是生火用上它,能省事不少;還能燒來當油燈用。
阿醜聞言眨眨面紗下清澈的雙眸,微微有些不舍。
“這麽好看的松球,燒了我覺着可惜呢!”阿醜将松球收進背簍。
徐奶奶有些好笑地看着阿醜:“又不是僅此一件,燒了世上再沒有了。這滿山的松樹,不缺這一個!”
言罷繼續往前走,忽聽得一聲叫喊。
發生什麽了?阿醜和徐奶奶對望一眼,急匆匆向着叫聲發出的方向走去。
012 丁家
阿醜和徐奶奶快步穿過樹林,只見一男子坐在石頭上,左腳腳面鮮血流淌,疼得汗如雨下,咬着牙沒有再吭聲。在他身旁安撫他的,是昨日見過的佟德全第五子佟寧信。
“丁大哥,你忍着點,”佟寧信說着,把身上的竹筐卸下,“俺先下去找俺爹他們,讓他們把你背下去。”
阿醜聞言,看了看那個丁大哥,大約十*的樣子,根本不是十四歲的佟寧信能背得起的。
“佟五哥,這是怎麽了?”阿醜上前詢問,看樣子那個丁大哥傷得不輕。
佟寧信扭頭見到阿醜,如同看見救星:“阿醜!你們也在這裏,正好,俺去找俺爹,你幫俺看着丁大哥就成。”
阿醜點頭,心知不是詢問緣由的時候:“你快去,我在這等。”
佟寧信一溜煙去了,丁舉文忍着痛,打量阿醜一眼,眼中露出些微好奇:“你是外地來的?”
“嗯,”阿醜也沒什麽驚訝的,她口音太明顯,很容易聽出來,“你傷口被利器貫穿,幸好沒有碎片殘留,需要立刻止血。”
身上無藥,只能就地取材。
接着她掃了一眼附近的植物,發現丁舉文所背藥筐裏就有止血良藥側柏葉。于是拿了一些,找到兩塊石頭将側柏葉磨碎。
“奶奶,幫丁大哥把左腳的鞋子脫下來,慢點別弄疼他。”阿醜一邊制藥,一邊和徐奶奶說。畢竟這個男女授受不親的年代,她去幫丁舉文脫鞋,甚是不妥。
徐奶奶小心翼翼把鞋子取下,卻還是難以避免聽到了丁舉文的吸氣聲。
傷口還在溢出鮮血,阿醜将側柏葉磨成的綠色漿液淋在丁舉文傷口上,丁舉文的眉頭又皺得深了一些,就聽見佟寧信帶人回來的腳步聲。
“爹,就在這裏!”佟寧信帶着佟德全和趙大慶跑過來。
幾人二話不說,趙大慶背上丁舉文,佟德全拿着藥筐,急匆匆走下山去。
徐奶奶背着東西先回去生火煮飯,阿醜則跟着他們把丁舉文送回家。
一路上,阿醜走在後面詢問佟寧信事情的經過,原來是佟寧信和丁舉文上山采藥,丁舉文誤踩了狩獵者放的陷阱,被尖刺貫穿腳背才受的傷。陷阱估摸着是山那邊的村裏人設下的。
走進丁家院子,只見丁大娘被這場面吓得失魂落魄:“文呀,這,這是弄啥子!”手中還在做的針線一抛,便跑過來顫抖地扶着丁舉文,眼中滿是焦急擔憂,泫然欲泣。
阿醜輕拍丁大娘的手臂,安慰道:“丁大娘別急,丁大哥沒有危險,休養一陣子就好的。”
“啥子沒危險,”丁大娘甩開阿醜的手,瞪着阿醜疾言厲色,“路都走不得還沒危險,丫頭片子懂啥子!”說完便扭頭,只顧拉着丁舉文問長問短。
阿醜眨眨面紗下清澈的雙眸:這是,被鄙視了?
未及反應,佟德全、趙大慶已經把丁舉文擡進去了,丁大娘也急沖沖哭進去,一把鼻涕一把淚。
佟寧信見狀走過來,有些愧疚地看着阿醜:“丁大娘就是這樣,丁大叔去得早,大娘只有丁大哥一個兒子,書也念得好,所以……”說着撓撓頭,一副既無奈又嘆息的樣子。
阿醜看見眼前大男孩的動作,撲哧一聲笑了:“我沒放在心上,咱們進去看丁大哥吧!”
“唉,丁大哥可是實實在在的好人!”佟寧信跟着阿醜走進屋子。
佟德全仔細觀察了丁舉文的傷口,神色疑惑又含幾許驚奇:“舉文,你弄的啥子神藥,血已經不流哩!”
躺在床上的丁舉文目光看向蒙着面的阿醜,眼神裏是同樣的疑惑和驚訝。
一時間,大家的目光都望向門口的阿醜。
阿醜剛要開口解釋,只見丁大娘已經沖到她面前搖着她的肩:“你這混賬丫頭片子,亂搞啥子禍害俺家文,要是舉文有個長短,俺就不活哩啦!”說着又大哭大號,開始在地上耍潑。
佟寧信早就伸手格開丁大娘的手護着阿醜,阿醜則緊擰雙眉:這是,更年期的神經質反應?也太奇葩了吧?想着又可憐起丁舉文,他有一個這樣不定時發作的娘,該怎麽忍?
佟德全畢竟是裏正,見過些許風浪,還算理智,沒理會痛哭撒潑的丁大娘,只是認真地問阿醜:“阿醜,這是啥子藥?”
阿醜有些無奈:“你們采摘側柏葉,不知道它的藥效嗎?”
幾人面面相觑。
“側柏葉有凝血止血成分,還可鎮咳、祛痰、平喘、鎮靜。”阿醜解釋。
趙大慶恍然大悟:“你懂醫?”
阿醜點頭,略帶沙啞的聲音平和淡然:“略通,日後村裏有什麽需要,來找我就是。”
佟德全看着阿醜的目光立刻帶了些敬意。要知道,古代正是缺醫少藥的年代,有個通醫術的人住在村裏,省去大夥多少麻煩,能挽救多少性命呀!
阿醜走到丁舉文床邊囑咐:“你的傷口,用烈酒擦拭外表,石膏、韭菜研磨撒上,桑根白皮搗爛封之。另外你失血過多,如果口渴忍着別多喝,吃些肥膩食物止渴。忌水忌寒忌酒,飲食清淡少鹽,靜養即可。等傷口大好了,再食些補血的。”[1]
丁舉文感激點頭。
“若是發熱得厲害,趕緊找我。”受傷最怕傷口發炎,還會引起發燒,若是體溫沒有大問題,也就脫離危險了。
阿醜正要離開,丁大娘卻再次撲上來:“別走,你害的俺兒子下不得地,就想走!”
拿手拍拍腦袋,阿醜只覺得頭痛:“丁大娘,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我把你兒子害成這樣的?”
“不是你還有誰,”丁大娘伸手指着阿醜,眼神淩厲,“你昨個才來俺村,今天舉文就出事,還是和你個掃帚星一起——”
佟德全上來攔住丁大娘:“丁嫂子,誤會,舉文出事那陣,阿醜不在。要是沒阿醜,舉文哪止得住血。阿醜是福星,不是掃帚星!”
丁大娘不依不饒:“她一個不知打哪來的丫頭片子,能有啥子本事幫舉文,沒把舉文害死就是天可見憐咧!”
阿醜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敢情,自己遇上那種好心扶了老太太,還被勒索錢的事情了?
注:
[1]出自《四科簡效方乙集》,清·王士雄著
013 奇葩
阿醜微微蹙眉,有些反感地看着丁大娘:無憑無據,逮着誰就是誰,還講不講理了?再說,我也把你兒子治好了呀,你不出醫藥費,還要我賠錢不成。
然而阿醜明白,對這種人講道理,屬于對牛彈琴,搞不好越講越糟糕,于是方才想的那些也沒說出口。對付這種人,應該走為上策!
“丁大娘,我的确是,不知打哪兒來的丫頭片子。你不喜歡我的醫治方法,可以叫你兒子別聽呀!天色已晚,阿醜還要回家吃飯。”不卑不亢地說完,阿醜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轉身離開丁家。
佟寧信見狀,擔憂地追上來:“阿醜,你是不是生氣了?”
阿醜語氣輕松,面紗下清澈的雙眸帶了幾分笑意:“我為什麽生氣?”那個丁大娘,就是個奇葩,和她生氣,還犯不着。
佟寧信聽出了阿醜輕松的語氣,這才放心不少:“沒生氣就好。其實,丁大哥是很好的人。”
阿醜停下腳步,望着比她高半個頭的佟寧信:“你是不是怕我遷怒丁大哥?”
遷怒?佟寧信思索片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你是問俺,是不是怕你因為丁大娘生丁大哥氣?”
阿醜撇撇嘴:看來不能和這個大男孩說太複雜的話。
“嗯,我就是問這個。”阿醜一邊走一邊說,順手摘了根田邊的狗尾巴草在手中纏繞。
佟寧信點頭,有些羞赧:“是哩,俺一直想念書,可家裏不許,只得跟着丁大哥識幾個字,你要是真生氣,不管丁大哥,俺——”
阿醜擺擺手:“行了,我明白你意思,對你而言丁大哥亦師亦友,呃,就是你們又像師徒又像朋友,你不希望我讨厭他不給他治傷。”
“阿醜你真聰明,一會子就猜到俺的意思了。”佟寧信笑着撓頭,心裏想着,要是他也有阿醜那麽聰明,說不定就能像徐七哥一樣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