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本來……算了。”瞟了一眼,并沒有看到伊黑二郎的身影,看着眼前一群虎視眈眈的不良,沙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今天可真沒想着打架來着啊。
把書包遞給美惠子姐姐,示意她先到旁邊去休息一會兒,沙樹轉頭就活動了下脖子和手腕。
“是啊,”她微笑着說,“我一個,單挑你們一群。”
群架該怎麽打?沙樹沒有學過這麽簡單的東西。她只知道要怎麽才能在群聚的妖怪堆裏殺個七進七出。
當習慣之後,閃避就成了一種無需刻意進行的本能。唯一要考慮的,就是該如何進攻,不斷地進攻。
嬌小的少女步法靈活,幾個錯身就讓不良們都攻擊都落到了空處,看似随意的一個轉身,帶動伸出的腿一下子掃落了身前的人,她是在笑着的,笑得讓伊黑大郎的頭皮發麻。
伊黑大郎聽說過,有的人天生就是會享受戰鬥。他當不良只是為了顯得帥氣,又恰巧有一副強壯的身體,不知不覺就擁有了一批追随的人。
一個表情就有人遞上“供奉”,看誰不順眼就有人替自己去處理,然後偶爾和別的一些不良逞強鬥狠,發洩一下無處揮灑的躁動。
幾乎所有的不良,打架時臉上都是兇狠的,會逼出自己最有氣勢的表情——往往還會因為疼痛變得猙獰可怖。
但很少有人會笑得這樣開心随意,就像剛剛在游戲機裏打通關了hell級別的關卡,或者說在地上撿到了一張福澤谕吉。
他所知道的,在埼玉地區這樣的人,也只有一個而已——那就是六條千景。
那個男人,可是怪物級別的強大啊!
看着一躍而起,擡腳掃向自己的少女,伊黑大郎發現自己完全沒有躲避的想法,不僅是動不了,而且是一種恐懼到消極的想法——
就這樣被打敗吧,這樣就不會有更多痛苦了。
倒下時,他甚至露出了一個有些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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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會覺得繼續抵抗的話,會有很可怕的事情發生呢?不論如何,伊黑大郎心底只有一句話:今天好像撿回了一條命。
還有,為什麽會有女生在裙子底下穿運動褲啊!
“真是,一點好心情都沒有啊。”連放狠話都懶得,揍趴一群人後,沙樹氣呼呼地走向美惠子。
“這麽快吶。”手機裏的消息還沒編輯完,美惠子掏出手帕細細地為沙樹擦拭臉上不存在的汗水,“這樣也好,不用叫小千來接我們啦。”
她托着臉頰笑,“本來我還以為要讓小千叫人接我們去商業街了。”
“現在我們就是慢慢走過去也來得及。”
接過自己的書包,沙樹臉不紅氣不喘,“難道那家蛋糕店關門很早嗎?”
“不是,今天那家店會推出一款限量的草莓慕斯,會賣得很快的。”
“那我們走快點吧!”沙樹拉起美惠子姐姐的手,“好了好了,知道你喜歡草莓蛋糕,安心吧,我有算過那家店的售賣速度,要等賣完,至少還要一個小時呢。”
美惠子是這麽說的,她也一向相信自己的判斷。
但是今天——
“什麽?最後一個也賣完了!”“是的,非常抱歉……”店員不住地致歉,“平時沒有賣得這麽快的,但是今天有一位先生直接買了三十塊……”
“不對吧,你家不是規定限量蛋糕每人最多買三塊嗎?”美惠子很快質疑。
“這個……”店員小姐姐臉上泛起可疑的紅暈,順着她的目光,沙樹和美惠子看到了一個銀發的,帥氣的男人。
準确的說,是美惠子看到了那個帶着眼罩的帥氣男子,沙樹只看到了那一桌的草莓慕斯。
美惠子一下子理解了為什麽店員會破格賣他三十塊蛋糕了。
畢竟,是那樣的一張臉嘛。如果不是已經心系小千的話,她恐怕也會在一瞬間愛上那樣的臉……和身材了。
回頭得讓小千請自己和沙樹吃飯才行,覺得一下子虧了很多的美惠子這麽想。
至于沙樹,她在酸完那一桌的草莓蛋糕後,繼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黑色海膽頭。
那不是自己的新同桌嗎!
震驚之餘,她脫口而出:“伏黑同學?!”
先擡頭的不是自己的同桌,而是他對面的男人。
一個,銀發掃帚頭?還戴了一副看起來無比可疑的黑色眼罩。朝自己笑了一下的樣子。
猛地後退一步,沙樹覺得要不是自己反應快,剛才恐怕已經一拳揮出去了。
怎麽回事?難道自己對草莓蛋糕的執念這麽強的嘛?
果然還是那個男人笑得太欠揍吧,沙樹說服自己道。
“嗨呀,好兇的女孩子呀。”銀發男人還是那麽欠揍地笑着,湊到惠面前,“是你認識的人?”
“只是同學罷了。”把頭撇過去,惠一時不知道自己是覺得這樣咋咋呼呼的同桌被五條悟看到丢臉,還是五條悟這樣的人被同桌看到更糟糕。
“心跳很快哦,是在害羞嗎,惠。”不,不要擅自給別人加戲,只是覺得丢人罷了。
但伏黑惠完全沒法阻止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朝自己的同桌揮手,把人招到自己這桌來的行為。
“既然是惠君的同學,那也來嘗嘗這個草莓慕斯吧。今天算我請客好了~”本來也是為了慶祝一下惠進入中學。
順便布置一個小任務。
這個男人的笑容一下子順眼起來了!沙樹眼前一亮,立刻拉着美惠子姐姐到了那一桌,“那真是太感謝您了!”露出的,是對長輩和小姐姐們最無往不利的甜蜜笑顏。
美惠子不好意思地朝這個帥氣男子笑了笑,“這實在太麻煩您了。”但她是絕不會打擾沙樹的興致的。
于是這個桌上就出現了一個奇特的現象:一名成年男性和一位花季少女以相同的表情——是一種和幼稚園小孩吃糖果一樣的幸福感,品嘗着限量版的草莓慕斯。而一旁的女生則是保持着癡漢一般的笑容看着那女孩進食,唯有一個發型格外不羁的男孩捂臉不忍直視。
惠已經想起身離開。
這時,美惠子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啊,是小千。”她一下子從欣賞沙樹醬的狀态中回過神,“大概是來問剛才發生的事吧,我去接一下電話。”雖然最後已經不需要小千出場,但不妨礙她拍下沙樹醬的英姿分享出去。
美惠子前腳離開蛋糕店,五條悟的聲音後腳就響了起來,“沙樹醬,也擁有咒力吧?”
臉頰鼓鼓的,沙樹根本沒法回答問題,只能眨巴眼睛看向五條悟。
伏黑惠就像被電了一下,渾身僵硬一瞬,然後撇過了頭。
奇怪,沙樹居然從他的眼睛裏感受到了一絲……愧疚和可憐?
好不容易咽下嘴裏的蛋糕,沙樹開口道:“如果你是指能看到那些靈異事件的力量的話,确實。”
“我很好奇,這位沙樹同學,我沒有在任何咒術世家裏聽過清和這個姓氏,但是你看上去完完全全是受過訓練的樣子。”揮舞着叉子,五條悟用最小學生的語氣說着最大人的話,“完全不比我訓練出來的惠君差呢。”
捂嘴思考了一瞬,他更正,“不對,應該說,現在的惠君完全不是你的對手。”
嘴裏的草莓慕斯美味都要減半了,沙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進食的動作。
“我是能看出你很強啦,”不情不願地說,“但是你要知道,我也完全相信,這個世界上,能徹底打敗我的人,或者妖,或者鬼,”
“或者就是你們咒術師所說的‘咒靈’,幾乎是不存在的。”
“你沒有聽過清和家也很正常,因為這完全就是我随便選的一個姓氏罷了。”
對面的人依舊不依不饒地看着自己,沙樹只能側過頭,說出了那個自己不願提及的姓氏,“我真正的姓氏,是源氏。”
那個退治了酒吞童子的家族。
“還有,我可不是咒術師啊,我是一名陰陽師。”這是由安倍晴明教導的傲氣。
“那真是太好啦!”五條悟突然變臉,頭上都冒出了小花花,“這樣我就能放心把事情交給你們兩個了!”
惠無力地把臉埋地更深了。
“啊?”沙樹一臉蒙圈。
“是花子君的詛咒哦。”五條悟指向沙樹手邊的一堆空盤,“這些,就是你們的報酬。”
“蛋糕都吃了,陰陽師會不做事嗎?”
這個陰險的家夥!居然給沙樹大人下套!
沙樹瞬間把這個五條悟到讨厭程度提升到了僅次于安倍晴明的程度。
但是,她卻不能不接下這個委托……因為就在剛才,這個男人的話語,已經化作了無可辯駁的——“契約”,或者說,“束縛”。
這是多麽蠻橫無理的實力啊,能夠忽視那麽多條件,當沙樹在心底回答他“不會”的時候,契約便已經成立。
所以,第二天。
逢魔時刻,同樣的黃昏,同樣的舊校舍,只不過沒有提前下課的學姐。
“加油啊惠君,邁過這一步,你将迎來靈魂的升華。”面無表情地在後面鼓勁,沙樹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懷好意。
“為什麽,”走在前面的惠,額頭青筋暴起,“我要負責在女廁所的隔間裏面調查啊!”而且沒有“帳”的存在,随時可能會有人進來啊。
“說什麽呢惠君,”沙樹滿臉的理所當然,“為可是為你好,在隔間裏也就不容易被發現嘛。不然你難道更願意被人看到在女廁所走道裏敲女廁所隔間的門?”她加重了女廁所這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