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梁易舟上車就聞到了煙味,許培樟那一側的車窗開着,手搭在上面,神情有些漫不經心。
“怎麽過來了?”梁易舟問他,他今天妝還沒卸,拍第二套的時候給他畫了紅色的眼線,鏡頭裏顯得很野,這會燈光昏暗,就多了幾分妩媚。
許培樟把窗關上了,回答他:“閑着沒事,就想來接你了。”
“謝謝許總。”梁易舟忍不住多看了許培樟一眼,他總有種對不起許培樟的感覺,他剛剛和萊文說的,一半真話一半假話。
他沒什麽可以輸掉的,但也沒有因此多一點勇氣。
這次沒回之前一直住的那個小區,而是去了離拍攝地點更近的一棟小別墅。
時間還早,許培樟領他進了門,又給他從櫃子裏拿了浴袍,他的話和眼神都很直白:“先去洗澡吧。”
梁易舟莫名覺得有點難受,但其實這才是正常的包養關系,只談欲|望和利益,不需要那麽多無用的溫情。梁易舟沒洗頭,沖了澡把妝卸了就出來了,他想許培樟應該也不想等太久。
許培樟這會在廚房,他問了舒岚梁易舟現在的忌口,又給顧佳打了電話,讓她晚上把餐送到這裏來。許培樟洗了一盤葡萄,從廚房端到客廳,就看見梁易舟已經洗好澡了,他戴着耳機正在看手機。
“吃點,我去洗澡了。”許培樟把盤子放下,自己叼着一個走了。
梁易舟第一次生出了一點厭惡的感覺。一直以來,他對自己的欲|望很誠實,他從前419的經歷也不算少,但許培樟并不是什麽他的炮|友。炮|友之間不談情,他和許培樟更加不該。
是他自己在逾矩。
葡萄大而飽滿,一捏就有很甜膩的汁水流出來,梁易舟舔了舔自己的指尖,有幹嘔的沖動。
多謝許培樟那張好看的臉,梁易舟被他扒|光的時候這麽想,這場交易會看起來沒那麽肮髒。現在還是白天,窗簾只合上了裏面薄的那層。所以室內的一切都可以看得很清晰。他看到許培樟漂亮的臉,性|感的喉結,緊實的肌肉,還有他那誠實而沉重的欲|望。
也多謝許培樟有一雙深情的眼睛,讓梁易舟覺得自己不那麽像一個婊|子。
他想到小時候的事情,那時候李建林喝多了酒,就指着梁蕊的鼻子罵,罵她是婊|子,是破鞋,他的聲音很大,梁易舟覺得耳朵很疼,但不敢哭,他很小就學會了把自己變成安靜的空氣。但李建林不會放過他,他砸碎的酒瓶子的碎片彈到梁易舟腳邊,跟他的話一樣尖銳。
“你就是個婊|子養的!”
梁易舟忍不住呻|吟了一聲,許培樟馬上停下了,他總是有太多多餘的體貼:“怎麽了?弄疼你了嗎?”
梁易舟有些恍惚,他覺得太亮了,什麽都清晰,像是李建林家裏慘白的日光燈,會把梁蕊胳膊上的傷痕照得有點可怖。
“抱歉,這裏沒套。”許培樟吻了吻他的嘴唇,他輕輕皺着眉,沒有一點不耐煩,“我慢一點,好嗎?”
梁易舟扣住許培樟的背。把兩個人距離拉近,眼睛沒有看他。
他想到太多以前的事情,他以為自己忘了,但回憶湧上來,他才發現很多事情都是刻在骨子裏的。
李建林總對梁蕊說:“像你這樣的女人,下賤又沒用,只有我會愛你,願意對你好啊。”
“除了我之外,你還有誰能依靠?有地方願意留下你嗎?我娶了你,你當然要感恩戴德。打,也是為了你好,打你幾下,難道我心不疼嗎?難道就忘了我平日裏對你的好了?”
李建林清醒的時候像豺狼,他叼着梁蕊的脖子,不致命,是慢性的毒,他把梁蕊馴養得離不開他,心甘情願地做他的掌中物。
等梁易舟長到十五歲,他發現李建林看他的眼神很可怕,是很赤|裸的厭惡,他從來沒拿他當過自己的兒子。
許培樟按着他的手腕,他今天沒有怎麽說話,看起來心情欠佳。梁易舟感到混沌,他把許培樟的背都抓出了紅印。
許培樟伸手去摸梁易舟的唇。
他塞了個靠枕到梁易舟的腰下面,又把他的腿折起來,他很想說一些污言穢語,但梁易舟被他弄得無力反抗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可憐。許培樟就不忍心再欺負他。
許培樟發現自己對梁易舟總有點沒辦法,他今天其實有點生氣,他過來接他,結果聽見梁易舟跟萊文講那樣的話。
什麽叫睡一次和睡很多次有什麽不一樣?許培樟就故意在前|戲的時候沒有親他,他撫摸梁易舟的身體,他又瘦了一點,腕骨簡直刺人。
許培樟知道梁易舟從前肯定也和別人睡覺,做上面那個。萊文這麽留戀他,技術肯定很好。許培樟有點不是滋味。
他不想有誰惦記梁易舟,上面下面都不行。
許培樟捏着梁易舟的下巴認真地看他,梁易舟眼尾泛紅,眸子上覆了層水膜似的,濕漉漉的眼睛勾得許培樟沒個輕重。
許培樟覺得梁易舟皺眉的樣子很漂亮,咬着唇小聲地叫的樣子也很漂亮。他喜歡漂亮的東西,也想要占有。
許培樟把梁易舟抱起來,讓他坐到他的身上,梁易舟有些受不了地讨饒:“不要了……許總……”
“不,你明明想要的。”在這時候許培樟才有可以抓住他的感覺。
梁易舟這人太無情,所以才能面不改色地跟萊文這麽談他倆的關系。可是……他同時又覺得梁易舟這個人太矛盾。
如果他只是為了往上爬,他完全可以跟許培樟提要求,他可以給他更多的資源和曝光,只要梁易舟開口,他絕不會拒絕他。但梁易舟沒表現出一點野心,許培樟給他,他就拿,沒給的,他也不太有興趣。
許培樟不知道梁易舟想要什麽,或許他只想要個不麻煩的炮|友。梁易舟真是許培樟遇見過心最硬的人,好像什麽都不能打動他。
只有這種時候才會乖一點。
梁易舟小幅度地搖頭,睫毛都在顫:“不要了,我不想要了,許培樟……”
許培樟撥開他濕透了的額發,神情專注又溫柔,他說:“好。”
許培樟退出來,他抓住梁易舟的手,他的聲音很低,簡直像在誘騙:“梁易舟,幫我。”
梁易舟閉着眼睛,他的手覆上去,他覺得燙,想松手,卻被許培樟握緊了。
“梁老師不會嗎?我好難受啊。”許培樟故意貼着他的耳朵說話,看上去那樣親密無間。
梁易舟臉簡直要燒起來,他太混沌,所以把這個手|活搞得一塌糊塗。許培樟倒是不惱,他喜歡梁易舟現在這種無措的樣子,看起來有點笨,但很可愛。
許培樟跟他接很長的吻,吻得兩個人都熱起來。
梁易舟費力地睜眼,他的臉很燙,也很累,但他還是很輕很輕地說:“進來吧。”
許培樟卻沒有下一步動作了,他笑起來,看起來單純可愛,他又低頭去吻梁易舟的唇,啄一下,再啄一下,沒有欲|望的味道。
許培樟放開他,又摸了一下梁易舟的臉,他很認真:“梁易舟,你可以說不要,你要是不想,我不會勉強你的。”
浴室裏響起水聲,梁易舟坐起來,有些反應不過來,只覺得眼睛很酸。
梁易舟想,溫柔和體貼對于許培樟來說,給出去其實很容易,他無數次提醒自己要認清楚,不要在許培樟這個美夢裏陷得越來越深,可惜自己實在是太沒用了,他越來越貪心。
在這一刻,梁易舟忍不住去猜測,許培樟對他,除了欲|望,是不是偶爾也會有一點點的喜歡?
雖然梁易舟很清楚自己除了漂亮的皮相之外,沒有什麽值得喜歡的地方。
連梁蕊都掐着他的脖子喊過:“我這輩子最大的錯就是生了你!”
梁易舟遮住自己的眼睛,自嘲地笑了一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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