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最後叫了粥,許培樟這個人格外熱衷于拉着人一起吃飯,梁易舟就陪他吃了一點。
梁易舟換了睡衣,頭發吹了個半幹,慢慢地吃了兩個小籠包。
“南京的湯包很好吃。”許培樟突然說。
梁易舟擡頭看他,許培樟沖他笑了一下,很認真地囑咐:“要記得去吃。”
梁易舟點頭,他收了筷子,拿了平板在一邊看,許培樟一邊吃一邊說一點無關緊要的話,他講他大學的時候去南京采風,在玄武湖丢了手機和錢包的事情,他賣臉跟人家小姐姐借了手機,打電話給宛婷就聽起來太丢人了,那時候陳港剛剛成為許凱全的助理,所以打給了陳港。陳港在上海出差,為了救他,直接坐高鐵過來了。
“還好玄武湖旁邊就是南京站,但我也等了他三個多小時,餓死了。”許培樟講着講着自己先笑了,“我和陳港就是那時候開始熟起來的。那天吃的湯包是我吃過最好吃的。”
“其實借我手機的姑娘還說可以捎我一程呢。”許培樟彎着眼睛,露出一點屬于少年人的狡黠,“不過陳港都來了,我就坐在那裏跟老爺爺老奶奶唠嗑。”
“許總魅力很大啊。”梁易舟沒擡頭,很自然地接上。
“那當然。”許培樟很得意地晃了一下腳,“大學我收到的情書比我們一個班加起來都多。”
梁易舟笑了一下,沒說話。
“诶,你應該也很受女生歡迎吧,你長這麽好看。”許培樟放下勺子把身體往前傾了一點,樣子很期待。
梁易舟這才擡頭,然後就實話實說:“其實沒有,我那時候很忙,而且我看着不太好相處。”
許培樟突然伸手掐住他的臉:“你應該多笑笑,別老是冷冰冰的。”
梁易舟安靜地看他,等許培樟縮回他的手,他就繼續看平板,語氣淡淡的:“而且我也用不着女孩子喜歡,我只喜歡男人。”
許培樟這下來了勁:“梁易舟,那你以前談過戀愛嗎?”
梁易舟無奈地看他一眼:“個人隐私,不便透露。”
“坦白局,你說一個我說一個,怎麽樣?”許培樟好奇死了,逮住這個機會怎麽可能放過。
“我說一個你說十個你也說不完吧。”梁易舟把平板一關,露出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
“那我們一個時期一個時期交代,比如高中,就說一整個高中的嘛。”許培樟很可憐地看他,又用腳尖在桌子底下碰梁易舟。
“不要。”梁易舟把腳一縮。
“你怎麽這麽小氣?難道有什麽不能說的嗎?”許培樟撇了撇嘴,有點不高興。
“沒什麽不能說的,只是我們倆沒必要互相交代這種很私人的事情吧。”梁易舟低着頭,神情依舊淡漠,他手指劃着屏幕,許培樟這個角度看不見,其實屏幕是黑的。
許培樟愣了一下,他以為至少跟梁易舟能算是朋友,但此刻他發現梁易舟這個人把事情分得太清了,他在委婉地提醒他,不要忘記他們倆之間的關系,只是交易,見不得光,交易結束他們就該一拍兩散。
沒必要營造什麽溫情的氛圍,那樣太矯情了。
許培樟往後靠,他覺得不高興,但又對梁易舟生不起氣來,于是他說:“那算了,你不想說,那就我說好了。”
許培樟有些惡劣地笑了一下:“聽金主講講過去的故事,不算過分吧?”
梁易舟放下了平板,給自己又倒了杯水。
十五分鐘過去了,許培樟長長的鋪墊還沒結束,梁易舟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覺得許培樟一定是在故意報複,他忍不住說一句:“你有沒有覺得你很有講從前有座山,山裏有座廟的潛質。”
“這就困了?”許培樟故意板起臉,“做個聽衆也不合格。”
梁易舟又打了半個哈欠:“欠着吧,好困,明天還要趕飛機。”
“你打的欠條太多了。”許培樟突然蹿過來,把梁易舟圈在椅子裏,眼神非常赤裸,“今天一起還了吧。”
兩個人的眼睛撞在一起中間的空氣都開始發燙。
梁易舟伸出手,食指點在許培樟的唇上,慢慢地往下,輕而緩,最後停在許培樟的喉結上,他一點笑意盈在眼裏,看得許培樟喉結滾了一下。
他的手指繼續往下,勾開了許培樟的衣領,他說得慢,聲音輕佻起來:“那就還你,不欠你的。”
梁易舟側躺在床上,一根手指都懶得動了,許培樟還意猶未盡地咬他的耳垂,他抱着他的後背,梁易舟骨架小,脫了衣服比許培樟小了一圈。
“怎麽不見你長肉。”許培樟摸他的後背,梁易舟的蝴蝶骨形狀漂亮,纖細,許培樟低頭吻過去。
梁易舟可以感受到許培樟睫毛在他皮膚上劃了一下,又一下,有點癢,他懶懶地回他:“要保持身材。”
“周可是不是還要你減?”許培樟撐起半個身子看他。
“嗯,雲珏在亂世,平時看起來面黃肌瘦的,不過周導安排的是慢慢瘦下去,舒姐已經讓營養師給我配餐了,不會很辛苦。”梁易舟翻了個身,平躺下來。
“下次選劇本給你選個肌肉男了。”許培樟摸他的手臂,梁易舟骨細,手腕腳腕都能一把攥進手裏。
“不怕我反攻啊。”梁易舟懶着,眼角還是紅的,看他的那一眼有點渾然天成的媚态,放在他的臉上極漂亮。
“就你。”許培樟湊過來跟他接了一個吻。梁易舟怕癢,許培樟早把他摸了個透。
梁易舟有點累,閉着眼睛沒說話。許培樟湊過來碰碰他的睫毛,突然說:“我确實很花,但是認真的戀愛只談了兩段,這個不騙人。”
“我家裏一直是放養的,所以我自由慣了,十幾歲的時候人家說喜歡我,我又覺得好玩,那就試試呗。”許培樟的語氣有點尴尬,“都是年輕的時候做的傻事,覺得自己厲害死了,現在想想,就有點傻逼。”
梁易舟沒忍住笑了一下。
“聽我的黑歷史很高興啊!”許培樟臉上有點挂不住,賭氣似的去揪梁易舟的臉,“那時候談戀愛也很單純的好不好,我高中換了那麽多個,最多也就牽了個手。”
“沒想到許總還是純情挂的。”梁易舟睜開眼睛,他的目光安靜,有一點深。
“咳。”許培樟尴尬地咳了一聲,“有時候就是無聊,所以找人吃飯可以聊聊天。那些八卦雜志喜歡誇張句,我請人吃個飯他們馬上說我跟人家疑似戀愛。拍到個牽手都恨不得說我們領證了。”
“那于曼呢?”梁易舟問他,看起來十分事不關己。
“于曼啊……”許培樟也平躺下去,扯了下被子,他很坦蕩,“于曼是我喜歡她,我追的她,後來和平分手了。”
“略有耳聞。”梁易舟淡淡的,手卻不自覺拽着被子角。
“其實是于曼甩的我好吧。”許培樟嘆了口氣,把手墊在腦袋後面,“于曼說我沒那麽喜歡她,這讓她很累。”
梁易舟沒作聲。
“我不明白。”許培樟聲音低下去。
“作為男朋友該做的我都做了,我肯定比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要做的好。”許培樟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委屈,“我真的不懂,我問她,那她想要我怎麽做?于曼說這種事根本就不該讓她來說怎麽做。”
“你說為什麽呢?她明明很喜歡我。”許培樟嘆了一口氣。
梁易舟心裏想,因為你的好實在太廉價了。他選了個得體的回答:“她可能只是覺得和你不合适吧。”
“你少哄我。”許培樟側過臉看他,隔了一會才說,“可能真的是我不夠喜歡吧。”
梁易舟沒說話,他覺得于曼很聰明,她懂得及時抽身。
“我也想和我爸和我媽一樣啊,一見就鐘情,這麽多年過去,還是很愛對方。”許培樟今天的話匣子打開,“可我不是非誰不可。于曼跟我說算了,那就算了,大家都灑脫一點。”
梁易舟不想再聽下去,他坐起來,抓了一把頭發,走到浴室去洗澡。
許培樟看着他修長的背影,感覺喉嚨裏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但還是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