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扮演者》第八十三場一鏡一次。”
何邱淮坐在書桌前翻卷宗,手裏這個案子雖然已經結束,但他卻隐約覺得不對勁。他順着線索查了幾天,越來越覺得背後的隐情巨大。他有很不好的預感,何邱淮往後靠進椅子,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陽臺上突然傳來一陣響,何邱淮一怔,正想站起來,就看見一個高挑的身影很不見外地推開了玻璃移門。
梁易舟穿了一身黑,像黑夜裏裁下的一條影子,他說:“好久不見。”
何邱淮皺眉:“我應該叫你趙恺之,還是叫K?”
“名字什麽的,都是代號罷了。”K沖他一笑,然後目光落在何邱淮攤開的那一桌子的照片上,他今天沒紮頭發,比起趙恺之的那種天真,現在多了一點落拓,他隔着一點距離看了何邱淮一會,然後說,“這個案子不要再深查。”
何邱淮感覺心口一緊,他的擔心好像在k的這句話裏得到了證實:“為什麽?”
依K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他在何邱淮的書房裏轉了轉,書架上擺着很多相片,多K看了一會,才說:“背後牽扯的太多,不是你可以撼動的。”
“你很奇怪。”何邱淮突然笑了,“你半夜造訪,就是為了提醒我這件事?你不是游戲的掌控者嗎?”
K轉過臉,意味不明地笑起來:“我找個稱心的玩伴不容易,不想看你自尋死路,你這幾天的調查已經驚動他們了。”
何邱淮沉下臉:“我們不是一類人,我會查下去。”
K皺起眉,一副無法理解他的樣子:“何邱淮,你根本不是絕對正義的那類人,你幫忙查案只是覺得好玩,跟我喜歡給人添點麻煩一樣,只是愛好罷了。那個案子已經結束,你沒那個義務要綁上自己的命運。”
何邱淮站起來,他比K高了小半個頭,就這麽走過去,把他困在書櫃前面。
“我做我認為正确的事情,無關正義。”
K仰頭看他,神情居然有些悲憫:“有光一定會有影子,城市高樓林立,有多少腌臢事?你不是喜歡翟蔚嗎?你再查下去,下一個遭殃的就是翟蔚。”
K的脖子修長又漂亮,被何邱淮扣住了,他很平靜,嗤笑道:“你自己早就知道後果,逞什麽英雄?自古忠良死無葬身之地啊何邱淮。”
何邱淮的戾氣愈加重,好像下一秒就會把的K脖子折斷,兩個人無聲地對峙着。
門突然被敲響,翟蔚的聲音傳進來:“在忙嗎?切了一點水果。”
何邱淮周身的戾氣瞬間散了大半,他的聲音不算溫柔,但聽起來很有耐心:“我一會自己出來吃,你早點睡。”
何邱淮松開他,K的脖子上明顯有一圈紅印子,但K并不在意,他對上何邱淮的眼睛:“心軟的人,就不要赴湯蹈火了。”
“我跟你确實不一樣。”何邱淮閉了閉眼,他變得輕松起來,“我也覺得世界無藥可救,但因為翟蔚,讓我有走到陽光下面的欲望。首都爛透了,但我想留下來。”
K聽了一言不發,他轉身往陽臺走,何邱淮在後面喊他:“喂,你就不能走門嗎?”
K側過臉,扔了一個信封給他,很敷衍地沖他擺了擺手。
何邱淮他匆匆掃完信封裏的內容,然後勾起唇角笑了一下。這也是第二季倒數第三集 的最後一個鏡頭,後期的剪輯會追着梁易舟步入黑暗的身影,在一切徹底進入黑暗之前,會聽到何邱淮的畫外音。
“謝啦,我的對手。”
“cut”
“恭喜易舟殺青!”何邱淮這個書房瞬間擠滿了人。
梁易舟從陽臺上繞出來,還沒來得及回應大家的恭喜就被何邱淮一把抱住了,他抱得很紳士,但還是有點用力。梁易舟笑起來,很誠懇地說:“謝謝師兄。”
何邱淮把他放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未來可期。”
大家都走過來跟梁易舟說話,于曼很客氣:“這次跟你沒多少對手戲,期待第三季的合作。”
“謝謝曼姐。”梁易舟看她,于曼真的很漂亮,待人又和氣,她是被偏愛的,年歲在她身上不落痕跡,反倒是讓她美得更有韻味。梁易舟很喜歡她那部《婉月橋》,撐着傘走過來的絕代佳人,诠釋了什麽叫風姿綽約。
晚飯是許培樟以梁易舟的名義請大家吃的歡愉記,于曼看到那個外賣盒子倒是呆了一下,随後也就一笑而過了。
劇組還要繼續拍戲,梁易舟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又給劇組的小姑娘們簽名,宋向程有點腼腆,在一邊躊躇了很久也沒敢上前。梁易舟看他那麽局促,就轉頭問他是不是有什麽事。
“我也想讓梁老師給我簽個名。”宋向程耳朵都紅了。
梁易舟跟他接觸不多,但小孩兒确實努力,他不是科班出身,要學的東西多,沒有自己的戲,就在片場看他們的,大家拿他當弟弟,都會注意多提點他。梁易舟發現比起上下班的時候,他在粉絲面前展現出來的那種陽光帥氣,其實私底下更加腼腆,像只乖巧的兔子。
梁易舟和他合了張照,祝福寫得很長。宋向程拿到那張拍立得之後看了很久,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講:“梁老師真的很溫柔啊。”
梁易舟疑惑地看他一眼。宋向程就很不好意思地笑笑。梁易舟拍了下他的肩膀,像一個真正的前輩那樣:“加油,星途坦蕩。”
梁易舟回酒店之後先沖了個澡,他的行程很趕,明天上午就要飛南京去劇團報道。梁易舟披着一條毛巾,頭發被他随便擦了擦,他以為來敲門的是邵陽,就直接打開了門。
許培樟推着一個行李箱,站在門外。
梁易舟很懵,他知道許培樟這幾天都在外地出差,昨晚的朋友圈定位還在長沙,所以他怔了半晌。許培樟看他的表情實在是可愛,就笑道:“傻了嗎?還不趕緊讓我進去,特地過來偷情的,再多站一會就要被人發現了。”
梁易舟這才回過神,他看許培樟把行李推進來,然後關上門,才問:“你不是出差嗎?”
“趕了趕,今天那邊結束了,就先回來了。”許培樟轉頭看他,露出一個真誠的笑,“恭喜殺青。”
梁易舟總被許培樟這種不按常理的行為搞得有點心亂跳,許培樟就像是某種蠱,不看到他的時候不會發作,但他在眼前的時候,他就很難壓抑自己心底的那點渴望,于是梁易舟裝出一副閑聊的樣子:“那你怎麽不回家?”
許培樟剛剛把外套挂好,聽梁易舟這麽問,桃花眼一彎:“我想先來見你一面啊。”
“你明天就要去南京,所以我想趁着今晚有時間來看看你。”許培樟說得很理所當然,他走到梁易舟面前,語調拖長,像個撒嬌的小孩,“什麽嘛,梁老師不歡迎我來啊?”
“沒有。”梁易舟被他盯得耳朵尖有點燙,側過身就想走。
但許培樟一把抓住了他,梁易舟的身上很溫暖,連凸起的腕骨都好像被捂軟了,弄得人心癢。許培樟在這種時候總是很強勢,他用另一只手把眼鏡摘了,直接吻了上去。
這好像是他們第一個在情|事之外的吻,許培樟可以聞到梁易舟身上水汽的味道,混着沐浴露的一點甜。梁易舟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許培樟可以看到他輕顫的睫毛,他注意到原來梁易舟的鼻梁上也有一顆很淺的小痣,像是山脊滾落下的花。
這種時候的梁易舟總有一種脆弱感,許培樟吻得很溫柔,無關乎欲|望,只是想好好地吻一下他。
許培樟昨天結束工作之後看到扮演者官博新發的角色海報,梁易舟一臉無辜地坐着,就這樣仰頭沖着你笑,看起來像個不沾塵垢的年輕人,但他面前的桌上是被撕碎了的血淋淋的照片,那血似乎都淌上了他的指尖。
許培樟點了保存,又看了很久,在那一刻,他很想見到梁易舟。
許培樟不自覺撫上梁易舟的臉,指腹從下巴摩挲到他的耳朵,他覺得好像很久沒見他了,所以才會想他。許培樟用了點力氣,梁易舟被他突然的貼近吓了一跳,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又被許培樟攬住。
許培樟這才發現他沒穿鞋,一直是赤着腳踩在地板上,許培樟放開了他,講:“把鞋穿上。”
梁易舟的唇被他親得透出一點紅,他轉身的時候下意識摸了一下,走到裏面穿上拖鞋,他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很冷淡:“你吃過飯了嗎?”
“沒,一下飛機就過來了。”許培樟也換了鞋,屁股一挨到沙發整個人就癱下去,“又累又餓。”
“給你叫個餐上來?”梁易舟幫他把行李箱拿了進來,“你要不要先去洗澡?”
許培樟歪頭看他,他覺得這幅畫面看起來很生活,雖然只是個暫時歇腳的酒店,但居然讓他感覺很舒服,他又想起那天他逗梁易舟喊他老婆,也不知道他那時候是什麽表情,他突然很好奇。
梁易舟看他在那裏發呆,就自己拿了單子遞到他眼前:“你看吃什麽,我幫你點。”
許培樟還在神游,下意識地接了一句:“想吃老婆......”
許培樟腦子慢半拍地清醒過來,為了不造成太大的誤解,他又強裝自然地加了一個字:“餅。”
擲地有聲,言辭懇切,看起來非常想吃。
梁易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