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

第22章 Chapter 22

九十四.

張惜惜闖禍了。

五月份，還有一個月張惜惜就要高考了。她卻在高考前開始惡心，嘔吐，然後她偷偷拿了錢跑去了醫院。等張媽媽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坐在醫院裏，排隊等着做流産手術。張媽媽氣急，一個巴掌就甩了過去。然後張惜惜哭着跑掉了。

然後張惜惜失蹤了。

趙暄建議報警，張媽媽卻拒絕了，她覺得報警會影響女兒的名譽，而且張惜惜要高考了，哪裏承受得起這樣的事情，不能再丢人了，她往學校裏幫張惜惜請了幾天假，然後就讓趙暄幫忙找人。

他們是在一個出租屋裏頭找到的張惜惜。張惜惜面色蒼白躺在床上，另一邊一個男生正在玩電腦。那個男生看起來比張惜惜大了好幾歲，流裏流氣的，染着一頭黃毛，嘴上還叼着一根煙。出租屋的門沒關，只是掩着，一推開，就進去了。

張媽媽看到張惜惜就哭着沖了上去，張惜惜臉色一變：“媽......”然後看到了站在門邊的兩個人，“爸......舅......舅舅。”

那個男的站了起來：“喂，你們是她的親戚吧，給錢給錢，她這幾天住我的吃我的，可花了我不少錢呢。”

張媽媽不滿的看向那人：“你是誰？”

“我是誰你管得着嘛？！”那個黃毛一臉不屑，“給錢！”

“王凡......”張惜惜不滿的看了眼那個男的，轉向她媽媽，“媽......孩子......我已經打了，他是......我男朋友。”

“惜惜，你胡鬧什麽！”張媽媽臉色驟然變了，“他剛才還在問我們要錢！你說他是你男朋友！你怎麽能這麽亂來呢！還有孩子的事情！你！......”

“我是大人了！媽，我就煩你這樣，什麽事情都要管我！”張惜惜嗓門也大了起來。

“我不管你誰管你啊！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子！”張媽媽一瞪眼，然後開始抹眼淚，“我......我這都造的什麽孽啊。”張爸爸趕緊上前扶着張媽媽，勸說惜惜：“惜惜，你就別跟你媽媽頂了，乖一點，我們回家。”

那邊黃毛已經不耐煩了：“你們幾個快點啊，我這兒還等着游戲呢。”

張惜惜把頭扭到一邊。

趙暄看着這一出，走上前去：“張惜惜，先回家，回家再說。”

趙暄身上帶着股上位者的威嚴和氣勢，話裏帶着不容反駁的肯定，張惜惜縮了一下，也不敢反抗了。

黃毛攔住了他們：“錢呢！不給錢就別想走。”

張媽媽氣了：“你！你占我女兒便宜還敢要錢，你......你......”

趙暄拉了下張媽媽：“多少錢？”

“五千！”

“沒錢！”張媽媽更氣了，這個人明顯是在獅子大開口。

“我這裏可有張惜惜的不少照片呢，你不給我就把照片送到他學校去。”

“你.....！”張爸爸也氣了，沖上去就要打他。

趙暄先他一步走了上去，對着黃毛一笑：“你膽子不小啊。”

黃毛被趙暄的笑吓得頭皮發麻，下一秒，趙暄就把他踹到了一邊，拿過了他的手機：“王凡是吧，聽說你是周老大的手下，我剛好跟周老大關系不錯，要不，我在他那邊幫你說兩句話？”

黃毛聽到周老大的名字開始發抖，周老大的手段他哪裏承受得起：“大......大哥......我......我不敢了。”

“你不敢什麽？”

“不......不敢.....什麽都不敢了。”

“呵呵。你自己把照片都删了吧，要是讓我看到有照片流出來，下場，你知道的。”趙暄說完，也不看那人一眼，就跟張媽媽打了個招呼，自己先走了。他還趕着去接張平源呢。張平源最近接了個課題，假公濟私的跑了回來，今天出去考察了，本來自己也要陪着去的，卻不想碰到了張惜惜這個事。

九十五.

“惜惜怎麽樣了？”張平源問趙暄。

“不知道，總歸他爸媽會管的。”

“唉......”

趙暄摸摸他的頭：“小小年紀，嘆氣跟個小老頭似的。”

張平源不滿：“我就是想不明白嘛，惜惜一直很乖的，而且爸媽對她一直也很疼愛，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趙暄看着張平源的眼睛，澄澈而明亮，也許不是那麽純粹，但是眼裏滿滿的都是他的影子，張平源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跟着一上一下的，趙暄忍不住親了親：“源源，你要知道，很多事情我們都是無法左右的，比如人心。”

趙暄不清楚張惜惜是怎麽想的，但是他大概能懂一點：“寵愛，乖巧那都是表面的東西，張惜惜本質上是個被慣壞了的孩子，我姐姐姐夫也并沒有好好的去引導她，他們的關心只是流于表面而已，所以她做出一些事情來并不稀奇。”張惜惜的父母沉浸在往事中，折磨着自己，折磨着這個家，從張爸爸再次遇見蘇啓柔的那一刻，這個家庭注定是殘缺的，是扭曲的。

張平源抱住趙暄：“其實......他們這樣，都是.....舅舅你說，如果當初我沒有生活在那裏，他們是不是會很和睦？”

“源源，這些事情都和你無關。”趙暄親昵的吻着他的頭，“從一開始就是錯了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們自己一步步走來的。他們的生活都有很多種選擇，也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所以，這一切一切的事情都不能怪別人。是他們自己選的。”

“源源，明天我帶你去看蘇啓柔吧。”趙暄這是第一次主動提出來。

張平源緊緊抱着他，身體有一瞬間緊繃，又很快柔軟了下了：“好。”

九十六.

見到蘇啓柔之前，張平源幻想過很多場景。開心委屈或者是憤怒，忍不住淚流滿面或者是破口大罵的質問。但是當他真的見蘇啓柔的時候，他的心底一片平靜。

蘇啓柔和他想象中的樣子差不多，安靜，溫婉，時光和苦痛在她臉上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卻沒辦法磨去她身上的氣質。

蘇啓柔不認得張平源，但是她見過趙暄，雖然那時候趙暄還是個半大的少年，但是眉眼間還是留着當年的影子。她探究的望向趙暄身邊的那個人，五官莫名的熟悉，一個她不敢想的念頭在腦海裏劃過。

“蘇阿姨，這是張平源。”趙暄牽着張平源的手，給蘇啓柔介紹。

蘇啓柔臉上的平靜再也維持不下去了，她不敢置信的開了口：“張......張平源？”

“恩，你的兒子。”

蘇啓柔帶着惶恐和脆弱張平源，看他現在的樣子過得還不錯：“源......源源，都這麽大了，對不起......對不起。”

差不多二十年的空白，蘇啓柔有很多話想說，她想告訴張平源她有多想他，有多念他，想告訴他自己活着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孩子，但是那一刻，千言萬語，她只能說出一句“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

“你......你過得還好嗎？”蘇啓柔的語調帶上了哽咽。

“我挺好的。”張平源不知道要用什麽樣的表情面對蘇啓柔，“您......您也多保重。”

蘇啓柔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恍然開口：“那就好......那就好......你......你爸爸呢？”

“他們也挺好的。”

“當初......都怪我......”蘇啓柔想起了當年。

“都過去了。”張平源看着蘇啓柔的樣子，不覺心中難過，為她，為自己，為那個曾經的家，那麽多年來，痛苦的不是他一個人，而是所有人。

每一個人都因為那件事情，互相折磨着。只是，現在他跳了出來，蘇啓柔卻要用餘生去忏悔，張爸爸和張媽媽還要互相糾纏，比起他們，自己現在又有了一個新的家，有了一個全心全意對待自己的人，何其有幸。

那麽，自己該放下那段過往了。

他不是救世主，沒辦法讓所有人得到救贖，那麽，便放下吧。

走出門的那一刻，蘇啓柔突然開口：“趙暄，幫我向你姐姐道歉，還有幫我謝謝她，那麽多年......還有源源，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趙暄點了點頭：“我會和姐姐說的。”

張平源也點了點頭，他笑了，這個笑容裏，蘇啓柔看到了滿滿的幸福，“您放心，趙暄會照顧好我的。”

“您放心，趙暄會照顧好我的。”

趙暄看到眉飛色舞的少年，再也忍不住，直接把人攬在了懷裏，張平源伸手推他：“也不看看在哪裏，沒個正經的。”

趙暄笑着放開了，卻再也不肯松開他的手。

九十七.

如果問趙暄，你做過哪些瘋狂的事情。

趙暄會告訴你，他做過很多。比如大學時候偷翻校園出去喝酒，被保安發現，在後面瘋狂的追，比如一畢業人家還在茫然的找着出路的時候，他就一邊白手起家，一邊結婚生子，又比如，愛上張平源。

在趙暄的世界裏，他一向恣肆慣了，做事情都是随心所欲，憑着自己的愛好來。他對于欲望其實并沒有多麽強烈，哪怕是結婚那會兒，到後來離了婚，偶爾想起來了，就自己随便解決下。但是他從來沒想過碰到了張平源之後，他只想狠狠占有那個人，将那人融入到自己的血肉裏，永遠不分離。

趙暄把張平源推到車上後，自己也壓了上去。張平源的那句話就好像春1藥一般，讓他再也無法克制自己的欲望，他一邊吻着張平源，一邊将車椅慢慢放下。車子裏的空間足夠大，他一個翻身，讓張平源坐在了他的身上。

張平源滿臉紅暈，已然無力反抗，只能半張着嘴巴喘氣，衣衫半解，堪堪耷拉在身上，趙暄眼神一暗，又一次纏住了他的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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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你也愛我，這是多麽美好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