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安雪采:蕭玉錦豈會像葉凝霜那……
楊鴿也不閑着, 給蕭玉錦塞了兌換的劇透作品後,她送了帖子,且開始在津州一地造勢起來。
之前蘭月娥一盆污水潑過來, 打得念善會措手不及。
念善會在民間經營多年, 根基紮實,名聲良好。雖然被女拐子一番攀咬, 可是信的人也不多。不過雖然不多,有人心裏還是有些忌憚。
平白被人污蔑, 楊鴿內心也憋了一口氣。
蘭月娥行事小心, 一番動作都在水下面。如此一來, 楊鴿也是抓瞎。
不過現在楊鴿抓住蛛絲馬跡, 也準備将事情搞起來。她一邊追查蘭月娥,一邊造別的勢, 以分去蘭月娥的注意力。
安雪采詩情出色,原以文采揚名天下。只是這幾年來,安雪采已經極少寫詩。
那麽這樣一來, 一個嶄新的故事,頓時吹入了河州市井坊間, 流傳于街頭巷尾。
那就是安雪采的詩情乃是假的。
這個故事繪聲繪色的描敘, 說河州原本有一些隐士, 他們不慕名利, 不愛沾染官場俗務, 故而向來不在人前顯露。這幾位隐士結成詩社, 自娛自樂。
安雪采加入詩社之後, 便将這些隐士作品據為己有,加以剽竊。那些本不屬于安雪采的作品讓安雪采摘桃子似的拿了去,加以發表, 用以揚名。
至于這群隐士如今何在,那自然是耐人尋味。旁人一品,覺得安郎說不定殺人滅口了。
怪道安雪采這幾年再不寫詩,也沒什麽新作現世。
這個故事雖然荒誕,可市井間不就是喜歡聽個新奇,故而流傳極廣。
短短兩三日間,便傳得到處都是。
群衆是八卦的,便算是将信将疑,也憋不住到處跟人去說。
這個故事,也是楊鴿絞盡腦汁,推斷而出。若說漏洞,便是安雪采的詩作中也自有一些市井煙火氣,或是慷慨豪情,并不像是一點兒名聲都不在意隐士。除此之外,楊鴿實在想不出別種可能解釋。
何園主人的帖子此刻也出現在安雪采幾面,上頭以詩會友幾個字十分紮眼。
安雪采若是瞧不明白,便算是個傻子。
他忍不住冷笑:“這幾年我不想寫詩,便有人這般編排。”
蘭月娥看安雪采胸有成竹的樣子,也是毫無懷疑。
她善于觀人,安郎若有半點心虛,神态間便會露出幾分端倪。可安雪采卻如此自信,神态間沒有半點不安。
蘭月娥朱唇微笑:“人家自然想要挑你錯處,壞你名聲,斷你根基。安郎光風霁月,人家便要殺你最要緊的東西。”
以己度人,蘭月娥自己這麽幹,自然将別人往這處想,就像她送給念善會的惡名一樣。
安雪采心裏卻冷笑不已。
那些詩雖并非安雪采所寫,奇怪的是安雪采內心卻無半點心虛。
這個世界,無人知曉那些佳作是從哪裏來的,倒好似天經地義要歸于他安雪采一樣。
這些人苦無證據,卻非要給他安個剽竊之罪,哼,當真是小人行徑。他們要尋個被抄襲的苦主,可哪裏尋得出來,還不是捏造一個子虛烏有的詩會,胡謅一個殺人滅口罪過。
技止此耳!一群跳梁小醜,根本不值一顧!
蘭月娥更在一旁溫語開解:“這些人可笑得很,安郎,你也別與他們計較。文章詞藻可揚一時之名,可男兒立足于世,靠的卻是手中權勢。那些浮華虛名,又算得了什麽?終究不過是錦上添花,說出來好聽罷了。”
這一句句話,傳入了安雪采的耳中,也令安雪采十分舒坦。
蘭月娥這一句句可謂說到了安雪采的心裏面,可謂抓到癢處。
男人喜歡女子溫順,可也不喜歡木頭一般的美人兒。有時候,他也會想跟身邊的人說說話,讨論一些事情。這方面無論春娘還是蕊兒,可都及不上蘭月娥了。
他正是那麽想的。
從前的事情湧入了安雪采的腦海,使得安雪采一想到葉凝霜,心裏面也還不覺升起了幾許惱意。
他想起那時候,自己初入葉家,自然不免受人譏諷。
後來宴席之間,三杯酒湯下肚,他賦詩一首,頓時驚豔全場。那時便有人說他抄襲,竊他人作品揚名,說得安雪采怒了。
到了下一回鴻門宴,安雪采趁酒意連寫詩作十七篇,篇篇驚豔,打臉全場。
他自然揚眉吐氣一番,便一戰成名,有了詩怪之名。別人稱他安九怪,指他詩風多變,詭谲多變。
之後葉家看他眼神也是不同。他這個姑爺,行事漸漸方便起來,結識的權貴也多起來。
他腦子裏的詩,足夠讓安雪采抄上半輩子。
可他卻是清醒的,知曉自己絕不能一輩子如此。他的未來,可不僅僅如此。
若為詩怪,他雖有盛名,卻無實惠。
自己以詩情攢下原始出頭資本足矣,絕不能一生耽于此。
那時候的名與望,是安雪采事業的開始。
他靠着抄襲攢下了人生第一桶金。
那也是許久以前的事情了,這些年安雪采未在擺弄才情,因為他已經不需要擺弄才情。
可從前的事情此刻卻被翻出來,使得安雪采一陣子焦躁,內心老大不快。
他悚然一驚,發覺自己其實有點兒介意這些的。這樣手段,終究是有些,有些不光彩。
不過誰讓自己穿的身子出身貧寒,也不能如此迂腐。總之現在自己能有這般光景,靠的還不是自己。
然後安雪采的手指輕輕撫上了眼前的帖子,淡淡說道:“我若不去,豈不是使人污蔑了去。”
蘭月娥輕輕嗯了一聲,嗓子裏卻有一點兒酸意:“安郎自然舍不得那明玉小公主,不能讓別人挑撥了小公主。”
她嗓音裏的酸意也是剛剛好,既顯得在意安雪采,又不會讓男人厭煩。
安雪采果然沒有不悅,反而失笑搖頭:“明玉公主豈是葉凝霜那等愚婦,怎會被這些手段動搖。只怕念善會在她身上下功夫,是白下了。”
蘭月娥眼中光彩一閃,卻也是顯得更加溫柔:“是呀,公主聰慧,也是處處為公子着想。她來到了津州,未曾遲遲來見公子,也是不願意公子成為衆矢之的。”
一番言語,卻也是在提醒安雪采。以安雪采如今的身份沾染蕭玉錦,只怕會惹得安陽王府不快,反倒會給安雪采生出阻力。
只不過蘭月娥很會說話,安雪采聽了也覺得順耳。
這世上女子,只怕少有人能及得上蘭月娥的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了。
可蘭月娥有一樣東西卻是沒有的。
安雪采腦海裏頓時閃過了蕭玉錦高貴明媚的身影。
蕭玉錦雖絕不會似蘭月娥這般溫柔,卻是自帶貴氣,令人不覺為之而心折。
念及此處,不知為何,安雪采一顆心也不覺砰砰一跳。
蘭月娥雖是朝廷密首,卻好似仆婦一般溫柔侍候安雪采,就像是最乖順的小妻子。她服飾洗面淨手,替安雪采整理了衣衫。
安雪采前去赴宴,自然也是要打理整齊。
他推開房門之際,蕊兒怯生生的站在一側,面色卻不免有些幽怨。
什麽活兒都讓蘭月娥幹完了,安雪采又喜愛跟蘭月娥說話,這些日子蕊兒竟沒機會近身。
蘭月娥雖然溫溫柔柔,手段也煞是了得。
這麽想着時候,蕊兒不覺死死攪緊了手帕。
不過她這份隐忍、酸楚的小心思,安雪采卻沒能察覺。
現在安雪采心裏有許多事情,已經無暇顧忌蕊兒。
這已經不是當年在河州時候了。
當年河州的安雪采,還沒那麽忙,心裏沒那麽多事。而且蕊兒還是葉凝霜的婢女,挑逗起來別有一種滋味。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蕊兒的存在也有些雞肋。安雪采哪裏有那麽多心思跟她溫存小意,陪着一個通房調情。
這自然是讓蕊兒無從适從!
她跟春娘不一樣,春娘一到津州,就張羅鋪面,搞她販布生意。
蕊兒卻舍不得離開安雪采,整日裏盼望多看安雪采幾眼。
她盯着安雪采的背影,沒怪安雪采,反倒怪上了蘭月娥。
蕊兒覺得自己遭遇了宅鬥了,現在蘭月娥就是把自己給鬥下去。故而蕊兒嫉恨蘭月娥,卻沒有去恨安雪采。
當然從前在葉家,是沒有這些事的。至少葉凝霜待她甚好,從不會在這些地方下手段。
離開了河州之後,蕊兒雖然仍不後悔,卻忽而對河州種種生出了思鄉之情。
大雪初晴,天空一派晴朗。
楊鴿卻有些擔心,說到底,這何園之宴是對安雪采設下的陷阱。
她先放一波流言,準備再刺激一下安雪采,讓安雪采生出打臉之念。
如此一來,安雪采也能賦詩一首,在蕭玉錦跟前出醜,證明他是竊人作品。
這幾年安雪采已經不作詩了,總要尋個由頭讓安雪采裝逼。
可她看到越紅魚一派氣定神閑,也不覺漸漸安定了心神。
師叔如此淡定,必定胸有成竹。
此刻越紅魚已經打開數據面板,看着蕭玉錦的好感值反複橫跳。
“公主!”
安雪采已經見到了蕭玉錦,頓時眼睛一亮,輕輕前去。
他還是那麽英俊潇灑,将自己最好一面展露在蕭玉錦面前。
不過在蕭玉錦看來,安雪采失去了葉凝霜,應該更沮喪一些。
咚咚兩下,蕭玉錦好感度又掉了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