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抹如釋重負的笑容,使得安雪……
葉凝霜聞言,也微微一怔。那個念頭她腦海裏想過,只是,那時也不過想一想。
如今被人這麽一嚷,葉凝霜竟有幾分說不出的,微妙?
周圍河州老百姓也忍不住對安公子進行善意的勸解。
“安公子,你與葉小姐相識一場,何不好聚好散?”
“現在霜娘好好跟你說話,自然是念着舊日裏的情分。”
河州老百姓還學會睜着眼說瞎話。
葉凝霜這副架勢,也說什麽好好說話,念着舊日裏的情分。
“也是你們沒緣分做夫妻,可不要鬧得不可收場。”
安雪采面色鐵青,這一刻他面色發僵,終于流淌一縷不可遏制的怒意。
他也算是有幾分養氣功夫,修養也可以說了得。故而安雪采之前心尖雖有怒意,卻也是硬生生的忍下來。這些年安雪采也算混成個地方大佬,人前也有幾分喜怒不形于色的深沉。
不過好好一個大佬,也在河州水軍無恥沖刷下破防了。
大家言辭之中,也小心翼翼回避敏感的字眼,卻将方才人群中那句尖嗓子的話兒聽到耳裏。
那他們也是為了安公子好,免得安公子一不小心,就被,就被休了。
作為一個男人,那多不好意思呀!
俞清源:隐匿人群,深藏功與名。
安雪采此刻臉色難看,哪有片刻前的翩翩風度。
河州老百姓還有點雙标,看到他那麽一副模樣,心裏還覺得他虛僞。方才安雪采那麽客客氣氣說話,搞得他仿佛與葉凝霜感情仍然很深。安公子做出這麽一副樣子,大約也是為了博得河州地方的好感,可難怪葉小姐不能忍了。
安雪采深深呼吸一口氣,終于又望向了葉凝霜:“霜娘,你如此姿态,我自然也不能不應。”
他嗓音裏流淌了一抹尖銳。
說到了這兒,安雪采眼底終究流淌了一抹恨色。
贅婿二字就是他的逆鱗。當初他入贅葉家,嘴裏不說,心裏也痛快不了。這麽些年,他一切一切,都是為了淡劃這個恥辱的稱號。更何況現在的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窮秀才。
可葉凝霜仍然看不起他,将他如此作踐!
葉凝霜觸及他的目光,也看到安雪采眼中厭憎。
之前安雪采不肯和離,舍不得河州送血也好,念着結發夫妻情分也罷,總歸是不樂意的。
葉凝霜并不覺得畏懼,反而隐隐覺得好笑。
她想,安郎啊安郎,原來你還是介意這些事情的。你當初入贅葉家,和我做了夫妻,我們之間慢慢熟悉起來,情分也越來越好。我以為,你是不介意妻子比你強,也沒将入贅那件事情記恨。
可是你心裏面一直放不下,可你掩飾得太好了,好到我一點兒也不知道。
那時候,自己以為安雪采很豁達,對女子很尊重。
可現在,葉凝霜也看透了安雪采這個錦繡皮囊下的本質了。
安雪采的骨子裏,其實也是很介意這些事情的。
他介意別人提及他窮,提及他入贅。這些也罷了,世俗男兒許多也是介意的。
葉凝霜硬挺着脖子,可你既然不樂意,為什麽入贅呢?
至少葉家也還不至于強搶民男,巧取豪奪。
她驀然唇角微微上翹,說了聲好。
那笑容如陽光般明媚,帶着幾分如釋重負,好似一朵花兒冉冉在葉凝霜的唇角綻放。
而她其實好久沒有這麽笑了。
安雪采也瞧得微微一呆,心中惱怒更增!
在他心中,他出于道義給葉凝霜留下正妻之位,乃是克制私欲而顯得重情重義。
退一萬步講,哪怕,有時他想過跟葉家一刀兩斷,也該是自己舍棄。
現在自己都飛到天上了,葉凝霜卻居然舍了他,甚至如此之快,全無留情。
這麽些年,伴随安雪采事業越大,他的自信心就越強。
現在他卻仿佛被人狠狠抽了幾巴掌,提醒自己曾經是個任人輕賤的窮書生。那時候自己入贅,也得忍耐那些閑言碎語,總是微笑着仿佛什麽都不介意樣子。
霜娘憑什麽笑得那麽開心?
安雪采眉宇間甚至浮起了一抹戾氣!
與此同時,他身側兩道身影飛快掠出,掠得好快。
這兩名侍衛一男一女,皆是身手了得之士,離葉凝霜也是極近。葉凝霜武力值也就那樣兒,一時猝不及防,竟瞬間被控。
便是安雪采也吃了一驚。
蘭薇與蘭庭都是蘭月娥的家奴,由他那個美豔外宅親手教導,且令二人要對安雪采好生保護。
當然這兩個家奴,也是奴随主人,行事一向狠辣。
在他們二人看來,安雪采對葉凝霜也未免太過于心慈手軟。
蘭薇手指頭輕巧一按葉凝霜肩頭,一股酸疼之意順着所按之處傳來。
“夫人何必受外人教唆,我看定是受念善會所教唆。聽聞越劍仙拜訪你後,你便心意大改,想不到越劍仙不但劍術高超,還善于言辭,當真令人佩服。屬下真不明白,越劍仙跟你說了什麽,竟使得你一日之內心意大改。”
不但蘭薇那麽想,安雪采也那麽想,甚至連俞清源這個師侄也覺得越紅魚深不可測。
現在蘭薇這麽質問出來,還讓在場河州百姓吃了一波越紅魚奇怪新人設。
越紅魚想,對呀,你怎麽突然心意大改,我也很奇怪啊。
自己究竟做了什麽,有這般神奇的效果?
這麽想着時候,越紅魚手指輕輕一動。
冬天百草盡枯,唯獨竹葉翠綠。街旁白牆青瓦,牆邊種了幾株翠竹,積了些白雪。
越紅魚手指輕輕一動,一片翠色的竹葉就輕輕落于她兩指之間。
葉凝霜厲聲:“安雪采!”
她沒想到這個男人這麽無恥,這麽狠辣。自己雖與安雪采情絕,可是從未想過傷害安雪采。她只想着将安雪采逐走,沒想過将安雪采抓起來再敲一筆。
不過安雪采也微微一愕,他其實并沒有讓這兩個下屬這麽做。
他本欲呵斥二人,卻忽而想起葉凝霜那個如釋重負的笑容,這使得他心尖驟生冷意。
本到唇邊的話,也讓安雪采生生的咽下去。
安雪采只是嘆了口氣,一句話都沒有說。
甚至于看到葉凝霜稍露狼狽,他心裏微有快意。
葉凝霜對安雪采的負值還在持續增長,此刻蘭薇卻向蘭庭使了個眼神。
他們跟了蘭月娥,自然随了蘭月娥的行事作風。
挾持葉凝霜,再以此控制河州。只要給安雪采一些時間,他能重奪河州。
蘭庭手掌一翻,手心已經多了一把匕首,口中卻說:“夫妻不就是如此,床頭打架床尾和。”
然而此刻,兩人眼前略過了一片綠意,快得仿佛是錯覺。
然後便是兩人頸項微微一疼,等他們回過神來時,咽喉一處淺淺紅痕不斷滲出血珠。
咚的一下,蘭庭手中匕首墜落于地。
越紅魚手指間握着剛才飛去的殺人兇器,那是一片小小竹葉,上面猶自沾染兩三滴鮮潤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