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集結
那些個家丁瞧見驟然出現的秦容雙,氣惱中又有些驚訝,在平州城誰人不曉他趙二爺的名號,竟有人敢踢到鐵板上來。
不過眼前的女子雖然蒙着面紗,然眉目清秀,氣質絕佳,面紗下想也是絕代風華。
如若他們将這女子也給二爺送了去,那必又是一筆可觀的賞賜。
是以平日裏作威作福慣了的趙府家丁們,全然忘了秦容雙是如何三下五除二将他們的弟兄撂倒在地的,竟獰笑着将她圍了住,“小娘子既是想知道,我們帶你去便是——”
“別碰她!”
被松開了壓制的樂元泰當即又擋在了秦容雙跟前,呈保護姿态。
“他們也得有本事傷我才行。”
秦容雙輕輕撥開了樂元泰的手,“你也有好久不曾見我耍耍拳腳了吧,在旁待着就好。”
若是江湖人士,她恐是不好對付。但這幾個只有蠻力的家丁,也就只能圍攻沒有武功的樂元泰了。
幼時她從階上滾落,數度病危。雖是撿回了一命,身子卻比清雙弱了不少。爹娘聽聞習武可強身健體,便将她送上山拜師學了四年。
也是在下山回府的路上,她撿了蜷縮在街角當乞兒的小蘭筠。
這麽些年在府上,她雖疏于練習,但也不至于退化到打不過這些個莽夫。
待樂元泰退到一旁,秦容雙當即出手,瞬間點住了所有家丁的穴道,只留适才被她掀翻在地的那家丁摸着粗糙的地板磚就想爬走。
“怎麽,要爬哪去?說吧,你家主子是誰?”
秦容雙緩步走向那家丁,微微俯下身去。
那家丁如同看着洪水猛獸一般望着秦容雙,嘴上喊着求饒的話語,卻從衣袖下偷摸出匕首,趁秦容雙不備斜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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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容雙不意他竟惡劣至此,并無防備。
眼見着匕首将至,那家丁卻忽的痛呼了一聲,匕首應聲墜地。
随着匕首墜地的,還有一枚質地普通的扇墜。
秦容雙穩住心神後向旁望去,只見一藍袍男子立于門邊。
她認得他,是趙良桉。
在夢境中,他亦是這般守在那女子身後,于安危處出現。
“姑娘無礙吧?”
對上秦容雙的視線後,趙良桉緩步上前,向她作了一揖,告歉道,“他們是家兄的仆衆,得罪姑娘處還請見諒。”
“令兄之過,不應由公子代受。”
“不知家兄何處得罪了姑娘?”
不待秦容雙作答,一旁的樂元泰先急着道,“他将我家二小姐搶了走,公子還請放了我家二小姐。”
“兄臺請放心,晚些我定将人親自送回。”
趙良桉雖是應得幹脆,秦容雙卻也還是看出了他眉間的一點難意。
夢裏的趙良桉雖出身官仕之家,卻是不被看重的庶子,遭盡了白眼與輕視。
眼下她所遇到的趙良桉,可還會是此出身?
權衡之餘,秦容雙道,“容雙知曉公子仗義,只是此事本與你無幹,公子夾在其中只怕會壞了你與令兄之間的情分。公子還是與我報個去處,我自己前去讨人便好。”
“我既已出手,便無旁觀之理……”
趙良桉不曾想秦容雙竟看得如此通透,然而除非他滅口,否則這些家丁回去也必是要在父親面前參他一回的。
既然橫豎都排不幹水,倒不如便順着自己的心意而為。
“那就多謝公子了——”
秦容雙盈盈朝趙良桉福了一身,全無适才對家丁們的淩厲。
然而不待趙良桉出門,秦清雙已重返了客棧,跟在她身畔的,還有長烨。
“姐姐,我回來了。”
剛入客棧們,秦清雙便小跑至秦容雙身邊,拉住她的手回望着長烨含情脈脈道,“是齊公子救了我。”
秦清雙既是如此說,容雙亦不好不做做表面功夫,只得淡笑着朝長烨點點頭,“多謝齊公子救了舍妹。”
長烨卻在入內時看到趙良桉便将眉頭深蹙了起來,上一世他是知道趙良桉的。
彼時趙良桉奉旨召他入宮時,他便覺着此人與容雙關系不一般。而後在容雙移居永壽宮當日,他更是硬闖了羽寧宮,被禦林軍亂箭射殺。
再見容雙後,那是他首次見着她面上悲涼,對着一塊玉佩也能發一上午的呆。他甚至不知,于容雙心上,趙良桉到底扮演了何種角色。
“看來,有人已經幫你解了危。”
長烨看着趙良桉,話中有了幾分冷淡和自嘲。
他避走南陽的那幾年,是趙良桉一直守着容雙,甚至不惜為她身死。他好像,總是晚了一步。
趙良桉亦感受到了長烨于他的不喜,忙做解釋道,“在下不敢居功,算來應在下向這位姑娘陪不是才是。擄走這位姑娘的,是家兄。”
“若不是公子出手相助,只怕我已是命喪當場了。舍妹回來便好,這幾個家丁,公子還請帶回吧。”
秦容雙說着,給家丁幾個一一解了穴。
那個試圖刺殺秦容雙的家丁,扭了扭被趙良桉用扇墜砸疼的手腕,不顧衆人在場便奚落趙良桉道,“好啊五爺,你不過就一賤婢生的雜種,還敢到外頭處處壞二爺的好事。待老爺出任知府,趙府就是我二爺獨大,屆時你的日子只怕還不如我劉鐵哩!呸!”
那自稱劉鐵的家丁話畢,撿起匕首大搖大擺從趙良桉身前經過,朝客棧前門去。
如若趙良桉不在,他估計就是求爺爺告奶奶的另一番場面了。但眼下他知道,趙良桉不敢殺他們滅口,便又生了幾分神氣。
被當場奚落的趙良桉面上有着些許不堪,而劉鐵剛走到長烨身邊,便被他打領子拎了住,甩在了地上。
這劉鐵再度被摔懵了去,袖子裏的匕首也掉了出來。
而現下,他徹底被長烨眼底的冷意吓了道,“你、你做什麽?”
“你剛剛拿匕首要殺誰?是這位姑娘麽?”
長烨将手微擡,指向秦容雙。
“這不、這不沒刺上……啊——”
劉鐵本想僥幸搪塞過去,話音未落便被長烨将右胳膊卸了下來,只剩皮肉相連,骨頭已是寸斷。
“便是念頭,也不能有。”
差一點,就差一點他就又失去容雙了。
“滾。”
長烨從不親手殺人,便是罰人,這也是最重的一次。
那劉鐵連滾帶爬,強忍着斷臂之痛跑出了生平最快之速度。
待趙府家丁盡數離去後,趙良桉亦向秦容雙等人此行,秦容雙卻開言留住了他,“我瞧着公子武功頂好,何不去參加武舉呢?喏,他便要去參加文試,公子可要同我們一道去京城走一遭?”
秦容雙指了指剛剛站起身的樂元泰,做邀道。
那劉鐵看着是那甚趙二爺的心腹,而今被長烨卸了胳膊,回去後必會告上趙良桉一狀。
屆時只怕,趙良桉于趙府裏的日子更加難過。
然而容雙并未将話說明,只是指了指剛剛站起身的樂元泰,以武舉之事做邀。
趙良桉沉吟片刻,末了點點頭道,“諸位朋友如若不嫌棄,那便是趙某之幸了。”
如此這番,長烨深感危機。
容雙邀趙良桉同行,卻将他拒之千裏。
然而無論容雙再如何婉拒,他必是要留在她身旁的!
“既如此,我便也随諸位一道去京城吧。”
“……”
秦容雙本要拒絕,話到嘴邊卻想他許是為清雙而來,她又何苦去拆散他們呢。
橫豎她與他婚約已散,眼下與他不過是萍水相逢的路人罷了。
是以,她側首看着秦清雙,将決定權交與了她。
秦清雙雖知長烨心思在秦容雙身上,卻不想再放開他,便也溫柔笑道,“齊公子願意自然是好。”
趙府那一衆惡奴離去後,店家方才敢從裏間顫巍巍出來。瞧着一地的狼藉,他們并不敢有任何抱怨,能讓趙二爺讨了沒趣的,他們還是頭一次見。
趙良桉從袖中取出兩錠銀子,遞與了店家,“店家,這些摔壞的茶幾桌椅,算我的。”
“呦五爺,使不得使不得。”
店家連連推拒,這平州城內趙二爺名聲雖臭,趙五爺卻是盡行善事,也曾救過他一命,眼下他又如何能叫恩公替他人賠付他的損失呢?
“那你便瞧着送些酒菜上來吧,這些就當做酒錢了。”
趙良桉換了種說辭,店家方才肯接過銀子,連連招呼道,“那五爺幾個請坐,酒菜等等就來!”
“有勞了。”
坐定之後,秦容雙方才想起被她關在樓上客房的小蘭筠。
她待起身時,一直便将視線落于她身上的長烨當即問道,“怎麽了?”
“我那小丫頭适才被我關在了客房裏,估計給悶壞了。”
“這丫頭看到我被圍攻,跑得可比兔子還快。”
樂元泰笑着吐槽,他唇角有些紅腫,倒也未有流血,無甚大礙。
秦容雙當即呈護犢姿态道,“她樂大哥尚被人按倒在地,難不成她還上趕着送人頭麽?”
論鬥嘴,樂元泰向來不是秦容雙的對手。
他無奈笑道,“行了,我就不該接這話茬。”
“今日若不是為了我,元泰你也不會同他們動手了。”
秦清雙聲音柔柔的,宛若一朵解語花。
“老爺夫人本就叫我保護小姐來的,也怪我未曾習武,大不中用。”
樂元泰有個毛病,被秦清雙一誇便渾身不自在,身為局外人的秦容雙自是一眼就看了明白。
可如今長烨随他們一道上路,只怕他的夢将要成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