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出席
岑之修正在批閱卷宗,聽了這話,筆鋒一劃,瞬間将污了紙頁。
這特麽還是加了術法防篡改的卷宗。
玄冥還把名冊往桌上一拍,怒瞪他:“你是不是故意刁難她?”
岑之修額角抽了抽,扔下毛筆:“什麽你家我家,你結侶了嗎?”
玄冥臉上浮現可疑紅暈,有些扭捏:“早晚的事。”
岑之修:“……”他就不該接話。“你是說那位小姑娘?我怎麽她了?”
玄冥拍拍名冊:“看看,行策堂下面的名字被劃掉了。”
岑之修:?
被劃掉的名字只有一個。
他詫異,接過名冊細看,還真是。
他頓時對那小姑娘有些許改觀:“竟然是曲姑娘啊。”
玄冥盯着他:“你不知道?”
岑之修放下名冊,老實道:“我不知道是曲姑娘。”想了想,補充道,“即便是曲姑娘,我依然是現在的決定。”
玄冥擰眉:“為何她不能去行策堂?”
岑之修無語:“你對你家那位小姑娘還不了解嗎?行策堂裏的最低都是金丹後期,她實力太低,不合适。”
玄冥不滿意:“有何不合适的?既然下邊人推選她,成績肯定很好,你是不是嫉妒我,才故意刁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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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之修:……他有什麽好嫉妒的?
他沒好氣:“是方致謙看上曲姑娘的策論,想調她過去。曲姑娘修為太低了,她當前應該以修煉為主,所以我劃掉她,把她調到清閑些的營造堂。”
玄冥卻陡然大怒:“什麽?方致歉那家夥竟然看上曲悠?!”
岑之修:……聽得懂人話嗎?!
“你是——”
話音未落,玄冥已經不見了人影。
岑之修:?
懶得理會這個不管事的尊主大人,他再次撿起毛筆——
“轟——”
不遠處傳來牆壁倒塌之聲。
岑之修臉色大變,下一瞬,便出現在聲音現場。
“嗷嗷,誤會,嗷嗷,尊主,這真是誤會!”
那位統領行策堂、出了山門也能橫着走的化神期堂主,正被憤怒的玄冥摁着揍。
岑之修:“……”
如此大的動靜,自然将附近在崗的堂主、長老都引了過來,看到此情此景,全都興奮不已。
“哎喲,好久沒見尊主揍人了,這回是因為什麽?”
“老方怎麽得罪尊主了?”
“哎呀,一段日子沒見,尊主的動作越發快了。”
“哎真羨慕老方這運氣……回頭問問他怎麽惹得禍,我也照葫蘆畫瓢去!”
“可不是,久沒挨尊主的打,感覺境界都不會往上漲了。”
“啧,等尊主打完,我們再跟老方好好切磋切磋,說不定能跟着領悟一二。”
“妙,妙啊,就這麽定了。”
岑之修:“……”
殘垣斷壁中的方致謙猶自艱難抵抗,痛并快樂着:“尊主,我絕無半點非分之想。”
玄冥一腳把他踹到一面半倒不倒的牆面上:“沒有非分之想,只是看上她那破爛資質?”
“嗷!”化神期的方致謙半點不顧臉面地嚎叫,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正遭受什麽非人折磨,“不差不差……再差我也可以教,對對,我可以收她為徒——”
玄冥藍發瞬間炸開:“你敢?!”
岑之修暗道了聲不好——
“嗷,尊主!嗷嗷——”
岑之修:“……”
實力懸殊的打架鬥毆在雞飛狗跳裏結束。
在岑之修這裏得到些許消息的幾位堂主諱莫如深,只提醒徒孫莫要靠近某位姑娘。
徒孫們不明所以,只好含含糊糊地将消息傳給親朋好友們。
……
遠在淩霄閣外圍的曲悠對此半分不知。
她打掃幹淨屋子後,難得安心地睡了一覺。
起來時,天還未亮。
曲悠看看對面黑乎乎的窗格,猶豫片刻,開門出去,放輕步伐走向後院廚房。
這段日子,築基跟入門遴選全趕上趟,她已經好些天沒有開夥了。
雖然築基了就可以辟谷,但若能吃頓暖洋洋的早飯,也是不錯的。
她不打算做太複雜的東西,淘了把靈米,點了火石熬上,才轉去洗漱。
然後坐在竈臺邊運行周天。
一周天完畢,天際已現魚肚白,米粥的香氣也飄了出來。
曲悠睜開眼,恰好對上廚房外妍貞探頭探腦的視線。
對方遲疑了下,走進來:“曲姑娘,早……”掃了眼散發米香的小鍋,“你這是在……?”
“早。我剛熬了鍋靈米粥,小師傅要不要來一碗?”曲悠掃了眼她身上的道袍,“靈米清香,我什麽都沒放。”
帶靈力的香米熬出來的粥,又香又軟,完全不需要任何配料。
妍貞笑了:“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倆人各端了碗粥,并排坐在廚房門口的石階上,小口小口地喝。
妍貞埋頭喝完,長舒了口氣,感慨道:“許久不曾喝這般清香的靈粥了……”
曲悠已經在喝第二碗了,聞言看了她一眼:“小師傅築基很久了?”
妍貞失笑,側頭看她:“曲姑娘可以叫我妍貞。我既入淩霄閣,自當與凡夫俗子無異,曲姑娘這般稱呼,倒是讓我心虛了。”
曲悠從善如流:“好,你也稱我曲悠即可。”
妍貞笑眯眯點頭,然後看向天際,慢慢道:“兩年多前築基後,我便沒再吃過這米粥了。”
曲悠頓時敬佩:“真有毅力。”
妍貞扯了扯唇角。
曲悠頓了頓,沒再往下說,低頭繼續喝粥。
妍貞沉默了片刻,轉移話題:“不知道我們會被分到哪裏。”
曲悠咽下嘴裏的粥,道:“我武試成績不好,估計會被安排文書相關的活兒。”
妍貞似是想起什麽,又笑了:“以你的成績,估計要讓管事們為難了。”
曲悠有些尴尬。
好在妍貞也沒打算笑話她,拍拍裙擺站起來:“時辰差不多了,我們去前峰吧。”
曲悠點點頭,快速扒完剩下的粥。
收拾好廚房,倆人出發,前往昨日集合的前峰。
妍貞是道家出身,道家講究的是圓融之道,體現在功法身法上,也會比別的派別要更為圓融自然。故而妍貞起躍的身法也是落落大方、飄然若仙。
反觀曲悠,她是穿越過來後,按照記憶,一點一點摸索适應過來的,遇到問題不敢去請教,沒有鏡子供她對照查看,更無人指點……如此一來,這身法便不太準。
在深山老林裏的那幾天,倒是得了玄冥指點……
至于玄冥的路子,從他把曲悠扔到靈獸面前的舉動就知道,那都是實打實的戰鬥派——
利索,快速,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因而,曲悠的身法落在旁人眼裏,便多了幾分野蠻味兒。
昨日是衆人初初入門,心情都在激動之中,對其他情況不甚關注。
但畢竟是修行之人,能築基,心境多少還是穩當的。
一夜過去,大部分人都冷靜下來,也有餘心去觀察這些未來的同門師兄弟了。
曲悠、妍貞到的不算晚,但前峰已經有許多人了。
故而,當曲悠踏着晨光躍上前峰時,便也被許多人看到——
“噗。”不知何人噴笑出聲,“怪不得武試墊底。”
“也不知道怎麽築基的。”
“聽說武試的時候只會一味逃跑,說不定就是這樣出來的。”
“全程逃跑?她沒學過攻擊術法,難不成還沒有武器嗎?”
“看衣着打扮,估計是真沒有。”
……
築基後的耳聰目明,讓曲悠沒有錯過這些對話。
如今世界,實力為尊,曲悠雖然是策論、算學雙榜首,但武試成績太低,除了能得幾分驚嘆,對旁人而言,确實算不得什麽。
曲悠斂下眉目,安靜地站在那兒,靜待管事們的到來,
妍貞掃了發聲的人群一眼,轉回來,低聲安慰她:“別想太多,誰都是慢慢學起來的。”
曲悠頓了頓,微笑道:“無事。”這種陣仗她見過太多了。
妍貞仔細看她兩眼,确定她不受影響才作罷。
好在,沒多會兒,高晴雪、陸遠寧倆人找了過來,那些細碎話語才隐了下去。
高晴雪一來就安慰她:“別緊張,我們打聽好了,點香儀式很簡單,不用打架的。”
蓋因昨日曲悠緊張之餘,向他們請教,問入選之後,還會不會有等級測試、心性測試之流——她以往看修仙小說,入大宗門大都如此,什麽過幻境、同級PK,将選進來的弟子扔在一起,養蠱似的厮殺出來,才能拜入門下。
這番猜測當場逗得陸遠寧哈哈大笑,連高晴雪也抿嘴笑了半天。
高晴雪正是為此來安撫她的,“點香儀式其實就是将弟子錄入宗門名冊,十年錄一次,連宗門長老都不一定出席。”
曲悠窘然:“知道了……謝謝阿雪姐姐。”看到想問又不好意思問的妍貞,忙将人拽過來一番介紹,順帶扯開話題。
剛介紹完畢,數名身着藍底雲紋管事服的人便落在前峰。
他們還帶來了一艘巨大船舫——是來接新弟子的飛行寶器。
一行人有序上船,疾飛主峰。
半刻鐘後,順利抵達主峰。
淩霄殿主峰雄偉險峻,四面臨崖,船舫停靠之所,更是山風如刀。
饒是曲悠已然築基,走出船舫依然被吓了一跳,笨拙地運起靈力,覆蓋全身。
待适應些許後,曲悠才分出心神觀察此處。
崖邊一處高臺,臺上擺了茶幾扶椅,待會應當會有宗門大能前來主持。
高臺前有塊灰白石頭鋪就的空地,占地遼闊。他們這批弟子足有百餘人,站在此處,竟稍顯寥寥。
眺目遠望,山峰另一端矗立着數座氣派宮殿,雲霧缭繞,宛如仙境。
船舫寶器、峰頂重樓……還有應試時候的大手筆。淩霄閣應當很有錢。
曲悠收回視線,暗忖:看來是個養老的好地方。
“噹——”
鐘聲響。
數道身影從遠處踏雲而來,飄然落在臺上。
打頭一人,藍色長發雜亂四翹,雲白繡金袍服錯彩镂金,赤金蹬雲靴華貴逼人,腰間蹀躞爍爍生輝——不是淩霄閣尊主還能是誰?
領隊管事吓了一大跳,急忙領着諸位管事上前,恭敬躬身。
“恭迎尊主、恭迎諸位長老。”
随着衆人驚呼望向高臺的曲悠:“……”
不是說連宗門長老都不會出席這等小活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