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已經不是兩年前的我了……
從醫院出來,安黎還是有點懵的狀态。
他實在無法想象,一場車禍,為什麽會讓許斯岑出現那樣的問題。他更想不到,許斯岑這幾年竟然羨慕他喜歡的人。那種羨慕濃烈到出了車禍傷了腦子後臆想自己就是那個人,看起來像是要取而代之。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安黎真的不敢相信這種事會發生在一許斯岑身上。
什麽是魔幻現實?這就是魔幻現實!
如果不是這件事,安黎也許永遠無法知道,看起來冰冷無情的許斯岑,內心裏竟然悶騷至此,真是人不可貌相。
安黎坐在駕駛座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震驚過後,更多的擔憂卻又爬上了安黎的心。
醫生說得每一句話,安黎都記得清清楚楚,包括那句——
【許先生的內心并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麽強大。他對感情極為不自信,并認為沒有人會喜歡他。】
按照醫生的話,許斯岑是一個自卑以及極度缺愛的人。現在再想想醫生說的這句話,安黎總有一種醫生在說天方夜譚的感覺,這和安黎認知中的許斯岑完全判若兩人。
在安黎的認知裏,許斯岑是高大的,目下無塵,沒有困難能将他打敗,無論遇到什麽事,他總能輕松解決。
這樣的人,應該是自信的。
在此之前,如果有人和安黎說,許斯岑很自卑,面無表情和冰冷無情都是他的自我保護,安黎一定會嗤之以鼻。
但現在說這句話的人是心理醫生,是專業領域裏的權威專家。再加上車禍後,許斯岑的種種表現,安黎不得不相信醫生的說法。
許斯岑強勢自信的皮囊下,确實隐藏着一個自卑的小人。
可是怎麽可能呢?許斯岑的過往到底經歷了什麽?才讓他成為現在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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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黎實在想不明白。
又嘆了一口氣,安黎啓動車子回家。
這個晚上安黎睡得并不安穩,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整個人好像被割裂成兩個。一個因為許斯岑的喜歡而感到高興,一個因為許斯岑的病情和過去而煩躁擔心。
如果有人在安黎的房間的話,肯定能看到安黎一會兒笑,一會兒皺眉的樣子,顯得有些滑稽。
在床上差不多攤了一個多小時的煎餅,安黎實在是睡不着,最後幹脆從床上爬起來,拿出菜譜繼續研究。
直到把自己搞得困得不行,安黎才打着哈欠上床,整個人裹進被子裏,包成一個蠶蛹。
不管了,睡覺!
愛誰誰!
……
翌日,安黎洗漱完,來到客廳看到茶幾上的那兩張音樂會門票,頭更大了。
他都不确定自己去赴約,來的到底是哪個許斯岑。
安黎捂着臉,認命地嘆了一口氣。
還是去吧。
安黎自己現在都搞不懂對許斯岑到底是什麽感情,離婚了,他本應該幹脆利落地離開,他之前也是這麽做的。執着于一段永遠不會有結果的愛情,只會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但就在他決然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現實突然變得魔幻了。
本應該無疾而終的愛情出現轉機,他以為永遠不會喜歡上他的許斯岑其實早就對他情根深種,只要他現在往回邁出一步,這段他追逐了八年的感情馬上就可以開花結果。
安黎心裏矛盾極了。
呆坐在沙發上思考了許久。
如果現在就和許斯岑在一起,安黎會有一種同時和兩個人談戀愛的羞恥感和罪惡感。
還是等許斯岑病好之後再說吧。
所以安黎決定先維持現狀,順其自然吧。
心中有了決斷,安黎輕松了不少。
拿起手機一看,才發現有人發消息給他。
【Mark:晚上有空嗎?】
【Mark:我請你吃飯,謝謝你昨天的款待。】
安黎不是遲鈍的人,昨天就看出來馬丞宇對他有意思了。就是有點想不明白,他們高中畢業後有七八年沒見了,昨天才剛見了一面,馬丞宇怎麽就喜歡他了呢?
安黎不覺得自己魅力大的可以讓人惦記自己七八年。
【ann:已經有約了,抱歉。】
想了想,安黎又補充了一句。
【Mark:昨天請客是感謝馬丞桦幫我設計餐廳,你不需要再請我。】
他裝作沒看出馬丞宇對自己的好感,客氣疏離的拒絕了馬丞宇,并且極力撇清自己和他的關系。
既然不喜歡,就要把話說清楚,把自己的态度擺出來,吊着人當備胎從來不是安黎的行事風格。
在家磨蹭了一會兒,音樂會的時間快到了。
安黎挑了一套非常正式的西裝換上。
音樂會嘛,穿着就是要正式,才不是因為要和許斯岑約會才穿西裝的。
安黎這麽想着,手卻老老實實地給頭發上了啫喱,固定出一個完美的發型,讓他看上去起碼年輕了幾歲。
透亮的鏡子中映出一個五官精致的青年,青年穿着一套黑西裝,胸口的口袋裏塞着一條銀灰色的手帕點綴。
顯然很滿意自己的裝扮,安黎哼着歌出門了。
他以為要自己開車去音樂會,到了樓下才知道許斯岑已經等着了。
安黎是哼着歌下樓的,但是看到許斯岑的那一刻,他差點嗆到自己,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僵硬,邁出的電梯的腳想要往回收。
許斯岑也穿着西裝,是某奢侈品牌的高定,黑色的西裝上藏着亮粉,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騷包得不行。
不僅如此,許斯岑手裏還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安黎剛走出電梯就聞到玫瑰花的香味了。
他本來就長得帥,這麽一弄,不啻于在自己身上打上聚光燈,小區裏的住戶已經注意到他,紛紛拿出手機拍照了。
這還不是最耀眼的。
最吸睛的要屬許斯岑身後那輛加長版的黑色林肯,車身铮亮,整輛車從頭到尾都透着貴氣二字。
芷岸山水是個中等小區,道路不是很寬,安黎都不知道許斯岑是如何把這輛加長型林肯開進小區來的。
安黎無語凝噎。
現在回到電梯裏,再回家還來不來得及?
來不及了。
許斯岑眼尖地看到他,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就朝安黎走來。
安黎忍住捂臉的沖動,牽強地朝許斯岑露出微笑。
真的很牽強那種。
許斯岑更是一臉溫柔,把大束玫瑰遞給安黎,“安黎,我來接你了。”
安黎:“……”
好尴尬是怎麽回事?
許斯岑已經把花推過來。
安黎不得不伸手接住。
花束實在太大了,安黎環抱着才能拿得住,濃郁的花香撲鼻而來,安黎沒忍住咳了幾聲。
不過也不是沒好處,大大的花束遮住安黎的臉,讓安黎有一種鴕鳥一般的安全感,起碼沒那麽尴尬了。
許斯岑還想說什麽,安黎已經快步朝林肯車走去,趕緊上車趕緊了事。
安黎的步伐很快,許斯岑跟在他的身後,笑得一臉寵溺。
等安黎到車旁的時候,許斯岑加快腳步走了過去,親手為安黎打開車門。
安黎抱着花束鑽了進去。
車子隔絕了外面的世界,安黎的尴尬感卻沒有完全消失,他把鮮花往車上一放,只覺得臉上燒得厲害,把手當扇子不停扇動着,一會兒之後才有所緩解。
“你……”他一擡頭,不期然就撞上一雙溫柔深邃的眼睛,一下子愣住,渾身過電一般酥麻,下意識地偏開頭。
之前還能和自己說許斯岑是腦袋瓦特了,不正常了,所表現出來的情感都是假的。但現在這麽說已經說服不了安黎自己了,因為他知道,許斯岑現在所表現出來的樣子,是他內心裏最羨慕也最期待的樣子。
或許許斯岑并不是腦子壞了,只是把內心裏最真實的自己給釋放出來了。
這麽想,安黎尴尬的躁動的情緒就消散得差不多了。
但該說的還是需要說一說。
安黎咳了咳,正色道:“許斯岑。”
許斯岑應了一聲,眸光專注地看向安黎,黝黑的眼眸裏只有安黎一人,滿滿當當的。
安黎被他盯着臉頰發燙,心跳加速,做了一個深呼吸才抑制住,“許斯岑,我知道地點,我懂得過去,你不用來接我。”
特別是搞這麽大的陣仗,多來幾次他真的受不了。
不僅面上受不了,心髒也受不了啊。
“沒事,我不覺得麻煩。”顯然,許斯岑沒有get到安黎的點,笑了笑,“能來接你是我的榮幸。”
不常笑的人,突然笑起來,殺傷力非常驚人。
安黎直接看呆了,不由得想這樣的笑容要是能長長久久地停留在許斯岑的臉上多好啊。
見安黎沒說話,許斯岑繼續道:“再說了,我也想讓你的家人看看,我是有能力給你幸福生活的。”
語氣瞬間變得堅定起來,“安黎,我已經不是兩年前的我了。面對你的家人,我已經積攢足夠對抗和反擊的資本。請你相信我,這次無論遇到什麽困難,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
安黎:“……”
安黎完完全全呆滞了,他不知道許斯岑到底腦補了一個什麽樣的故事,但他不得不收回先前的想法,許斯岑是真的腦子瓦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