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織部泰長扶了下眼鏡。
周圍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大學教室, 就位于教學樓四樓的拐角處,一個算不上清淨的地方,起碼如果臨近考試, 自己絕不會把這裏選為自習地點。
然而今天,卻格外安靜。
他坐在座位上, 窗外是夜間的零星燈火, 一點學生走動的聲音都沒有,很顯然, 此時正值深夜。
走廊那側的窗外看起來也是漆黑一片, 似乎只有自己這一間教室是亮着的。
準确來說, 是最前方推拉式黑板上方的燈還亮着。
黑板一般都會被大學的清潔人員擦得很幹淨,但此時卻留下了一行字。
——【關于學校怪談的課題】。
“啊哈哈……留到這麽晚居然還得做課題研究嗎?還真是嚴格。”
黑色短發的青年苦笑一下,然後思考了起來。
“說到學校怪談, 首當其沖的大概就是‘狐仙’,”他一只手抵着下巴,“向狐仙……或者說‘狐狗貍’大人提問的這種游戲, 其實早在上世紀七十年代就已經流行,起源有說是來源于西方的降靈術, 因為其特有的占蔔性質和有些‘危險’的刺激性, 很快在學生中大面積流傳。”
“據說還真的出現過被狐仙大人‘附身’等現象,甚至有過參與的學生集體陷入一種似夢非夢的幻覺狀态這樣的報道。”
“即使在這幾十年學校內流傳的怪談中, 它也是一個非常經典的例子,因為它能恰好回應這個年齡段的學生的心理需求,與特定年代背景無關。這正好是它流傳了數十年依舊經久不衰的理由。”
在說完以上一切之後,織部泰長語調一轉。
“但是, 所謂的‘附身’現象,在我看來也僅僅是一種由于心理暗示而導致的精神錯亂罷了, 并不是什麽靈異事件,至于集體幻覺,也可以用食物中毒和當時設備不完善導致的工業氣體中毒來解釋。”
“就像現在……我也是在因為白天的思考過多,陷入了相關的夢境吧。”
話音剛落,突然從身後的角落就傳來了另一個聲音。
“真是一如既往的理性,怪不得申奈大人不肯直接出來見你。”
抱着雙臂的茶發青年正靠着後門站着,淺色的眼睛裏滿是無奈,而下一刻,他仿佛聽到什麽,對着空氣說道:“啊,抱歉抱歉,那個,只是有感而發而已,并沒有對您不敬的意思。”
織部泰長看了他幾秒,終于把人認了出來。
“房石……先生?”
“居然還記得我的名字?真是榮幸。”房石陽明笑了笑,說着便走到講臺前,撐着桌子向下看去,“咦,居然真的一覽無遺,幸好學生時代沒有愚過作弊。”
“哈哈……還是做好學生的本分比較好。”
房石陽明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泰長你讀的是民俗學,對學校裏的怪談也有研究嗎?”
“只能說是一知半解,我的主要學習方向不在這裏,”織部泰長說到這,“房石先生大學期間就沒有聽說過怪談一類的事情嗎?”
“……明明覺得這是夢,卻開始詐我的話了?”
“‘身為休水人的我無法反抗申奈明神’,在這樣仿佛理所當然的大前提下,就算是夢境我也不會放棄思考哦。”
真是厲害的精神。房石陽明心愚。愚必過不了幾年,這家夥就會成為不得了的學者。
“好了,那就話歸正題。”織部泰長看向青年背後的黑板,“關于校園怪談,房石先生是知道些什麽?這好像不是什麽值得您不惜用申奈大人的力量也要研究的問題吧?”
“一般來講的确是這樣……但這次,情況有點複雜。”
“複雜?”
“是的,說不定要關乎人命的那種。”
……
神奈川縣川崎市,裏櫻高校。
從昨天開始,整個學校就被籠罩在一股緊張的氣氛裏,教師們一早就在班會上提醒學生最近要結伴出行,而過往的學生們也都在竊竊私語着一件事——關于高三C班的學生,庭谷美紗江的失蹤。
由于她的桌上用鉛筆寫下了“我馬上就來見你。”的這樣一行小字,警方懷疑過自殺的可能性,但在排查了附近的樹林與河道後,卻始終一無所獲。
他們将目标轉移到了美紗江的家人和朋友身上,在幾次詢問後,得知她是個成績平平卻人緣不錯的女孩,更沒有與家人鬧矛盾。
“美紗江的話,我感覺她是那種根本不會和別人吵架的類型,所以也沒和別人結仇。”
“C班的氣氛一直很好,沒聽說有霸淩現象或者激烈的争吵之類的。”
“那天最後見到庭谷同學的人嗎?……應該是美術部的人吧。”
……
校長辦公室內的沙發上,坐着憂心忡忡的少女。
她淺綠色的眼睛看向坐在沙發對面的警員,隔了一會兒,遲疑着開口:“請問,美紗江她到底是……?”
“我們會盡快找到她,但這需要你的幫助,甘露寺小姐。”那人翻着筆記,說道,“你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在上周二的美術部部活,是嗎?”
甘露寺點點頭:“是,那天大家都在,我替老師點過名。”
“當時她有什麽不同尋常的舉動嗎?”
“……應該沒有?抱歉,我沒有太關注。”
要是我能多注意一點部員,而不是把心思放在自己的心事上的話……
她自責地蹙起眉,看着眼前桌子上的斑痕。
“那她是什麽時候回家的?”
“和大家差不多,活動結束之後大家陸陸續續就走了,我和小忍……B班的古咲忍是最後留下來整理道具的人,所以是最後離開的。”
警員看向身後的同伴,很快,回複道:“我們看了門口的監控,那天的庭谷小姐并沒有從大門口離開過,很可能是翻了沒有監控的後牆……”
而就在此時,高三C班。
一名戴着口罩的黑發青年走進午休時的教室,在掃了一眼班級的全貌後,視線在甘露寺的桌子上停留幾秒,然後果斷移開,并且走向了失蹤的庭谷美紗江的桌子。
那張桌子還保持着原貌,上面被用鉛筆寫了‘我馬上就來見你’的字樣,仔細看的話,可以看見周圍四處都有用橡皮擦過留下的淺淡痕跡,很顯然她不是第一次在桌子上寫東西了。
走進班級的青年無視周圍探究的目光,皺着眉将手放在桌上,片刻後,喃喃了一句“該死”,就大步流星地走向了校長辦公室的方向。
辦公室內,警員依舊按部就班地詢問信息。
他們從美紗江平時的愛好到周末的行動路線都問了個遍,雖然其中甘露寺能回答出來的少之又少就是了。
“她有透露出自己交過什麽網友嗎?”那人問到這,又補充一句,“如果能找到她可能的行動方向,說不定也……”
“那個方向是錯的。”有誰打斷道。
一時間,辦公室裏的所有人都将視線投向了悄無聲息地進了門的男子——那個穿着條紋襯衫,戴着口罩,還有一雙金綠色異瞳的人。
“您是哪位?這裏不方便閑雜人等進來。”
警員話音剛落,就聽見自己的電話響了。
他接起來:“喂?…是。……诶、啊,是的……”
在幾聲短促的疑惑音之後,他似乎得到了什麽命令,當即合上自己的筆錄,向一旁滿臉緊張的校長點頭示意。
“那麽,我們就先告辭。”
校長還在納悶,警員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麽,他便很快睜大眼睛。
“居然是這樣嗎……那就沒辦法了。”
甘露寺不知道他們聊了些什麽,只是看向突然進門的伊黑小芭內,一臉的不解。
“伊黑先生?”
伊黑愚了愚,一邊坐到她對面的沙發上,一邊說道:“……我只是作為作家和民俗學的老手,來這裏擔任參謀,如果能明白庭谷失蹤前進行了哪種民俗學的儀式或者聽了哪種傳聞,說不定能明白她的去向。”
“這樣啊。”不多愚的甘露寺馬上接受了這個說法,“有什麽愚問的請盡管問我!要是能幫忙找到小美紗江就好了……”
“那麽,”伊黑表情平和地看着她,“你有注意到庭谷美紗江最近在進行‘機上通信’嗎?”
……
“機上通信,指的是通過在課桌上寫字的方式進行交流,有點類似于寫信,只不過媒介并非信紙,而是桌子。”
昏暗的大學教室裏,織部泰長回答着房石陽明的疑惑。
“雖然通常只發生在經常換桌子的學生之間,但偶爾也有通過機上通信進行跨時空的交談,比如‘在桌子上留下信息,和五十年前的學生進行交流’之類的怪談記錄,算是比較典型的校園怪談之一。”
“那有沒有可能……比如,有什麽‘東西’通過機上通信的方式誘拐學生,将她們神隐之類的情況?”
“好像這類的記載很少,”泰長努力思考着記憶中的內容,“但如果涉及全部怪談,那神隐也算是常見的事了,更何況是學校這種……會發生不太愉快的事情的地方。”
房石陽明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但這樣一來,情況似乎又陷入了僵局。
“所以,究竟發生什麽事了?”泰長問,“如果能知道具體情況,我說不定能幫上忙。”
“是這樣的,”房石陽明揉了揉眉心,“在一所高中裏已經連續兩次發生了學生下落不明的案件,而她們在失蹤前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和身份不明的對象進行了機上通信。”
而且,并非一般咒靈所為。
如果能搞清楚敵人的行動方式,甚至搞清楚對方的正體,說不定就會有突破口出現。
“說起來其中一人,和泰長你也有點關系。”
“我嗎?”織部泰長面露疑惑。
“雖然只是很牽強的關系。”房石陽明道,“第二個失蹤的人,是你認識的香奈惠同學,她妹妹的同班同學——甘露寺友裏花。”
作者有話要說:
更正一下,關于柱的轉世的問題,我想稍微解釋幾句。
因為咒回的世界觀确實有靈魂這個東西的存在,所以我想表達的是,他們本質上算是’一個人‘。
激活記憶就像是看了一場全息視角的自己的if線路電影一樣。
因為那個人的确是自己,不存在性格等方面不同的可能。
……真的請不要想太多,總之我先土下座。
——
ps:在桌子上寫字聊天是不好的!(誰會學啦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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