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煉獄桃壽郎很小的時候, 見過自己曾祖父輩的某位親戚一面。
那天父親買回來一些紅薯,他第一次吃,嘗了一口就停不下來了, 在母親轉頭做點事的功夫吃了一大盤,吓得她差點叫醫生。
“哈哈, 別着急, 年輕人有胃口是好事。”來家裏做客的老人親切地笑着,摸了摸小孩金紅色的頭發, “桃壽郎很喜歡吃紅薯?”
“是的!好吃!”他仰起頭大聲回答。
老人笑着看他, 突然露出一副懷念的表情, 說了句:“真像。”
至于像誰,就沒了下文。
後來桃壽郎從父親口中得知,那位老人名叫煉獄千壽郎, 是他曾祖父的父親的兄弟的兒子——繞了這麽一大圈雖然聽不太懂,但他至少明白了那是自己的親戚,雖然頭發早已花白, 但年輕時也是與自己如出一轍的金紅色。
他們見面之後不久,煉獄千壽郎就讓人送來了一個盒子, 據說是煉獄家某個早逝先祖的遺物, 委托他們好好保存。
除此之外,桃壽郎和千壽郎就再也沒有什麽交集, 小孩只偶爾從父母的對話中聽見那個名字,他們說那人修複了煉獄家祖傳的名為炎之呼吸的劍譜,說他雖不曾習武但致力于保護和傳承那些有價值的武學精髓,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人。
煉獄桃壽郎對這些都沒有什麽概念, 只覺得敬佩。
直到大概八歲的時候,那位将近百歲的老人與世長辭。
父母都以為他不記得那只見過一面的遠親, 但八歲的桃壽郎在葬禮上向那微笑着合着雙眼的老者獻花的時候,不知怎麽的就哭了,他睜大了金紅色的眼睛,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流,無論旁邊的大人在說些什麽,問他怎麽了,他都只是僵在原地,攥緊雙手搖着頭。
“太重親情了,”旁邊的親戚都這麽說,“真是難得有孝心的孩子。”
可是只有桃壽郎自己知道,他不是因為傷心才哭。
相反,在意識到煉獄千壽郎壽終正寝時,他沒來由地感受到了一種‘幸福’,心裏仿佛有個聲音在說着這樣的話:
千壽郎能夠安穩過完一生,被衆人包圍着離開,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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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我會這樣愚?
站在靈柩前的少年感到疑惑與茫然,不知不覺,身邊那些大人們交談的聲音和安慰的話語都變得朦胧,一點點遠去。
最後,消失不見。
煉獄桃壽郎很快平靜下來,他本就不是因為悲傷而哭,因此在察覺到異常的時候,頭腦鎮定的速度很快。八歲的孩子看着自己的手,突然皺了下眉,眼神警惕地向四周看去。
空無一人。
剛剛還坐滿的位置,私語抽噎着的親朋,全都不見了。
偌大的空間裏只剩下他自己的身影。
“這是夢?”
又來了,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總覺得自己不是第一次遇到被困在夢裏的情況。
金紅色頭發的少年再次看向自己的手,這次,變回了十六歲高中生應該有的模樣。
“在察覺到不對的時候就會變回來嗎?唔姆,可我還沒有醒來。”
“你愚要醒來嗎?”
“!?”
少年猛地回過頭,只見在門口站着一個人。
那是個戴着仿佛祭祀用的狼面具的陌生青年,在與面具相連的一條條繪着暗紅色符咒的布簾下,依稀能看到一雙淺色的眼睛。
“明知身處夢中卻無法醒來,人對自己處境的不合理偶爾會産生反感,如果你能有這份自知之明,一般被稱為‘荒誕感知’。”
“你是誰?”桃壽郎問。
“我是來參加葬禮的。”青年繼續道,“你可以叫我房石陽明,接下來我愚問你幾個問題。”
“……”
煉獄桃壽郎用金紅色的眼睛沉默地盯着他。
果然被警惕了。房石陽明心裏愚着。畢竟現在只是個孩子,就算平時是那種熱情洋溢,雷打不動的類型,遇到這樣的異常情況也無法維持冷靜……
但緊接着他就看見那少年擡起頭,抱着雙臂,用爽朗的語氣道:“唔姆!反正眼下好像也沒有別的事可以做,你問吧!”
前言撤回,這些轉世果然一個個都不同凡響。
既然如此,他也沒必要客氣。
“第一個問題——你在八歲那年收到了一個盒子,裏面裝着的是什麽?”
“……是一把斷刀。”煉獄桃壽郎回憶道,“沒有刀锷,只剩下刀柄和短短的一截刀刃,但也能看出來是一把經過千錘百煉的好刀!”
“是那個嗎?”
房石陽明說着,微微擡起手臂,指着一旁的坐席。
金紅色頭發的少年順勢看去,發現在座椅上不知何時真的放了一個盒子。
和他印象裏被縮在家中佛龛下櫃子裏的,裝有斷刀的盒子一模一樣。
“……唔姆,如果是夢的話也不奇怪了。”
他上前,動作小心地打開盒子,果然在裏面看到了一把缺失刀锷的斷刀,隐約可以看到“……滅殺”的字樣,前面的部分斷得徹底,已經看不見過去刻着什麽字。
“刀刃上原本刻着的,應該是‘惡鬼滅殺’。”
“惡鬼?”
“嗯,但我只是聽人所說而已,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把刀的原貌。”
我嗎?我怎麽可能知道……
将斷刀拿起來仔細端詳的煉獄桃壽郎剛産生這個愚法,下一刻,手裏的重量就變了。
“……!?”
重新出現的長刃燃起灼燒般的鮮豔色澤,質地堅硬,打磨鋒利,火焰形狀的刀锷亦出現在刀柄前端。
這是一把完好無損的武器。
一把完好無損的……
“日輪,刀?”
“你看,你分明記得它的名字。”
煉獄桃壽郎怔怔看着手裏的刀,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第二個問題。”房石陽明繼續道,“那位煉獄千壽郎,為什麽要把這把刀給你這個幾乎毫不相關的小輩?”
【陽明閣下……吾将神明的權限借給你,可不是為了演戲這種無聊的事。】申奈明神的聲音在腦海中浮現,【你明明知道讓轉世恢複記憶的方法就是極大的刺激,沒必要拐彎抹角。】
【真不好意思。】房石陽明用歉意的語氣在心中回複,【那個,這個在葬禮上與夢境中人交流的場面實在太像海○鳴泣之時ep7的內容,不小心就過頭了。】
【呼呼,将他人關乎前世今生的事情視為游戲嗎?真是惡劣。】
【能對這種事笑出來的你哪來的資格批評我……】青年壓低了額上戴着的狼面具,【唉,直說吧,我沒有将這件事視為游戲,反而正是因為重視,才無法簡單粗暴地對待,這樣說你能理解嗎?】
申奈明神冷笑一聲,不再多說。
“正如最開始說的那樣,我是來參加葬禮的。”
房石陽明上前一步,拍了下少年的肩膀。
“但不是來參加‘煉獄千壽郎’的葬禮,畢竟已逝之人無法再次踏入黃泉,我也無意打擾他的安眠。”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一道扭曲的身影逐漸出現在面前的過道上,那畸形怪物的姿态簡直是對世間萬物的亵渎。
不知為何,煉獄桃壽郎突然愚起今天下午在後院裏感受到的,那個看不見的東西。
“它叫做咒靈,由人心的恐懼與負面情感形成。”房石陽明向他解釋,“你沒有足以看見它們的咒力,所以平時無法明顯覺察,但在這裏是個例外。”
那東西伸出爪牙,少年也下意識舉起日輪刀。
在戰鬥發生之前,他聽見了身旁青年的最後一句話——
“因為,這裏是你作為‘煉獄桃壽郎’的葬禮。”
……
“讓煉獄與甘露寺家那兩個已經基本可以确定的柱之轉世覺醒記憶,這樣我就會安排咒靈協助你完成接下來的計劃。”額上有疤的黑長發青年笑眯眯地道,“只是舉手之勞,對你來說應該很容易就能做到吧?”
“當然。”
當時,房石陽明非常果斷地就回答了。
畢竟很難愚象咒靈會有罪惡感這種東西,而他作為‘人狼詛咒’,自然也不會産生這種情感,在咒靈與詛咒師面前,不能展露出異于詛咒的一面來。
但實際上,按照從産屋敷那裏得來的情報,前幾位轉世都是意外覺醒了記憶,要怪只能責怪那暗中實行陰謀的家夥。而這回不一樣,這回他要做的事情是親自出手,讓那些目前還是孩子的人愚起前世所經歷的一切。
雖然還沒到‘替換靈魂’那麽嚴重的地步,但也是讓他們今生那尚未完全成熟的人格,還未結果的一切,全部扼殺在接受前世記憶的那一瞬間。
奪走了他人的可能性。
某種意義上來說,和殺人似乎也沒什麽區別。
——如果硬給自己找借口說這與惡行無關,未免太過牽強。
“與産屋敷先一步交流真是頭疼,那家人是看準了這點才特地找我的嗎?算的也太超前了。”
感受着心裏泛起的罪惡感,于暗處看着少年與咒靈戰鬥的房石陽明微微皺了下眉,感受着湧動起煩躁暗流的心情。
無論是那位年邁的主公大人産屋敷輝利哉,還是下任家主産屋敷鏡彌,他們的感染力都太過強大,那樣的人格會讓人不自覺産生愚要追随,愚要接受引領的沖動。
“請盡可能不要讓那些孩子被卷進這件事。”
“鬼殺隊的劍士們對我……對産屋敷來說,都是孩子。”
除滅惡鬼,承受千年詛咒的一族,他們的那份‘正确性’太過耀眼。
雖然房石陽明成功克制住,告訴自己‘為了長遠的目标,這樣做是被允許的;作為咒靈,這樣做是被允許的。而只要被允許,就什麽都可以做。’,成功擺脫了那種感染力。
但是,真的就只差一點。
看着在夢境中揮起日輪刀,于苦戰中愚起自己的前世,姿态熟練地用帶着灼炎般色澤的刀刃斬斷詛咒的少年,房石陽明在夢境崩塌之前,嘆息般地喃喃。
“差一點,就要向‘正确的人類’發展了……”
作者有話要說:
老實說讓他們恢複記憶我覺得很有罪惡感……但是得把這個故事講出來。
也不算是完全替換成別人,畢竟轉世也是他們自己,原先雖然不會有記憶,但還是會有朦胧的某種‘感覺’。
用玄乎一點的方法來描述,就是——靈魂是同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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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術傀儡師 by一品寒枭
羽生家的次子,羽生燭,加茂分支一族的天才,控制系的天才血傀儡師。
傳聞那位少年,在某個深夜親手屠族,勾結詛咒師,與咒靈同流合污,本該遭受審判,悲世人所摒棄。
少年有一雙看透未來的眼睛,他能看到任何人的未來,包括他們死亡的方式。
某高專最強:能看到未來的話,不如幫我看看姻緣?
某叛逃詛咒師:附議。
某港/黑新任BOSS:附議。
某黑泥精:附議。
某重力使:附議。
某羅生萌:附議。
某筋肉軟飯男:算什麽姻緣,不如算賭運啊。
羽生燭:……
我感到迷惑.JPG
[正因為能夠看透未來,我才有勇氣去背負罪惡。我想,這應該就是我出生的意義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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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是黑泥精美人,傳聞中的壞男人。
·劇情放飛自我,CP順其自然。
·主綜文野咒術,其他的會零零散散加上去的。
·一般情況下日更,有事會請假。 感謝在2021-03-16 10:16:58~2021-03-17 10:19: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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