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無所遁形的情意(1) 更新
三夫人瞥見滿院神色迥異的下人, 羞憤交加,急着讨個明白的說法,匆匆進門, 剛跨進東次間, 便對上了老夫人寒冷的視線。
“母親。”她屈膝行禮,“我與于太太有些誤……”
“你什麽都不用說了。”老夫人擺一擺手, “當着于太太的面兒,我總要給你幾分體面。
“你這就把對牌交給攸寧, 等會兒方媽媽随你回房去取;你房裏那個多事的丫鬟, 交給管家發落;明日一早交賬之後, 你在房裏歇息十天半個月的。
“這些日子, 你着實辛苦了,不宜出門走動。”
三夫人詫異, “母親,這裏面一定有誤會,您聽我解釋……”
老夫人将手裏的茶盞放回到炕幾上, 用了些力氣,“怎麽?我差遣不動你了?那你自己說, 在這個家裏, 你聽誰的?我給你請來就是。”
“我當然聽憑母親差遣, ”三夫人滿心想的都是問清楚到底是哪兒出了岔子, “只是……”
老夫人耐心告盡:“下去!”
三夫人面孔漲得通紅, 眼底浮現出淚光, 出門前, 匆匆瞥過攸寧和于太太。
攸寧在喝茶,低眉斂目,似笑非笑。
于太太正冷着臉凝望着三夫人, 眼含警告。
三夫人剛一出門,眼淚就掉下來。有多久了?從沒受過這種委屈。而最讓她覺得難堪的是,不知道因何而起。
老夫人很快緩和了臉色,對于太太道:“今日也來不及好生準備,将就着吃一頓家常便飯,改日我和攸寧再請你過來。”
于太太陪着笑,欠了欠身,“老夫人何以這般客氣?折煞我了。”
老夫人先前的确氣得厲害,可是發落了三夫人之後,心裏就敞亮了:明日起,主持中饋的是敬着向着自己的攸寧,只有舒心享福的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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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寧對這個結果也是很滿意的,掌家的權利越早到手越好,也省得不清不楚的局面下,出這種不清不楚的是非。
丫鬟擺飯的時候,二夫人趕過來了,笑道:“我來幫母親和五弟妹款待于太太。”
老夫人笑道:“好啊,你不來我還真有些犯愁:房裏存了一壇桂花釀,可我年紀大了,喝不動酒,攸寧又這樣單薄,不宜飲酒。你酒量過得去,陪于太太喝幾杯。”
二夫人笑容更加殷勤,“呦,這可是美差啊,下次再有這種事,母親只管喚我過來。”心裏則意識到,老夫人對攸寧的态度明顯親近了許多。
她就說麽,如唐攸寧這般的蛇蠍美人,對付蕭府這點子事,根本不在話下。
轉念又感慨:老夫人終究是有福之人,偷閑躲懶一輩子,到如今,又要享小兒媳婦的福了。
是的,她确定這一點。像老夫人這樣的婆婆,就算出什麽幺蛾子,唐攸寧也會把事情圓過去,不會鬧得婆媳不合——那是個傲氣在骨子裏的人,不屑做勝之不武的事。
四個人說笑着落座。
菜色很豐盛,酒也确然是陳年佳釀。
于太太起先很有些受寵若驚,有些局促,被攸寧笑眉笑眼地安撫了幾句,也就慢慢放松下來,一心一意地應承婆媳三個。
這邊的氛圍輕松愉悅,三夫人卻在房裏哭天抹淚。
三老爺回到房裏,問明原委,不見一絲不悅,“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不好受吧?”
“爺,你也不幫我想想法子?”三夫人抽噎道,“對牌被拿走了,秀兒也被綁走了,我還要禁足,傳出去你臉上也不好看啊。”
“沒人會傳揚這種事。管好下人,讓她們陪你一起禁足,不要再胡亂走動。”三老爺淡淡的,“我今晚有事,歇在外院。”語畢去換了身衣服,踩着平穩的步子出門。
三夫人憋悶至極,嚎一嗓子的心都有了。管好下人?哪兒還用得着她管,方媽媽安排了好幾個婆子守在三房,他是看不到麽?
他為什麽不能幫她去樊姨奶奶那邊讨個主意?那不是他的生母麽?
樊姨奶奶站在窗前,面色沉冷。
三夫人被老夫人發落的事情,她聽說了,卻理不清首尾,而且還不能派人去詢問。
到底是個不堪用的,只能做她的傀儡,遇事一點變通的心智也無。
可傀儡也有不小的用處,而今摔了跟頭,被人攆下臺,何嘗不是在警醒她,好日子可能要到頭了。
該怎麽辦?
那個唐攸寧怎麽就這麽棘手?
真得沉住氣,從長計議了。
斟酌良久,她走到書案前,寫了一封信,着人明日一早送出。
外院的宴席散了,于琪告辭時,對蕭拓深施一禮:“以往我不知輕重,沒少辦膈應閣老的事兒,您別在意,往後我為您馬首是瞻。”
蕭拓笑了,“我看你今兒是有病吧?左一出右一出的。”
于琪賠笑,“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清楚。打今兒起,我就是您的人了。”
蕭拓哈哈地笑,現出亮閃閃的白牙,“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快滾吧。”
“是,我這就滾。”于琪又行禮之後,上馬車離開蕭府。
妾室的事,在宴席間,于琪隐晦地試探蕭拓的态度。
蕭拓說我不管那些,用那種事跟人找補,自己就先覺得砢碜。
于琪記得,自己當時覺得臉燒得厲害:那位爺什麽都知道,可也真沒以此做文章收拾過誰。盡責當差的好官少,總能被蕭拓揪出過錯是一回事,蕭拓心思磊落是另一回事。
可自己呢?來蕭府的時候,滿心想的都是得讓時家表妹遂心,得拿蕭夫人說事,敲打也膈應首輔一番。
聽說妾室的事敗露,面上如常,後背卻是直冒冷汗,一直揪着心,生怕蕭拓用那件事斷了自己的前程。
不論什麽事,真怕反過頭來想。反過來一想,以往橫豎不順眼的人,也就順眼了。
往後,真得收斂下做濫好人的習慣,當差更盡心些。不管怎樣,蕭拓是放了自己一馬,于自己有恩,不能沒良心。
回到家中,見到發妻,于琪忙問:“到底怎麽回事?”
“怪我,交友不慎。”到底做過虧心事,于太太只能檢點自己,“蕭府三夫人不過是想利用我,惹首輔夫人不快,幸好首輔夫人大度,先就幹脆利落地跟我說了你那件事,還提醒我派人盡快去知會你。不然,可真是麻煩了……這會兒想來,真有些後怕。”
于琪在意的則是:“蕭夫人已經知情?那是不是蕭閣老告訴她的?這樣說來,兩個人是不是情投意合?”
“……或許是,也或許是三夫人知情,跟下人亂說。”單說這件事,于太太也有些拿不準。
“不管怎麽着,算是躲過了一劫,你往後好生與蕭夫人來往着。”于琪苦笑,“不論怎樣,我們是被人抓到了短處,理應陪着小心。”
“我曉得。”
蕭拓去了靜園,來回轉了一圈兒,吩咐向松幾句,這才回了正房。
很意外的,攸寧還沒睡,正逐個拉開千工床上的暗格,見他回來,道:“找本小冊子,忘記放哪兒了。”
蕭拓背着手,瞧着她來回翻騰,瞥見一個暗格裏的白瓷藥瓶,“那是什麽?”
攸寧轉頭望他一眼,把已經推回去的暗格拉開,拿了藥瓶在手,“這個?”
蕭拓接到手裏,“什麽藥?”
攸寧又找出一張藥方,讓他一并看看,“防着有喜的。”
蕭拓斂目看過,再看看神色坦然的她,眸子黑沉沉的,“是該備下。”
攸寧把東西放回原處,“你要是看到更好的方子,記得告訴我。”
“……”
攸寧總算找到了需要的東西,有心喚人來給他鋪床,但看他沒有一絲愉悅,不想下人遭殃,便親力親為。
蕭拓去沐浴更衣。
攸寧去了廳堂,喚來筱霜,把小冊子交給她,“喚上晚玉、秋月,用大一些的字謄一些,明日分發下去。”
小冊子裏的內容,是她親筆撰寫的約束下人的規矩,仿照着七出理由寫的,而且還用上了三條:口舌、盜竊、惡疾。
看起來簡單明了,附帶獎罰的章程,而如何判定賞罰及去向,便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她和筱霜晚玉心裏自有掌握着分寸的那杆秤——在顧家用過且很奏效。
筱霜稱是而去。
值夜的差事,攸寧讓佟婆子和常瑞家的輪班。三個大丫鬟再伶俐,也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不想她們尴尬,況且,她們就要真正忙起來了。
折回寝室歇下,攸寧想到了一些事,刻意等着蕭拓。
蕭拓回來,見她倚着床頭,牽了牽唇,“今兒是怎麽了?還不乏?”
“想跟你說說話。”
蕭拓說行,上了床,也倚着床頭。
“你是不是在清雲寺見過我?”攸寧直接問道,“是哪天?”
一聽這話題,蕭拓就沒了興趣,“怎麽這麽問?”
“初六的名字,是我取的。”攸寧道,“這事兒,我們沒可能想到一處去,那名字其實挺不着調的……吧?”
蕭拓眼中有了笑意,“原來你還知道。”
攸寧也笑,推了推他手臂,“別打岔,快告訴我,到底怎麽回事?”
“有一晚,我去了清雲寺,看到個醉貓哄着幼虎。”蕭拓說。
“你……”攸寧頸子一梗,“偷看我?”
蕭拓斜睨着她,“不帶這麽不講理的。那事兒簡單來說,在當時,我吃飽喝足走之前,初六住的小院兒歸我,你醉醺醺的闖了進去——你跑我地盤兒撒野去了,我還不能看看熱鬧?”
“……你該改名兒叫常有理。”
蕭拓笑着攬住她,吻了吻她鬓角,“真不是有意的,起先覺着男女有別,想着你很快就走了,後來見你居然喝高了,我就更不能露面。誰知道你酒品怎樣?”
“我酒品……”攸寧撓了撓額角。她不知道自己酒品算是怎樣,有時會忘記一些喝醉之後的事,例如他說的那晚,她就記不清跟初六嘀咕了些什麽,也不知道他聽去了多少。
真尴尬。
她有點兒沮喪。
蕭拓看着,只覺得臂彎裏的人生動起來,接了地氣兒似的,忍不住又親了親她鬓角。
攸寧急于找話題緩解尴尬,“除了那次,你還有沒有見過我?——就是我在明、你在暗那種情形。”
蕭拓不語。算起來,次數不算少,有時是湊巧,有時是無意。其實說白了,是自己對她留意在先,才會記得。不然,也只是毫無印象、擦肩而過罷了。
“為什麽不說話?蕭閣老,你自己說,這種事兒辦得厚道麽?”攸寧揶揄他。
“誰讓你總往我近前晃。”他怎麽不厚道了?譬如夏日裏偶遇那次,難道他要跑到她跟前說“我是蕭拓”?
是她睜眼瞎,抱着他的小老虎好半晌,卻不上前打招呼,只記住了陶師傅。
攸寧就有些納悶兒了:“你身手到底好到了什麽地步?我又不是經常喝醉,大多時候是帶着筱霜晚玉。你總看得出,她們是自幼習武的人,竟也沒察覺。”
蕭拓笑微微的,卻說起了別的:“往後別沒事就喝酒,胃不好還作妖,你是真怕自己命長吧?”
“……”攸寧不語,心裏是覺着,自己雲裏霧裏的,該弄清楚一些事,卻又不知道是什麽事。
“答應我。”他撫着她面頰。
“不能答應。”攸寧說,“我嗜好本就不多。”
“答應我,”蕭拓讓她看着自己,“我把初六、十九給你弄進家裏來,放到靜園,好麽?”
攸寧修長白皙的頸子又是一梗,“瘋了吧你?那會吓着人的,而且令堂……不是,老夫人……”
“嗯?”蕭拓嘴角明顯地抽了抽,“唐攸寧,我早就說過,我們是正兒八經地成婚做夫妻。”
“這不是還沒習慣麽?”攸寧嘀咕完,改口道,“娘就不會同意,我要是見天兒去靜園,她問起來,我怎麽說?今兒才哄得她跟我親近了些,沒兩日看到我就瘆的慌可怎麽辦?”
“往我身上推。”蕭拓吮了吮她的唇,“橫豎我今年也不是頭一回抽瘋了。”
攸寧的長睫忽閃一下,想到初六,不由生出了諸多憧憬,很是心動,“那……”餘下的言語,被他趁勢而來的親吻湮沒。
霸道,灼熱,漸漸地有了些別的意味。
攸寧覺得有些突然,含糊地問他:“不是要先熄了燈燭麽?”花燭夜是沒法子,平時還是摸黑來比較自在。
他卻說:“好看,我要看。”
“……驢唇不對馬嘴的。”
“小崽子,”蕭拓忍着笑,不輕不重地掐了她一把,“你閉嘴。”
鑒于這人咬過自己兩回的經歷,攸寧選擇不吃眼前虧,不再言語,放松自己,依附着他,亦回應着他。
能怎麽辦呢?該認慫的時候就得認。既然躲不過去,那就順着他些,早點兒解脫。
後來……還是忍不住“嘶”地一聲,蹙眉。
“難受?”蕭拓一臂撐身,斂目瞧她。明明完全可以了,她還事兒事兒的。
“慢點兒。”攸寧近乎可憐兮兮地看着他。
“嬌氣。”
“才不是……你就是一活土匪,知道體貼倆字兒怎麽寫麽?”
蕭拓吮咬了她的唇一下,第二次說了那句:“你閉嘴。”她還要他怎麽體貼?他這輩子就沒這麽克制過。但這不是擡杠的時候。
攸寧敢怒不敢言地瞧着他。
蕭拓看着面頰略顯緋色的她,目光不自知地變得柔軟之至。他吻了吻她眉心,“攸寧。”
攸寧不吭聲。
“你喜歡廬山雲霧,我也喜歡。”他凝視着那雙水光潋滟似是氤氲着水氣的明眸,“你喜歡初六,我也喜歡。”
攸寧還是不吭聲。這回不是因為聽話,是沒聽懂。巧合而已,啰嗦這些幹嘛?有毛病——她在心裏沒好氣地腹诽。
“你不肯善待自己,但我想照顧你。”蕭拓不想說,還是不自主地說了。
“怎麽說?”攸寧看住他那雙漂亮至極的眼睛,“你總不會是想騙我,說……”
“我對你,好歹有幾分真心。”趕在她戳自己肺管子之前,蕭拓将話接過。
攸寧挑了挑眉,笑得像足了憋壞的貓,手臂柔軟地環住他頸子,拉低他一些,“那你是說……喜歡我?”
“……”他就是嘴欠,就不該跟她扯這種事兒。
瞧瞧,這就得意上了,感動什麽的是半點兒沒有。
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攤上了她。
“你所謂的幾分真心,能為我做到什麽地步?”攸寧眉眼含笑,主動親了親他的唇,哄他道,“嗯?跟我說說。”
“護你周全,跟你一起養虎崽子,”蕭拓明知她沒安好心,還是選擇回答,“最好當然是哄着你活得越久越好,過幾年……我們要個孩子。”
随着他說話間的舉動,攸寧輕哼了一聲,“沒正形……”想聽的他沒說到點兒上,她只能認可前兩條。
“你要是對我好一些,我為你赴湯蹈火也未可知。”輪到他哄她了,“乖一點兒,別總把這事兒當差事辦,成麽?”
“……成。”為了初六、小十九,對他好點兒也值了,可是——“不對,初六十九本來就是你的,我就是個撿便宜的。”差點兒被他繞進去。
“沒你怎麽會有它們這麽不着調的名兒?”
“我又沒讓你……”
“閉嘴。”蕭拓恨得直磨牙,“唐攸寧,今兒你要是想天亮再睡,那就繼續跟我擡杠。”她是想怎麽着?等他自個兒滅火麽?
攸寧啼笑皆非的,攬緊了他一些,輕輕地咬了他一口,軟聲道,“我錯了行不行?”
“你錯大發了。”他恨恨地索吻。
直至有了幾分想要的纏綿悱恻。
直至他成為載沉載浮的深海,她成為依附着他的孤舟。
委實無法克制,斂目細看。
她不滿掙紮無效之後,竟以臂撐身,視線随着他的。
“……?”他是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應該是某種喜悅。
她接住他視線,明眸中有羞怯、氣惱,偏又存着固有的的單純,“倒要看看……你能好意思壞到什麽地步。”
沒道理可講,那一刻,蕭拓真覺得有些被她勾了魂兒的意思。氣息凝了凝,他沙啞着聲音說:“妖孽。”
天生的妖孽。
是不是妖孽,攸寧不知道,只知道不能當——後來着實被他折騰苦了。
何為精力旺盛,何為食髓知味,她切身領教到了幾分。
明明都快散架了,一早還是要按時爬起來洗漱着裝。拿到對牌的第一天,沒可能睡懶覺。
蕭拓倒是睡得特別安穩,直到丫鬟請示要不要擺早膳,他還沒醒。
攸寧走到千工床前,掀了錦被,又慌忙給他蓋上:身形是極好,但是穿得太少。她忘了。大白天的,不是賞看的時候。
蕭拓被她這麽一折騰,立時醒了,擰着眉問:“你剛剛幹什麽了?”
“我怎麽了?”攸寧退後小半步,雙手背到身後,“只是來請閣老起身用膳。”
蕭拓笑出來,展臂勾過她。
“嗳……”攸寧數落他,“要一起過去給娘請安,別磨蹭了。”
看似振振有詞,分明是有些不自在的。
沒法子不讓他想起,她與自己一樣失去冷靜克制的時刻。
不勝旖旎的時刻。
再怎樣,她對他,就算談不上喜歡,也不是不反感不抵觸那麽簡單。
這就有盼頭了。
蕭拓起身,用力抱了抱她,“別着急,等我一會兒。”
“哦。”攸寧幫他把衣服放到床頭,用銀鈎收起簾帳,“三嫂要交賬了,也不知賬面是不是一塌糊塗,該怎麽應付?明顯不像話的事,我總不能也裝糊塗,要是那樣,怎麽給你正門風?”
蕭拓不應聲。
攸寧轉頭,對上了他含笑的視線。
“你說你這會兒的樣子,是不是不解風情的小媳婦兒德行?”他揶揄她。
攸寧蹙眉,視線掃過他純白的中衣,“我又怎麽了?”
“一大早就說那些無趣的事兒,有這工夫,對我噓寒問暖兩句不行?比如問問我累不累。”
“你有什麽好累的?”攸寧險些炸毛,目光涼涼的,“就不解風情了,這輩子也學不來,你倒是能怎麽着?”
腰酸腿疼硬裝沒事的是她,他還矯情上了,有這麽不是東西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