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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遠近相安的眷侶(3) 雙更合一……

蕭拓語氣清冷:“臣為朝廷盡忠, 可殚精竭慮,可馬革裹屍,卻萬萬做不到出賣皮相。”

如果不是他确然不悅了, 攸寧真的會因為末一句失笑。

皇帝見好就收, 與他商量道:“要我不跟你磨煩這種事也行,等楊錦澄回京之後, 你別再派她需得離京的差事。”

蕭拓稍稍欠了欠身,“屆時若無需得楊大人親力親為的差事, 臣自然領命。”還有一段日子呢, 能騙就先騙着。

皇帝想的則是, 楊錦澄一回來我就讓她稱病, 看你還能有什麽招兒?是以,得了他這答複, 已然滿意。

她望着攸寧,“至于蕭夫人,多保重, 除了必須進宮,好生在家待着, 千萬別主動見我。除非——你明白。”

攸寧起身, 噙着恰到好處地微笑回道:“臣婦平時就算遇到了天大的事, 也斷然不敢驚擾皇上。”

“……”皇帝凝了她片刻, 起身往外走, “今兒就不喝喜酒了, 橫豎蕭夫人也不是為情意嫁給蕭閣老, 當真伉俪情深時,我請你們。”

攸寧莞爾,行禮恭送。

蕭拓悄悄地瞪了她一眼。笑什麽笑?說她對他無意, 難道是給彼此長臉的事兒麽?

攸寧只當沒察覺到。

回到正房,三夫人已經等在廳堂。

見禮之後,蕭拓對攸寧道:“你陪三嫂說話。”

攸寧說好。

蕭拓去洗漱更衣。

三夫人與攸寧寒暄之後,切入正題:“專程過來等五弟妹,是有件事跟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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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寧道:“三嫂只管說來聽聽。”料準了沒好事。

只說要聽,沒說應不應,三夫人自是聽得出,笑眉笑眼地道:“老太爺晚間要去樊姨奶奶那邊用膳,可是,家裏的廚子都被五弟調去了別處,現在在竈上頂着的都是各房小廚房裏堪用的人。

“老太爺有幾道用慣的菜,尋常廚娘是做不來的,內宅又沒人手可用了……而且他老人家明日或許就要動身離京,總不能讓他離家前連句合口的飯菜也吃不上,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攸寧問道:“三嫂到底有何吩咐?”

三夫人亦是神色如初,“我聽說,随五弟妹過來的兩名廚娘廚藝一流,那就不妨這樣,讓她們去樊姨奶奶房裏當差一半日,如此,也算是五弟妹對老太爺的一份兒孝心。”

攸寧望着三夫人,目光流露出不解與困惑:她進門到此時此刻,怎麽會對一些要緊的事沒有耳聞?廚房近來的事,她又怎麽可能不知道?這妯娌是把她當傻子麽?

“五弟妹怎麽不說話?”三夫人笑道,“小事而已,也值得為難?”

攸寧微笑,“我只是沒聽說過,父輩去妾室房裏,需得兒媳婦盡孝心、派人服侍。方才一直疑心聽錯了。”

三夫人聲音低了一些:“五弟妹有所不知,樊姨奶奶與尋常妾室不同,老夫人一向是不理事的,我進門之前多少年,都是樊姨奶奶打理內宅,諸多高門貴婦前來,亦是她出面待客。大家心照不宣的一些事,到了你這裏,怎麽就計較起來?”

攸寧越聽,就越明白蕭拓為何娶自己了:不知是不是忌憚他的威勢,大家都裝聾作啞,對蕭府門中不成體統的事保持緘默。到了今時今日,三夫人已經認為敬着樊氏是情理中事。

也對,樊氏在蕭府有兩個兒子和幾十年的根基,在內宅的地位,重于只看熱鬧不理事的老夫人也未可知。

攸寧端起茶盞,用蓋碗拂着茶湯,“那麽,三嫂是好意提醒,還是過來吩咐我的?”

“那還不都一樣麽?”三夫人笑着,“你要是答應,我這就帶着廚娘過去。”

“不答應。”

三夫人的笑僵在了臉上。

“有什麽菜色,是府裏的廚房做不出的?閣老難道連幾道合口的菜肴都孝敬不了自己的父親?”攸寧笑笑地望着對方,“三嫂幫襯着二嫂持家好幾年,懂的必然比我多。再者,這事情如果是二嫂過來吩咐我,便是另一回事,畢竟,我們妯娌之間,以她為長。”

三夫人嘴角翕翕一陣,板了臉,“既然如此,便不叨擾五弟妹了。”語畢起身,仰着臉走了。

攸寧喝了幾口茶,回了內室。

蕭拓歪在寝室外間臨窗的大炕上,在揉眉心。

“喝酒喝的難受?”攸寧随口問道。

蕭拓嗯了一聲。連着喝好幾天了,胃就算是鐵打的,也有些吃不消。

“還好,就要熬過去了。”攸寧說着,轉去洗漱更衣。

蕭拓失笑。她好像根本不懂得怎樣關心人,就如此刻,她該做的難道不是吩咐小廚房,多給他做些養胃的膳食麽?

等她折回來,他問:“三嫂找你什麽事?”

“沒什麽。”攸寧道,“給我講了個笑話。”

“不為難就成。”

攸寧開始忙着查看他的衣物鞋襪,所見與猜測相同,除了不同的朝服官服,他平日裏只穿玄色道袍、深衣或錦袍,面料很尋常,純白的裏衣亦是尋常的料子,用來搭配的玉佩來來回回就是幾塊質地樣式相仿的。

算得考究的,只有鞋靴,都是樣式普普通通,但手工精細。對于身懷絕技之人來說,這是必然的。

攸寧走到他近前,端詳片刻。嗯,玄色其實很挑膚色氣度,難駕馭,但他穿着很好看。

随後,留意到他腕上有一串血珀佛珠,不由好奇:“你信佛?”

是問句,卻是不置信的神色。蕭拓笑出來,“不信。至交送的。”

“我猜着也是。”攸寧釋然,“你歇着,我去小庫房看看。”收了很多賞賜、禮物,一直沒顧上細看。

“嗯。”蕭拓望着她的背影,笑。

她真是挺邪性的:不論如何的親密無間,只要過了那等時刻,她便能自然而然地退回到一個位置,與他保持着溫和随意但絕不親昵的距離。

要怎樣,才能讓她全心全意地依賴信任他?

……那可比政務難多了。

出了會兒神,他撫了撫腕上的佛珠,起身下地,大步流星地去了靜園,與幕僚議事。

三夫人回到房裏,好一通摔摔打打。

她本意是想給唐攸寧挖坑,利用她剛進門摸不着頭腦的時機,尋個由頭讓她對樊姨奶奶示好之餘,又惹得蕭拓不悅。卻不想,鬧得沒臉的反倒是自己。

秀兒待她疲憊地坐到太師椅上,才敢上前奉茶,“夫人何必為了那樣一個人動氣?仔細身子骨。”

三夫人冷笑,“生父妻妾成群,好色得緊,生母亦是再嫁的,就算誰也不認誰了,就當自己從根兒上幹淨了?跟我裝清高講規矩……”她轉頭狠狠地啐了一口。

“您消消氣,消消氣,”秀兒道,“不管怎麽說,閣老近日都會留在家中,又是新婚,您總要看顧着他的情面。”

“也不知怎麽了,三十了倒瘋魔了,娶了那樣一個人進門,還管起了內宅誰當家的事。”三夫人雖是這樣抱怨着,語聲卻明顯低了下去。

秀兒的眼珠子靈活地轉了轉,開解道:“爺們兒哪裏曉得內宅的事也繁雜棘手得很,依奴婢看您也別着急上火,閣老要枕邊人當家,您索性就痛痛快快地交賬,讓那唐氏接手。顧家可比不得蕭府,您與樊姨奶奶也不是顧家那對沒腦子的母女。到時候,稍稍施展些手段,二夫人還不就是唐氏的前車之鑒?”

三夫人面色緩和下來,過了片刻又嘆氣,“我只怕我們的首輔大人被人吹枕頭風,連內宅的賬都要親自過問……要是那樣……”可就麻煩了。

“不能夠。”秀兒篤定道,“閣老日理萬機,怎麽可能有閑工夫理會家務事?您只管把心放下。等到唐氏摔了跟頭,主動讓賢,您豈不就坐實了主持中饋的位子?”

“但願如此。”三夫人喝了一口茶,“也不是我霸着位子不肯撒手,只是……我再怎樣,出身也比那唐氏好,名聲更不需說了,往後要是長年累月被個毒婦壓在頭上,這日子還怎麽過?遲早憋悶死。”

她出自金陵順安伯府,嫡出的長女,在閨中時也算小有名氣的才女,嫁給三老爺是兩廂情願,亦是兩家長輩都認可的。

她怎麽會不知道那些勞什子的規矩,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蕭府就是這情形,你不接受便會舉步維艱。

大老爺走得早,二老爺的确在家中為長,可誰叫他生母只是通房擡的妾室?

樊姨奶奶卻是貴妾,想當初也是京城數得上名號的大家閨秀,出身比老夫人都要高貴,不能與尋常妾室相提并論。

沒有樊姨奶奶扶持,她怎麽可能越過二夫人,膝下無所出便站穩腳跟?

她母親見了樊姨奶奶,都是客客氣氣的,那唐攸寧倒好,竟全然不把樊姨奶奶放在眼裏的樣子。仗着自己樣貌出挑,會勾引男人,便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她倒要瞧瞧,一個劣跡斑斑的女子,如何能長久攏住蕭拓的心。

憑他蕭拓,時時有眼裏不揉沙子的行徑,要是能與唐攸寧攜手白頭,可就真是見了鬼。

母親說的對,不論怎麽樣的男人,一生都免不了因着女色發一兩次昏,興致過了,也就會計較妻子的品行了,到那時候,唐攸寧只有被休一條路。

思及此,三夫人完全平靜下來。她不用急更不用氣,等着看好戲就是。

斟酌片刻,她吩咐秀兒:“得空了取十兩銀子給趙媽媽,讓她有事沒事就去老夫人面前說說話,終歸是服侍老夫人多年的人,不用銀子哄着,不定什麽時候就變卦。提醒她,從一個專司梳頭的成了正房管事,是我和樊姨奶奶給她鋪的路。事情辦得好,日後還有重賞。”

秀兒則有些躊躇,“趙媽媽那個人……不可信吧?以前她就沒少說樊姨奶奶的壞話。”

“無妨,她只管照常為人處世,捎帶着說說唐氏的壞話就成。”三夫人似笑非笑的,“人就在正房,抓唐氏點兒輕佻之類的錯處,還不是信手拈來?這種事,就得用不知輕重的人。我擔心的反倒是秋月……”

那丫頭聰明,也正因聰明,反而可能投靠唐攸寧。可也沒法子,這樁喜事來的倉促,能選擇的人有限,只得先觀望着。

三夫人琢磨這些的時候,攸寧已派筱霜、秋月去了趟老夫人那裏,借着送一冊孤本佛經的機會,把三夫人到訪正房的事傳揚了出去。

老夫人聽管事方媽媽說了,面沉似水,好半晌才道:“老三媳婦還真是孝順,什麽時候都忘不了她的樊姨奶奶。”

方媽媽忍着笑,道:“五夫人卻只想着孝敬您。”

“哪兒啊,”老夫人沒閑情往自己臉上貼金,“以她的經歷,恐怕最是厭棄妾室、庶女,你仔細品品,她是不是打新婚夜就瞧着樊氏不順眼?”

“可是,奴婢覺着也不全是。”

“怎麽說?”

“您也說過,五夫人是姚先生夫婦愛徒,必是聰明人。這聰明人,往往最懂得趨利避害,行事不以好惡為先。”方媽媽小心翼翼地道,“樊姨奶奶……畢竟不是府裏一般的老人兒,照常理,五夫人站穩腳跟之前,最該做的是與之井水不犯河水,可她沒那麽做,恐怕只是對這情形十分不贊同,十分為您不值。”

老夫人沉默片刻,嘆息一聲,“但願吧。只論姚先生夫婦與她的淵源,我對她的品行,沒有太不放心的。可這一陣,你也知道,那幾個人動辄在我跟前說這說那,搬出自己娘家的時候都不少,我便有些拿不準了。萬一老五只是圖她的容色……也是情理之中吧?”

方媽媽好一陣無語,心說敢情您還真是牆頭草啊?得虧嫁過來的是有主意的五夫人,換個人,只沖着您,就得被坑得半死。

“不過,”老夫人話鋒一轉,“老三媳婦既然這麽不成體統,也确實不宜持家,你等會兒就去傳話,讓她快些把賬目對牌交給老五媳婦。”

蕭府的內宅不成體統已是長年累月,換了唐攸寧來打理,情形再差也差不到哪兒去。

反正那也是老五的意思。如今一切全是他的家業,他願意讓誰打理甚至敗家,她都無所謂。

确然上了年歲,沒事看看戲也好。

方媽媽喜聞樂見,又問:“那麽,老太爺那邊——”

“去傳話,讓他只管去樊氏那邊用飯歇息,我要到小佛堂吃素齋,給我嫡出的兒子兒媳祈福。”老夫人諷刺地笑了笑,“不是訂好的明兒就走麽?你再去知會老五,給他爹收拾行囊,安排車馬。正如老五媳婦說的,老太爺可不能出爾反爾。”說着不耐煩地擺一擺手,“看一眼就嫌煩的貨色,我只盼着眼不見為淨。”

有人是少年夫妻老來伴,攜手白頭,也就有人是過來過去結了仇。

她這情形,還不如結仇,那個名義上的夫君,早已是她膈應得不輕又沒法子甩脫的燙手山芋。

晚間,老太爺自然拉不下臉去樊氏房裏——先前有那份兒心,可發妻着意提了,或許也是出自真心,他卻不能那麽辦。

于是,一家人到了福壽堂的花廳用膳,算是為老太爺踐行。

女眷這邊的席間,三夫人時不時地瞥攸寧一眼,目光不善。連連吃癟,當真是惱火得要命。

次數多了,攸寧煩了,語調如常地道:“三嫂看我做什麽?有事吩咐?”卻也就此可以想見到,三夫人以前在內宅,是如何的頤指氣使。

一衆女眷齊齊噤聲,望向三夫人。

“我……”三夫人強笑道,“五弟妹怎麽這麽留心我?”

“不敢不留心。”攸寧随口就甩出個合情合理的理由,“下午三嫂吩咐我派人去服侍樊姨奶奶,我沒應,總擔心你不悅,少不得看你臉色。”

三夫人牙疼似的吸了口氣:這混帳,讓下人散播消息還不夠,這會兒居然明打明地把她賣了!

“呦,還有這種事兒啊?”二夫人顯得意外地笑了笑,瞥一眼老夫人,“這……可就是三弟妹的不是了。”

四夫人但笑不語,目光玩味地凝了攸寧一眼。

老夫人盯着三夫人,“你有心了。”

“誤會,一場誤會。”三夫人連忙賠笑,“我的意思是……”

“三嫂這樣記挂樊姨奶奶,要不要帶上幾道菜,去陪她用飯?”四夫人忽然笑盈盈地建議。

攸寧略略有些意外,并沒想到對方會摻和這種事。

“有你什麽事兒?!”三夫人剜了四夫人一眼。

“三嫂這是怎麽了?幫着母親、二嫂打理了好幾年內宅事宜,怎麽倒更沉不住氣了?盯着人瞧、給人臉色這等小家子氣的事兒都做得出了,可真是……這都是跟誰學的?”四夫人語調散漫,閑閑地把玩着手邊的小酒盅。

“算了,算了,父親明日便要遠行,大家和和氣氣的才是。”二夫人做和事佬,端杯向老夫人敬酒,又示意三個妯娌同飲。

其餘四人也不想鬧僵,惹得男子那桌側目,便就從善如流。

随後,四夫人取過長長的布菜的筷子,先給老夫人布菜,之後是二夫人,末了是攸寧。

妯娌二人四目相對時,俱是淺笑嫣然。

女眷這邊喝酒只是點到為止,也便早早地散席,各回各房。

出了門,老夫人看着跟随在身側的攸寧,語聲溫和:“早點兒歇息。”

攸寧則道:“不如我陪您回房?”

老夫人忽然意識到這個兒媳婦說話的一個習慣:她通常是給人選擇,而不是尋常請示商量慣用的說辭,比如此時,換個人會說“我陪您回房吧”,是打骨子裏就有的不卑不亢與強勢吧?

她眼睛眯了眯,拍了拍攸寧的手,“忙一天了,快回去歇息,聽話。”

攸寧沒堅持,笑着稱是道謝。

此刻的三夫人、四夫人已經走出走出去一段。

三夫人斜睇着四夫人,輕聲冷嘲熱諷:“你跟着湊什麽熱鬧?這就開始巴結首輔夫人了?你也不想想,那個位子,她究竟能不能坐穩。”

四夫人笑容散淡,“我也是為你好。人家再怎樣,手段也不是你能比的。日後你老老實實也罷了,不然,當心死在她手裏。”

“你!混帳!”三夫人語聲仍是很輕,但非常嚴厲,“也不瞧瞧今日是什麽日子,竟敢這般的口沒遮攔。”

“古媽媽被閣老處置了。”四夫人雲淡風輕,“三嫂,閣老所說的‘處置了’是什麽意思?難道不是随意尋個法子把人殺了?新婚夜就出了人命,還有什麽好忌諱的?”

古媽媽當然是死了,有人說是活活打死的,又有人說是活活摔死的……反正對外的說法是人合情合理地出了意外,對內卻是說法不一。三夫人想到三兩日前還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脊背有些冒涼氣。

“一條人命而已,五弟妹不會當回事,那絕不是手上不曾沾血的人。”四夫人睇着三夫人,“三嫂,你那點兒斤兩,真的不夠瞧。

“安生些,留着自己的命,生個一兒半女的不好麽?

“同一屋檐下幾年了,總歸是很熟稔的人,我不想你也落得顧夫人那般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場,這才多事提醒你幾句。

“恕我直言,你從一進門就沒辦對過什麽事,當心。”

語畢,腳步略略加快,揚長而去。

攸寧回到正房,早早就寝。那父子幾個,再加上蕭延晖,蕭拓這一餐又少喝不了,她根本不用等他。

睡前看了一陣子《奇門遁甲》,不知何時睡着了。

夜半醒來,喝了兩口水,再沒了睡意。

望着床帳出了會兒神,才意識到身側枕畔空空。蕭拓還沒回來。

她又拿起書來看。

筱霜走到屏風前,試探着喚了一聲“夫人”。

“什麽事?”攸寧立即應聲坐起來。

“原來您醒了啊。”筱霜立刻快步走到床前,“閣老回來好一陣子了,但挺不對勁的,自個兒在院子裏待着。”

“讓他待着就是了。”攸寧掃興地躺回去,“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

筱霜苦笑,“夫人,您與閣老是新婚,要是不聞不問,不妥當。”

攸寧皺了皺眉,掙紮了一陣子才起身,“他要是喝醉了,跟我撒酒瘋,明兒我就收拾你。”

“怎麽可能,您心裏怎麽想是一回事,該盡責的表面文章還是要做。”筱霜笑着幫攸寧穿上外衣。

攸寧想想也是。

穿戴齊整後,攸寧走出廳堂,随着簾子輕輕落下,示意筱霜候在廊間,展目尋找蕭拓。

廊間的大紅燈籠散落一地喜慶而溫馨的光影。

湛藍色的天幕上,星光點點。

庭院東側,男子倚坐着石桌,低眉斂目,雙手撐着石桌。

攸寧緩步走過去,看到一道瘦削、孤獨的剪影。

離得近了,她輕聲道:“你還好麽?”

蕭拓長而濃密的睫毛輕緩地忽閃一下,擡起頭,視線慢悠悠落到她面上,眸子仍與平時一樣,亮晶晶的,而且目光冷靜。

“不舒坦?”她又問。

他搖了搖頭。

攸寧放下心來,擡眼望一眼天空,又深深呼吸夜間微涼的空氣,“很少這時候看到星光。”

蕭拓見她加了一件鬥篷,也不是剛醒的樣子,便不擔心她受涼,“懂星象麽?”

“只曉得一些星星的名字。”

“考考你。”蕭拓仰頭,指着一顆星,“那顆叫什麽?”

“哪顆?”受站立的角度影響,唐攸寧不确定他指的具體位置。

蕭拓展臂攬過她,“那顆。”

攸寧蹙眉,有點兒不滿,“這是考小孩兒的問題。”

他輕輕地笑,眯了眯眸子,“等我找個難一些的。”

“嗯。”

筱霜在廊間看着,好一陣無語:夫人該做的難道不是把閣老勸回屋裏麽?這怎麽看起星星來了?

不過——她又瞄一眼輕聲說笑的兩個人,首輔大人懶散地倚坐着石桌,夫人依偎着他,不知有多溫馨。

仆婦住的倒座房裏,一扇窗悄無聲息地開了一條縫。筱霜留意到了,而且記得,那是趙媽媽住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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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3.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4.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5.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6.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閨蜜給夏曉雨看了一本,超時空宇宙霹靂無敵無聊的小說,剛吐槽完這本書有多菜,結果竟然穿越到了這本小說裏!這比喝了假酒更讓人難受好吧!雖然穿越到女配身上,而且還是必死的那種女配,但是夏曉雨可不認命!不就是嫁給了一個惡魔王爺嗎...只是奇怪了,為什麽男主還是對她窮追不舍,難道非殺她不可嘛?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16.3萬字
  17.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本王救了你,你以身相許如何?”初見,權傾朝野的冰山皇叔嗓音低沉,充滿魅惑。
    夜摘星,二十一世紀古靈世家傳人,她是枯骨生肉的最強神醫,亦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全能傭兵女王。
    素手攬月摘星辰,殺遍世間作惡人。
    一朝穿越,竟成了将軍府變人人可欺的草包四小姐,從小靈根被挖,一臉胎記醜得深入人心。
    沒關系,她妙手去胎記續靈根,打臉渣男白蓮花,煉丹馭獸,陣法煉器,符籙傀儡,無所不能,驚豔天下。
    他是權勢滔天的異姓王,身份成謎,強大逆天,生人勿近,唯獨對她,寵之入骨,愛之如命。
    “娘子,本王想同你生一窩娃娃,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實施?”某人極具誘惑的貼在她耳後。
    生一窩?
    惹不起,溜了溜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42.0萬字
  18. 天下謀妝

    天下謀妝

    【正常簡介】
    一場宮廷陰謀,将太醫楚家卷入其中,滿門獲罪。
    父親枉死,又親眼看着母親被殺,昔日好友露出真面目,對她施加非人折磨,而那與她傾心相愛的男子卻轉身娶了害她之人……
    楚清含恨而死。
    可一睜眼,她卻從小小的太醫之女搖身成了言國公的私生女——言清漓。
    天未亡我,這一次,她用盡手段,也必要讓那些害她滿門的仇人血債血償!
    【一句話簡介】
    一個小太醫之女在全家被害後又重生,使用了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的手段完成了複仇的NP文╮( ̄⊿ ̄")╭
    【友情提示】
    1.這篇文的劇情占比會多一些,肉肉都是慢慢炖熟。
    2.男主六個,這次男主全處。
    (非強行處,是這次男主們的性格設定所致,我寫文對于男女主是不是處完全看他們各自的性格與經歷,我前面也有寫男女都非處的,也寫過男非女處的,一切設定都為劇情服務,不上升到現實層面的道德三觀哈)
    3.女主不是傻白甜不是聖母,性格屬于古代女子中比較異類的,對三綱五常和男尊女卑的思想不太能認同。
    NPHNP古代爽文重生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8.3萬字
  19. 鳳妾

    鳳妾

    他用食指挑着她的下颌,眼神波光流轉,充滿挑釁:“寄人籬下的滋味如何?”說完,一只手在她身後緊緊環住。她別過頭去,厭惡的冷哼着:“三軍之帥可奪,匹夫不可奪志!” 他扯扯嘴角,冷笑着:“長公主好大的志向!本王保證你今後的生活會十分的‘精彩’!”他惡狠狠的說着,一把将她甩在地上。她是天潢貴胄,卻生逢亂世,時不我與。逃亡、做妾、代嫁一一經歷後,依然逃不出被他掌控的命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62.4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