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耿直是一種病

第23章

莫方小聲的嗚嗚哭着，但是又不敢出聲，他知道媽媽在門外，但是控制不住想大聲的哭，他是恨自己父親的，但裏面到底是怎麽樣的恨，只有他自己猜清楚，可是他不想讓自己去想那麽明白，他會覺得對不起媽媽，也覺得自己特別的沒用。

用枕巾捂住嘴努力的不發出聲音，嗓子裏哽咽的感受，電話鈴響了好幾聲，過了一會兒才停下來，片刻後莫媽媽在外面敲着他的門說：“莫莫，耿直的電話。”

莫方開口，但止不住的在不停抽泣，媽媽在門外問他怎麽了，好半天他才能擠出一句完整的話：“跟他說我一會兒打給他。”

“耿直說有事找你，現在就找你。”

莫方爬起來接了屋裏的電話，對門口說：“好了我接了。”

聽到電話裏輕微的咯噔一聲，莫方才放松下來，耿直叫着他：“莫方？”

聽到耿直的聲音，莫方的情緒一下釋放了出來，他壓抑的哭着，并沒有回應耿直什麽。

耿直心裏着急，他并不知道莫方那邊發生了什麽事，但莫方都哭了，肯定是不得了的事，不管他現在說什麽安慰的話，都是沒用的，不如陪着他讓他哭一會兒。

莫方倒也沒使勁折騰，哭了一兩分鐘後就差不多了收尾了，抽泣了幾下，擦了擦眼淚和鼻涕，對着電話那邊說：“好了。”

“嗯。”

“你找我什麽事？”

“作業寫完了，打電話問問你有沒有不會的。”

“切，”莫方那點小得意又上來了，“寫是沒寫，但我都會，我還用你教？”

耿直聽到他這麽說，知道這小子也就是哭一下，哭完就好了，雖然莫方并沒有說是因為什麽事才這麽難過，但除了那件事，也沒別的了。

兩人說了沒幾句，耿直就結束了通話，不過沒十分鐘，他就到莫方家裏來了。他走進莫方的房間的時候，莫方看着他，眼睛還濕乎乎的，睫毛被眼淚粘在一起，如果湊近點看，似乎還能看見有眼淚珠子挂在上面，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咬過，紅的不正常，鼻尖也是紅的，頭發有點亂，甚至鬓角被眼淚打濕，搓成一小绺。

這樣的莫方其實有點狼狽，但耿直心裏喜歡的不得了。不逞強，很脆弱，需要安慰，像個需要被保護的小男孩兒，這樣的莫方，耿直想牽着他的手，告訴他，自己會陪着他，不會離開他，不會像他爸爸一樣，随便就這麽離開了他，離開了他的生活。

雖然自己還小，但是，正因為年紀小，說的話才會認真，才會把每一個承諾，當做是非常神聖的事。

“你怎麽過來了？”莫方看着耿直，耿直從來到現在沒怎麽說話，但是一直看着自己，眼神過于專注，看的他莫名覺得不好意思起來，他抓起枕巾随便擦了下眼睛，問道，“你要在我這裏複習功課嗎，還是，還是在我家吃飯？不過，我不知道我媽有沒有買菜……”說完他有點後悔了，萬一家裏沒菜，就是昨天剩的，雖然他知道耿直不會在意，可是太不禮貌了，而且，總覺得辜負了耿直對他的好。

“沒事，我吃什麽都行，喝粥吃青菜配肉松什麽都行，”耿直确實不在意，“我先不回家的，我陪着你寫作業。”

“你都寫完了，我在這兒寫，你多無聊。”

“不會，你寫你的，把英語書給我，我背背課文。”

莫方把書遞給他：“我這兒還有課外的卷子，你要是做就自己拿，”他起身又去翻卷子，找到後放在桌子一旁，又拿了只筆，“我去和我媽說一聲，你給你家裏打個電話吧。”

“不用打，出來之前說過了。”

“原來是有預謀的。”莫方心裏高興，剛才很不高興，現在耿直來了，他很高興，不管發生了什麽，這人總是會和自己站在一起，出現在他面前，就想每次打電話叫他的名字，他就會說，我在。就是讓人特別的安心，很放心。

這……這就是傳說的，兄弟堅定不移無堅不摧的情誼……吧……

雖然略有懷疑，但畢竟那個年紀懵懵懂懂的，覺得這種事并不是什麽大事，只要兩個人好就行了，其他的都不是事。

莫媽媽炒了兩個菜，剩菜莫方要吃，也随手熱了一下，耿直看到青椒肉絲，便伸了筷子。莫方不讓他吃：“這是昨天剩了，你吃這個。”他把媽媽新炒的菜又往他跟前推了推。

耿直覺得，莫方跟他還不是很親近，最起碼，莫方很介意自己吃剩菜這事，這不是把自己當外人嗎？如果當成自己家的人，才不會這樣。

他也沒有想太多，只是按照當時自己的思維來，但是莫媽媽和莫方都有自己的想法，莫媽媽覺得跟孩子解釋來客人不能讓客人吃剩菜這個問題，有點複雜，索性等耿直走了以後，才和莫方說，以後要是耿直再來家裏吃飯，就算剩的菜再愛吃，也不能往外端了。

莫方本來要送耿直回家，等到了耿直家小區，耿直又陪着他往回走，最後要不是莫方堅持，耿直非又把他送回家不可。

兩人在半路分了手，莫方回頭看耿直的時候，耿直還在那兒站着看他：“你回去啊，怎麽還傻站着？”莫方沖他喊。

“我看你走了我再走。”耿直回答。

莫方走了兩步，又回頭，耿直還站着，他沖着耿直揮手，耿直也跟他揮手，兩人傻乎乎的就這麽越分越遠，然後停下來揮手，互相喊話。直到有人推窗嚷道：“孩子睡覺了小點聲好嗎！”

莫方一邊喊着對不起一邊哈哈的跑了，耿直也樂的跑回了家。

一周後，莫媽媽在莫方上學的時候，和莫爸爸辦理了離婚，之後又在王律師和律師助理的陪同下，跟莫爸爸一起去辦理了房屋過戶手續。

對于莫爸爸給她的所謂賠償，她沒有讨價還價，因為青春和幸福已經沒有了，她把自己最好的年華給了這個男人，這個男人給她的只是被人談起後、就會作為談資的一個笑話，但律師幫她争取了最大的可能，畢竟莫方還要讀書。

雖然這個男人讓莫媽媽很是不想再回憶，但還好，這個男人給了她一個莫方。離婚，賠償，從此，再不聯系。在銀行做轉賬的時候，她內心非常平靜這只是自己需要的一個形式，一個句號。

“再見。”她說，“希望以後沒事的話，就不要來打攪莫方了。”

“法院都有規定可以探視。”

“好笑了，平時都不陪，現在離婚了說要探視，”莫媽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真的，別讓孩子看你笑話，莫方很懂事。”

莫爸爸走了，背影有些不甘，有些挫敗。但這些都不管莫媽媽的事了，她轉過身，對王律師身邊的一個男人說：“謝謝你陸總，這段時間太麻煩你了，讓你看笑話了，真是……不好意思。”

男人輕輕嘆了口氣，安慰她：“沒有的事，之後的事你就別管了，王律師會全權代表你追究他法律責任的，證據也都有，不需要你再提供了什麽了。”

“離婚了……真的還能能追究嗎？”

王律師瞄了眼老板，然後對莫媽媽說：“你就聽陸總的別管了，交給我，放一百個心。”

莫媽媽感動的都快哭了：“真不知道怎麽謝謝你們。”

莫媽媽看着陸總，陸總看着莫媽媽，王律師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