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魑魅魍魉平安京
繪理又撿了一只毛絨絨回來。
面對老巫女打趣的眼神, 繪理面不改色, 實際內心嘆氣。
那只呆在神社門前的毛絨絨性格安安靜靜地,并不像雪球那麽粘人主動,還有些害羞怕生的樣子,縮在繪理腳邊,親近的挨着她,卻是見到老巫女就躲。
雪球在繪理懷中撲騰着,已經炸得不成樣子了, 嗚嗚地叫着, 特別憤怒。
老巫女笑道:“怎麽又撿了一只?”
繪理撓了撓臉, 不好意思, 但還是老老實實答道:“并沒有啦,只是回來的時候看見它呆在神社, 所以……”
她可憐巴巴地看着老巫女, 表現得格外明顯。
“那就養着吧。”老巫女笑着點了點小姑娘的額頭,“一只也是養, 兩只也是養, 繪理高興就好。”
繪理抿着嘴角沖着老巫女甜甜的笑。
“婆婆你真好~”
老巫女笑着,沒理會嘴甜的小姑娘,她眉目溫和,整理着東西,空暇的時候往繪理那邊看一眼。
小巫女穿着白衣紅褲的裝扮, 長發編着辮子紮在腦後, 懷中撲騰着一只雪團子, 腳下纏着一只毛絨絨,雪球不停憤怒地朝那只毛絨絨尖叫,毛絨絨卻理都不理它,蓬松的大尾巴像是裝飾一樣纏着繪理的腳踝,如果不是慢吞吞眨着的紅色眸子,還以為是哪來的漂亮裝飾。
繪理先是安撫雪球,又是來摸摸毛絨絨讓它知道自己沒有被冷落。雖然有團子可以撸很快樂,但是團子們吃醋起來就不是那麽的快樂了。
雪球氣着氣着,自己就氣得困了,睡着之前它還不忘對着繪理的手腕就來一口,明明銳利無匹的牙齒連堅硬的骨頭都能輕易嚼碎,但咬上小巫女的時候連那細膩的皮膚都沒咬破。
繪理:就,癢癢的。
被她從神社門口撿進來的毛絨絨有些呆呆的,從在神社見到它時繪理就發現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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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小小一只的毛團子,自見面開始,除了朝她細細軟軟地“嗚~”了一聲,就再也沒開過口。可它莫名地很黏她,見了她就湊過來,睜着一雙漂亮的紅色眸子,文文靜靜地纏在她身邊,不時蹭着她的小腿,看上去很高冷,動作卻是格外的奶。
有些像是還不熟悉狐貍的身體一樣。
繪理的腦海莫名就冒出這個想法。
雪球氣睡了,毛絨絨還沒有,不管先前雪球多麽憤怒地沖他尖叫、挑釁它,它都是一副安安靜靜的樣子,紅寶石般的眼睛澄澈美麗,就像是懶得理會小學生的初中生,頗有一種淡定大佬的氣息。
看得雪球就更加生氣了。
然而它氣歸起,但是它的身體不允許它一直氣下去。雪球最近本就容易犯困,生氣的時候非常容易消耗精力,在雪球氣睡的時候,毛絨絨依舊一副沒有什麽存在感的安靜樣子,靜靜地看着雪球鬧騰。
繪理哄着雪球睡去,她坐在地板上,才發覺對方的大尾巴一直纏在她腳踝上,那大尾巴就像是一團棉花糖,尾稍竄起一點焰火,比起雪球通身雪白,它的樣子有些奇異,但是很好看,像是打扮精致的貴族。
她伸手,當繪理抱起它的時候,它也不知道動彈,只有尾巴猶豫了一下,才妥協般松開,任由繪理把它舉到可以和小巫女對視的高度。
“你好乖啊。”她笑着說。
小狐貍靜靜地用一雙略顯冷淡的紅色眸子看着她,聞言輕輕甩了一下尾巴,耳尖顫了顫。
“怎麽會自己一個出現在神社門口呢?是迷路了嗎?”繪理有些苦惱。
她向來受動物的喜愛,不,或者說,她向來容易得到一切生物的喜愛,人們容易親近信賴她,再警惕的動物面對她時也會乖乖翻個身,露出柔軟的肚子,就連植物在她手下照料也會長勢更喜人些。
所以這這兩只毛絨絨纏上她,繪理也不奇怪。
在兩只纏上來之前,繪理也曾被很多小動物碰瓷過,走在路上晃着晃着尾巴就倒在她面前也好,突然從天上栽下來也好,還有些過分的,大老遠見到她,就軟軟綿綿伏在地上,一副虛弱的樣子。
繪理:……
你說你們,如果是軟萌的小松鼠、小鳥啾的話,她也就認了啊,威武英武的老鷹算什麽,一只比她還高的獅子算什麽,兇惡得有差不多兩個她高的野熊算什麽,碰瓷我們也得講個基本法吧,就不能來個幼年體再來商量碰瓷的事情嗎?
——雖然萌點又大衆又偶爾有些偏的繪理覺得來碰瓷的動物們确實有那麽一丢丢的可愛……
但是撿是不可能撿回家的,老巫女絕對會被吓到的!
所以繪理一直強忍心痛地拒絕了一切試圖來碰瓷的動物們。
直到最近——
繪理終于遇到可以讓她理直氣壯撿回家的對象了,她就是有些幸福的煩惱,要麽不遇到,一遇到就是兩只,怎麽合情合理地調解團子之間的争風吃醋實在難搞。
小狐貍不知道她心理,依舊無害而溫順地看着繪理。
繪理将它抱進懷中,繼續糾結:“如果你要留在這裏……那得起個名字才行。”
窩在小巫女溫柔懷中的小狐貍眨了眨眼睛。
記憶一片空白、真名未知、神職未知的神明聽着小巫女絮絮叨叨地講着話。
他來到神社,卻依舊遲疑,但神明敏銳地感知讓他發現了繪理的靠近。
……是人類。
說來也奇怪,雖然沒有記憶,但是小神明總覺得,他是不愛輕易在人類面前顯露出真容的,電光火石之間,他不是下意識地離開,腦海反而莫名地浮現出小妖怪所說的事情——
妖怪告訴他,這附近有個神社,神社裏的巫女心地善良,溫柔可愛,養着一只白色的小狐貍,如果他感興趣的話,可以試着去找小巫女玩。
巫女和狐貍。
這個兩個詞出現得太過頻繁,以至于小神明就使了神術,變成了一只狐貍。
由于缺少觀察,小神明變的狐貍模樣和顏色簡直和他真容時的裝扮差不多,他甚至都不知道狐貍應該是怎樣表現、是怎麽的叫聲,但這并不妨礙他第一眼見到小巫女時的親近。
“诶?狐……狐貍?”
小巫女的表情有些茫然疑惑,漂亮的眸子美麗得就像是他醒來時的那片麥色和日光。
溫柔,暖融,幹淨。
透着讓他覺得熟悉的神明之力。
神明總是下意識地喜歡親近幹淨純粹的事物,偏愛這樣明亮耀眼的靈魂,小神明也不例外,他還懵懵懂懂,身體卻先意識一步黏了上去,去親近自己喜歡、讓自己感到了舒服的小巫女。
繪理的手指輕輕淺淺從小狐貍的腦袋往下梳,溫柔合适的力度,化作了動物,就像是有了動物的本能,小神明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眸子。
“叫你什麽名字好呢?”
——名字的話,其實什麽都可以。
那只神明化作的小狐貍想,代稱這種東西并不重要。
但小巫女并不這麽覺得,在她的觀念裏,她總覺得,如此兩個生靈如果真的想要建立起羁絆,而不只是單單地搭個伴、借個住的話,擁有一個特殊的羁絆是很重要的,羁絆可以慢慢培養,但獨屬于對方、只要叫出那幾個音節,就知道是在呼喚對方的「名字」是必須要有的。
“叫什麽好呢……”
繪理冥思苦想了好一會,還是沒糾結出來。
她懷中的小狐貍靜靜地看了她好一會,突然趴在她肩膀上,輕輕拿腦袋蹭了蹭了小巫女的臉。
“嗚~”
軟軟的叫了一聲。
然後跳了下去,叼住了垂在巫女腰側、此時因為坐姿垂落在地板上的編成麥穗狀的紅繩。
繪理:……
思考瞬間一頓,腦中一片空白。
有種被可愛到了的被暴擊感,她眨了眨眼睛:“你喜歡這個?”
小狐貍嗚嗚兩聲。
小巫女揉着小狐貍的腦袋,垂眸而笑,眉眼柔和。
她說:“那就叫你小稻好了。”
* * *
等雪球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另一只毛絨絨已經光明正大住進了神社,開始和他争奪巫女的喜愛。
雪球:???
就很氣!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是同族,他莫名地就是看那只新來的狐貍不順眼,像是有着大仇的仇敵一樣,恨不能沖上去就撓死對方,這種情感之強烈,甚至比他看那紫眸小子不爽時還要來得濃郁沖動。
事實上,雪球看小稻不順眼,小稻也不見得看他多順眼。
只不過小稻性格比較內斂一點,表現不是特別明顯,帶這并不妨礙小神明每次見到雪球時心中那股莫名地嫌棄厭惡之感。
兩只毛絨絨團子明争暗鬥。
繪理在的時候就各施手段一個嘤嘤賣嬌,一個溫順纏人,繪理每天都沉迷撸團子的快樂之中,根本沒心思注意到團子們的修羅場。
繪理不在的時候,兩只就開始打架,是那種一對視就開始炸毛,沖過去就開打的打法,偏偏他們還懂得如何打架才能讓繪理發現不了,彼此下着陰手。
繪理:雖然感覺哪裏怪怪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找不到源頭。
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一開始還為兩只團子準備好睡覺的地方,但這兩只就是喜歡來和繪理搶床,久而久之,繪理也就習慣了睡覺的時候身邊躺着兩團毛絨絨的團子。
以至于醒來的某只狐貍,一睜眼就近距離的對上了小巫女的臉。
對方閉着眼睛,長長卷卷的睫羽像是蝴蝶一樣懸停,呼吸又輕又淺,白皙細膩的肌膚,紅潤的唇瓣,看上去怪可愛的。
他因為睡姿不好滾出去了一點,可愛的小巫女側着身子睡得香甜,而他的死敵,正舒舒服服地圈着小巫女的手,在枕頭上同樣睡得香甜——
漸漸複蘇起來記憶的某只狐貍,在回想這些時日都發生了什麽的時候,瞬間陷入了死一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