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光哥!”司馬溪下意識脫口而出。
正在忙碌的胖子光,依稀聽見喊聲,趕忙走進裏屋。胖子光特愛出汗,大早上被竈火一熏,滿腦門子汗。臉上還帶着兩道被自己髒手弄花的道子。
“咋了,溪溪,好點沒有?”
司馬溪沒回答,只是把身旁的毛巾抓在手裏,向前一伸。胖子光擡手去接,司馬溪卻往旁邊一閃。胖子光看看司馬溪,有些明白了。于是微微彎腰,把頭低下來。
司馬溪一只手托着胖子光的臉頰,一只手用毛巾擦拭着胖子光的臉。擦得很認真,也很仔細。司馬溪本來紅潤的嘴唇,已經因為虛弱而蒼白,上面還泛起爆開的皮兒。胖子光看着司馬溪專注的面容,忽然就湧起一股莫名的沖動,深深的低下頭,在司馬溪的額頭上輕輕親了一口。
司馬溪一愣,停止手上的動作。擡起頭看着胖子光。胖子光的雙眼布滿了血絲,目光卻依然清澈。這張熟悉的胖臉,已經明顯的瘦了一圈。司馬溪心中憐惜,嘆了口氣,不再思索這個吻的含義,只是誠誠懇懇的說:“謝謝你,光哥!”
胖子光目光一滞,轉而哈哈大笑。“溪溪,你咋這客氣了呢。咱倆誰跟誰啊?以前你老數叨我,現在這個樣子,哥哥我還真不适應呢!”
“不适應?”司馬溪也笑了,卻是有些苦澀。“對啊,什麽事情适應了就好,就好!”
“啊?溪溪,你終于想開了!哈哈,這幾天都愁死哥哥了!這就對了,人活着,就得高興。毛主席他老人家也說了,叫啥小小地球,有幾只蒼蠅……哎,我也不明白,這跟蒼蠅有啥關系?……日,我的面條啊……”
司馬溪眼看着胖子光扭着大屁股就沖出門去,哭笑不得。心道,是啊,小小寰球,有幾個蒼蠅碰壁。嗡嗡叫,幾聲凄厲,幾聲抽泣。 人生一點點小挫折,又算得了什麽?光哥也說了,掉了不過是碗大個疤!一切都可以從頭再來。沒有男人,自己就活不了怎麽地?有光哥這麽好的哥哥,足以!
雞蛋面上來了。這,哪裏是面,簡直是疙瘩湯。司馬溪明白自己不吃,光哥肯定不高興。那好,不光吃,還多吃!司馬溪根本就是捏着鼻子一般,一口氣把一大碗給灌了進去。還硬着頭皮,吃掉兩枚已經煮得有點發焦的雞蛋。胖子光盯着他吃完,這個高興啊,端起自己的大碗就吃,結果一口便吐了出去。
“日,咋這難吃呢?溪溪,你咋吃得那麽開心呢?”
司馬溪也不理會,問道:“光哥,我那吉他呢?”
胖子光眼睛一亮。“溪溪,你想玩吉他啊?太好了,看來你真是想開了。吉他被老四那玩意拿去了,我這就給你要回來。”
說完,胖子光扒拉倆口雞蛋面。日,還是覺得好難吃啊!溪溪怎麽吃得那麽香?。幹脆甩在一旁,興沖沖的去老四家要吉他。
老四沒在家,只有老四媳婦。老四媳婦一聽說是來拿吉他的,忙說:“趕緊拿走,別讓老四那玩意再看見了。天天大半夜的彈個沒完,煩死我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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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溪吉他在手,整個人立即煥然一新,無神的眼裏閃了道光彩。就靠着床頭的牆壁,将琴弦彈起,曲中的旋律在分散和音中緩緩流出,充滿溫柔和浪漫的氣息。
胖子光扯來一把凳子,就在炕頭外面坐着聆聽。他根本分不清五線譜和簡譜是什麽,但是天生的樂感令他很快沉浸其中。靠弦的靈巧,撞擊着胖子光的胸膛。胖子光漸漸進入了幻境,池塘、籬笆;星星、朝霞……遠方傳來駝鈴聲,在輕輕的呼喚。胖子光擡頭望去,霧海茫茫之中,有一座燈塔為自己照亮着方向。那座燈塔挺拔修長,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爆皮的雙唇輕啓,哼出童年般純淨的歌謠。啊,溪溪,我的弟弟,我的愛,我生命中的旋律!
“溪溪,這是啥曲子,真好聽啊!”
“愛的羅曼史。”司馬溪沒有擡頭,低聲回答。
“嗯……原來吉他的聲音這麽棒啊,溪溪,教教哥哥怎麽彈。”
司馬溪停手,想了想,說道:“光哥,這首頭一次不好彈。我先教首簡單點的吧,《阿狄利達》,這首節奏更慢。”
老四從地裏挖出兩個甜瓜,個頭還挺大,這可是綠色純天然,沒有污染的産品。回家吃飯,路過胖子光門口的時候,見門沒鎖就走了進去。想把甜瓜給光哥嘗嘗。不料,在院子裏就透過農村那種大玻璃窗戶,看見裏面倆人擺着個奇怪的姿勢。又上前幾步,震驚的發現,司馬溪光着屁股趴着,還高高的撅起,而胖子光則用一只手托着司馬溪的左臀部,另一只手……暈死,那只手在扣兒着什麽?
兩只甜瓜啪嗒啪嗒的從懷裏落在地上,摔成一團,就像老四胸中的那顆心,也是一堆爛糊。老四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的自己家。老四媳婦喊他吃飯,老四卻好像根本沒聽見,進了裏屋,往炕上一到,扯過一床被子蒙在身上,好像在睡覺,連鞋子都沒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