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溪溪被掰直
從電影院出來,已經是大年三十的早晨。街上行人不多,更不用說會有賣早點了的。司馬溪想了想,帶着胖子光進了一家KFC。胖子光是第一次吃這東西,吃得有點郁悶。啥破玩意啊,兩層小薄餅夾着一塊肉和兩片生菜,就要十多塊錢。還有中間塗的白花花的醬,怎麽看都像辦完事出來的那東西。胖子光皺着眉頭吃掉了自己這份,感覺也就那牛肉粥還不錯,就是太少了,一口半就沒了。
司馬溪看看胖子光摸着他那大肚子,可憐巴巴的看着自己吃,無奈的搖搖頭,将自己才吃了兩三口的套餐推給他,起身又去買。
司馬溪心驚肉跳的想着自己兜裏的錢,心說這得賣多少箱子方便面啊,終于等到胖子光吃完了第三份。
“光哥吃的差不多了吧?這,這只是早點而已。”
“噢,嗯,還是有點餓。算了,我忍了,中午再多吃點吧。”
“你”司馬溪無語,想了想,還是又過去買了倆漢堡準備帶着路上吃。只是付錢的時候,營業員費了好大勁才把鈔票從司馬溪的手裏“奪”過去。
到了一家超市門口,司馬溪準備進去買些過年吃的食品。胖子光卻犯了煙瘾,讓司馬溪一個人進去買,自己點了一根煙在門外等。
過了一陣,胖子光忽然看見隔壁有一家樂器店,心裏一動,自己還從來沒給司馬溪買過啥呢,今個兒都大三十兒了,想想司馬溪喜歡音樂,不如進去看看。
樂器店玻璃門上挂着一個紅字白底兒的牌子,上面标着:Closed。胖子光沒注意,就是注意了也看不懂,推門就進去。裏面只有老板一個人,正在打掃衛生。胖子光四周看了看,就注意到對面牆上挂着的一排吉他。這東西胖子光認得,知道年輕人都喜歡,就張口問道:“老板,這個琴最好的多少錢?”
老板吓了一跳,回過頭來,這才注意到進來一個人。上下打量了胖子光一番,心說這是哪來的二百五農民工,來這兒瞎逛游,就不耐煩說:“那不是琴,那叫吉他!沒見門口挂着牌子,停業中嗎?”
胖子光也看出這老板的輕蔑之意,有點火:“媽的,老子不管是琴還是吉他的,你有錢不賺咋地,趕緊的,多少錢,要好的!”
老板不敢惹這愣頭青,只好回答:“最貴的七千八。”
胖子光心裏倒吸一口冷氣,啥幾把玩意啊,一個木頭盒子,挂了幾根鐵絲,就要這麽多錢,自己以前剩下的加上司馬溪給開的工資,一共五千多塊,居然只能買大半個吉他。當下就有點心虛,說:“嗯便宜點的多少錢?”
老板心中暗笑,土包子,就知道你買不起。面上卻不敢流露,指指最邊上的一把,說:“這把便宜,不到三百塊,一般都是小朋友瞎彈着玩的。”
胖子光看了看那把寒碜不拉幾的玩具型吉他,生氣了:“滾,這麽爛的貨色你也敢推薦,瞧不起人咋滴中間這把亮閃閃的多少錢?”
“一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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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宜點行不?”
“本店從來不打折!”
“草,看你那德行,被女人給日了吧!老子就要這把,這是錢,給你個龜孫子喝點王八湯去!”
胖子光抱着吉他出來,直覺得肉疼,這可是自己頭一回大手大腳,一次花了這麽多錢。幾把玩意,比電視機都貴。胖子光用手摸摸吉他光滑的表面,看着上面亮閃閃的漆面,心裏又滿是歡喜。嗯,這樣的貨色才配得上溪溪,溪溪一定高興死了!
司馬溪拎着兩個大塑料袋子從超市出來之後,看到胖子光給自己的新年禮物,沒高興死卻暈死了。這胖子果然是啥也不懂,這東西不是看着漂亮就好用,而且得分人而異才适合。反正也是買了,就順手校對了吉他弦,彈了幾下,嗯,音質還不錯。看到胖子光眉開眼笑的樣子,咧着嘴,又露出他那與年齡不相符的一對小虎牙。自己手上就一顫,顫抖而悠揚的吉他聲,一直飄進自己的心底。司馬溪直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跟着在顫抖。
“光哥,謝謝你!”司馬溪聲音很低,胖子光已經拎着購物袋在前面晃着屁股走着,根本沒聽見。
到了長途汽車站,兩人上了開往胖子光老家方向的長途車。
還是那輛車,還是那個當初忽悠自己有“大座兒”的售票員。司馬溪恍然如夢,心裏猛然就湧現當初,仿佛還是第一次跟胖子光相遇的感覺。只是,那時候還是路人;如今,卻已成了兄弟。盡管自己一百個不樂意提起“兄弟”這兩字。
售票員一見胖子光,立即笑了:“嗨,我道是誰啊,原來是光哥啊,這好幾個月沒咋來做我的車啦。咦,這位兄弟是?”指了指司馬溪。
“這是我兄弟,溪溪!你不是見過嘛!”胖子光有些自豪的說道。售票員仔細想了想,卻沒什麽印象。
車上人不算很多,可也不少。前面還有幾個空座,車尾還是一堆貨包,不過摞着的高度是比平日低了一層。
胖子光拉着司馬溪想一起坐下,卻發現沒有兩個人并排挨着的座位。往後面望望,臉上忽然露出古怪的笑容。
“溪溪,要不咱倆還是去後面躺着吧?”看來,胖子光也想起了當初的光景。
“不太好吧,又不是沒座。”司馬溪有些害羞,卻又留戀往日的感覺,看了看後面,遲疑道,“再說,光哥你看,後面有個人在那兒躺着呢。”
胖子光朝司馬溪擠擠眼,說:“沒事,瞧哥哥的高招吧!”
倆人走過去,那是個帶着副陳舊黑框眼鏡的中年人,正在睡覺。胖子光拍拍那人的腳脖子:“醒醒,喂,到站了!”
“這麽快?”那人揉着眼鏡,向窗外看,“到哪了?這不還是長途站點嗎?怎麽這麽長時間,還沒發車?”
胖子光不接茬,大聲說道:“前面那麽多空座,你小子跑這兒來幹啥?去去去,到前面座位上去!”
“你誰啊你?你管得着嗎”那人被無端端的吵醒,心裏有氣,剛想罵街。胖子光卻把眉頭一擰,兇狠狠地盯着他。那人躺着,視角本來就低,仰望着胖子光高大的身軀,兇神惡煞的樣子,張了張口,卻沒敢吱聲,無奈的起身,去前面找座位去了。
胖子光拉着司馬溪,一起并排躺到貨堆上。長途車發車了,飛馳在公路上。胖子光見司馬溪老翻騰,知道他是獨子,在家裏也算嬌生慣養,躺的肯定有些不舒服。于是伸出自己粗壯的胳膊穿過司馬溪脖頸,讓他枕着,又往裏摟了一下,将司馬溪一截身子挨着在自己的膀子。
酣睡了一晚上的胖子光,此時依舊在安睡,嘴角甚至挂着一縷哈喇子。原來圓胖無比的大盤臉,居然有些變得拉長。肥厚的下巴也幾乎不見了。本就深色的面容,現在更加黝黑。曾經油亮的皮膚,如今居然有些灰土一般的黯淡。
從十月到一月底,四個月裏,胖子光根本就沒怎麽閑着。早起晚睡,一個人頂三四個人的活計幹着,從來沒有任何埋怨和牢騷。現在,一向五大三粗的光哥,瘦了;一貫身強力壯的光哥,累了。
司馬溪嘆了口氣,聽說過同志掰彎直男的事情,還真沒聽說過直男掰直同志的壯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