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司馬溪溪
司馬溪見胖子光追了過來,步子邁得很大,自己反而故意慢了下來,不樂意跟他并肩走,漸漸地就落在胖子光的背後。胖子光本來老想搭讪幾句,可是司馬溪根本就不跟自己說話。只好作罷,一個人背着背包在前面帶路。
看來天下所有的售票員都會忽悠,說是超了站點沒多少,其實是老遠了。走了半天,才碰到大道旁邊出現一條岔道。胖子光停頓了一下,回頭朝司馬溪喊了一嗓子:“溪溪,快點啊,趕緊跟上,不然到了工地都天黑了。”
司馬溪本來走的就兩腿有點發軟,這漢子半天沒啰嗦,看他替自己背着個大包走半天也沒埋怨,心裏的怨氣才消失,聽了他對自己的稱呼,立刻有一種嘔吐的沖動。長這麽大從來沒人這麽叫過自己,也就自己的媽媽在小時候偶爾叫聲“小溪”。
司馬溪趕了幾步,追上來,怒道:“有你這麽叫人的嗎?我是一正經大老爺們,叫什麽西西東東的!”
胖子光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來,粗豪奔放的嗓門直接就将幾只晚歸的喜鵲驚得四處飛竄。
“我覺得溪溪這麽叫挺好的啊,很親切呢!”胖子光晃着胖胖的大腦袋,神色就像在看A片時的意淫,“要不這樣吧,你說你吧,跟個悶葫蘆似的,多沒勁啊!我來給你唱首歌吧。”
說完,也不等司馬溪同意,一邊往前走,一邊放聲高歌:
“藍藍的天空,
清清的湖水,
綠綠的草原,
這是我的家——哎耶
奔馳的駿馬,
潔白的羊群,
還有你姑娘,
這是我的家——哎耶 ”
傍晚的天空,落日的餘晖。光線如浮雲飄動一般,籠罩在胖子光的身旁,胖子光布滿汗珠的額頭,泛着金黃。司馬溪不由得有些發呆的看着。司馬溪沒想到光哥竟然會唱騰格爾的《天堂》,更加沒想到這個粗俗的中年漢子,嗓音是如此的渾厚嘹亮。心裏直恨自己怎麽就沒把吉他帶來,不然跟着一起彈奏,倆人在夢幻般的夕陽裏邊走邊唱,那将是多麽一副如癡如醉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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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那曲笑傲江湖的意境,也不過如此吧?司馬溪驀然心中就是一驚,自己這是怎麽了,都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了,心中對暗戀的那個男人的思念之意,得不到的淡淡哀愁,不知不覺都抛在了剛才經過的路上。自己為什麽會這樣,自己一個潮流品味的大好青年,怎麽突然對眼前這個粗俗不堪的大胖子,有了點點好感?
不可能!而且,自己決不能再犯以前的錯誤!
司馬溪趕緊使勁甩甩自己的腦袋,把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也不知道是為了逃離糾結,還是不忍這麽長時間一直讓光哥一個人背着大包,扯扯胖子光的胳膊,說:“光哥,你背了一路了,還是換我來吧。”
“哎,別說,我胳膊還真是有點酸了。”胖子光把背包順下來,向司馬溪遞過去,不想一打量司馬溪。只見眼前這個在車上還是幹幹淨淨的利落小夥子,此時白襯衫已變得灰不溜秋的,一雙淺藍色的耐克運動鞋還沾了少許泥巴,一張英俊儒雅的小臉滿是灰塵。心裏一軟,又把背包重新呗了回去。大咧咧的說道:“嗨,還是算了吧。你們城裏人兒哪吃過這種苦頭?還是繼續我來吧。”
“可是光哥,你也很累了吧。”
“沒事,我身強體壯,猛着呢!”說着,胖子光還彎起胳膊,做出一副健美先生的姿勢,“溪溪,你摸摸,咱壯不,看看這腱子肉!”
司馬溪撲哧一下笑了,忘記跟他計較又叫自己溪溪的事兒了,說:“你會有腱子肉?我看你那都是肥油吧!”
胖子光一聽就急了,竟然一把将褂子扒掉,另一只手單掌拎着背包。“你看看,怎麽沒有;你摸摸,全是腱子肉!”
天氣并不熱,還有些涼。這胖子裏面竟然連個背心都沒有,就這般光溜着上身。肥壯寬闊的身板,圓起的肚皮,至少一米八五的身高,如同一堵牆般的呈現在司馬溪的面前。
胖子光在有些自我陶醉中聽見這話,有些愣怔,嘟囔着:“那咋地,咱倆大老爺們,又沒大姑娘,你怕什麽啊?”
嘴上這樣說着,手中卻聽話的開始把褂子往身上套,眼角一掃,突然瞥見司馬溪正在側眼偷窺自己的身子,不由得哈哈大笑,“溪溪,你在偷看我?你喜歡看我身子?喜歡就看呗,又沒外人!”。
司馬溪羞得真想立即在這裏點個原子彈,讓這裏變成第二個廣島,一切都消失。臉上火辣辣的發燒,心裏暗罵,這個粗俗漢子,短短半天讓自己紅了幾次臉了?
司馬溪不敢看胖子光,背着臉長吸一口氣,這才将慌亂的心情平靜下來。冷冷的說道:“誰愛看你一身肥肉,我只不過看天冷,擔心你着涼而已!”
胖子光發覺了司馬溪的冷淡,明白他又生氣了。不敢再開玩笑,系上扣子,又忍不住低聲嘟囔了一句:“明明愛看我的身板,還不承認!”
“你!”氣的司馬溪揚起拳頭,佯裝比劃。
“哈哈,哈哈!”胖子光背着背包一路小跑,奔向逐漸黯淡的地平線,還滿心歡喜的又唱了起來:
“嘿大妹子兒你真漂亮
好像東山的紅太陽
火辣辣地燙在我肩上
我心甘情願把汗水淌
大妹子兒你真漂亮
好像樹上的藍月亮
甜悠悠地親在我臉上
我總有好夢長又長”
這個死胖子,真是粗俗豪放。偏偏又讓人覺得憨憨的可愛,自己根本就生不起氣來。司馬溪無奈的搖搖頭,追了上去。
天色已經漸黑,太陽也完全下了山。倆人并肩急走着,趁着還有些光亮,得抓緊時間趕過去。倆人邊走邊聊,這次胖子光倒是沒有“性騷擾”。
“溪溪,你是大學生吧?哪畢業的?怎麽跑咱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啦?”
“我跟你說了,不要叫我溪溪。”司馬溪頓了一下,理理思路。這麽多問題,這家夥真是個問題中年。“我是天大畢業的,被總公司派到這裏做監理。”
“啧啧,天大,跟天一般大啊?那肯定是個頂牛的大學。”胖子光有點得意的晃晃大腦袋,自以為理解很深刻。
司馬溪苦笑了笑,跟這粗人也懶得解釋。
“監理?溪溪,你剛才說你是去我們工地做監理嗎?”
“我最後跟你說一遍,以後不要再叫我溪溪!”司馬溪真的有點生氣了。
胖子光一見,趕緊點頭哈腰的答應:“好好好,溪小司馬,哎呦,這個更難聽。司馬溪同志,這樣夠尊重了吧?”
“你你你”司馬溪一聽“同志”這倆字,頭都大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你把同志給我去掉!”
“司馬溪先生?少爺?大爺?”胖子光見司馬溪神色不善,慌忙找不着北的換着詞兒。
“我草!”一向溫和儒雅的司馬溪終于粗口了,胖子光這傻2的稱呼裏貌似沒有一句好詞,“司馬溪,司馬溪,司馬溪,你就叫我司馬溪溪!”司馬溪一個不小心,被這死胖子帶順了口兒。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溪溪。”胖子光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