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要小上許多、也要舊上許多的神社。
此時他們站在神社參道的一側,再往前兩三步,鶴若折羽就能夠擡手觸到一座爬滿青苔的神使雕塑。
和上面的稻荷神社不同,這裏的神使是狛犬,足以見這座小小神社的年齡了。
“這裏不比跟着那烏泱泱一幫人去的那邊有意思多了?”盡管參道就在眼前,五條悟也沒有走參道的意思,他從手水舍旁邊走開,直接和她一起踩着參道旁的草地往那座木質的拜殿前走去。
“這裏看起來又破又不起眼,但是我剛才在這裏發現了有趣的東西哦。”五條悟一面走,一面帶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同鶴若折羽道,“知道嗎?這神社的正殿裏,鎮壓着一個特級咒物。”
鶴若折羽沒什麽意外地淺笑颔首:“是感覺有什麽在這裏呢。”
細微的,什麽被吸引着想要湧來的感覺。
随着他們的走近,正殿最高的屋頂也漸漸從視線中消去,鶴若折羽掃了一眼腳下被啪咔踩碎的枯葉,發現身側的人沒了下文,便出聲問:“怎麽了嗎?”
“嗯……”五條悟托着下巴上下打量眼前的古舊建築,“突然想起來了,我知道這裏。以前聽那群老頭子提過,姑且算是五條家在管理着的咒物之一吧。”
他的聲音裏多了一絲嘲諷,“平常不是很喜歡念叨咒物多麽危險嗎?也不見他們想起來這裏,只會一天到晚像之前緊着你一樣害怕一些有的沒的,你說那群老頭蠢不蠢。”
鶴若折羽聞言眨了眨眼,沒有接他的這個話,只是走上參道,在拜殿前站定,有些好奇地盯着在夜裏愈顯黑黢黢的內部:“神社,真的會有神明嗎?”
“欸—。說不定呢,誰知道。”五條悟竟還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聳聳肩攤開手,“畢竟能鎮住咒物嘛。”
心裏對手邊一條條木格的箱子很有些感興趣,只是因着上邊暈染開的不知道是什麽的深色痕跡,鶴若折羽還是沒有用手去觸碰它。
她看着這個應該叫賽錢箱的東西,瞅着上面已經模糊的“納奉”二字思考了一下,從身上摸出了一枚五円硬幣,同五條悟笑道:“我在書上看到過,小小的五円,卻能讓神明聆聽自己的願望呢。”
五條悟轉頭盯着她掌心的五円硬幣半晌,也不知想了些什麽,忽然就接着剛才的話題道:“其實鎮住咒物的是它外面的封印。”
啊,其實她也知道。不認為五條悟會不清楚,鶴若折羽微微仰頭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他伸出手,毫無征兆地就覆在鶴若折羽的手上。随即指尖惡作劇似的劃過她掌心最深的紋路,碰到那枚錢幣頓住,而後将它拈了起來。
硬幣被夾在他的食指與中指間,晃了晃,抛向空中,又一把接在了手心。
四周暖黃的石燈光源下,五條悟湛藍的瞳眸中映出一點她的幽紫,又雙雙被染作了別樣的顏色。
“小折羽要是真有什麽願望,”他說,“不如說給我聽聽?”
鶴若折羽微怔,随即屈起食指抵着唇輕笑出聲:“悟是收下了這五円,準備聆聽我的願望的神明嗎?”
好像是噢,有五條悟在又何須神明。
“本少爺可以勉為其難聽這麽一次。”五條悟端詳幾秒手裏普普通通的一枚五円,“五円欸,有點廉價哦,嘛反正只有一次就算了吧。”
她轉眸:“那,下次我可以用喜久福來賄賂悟嗎?”
“哎呀,這個可以。要喜久水庵本店的才行~”
随意地在這片神社裏轉了轉,也沒再發現什麽別的有意思的東西,五條悟便有些意興闌珊起來。
他拍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行了,走吧,再不去那群老頭得發急了。”
鶴若折羽剛才點了點頭,五條悟的身形就突然跑出去了十數米遠。他臉上盡是狡黠,聲音遠遠傳來:“——賽跑了哦☆”
“欸?悟好狡猾!”
五條悟突然要玩賽跑,誰跟得上啊?
鶴若折羽鼓了鼓臉頰,卻并沒有慌忙追上去的意思。
她擡手結了一個簡單的印,一道紅光隐隐劃過,下一瞬間,本已離開很有些遠的五條悟便被她拽回了身邊。
是她的「雀折·丹」。
鶴若折羽重新抓住五條悟的袖子,紫色的眸中蘊着滿是小得意的笑:“誰說我一定要追上你才行啦?”
“哦——”身邊的景色猝不及防地回轉,讓五條悟有些驚訝地微微睜大眼。
什麽時候在他身上用了那個紅色的線,這還真是驚到他了。
五円……緣嗎?
他擡手,勾着唇角揉亂了鶴若折羽的發頂。
新年願望好像不用去許也能夠實現了啊。
“小~折羽~”
慣常的人還沒到聲音就已經首先遠遠傳來,門被人自外側打開,幾片染井吉野櫻花瓣與屋外的空氣一同被卷進小廚房,沖淡了屋內的甜味。
五條悟摸進了廚房裏,三步兩步就走到了正小心翼翼往蛋糕上擠奶油的鶴若折羽身後。
“我回來了!小折羽你真的在做蛋糕啊w”他直接從後方勾住了鶴若折羽的脖子,另一手毫不客氣地伸出去沾了一點奶油送進口中。
五條悟低着頭,下巴就快要挨到她的肩上,而他也确實這麽做了。
“是雙倍甜的欸,不愧是小折羽超了解我的!”
這個家上下,應該不會有人不知道五條大少爺的口味吧。鶴若折羽看着手下因為身後人的動作裱花了的奶油,眨了眨眼,幹脆拿起一邊放着的小軟鏟将那一小塊奶油都鏟起來,一并遞給了五條悟。
後者也一點負擔都沒有地就着她的手把那點奶油吃掉,末了還舔了舔唇。
他還跟沒骨頭一樣挂着,先是一副全肯定的樣子誇了誇她作為初學者做出來的味道,又接着問道:“說起來,為什麽突然說要試着做蛋糕了?”
“之前悟說的呀,‘還是想吃甜點’什麽的。”她答,“最近終于沒什麽事了,所以來試一試。”
他生日的時候說的話?五條悟愣了愣,那可真是相當久了。
總而言之能讓鶴若折羽給做一次蛋糕也足夠記一筆了,畢竟她以前的情況顯然不可能是什麽經驗者,本人也沒有表現出過任何對于烹饪的興趣。
五條少爺雖然號稱全肯定,但其實也是十分挑剔的,能得他一句誇倒也能說明鶴若折羽的靈巧了。
不過讓他提前回來進了廚房,自然是還沒出去做出來的大半成品都進了他的肚子。
鶴若折羽倒是并不會在意做出在的東西最後在哪裏解決,任五條悟坐在邊上的桌旁看着她收拾,随意地聊着天。
直到一個明顯是一位輔助人員的男性來到門口,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有節奏地敲響木質的門,發出了略顯沉悶的咚咚聲,打斷了二人的閑聊。
“在這個時候打擾,非常抱歉。在下五條秋人,從今日起擔任鶴若小姐的新任輔助。”男人站得筆直,背着門外的光讓屋內的人有些看不清他鏡片後的眼睛,“雖然有些唐突,但是明日有需要鶴若小姐出面的任務,故前來通知。”
兩人都盯着他沒有第一時間接話,随即先出聲的卻是五條悟:“五條堇呢?”
鶴若折羽瞥了他一眼,心道原來悟根本就記得堇小姐的名字啊。
男人聞言沉默了一瞬,他戴着白手套的手推了推眼鏡,才回答了五條悟的問題。
“很遺憾,五條堇前輩于今晨不幸罹難了。”
十八
五條秋人說完,掩在眼鏡下的目光忍不住轉向鶴若折羽,想要看看她的表情。
這位鶴若小姐,會為堇前輩悲傷麽?又或是表露出對于咒靈的憤怒呢?
接着他的視線僵住了。
都沒有。
她的臉上甚至還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聽到這個消息,只是緩慢地眨了眨眼,感嘆似的同坐在桌旁的五條悟說道:“堇小姐果然還是混入了怪物世界的普通人呢。”
五條秋人并不知她說這句話的意義是什麽,心情極其複雜地收回了視線。
那邊銀白發的男孩倒是大約明白她在說什麽。
五條堇就是那一種,因為身在五條家,生來就在咒術界,所以被迫地、不得不融入怪物世界的“普通人”。
只擁有低微咒力的他們,無法做到和咒靈戰鬥,只能負責後方的工作,随着咒術師出入戰場,釋放着努力學會的「帳」,同時承擔着随時可能直面咒靈的風險。
就算在這個世界突然有哪一天消失不見了,也完全不會有人意外。
這位新來的輔助人員在猜測的表情,實際上,五條少爺也在好奇着。
他當然知道因為那股力量的作用,平日真的無法在鶴若折羽身上看到什麽負面情緒。不過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