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頓又叮囑道:“只是浴室的水,請不要碰到破了皮的傷口……我去拿急救箱。”
五條少爺又哪裏伺候過人,得虧對方是這個難搞少爺的相反類型,折騰了半天,在五條堇快手快腳地把急救箱找來的時候才勉強把鶴若折羽的臉擦幹淨,沒有發生五條堇擔心的用沾水手帕直接擦破皮傷的情況。
五條堇莫名松了口氣,接着就帶着人離開湯池區,好讓溫泉山莊的下人們能進來清掃戰場。
而後找了個沒有遭到破壞的房間好好坐下,開始認真處理傷口。
她自然比某位少爺熟練多了,原本急救一類也是輔助人員的必修課,多少要會點。
五條少爺被五條堇難得強硬地打發到了一邊當蘑菇,鶴若折羽則聽話地把方才到現在一直攏着的羽織褪下,裏面是已經經歷了一番洗禮、可以稱贊它的堅強的浴衣。
這樣一看,她只有一些細小傷口的臉竟然可以說是可見的最完好的地方了,除此之外的手臂上、腿上、各處,都遍布着大大小小、深深淺淺、殷紅或是青紫的傷,什麽造成的都有。
這大概是鶴若折羽頭一次傷得這麽重,比那次在五條家中遇襲都還要慘烈些。
幸運的是似乎沒有內傷。
最先處理的是被男人直接握住過的明顯紅腫起來的腳踝,反複确認過只是外傷,才接着處理別的傷口。
拿出了生理鹽水沖洗過不僅僅只是小口子的傷,剩下的擦傷劃傷則用酒精去處理。
鶴若折羽這人,前面跟五條悟說那人打人痛,這會沾着酒精的棉球壓在傷口周圍帶過那些已經青紫的地方,又眉梢都沒動一下。
“要回去嗎,悟?”她回眸看着他問,言語中已經篤定了自己會得到肯定的答案。
五條悟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他當然不可能還和鶴若折羽待在溫泉山莊,就算這裏大到完全可以換一個地方就當無事發生過,但想也知道還是相當毀心情。
何況那一身傷只是簡單處理哪裏夠。
這邊收拾得差不多他們就再次坐上了車,兩個人都窩在後邊,前面五條堇把車開得穩穩當當,就算是山道拐彎的地方也沒有怎麽晃動。
輕輕的幅度晃得人有些困乏。
五條悟連腦袋也靠在椅背上,柔軟的銀白發絲被壓住,摩擦出只有他自己聽得到的一點點聲音。
他忽的出聲:“小折羽。”
“……嗯。”
“是個不愉快的生日吧。”
“唔?”女孩的聲音低低的,帶着明顯的不解。
五條悟盯着前面的椅背,不知怎的剛才那不知死活的家夥的話就一直在腦中打轉。
就沒見有哪個要找麻煩直接來找他的,玩些旁門左道倒是一個比一個費心思。
啧,實在沒意思。
他還想說什麽,還沒張口,自身側來的一點重量突兀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五條悟偏過頭,視線微微下移,就看到女孩阖着雙眸,一手還輕輕揪着他的衣角,意識已經完全模糊了去。
呼吸輕輕的,和她本人一樣安靜。
銀白的睫毛垂下,一絲淺淡的笑意在湛藍色瞳眸中一閃而逝。
也是,他在和她講什麽所謂“不愉快”。
讓醫師做過全面的檢查,确定了現在已經做好所有傷口處理的鶴若折羽沒什麽別的問題,一邊有點腫的腳踝也已經有了消退的跡象。
不過在醫師的萬般阻撓下,五條悟還是過了兩天才把人帶回了他住的庭院中。
“我生日吃蛋糕在小折羽那邊,這次就過來我這邊,雖然遲了點……嘛,扯平扯平。”
新奇的“扯平”又增加了呢。
倒是沒想到五條悟還抱着繼續給她過生日的想法,鶴若折羽轉頭看見了已經重新做好送過來的蛋糕,難得沉默了。
“锵锵锵锵~驚不驚喜?”五條悟推着小車車就把蛋糕運了過來,“完美還原了那天的那一個喲。”
看着他明顯就是在高興有蛋糕吃了的樣子,她順着他的話再看了一眼蛋糕,胡亂點了點頭。
其實那天那個長什麽樣子她完全沒有印象了呢。
“話說小折羽你啊,”五條悟一邊過去直接開始數起了蠟燭,一邊閑話家常似的道,“以前住的地方長什麽樣?”
“欸。”對于話題的突然轉換鶴若折羽一時間有點沒反應過來,“怎麽突然問這個?”
五條悟還在擺弄蠟燭,把它們一根根插到蛋糕上,“就是想知道嘛。”
未免太突然了點。
“嗯……”她認真地回想了一下,發現也沒有什麽好形容的,總之就是,“那個應該叫鄉下吧。”
“哦~”他也一副只是随便問問的樣子,點了蠟燭就去拉上門關了燈,回來開始催促她,“好現在應該輪到壽星許願了!小折羽快點快點。”
實在是做什麽都随心所欲,也想到一出是一出。
即使是黑暗裏鶴若折羽也并不覺得他那雙湛藍眼眸裏的光輝有半分減淡,她望了他一眼,抿唇笑了笑,走到放着蛋糕的桌前。
“上次悟也許了願呢。”她問,“悟也相信生日願望會實現嗎?”
五條悟擺了擺手指,“小折羽知道儀式感這個詞吧?不覺得許了願過後蛋糕都會變得更好吃了嗎~”
是這樣嗎?
鶴若折羽閉上雙眼,燭光跳躍着照了過來,讓她即使是阖眸也并不會覺得身周是無邊黑暗。
數秒後那跳躍的燭光映入女孩幽紫的瞳眸中,點亮了那抹暗色,接着被她吹熄。
嗯……或許真的會也說不定。
偷懶直接一道咒力彈過去把燈打開,五條悟又湊了過來,“許的什麽願?”
“不是說願望不可以說出來的嘛。”
“欸——!”
十七
年節已至,在鶴若折羽開始養傷時就已經開始增添紅色的五條家這會已經完全是新年的氣氛。等到真正新年的前一天,就連鶴若折羽這個被刻意忽視的人也被帶着,參加了五條家的新春。
和大多數挂着“世家”名頭的大家族一樣,五條家同樣十分重視所謂“風範”和“儀式感”,傍晚剛過就全員出動,不在家族裏過,而是去往附近一座山上的神社。
擡眼望去,高處赤色的鳥居在幾乎已經完全沉下的夜色中仍舊煞是顯眼。鶴若折羽綴在末尾爬着山道的階梯,前面黑壓壓的人群讓她有些判斷不出來這山道還需要爬上多久。
應該不是很遠了吧,也爬了有些時間了。左右沒什麽別的事做便在心裏随意地想着,腳下倒沒有因為分神而慢下來分毫。
左側的草叢忽然傳來了一陣沙沙聲,她的腳步一頓,接着就有一團赤茶色的影子沖了出來。
是只她認不出品種的狗。
“哎,神聖的神社境內是不能讓狗進去的哦。”
它很通人性地像是想要躲到鶴若折羽的腳邊,然而都還沒挨近,就被另一只手揪着後頸皮拎了起來。
跑是得跑的,這會被抓住了,又連汪醬都不是很敢掙紮的樣子。
鶴若折羽臉上的笑深了幾分:“悟。”
拎着它的正是之前不知道去了哪裏的五條悟,仔細看所謂的拎着實際上因為他的「無限」,根本沒有真的接觸到。他嘴上說着神聖之類的詞,語氣裏卻一點尊敬的情感也無,“會讓這裏的神使狐仙生氣的……來着。”
看這模樣,這看似嚴肅的警告也是聽來的。
狗嗚咽了一聲,因為還被拎着連發聲都有點勉強,也不知道它是聽懂還是沒聽懂,總而言之依舊乖乖的沒怎麽動。
五條悟并不耐煩再和一條狗多耗費什麽時間,随便丢手就放開了它,狗敏捷地落地,腳下蹿得飛快地——又往上面神社的方向狂奔而去。
果然是沒明白的樣子。
明顯五條悟其實只是順便抓它一抓,實際上并不是很關心它進不進神聖的神社境內,全不管前面的人群因為那條狗而引起的一陣騷動。
他只抓住了鶴若折羽纖細的手腕,朝她揚眉笑道:“走,帶你去更有意思的地方。”
鶴若折羽的眉梢也染上笑意,沒有猶豫地點點頭,跟着他就腳下無聲地拐入林中。
前面兩個聽見後方動靜的五條家後勤人員面面相觑,從對方的眼裏讀出了相同的意思,動作高度一致地轉回去,繼續往前決定當做沒有聽到。
反正聽到也攔不住。
脫離大隊伍速度就可以快上太多,五條悟拉着鶴若折羽的手也不怕她跟不上,沒有多久就帶着她來到了一個看起來已經許久沒有什麽人來的地方。
撥開擋在面前的灌木,前方亮着像是被五條悟提前點亮起來的盞盞石燈籠的光,泛着暖黃色,并不刺目。擡起眸,便見到了一方連注連繩都有些将墜欲墜似的,圍在玉垣內的比上方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