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蔥姜炒蟹
趙靜婉見到倆父子驚訝的神色這才反應過來, 自己好像歡脫了？
她回想起自己來了趙家村這麽久，都沒有見過或是聽過有關螃蟹的任何話題，怕是這裏的人都不知道原來螃蟹是可以吃的。
“娘這真的可以吃嗎？”小胖墩開口道, 他滿臉驚疑, 更多的是高興, “太好了，要不娘我們今天就吃吧。”
小孩子總是要将此刻惦記的放在第一位, 小胖墩現在滿心滿眼都是這一桶螃蟹和魚, 非得今天吃了它。
聽到小胖墩适時出聲解圍，趙靜婉看了一眼趙晉升沒有反對的意見, 她便應下來：“行，那娘晚上做給晨晨吃。”
“那你們先進屋洗手吃飯吧。”趙靜婉說道。
小胖墩滿臉不舍地看着那一木桶東西，恨不得時時刻刻揣在身旁看上一眼。
趙晉升直接雙手把那木桶捧起, 跟小胖墩說：“爹先把這些魚和……”他看向趙靜婉，用眼神示意。
“螃蟹。”趙靜婉接收到他的眼神, 提醒道。
“哦對，爹先把這些魚和螃蟹全都先放到後院, 晨晨也跟過來, 爹幫你清洗一下。”趙晉升交代道，河水再怎麽幹淨, 回來總還是得沖洗一下的。
小胖墩乖乖跟着。
趙靜婉沒有摻和進去，她去拿碗裝飯。外面日頭正盛, 院子裏傾灑一室陽光, 她也不用擔心這個時候小胖墩着涼。
小胖墩跟着爹爹走到院子, 趙晉升把那木桶放穩在地上，就去拿平時洗澡的木桶過來，裝了些許涼水。
趙晉升走過去一把抱起小胖墩, 讓小胖墩依靠在自己懷中，一手托住他的臀部，一手抓起小胖墩的小腳丫放入木桶裏。
一觸及被陽光溫得暖和的水，小胖墩樂得直甩腳丫，下一秒被趙晉升寬厚的手掌摁住，他沉聲道：“晨晨，洗腳的時候安靜些。”
他幫小胖墩把浸泡過河水的那一截小腿盡數洗幹淨，又把小胖墩放回地上，自己半點兒也不嫌棄地伸腳進去洗淨，動作十分麻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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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趙晉升攜着小胖墩回到屋子裏，桌上已經擺着四五盤菜，每個位置擺着一碗滿滿的白米飯，上頭還冒着熱氣。
“快過來吃飯吧。”趙靜婉坐在桌前招呼道，面着光，眉目柔和。
小胖墩二話不說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招呼着趙晉升：“爹爹，快過來吃飯，我都餓壞了。”
方才看到桌面上那熱騰的飯菜，還有那迎着光，柔聲笑着望向自己的女子，趙晉升有一瞬間的恍惚。
他自從成親後，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體驗。每回回家，總是等他來下廚做飯。也不是說不願意，可一味地單方面付出偶爾也會感到疲憊的。
聽到小胖墩的招呼，趙晉升回過神，坐下吃飯。
兩個大人各有心思，只有小胖墩真誠且認真地享受着美食，并時不時以童言童語調和着氣氛。
吃完飯後，趙靜婉本來想着如同昨兒個那樣，把哄小胖墩午睡的重擔甩給趙晉升。誰知道小家夥今兒個又不要他爹了，張大眼睛像個小機靈鬼似的:
“不，今天我不要爹爹陪我，我要娘陪我睡。”
見狀，趙晉升明了，直接看向趙靜婉道：“那你陪晨晨吧，我去洗碗。”說完直接動手捧着桌面上收拾好的碗轉身走向廚房。
趙靜婉無奈，牽起小胖墩的手走向床那頭：“晨晨真是古靈精怪，怎麽今天又不要爹爹陪呢？昨天你可是恨不得一直跟在爹爹旁邊的。”
小胖墩深切完美地展現了什麽叫“愛是會消失的”，他想了想歪着頭萌萌道：“昨天看爹爹看膩了，待會我有話跟娘說。”
他麻溜地雙腳并用爬上床，圓潤的身子躺在床板上往裏一滾，恰到好處地滾到自己夜裏睡覺的位置上，也不知從哪學來的勾手動作：“娘，快上來。”
趙靜婉笑着搖搖頭做到床上，側身躺在他身旁，像往常一樣輕哼歌謠哄小胖墩入睡。以往小胖墩中午不愛睡覺，趙靜婉每次哄他入睡都特別艱難。
後來她偶然間輕哼搖籃曲，幾曲下來小胖墩已呼呼大睡，往後趙靜婉也就習慣了哼唱搖籃曲哄小屁孩入睡。
可是今天趙靜婉哼唱了五六首搖籃曲，小胖墩還是在床上滾來滾去，瞪着他的卡姿蘭大眼睛，毫無睡意。
突然靈光一閃，趙靜婉似乎想起什麽，把他一把拽住，不讓他繼續滾動，佯裝很感興趣問：“晨晨，娘突然想起你說，你有話跟我說，你快說說看。”
小胖墩一聽這可不就來了精神，連忙支棱起身子湊到趙靜婉身旁，小聲道：“娘，我等下如果睡着你，你記得早點叫醒我，我也看你怎麽處理那鉗子。”
他不記得木桶裏那個帶鉗子會動的東西叫啥，幹脆就稱之為鉗子。
好家夥，原來還在惦記着這件事，趙靜婉笑着摸摸他的頭：“知道啦，娘等會開始煮螃蟹前叫你，晨晨乖乖睡吧。”
把心裏話說完，小胖墩心滿意足躺下，就着趙靜婉的懷抱閉上眼睛，面容恬靜而幸福。趙靜婉也攬着他一同入睡。
她午休時間不長，醒來後躺在床上思量着怎麽處理那螃蟹。仔細一回想，系統每次發布的任務和獎勵越來越靈活，就像是為她的日常量身打造似的。
方才她想着各種美味的螃蟹煮法，清蒸螃蟹太過于清淡，蟹炒年糕程序過于繁雜。思來想去，趙靜婉突然想到昨夜系統獎勵的澱粉，這可不就正正好派上用場了？
直接做個蔥姜炒蟹。
她們母子倆睡覺時，趙晉升一直待在外頭，沒有進來過。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趙靜婉輕輕拉扯小胖墩的衣袖，彎身湊到他耳邊道：
“晨晨起床啦，娘要準備做螃蟹啦。”
小胖墩原本一直閉着眼睛，在聽到最後面的“螃蟹”二字，眉眼才勉強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
忽而又閉上眼睛，他伸出手：“娘抱抱。”
趙靜婉一把把他抱下床，讓他站定，小胖墩這才緩緩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
“自己去水井旁洗把臉。”趙靜婉和往常一樣道。小胖墩午休過後是最難喚醒的，一直昏昏欲睡。
久了她就習慣睡前在水井旁打好一盆水，由着日光曬着，等小胖墩起來就可以去洗把臉。
當然平時不用水井時，她都會拿木蓋蓋住水井，輕易不讓小胖墩碰的。
他乖乖聽話走出屋子，邊走邊打哈欠。趙靜婉跟着他走到後院，特意去看了木桶裏的動靜。
不大的空間裏同時生存着兩種生物。身子板小的魚兒輕微擺動魚尾巴，試圖把自己縮進角落與世隔絕；幾只螃蟹張開身子張牙舞爪想要搶占所有空間。
小胖墩洗完臉就湊過來，見狀想要伸手進去碰一下。趙靜婉連忙扯住他的手：“晨晨，你看到小螃蟹的爪爪了嗎？手被咬住會很疼的。”
她拉着小胖墩的手靠近螃蟹，那爪子立即伸過來，小胖墩自己被吓得瑟縮身子，生氣道：“娘，它居然想要咬我，趕緊煮了它。”
趙靜婉見達到目的，想必小胖墩以後都會記得，不再随手靠近危險物，這才道：“行，娘這就煮了它。”
她走進廚房，背着小胖墩取出系統獎勵的半斤澱粉，倒出兩勺左右放入碗中。小胖墩心急道：“娘，要不要我讓爹把整個木桶都扛進來？”
“先不用，娘待會準備好時再讓你爹幫忙拿進來。”趙靜婉忙碌着，沒有回頭，直接背身回道。
她專門用兩個碗分裝澱粉，一個碗的澱粉備用，另一個碗直接加入适量的水攪拌均勻，作為澱粉水備用。
然後拿出蔥姜蒜放在案板上，切好備用。再去雜貨櫃裏取出各種調料，白糖、鹽油等。準備好一切後，趙靜婉洗米下鍋煮飯，這才跟等待許久的小胖墩道：
“好啦，晨晨去叫你爹把那木桶扛進來吧。”
“好嘞。”小胖墩一聽這話，立即蹦起身直奔外頭，嚷嚷着，“爹！爹！”沒一會他就雄赳赳氣昂昂走進來，身後跟着的是任勞任怨捧着木桶的趙晉升。
趙晉升把木桶放到廚房開闊的地方，望向趙靜婉道：“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沒，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趙靜婉否認三連，語氣速度快到令趙晉升側目。顯然他也知道在這處着尴尬，默默離開廚房。
“晨晨你站開點。”
待到小胖墩乖巧地推開，趙靜婉手法娴熟地撈起一只螃蟹放到案板上，動作兇猛地掰下蟹鉗，去腮去蟹心，再把殼掰下來放一旁，洗淨。
小胖墩驚得張大嘴巴，他是萬萬沒想到，那鉗子那麽鋒利剛剛還差點咬到自己，就那麽被娘一掰，啪的一聲，短了。
頗有幹勁的螃蟹瞬間疲軟。
下一秒他更震驚是，娘直接揮刀把那蟹斬成兩半，又把扁坨的蟹腳去掉。趙靜婉如此動作重複着，木桶裏的螃蟹被一掃而空。
魚兒感覺到水中的兇猛氣息消失，小尾巴搖擺得更加歡快了，在水桶有限的空間裏轉圈圈。
小胖墩好奇地踮起腳尖想要看清案板上的景象，就見黑溜溜的螃蟹被切開後，中間居然一片紅，他驚道：“娘，那是什麽，怎麽是紅的？”
趙靜婉望過去，笑着解釋道：“那是蟹黃，很好吃的，你等下試試。”她也解釋不清這些，但是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蟹黃灌湯包。
小胖墩一聽到好吃，頓時點點頭：“好，我吃。”
趙靜婉下油熱鍋，拿起切分好的蟹腿，就着切口滾上一圈澱粉，放入熱油中定型。鍋中“滋滋滋”作響，她輪番把蟹腿放入鍋中油炸。
稍許待鍋中蟹腿全部定型，趙靜婉快速把先前放一旁的蟹殼放入鍋中一起翻炒，直至變成紅色。
小胖墩太矮，竈臺太高，所以這一神奇變化他是沒有看到的。
等到趙靜婉把鍋中的蟹腿蟹殼一并撈出放盤時，他驚道：“啊，娘這明明是黑色的，怎麽突然就變紅色了？”
趙靜婉來不及去解釋他的十萬個為什麽，直接把案板上切好的蔥姜蒜一并放入鍋中炒香，又是端起盤子把那熱乎的蟹腿蟹殼再次倒入鍋中，在小胖墩的驚呼中極速翻炒。
她開始往鍋中加入複雜的調料，如油鹽、白糖等，最後倒入一早就調制好的澱粉水，蓋上鍋蓋焖着。
小胖墩無限疑惑，但是見娘忙着也不好開口，只好滿心存疑看着。在這縫隙間，趙靜婉把青菜快速洗淨，又是打開鍋蓋。
裏頭的蟹腿蟹殼橙紅一片，表面上濃郁澄澈的湯汁看起來滑溜可口，趙靜婉把它們一齊撈出裝盤，蔥姜炒蟹功成。
這道菜最令人驚豔的莫過于最後倒入的澱粉水，足夠讓蟹腿蟹殼表面的湯汁變得濃稠滑膩，勾人心動。
小胖墩明顯地聞到鮮甜的味道，他是沒想到原來黑乎乎的東西變成橙紅色後，會是這麽的香，他急切問道：“娘，可以吃了嗎？”
“可以了。”趙靜婉在炒青菜，晚上兩個菜就足夠了。她原是想着等青菜炒好後，她再一并端出去。誰能想到小胖墩一個機靈就去把他爹叫過來端菜。
趙晉升進廚房，就見到那傳說中的螃蟹變紅了。縱然走南闖北見識不少，此時此刻他的眼中還是劃過驚訝，從來沒想到在河邊随處可見的小事物竟然可以做成吃的。
而且瞧那模樣還挺誘人。
他開口道：“那我先把這些拿出去吧。”在得到趙靜婉的點頭應允後，趙晉升把那盤螃蟹端出去，小胖墩緊随其後。
趙晉升又回來一趟，接着拿碗裝飯。有他幫忙，趙靜婉炒完青菜直接裝盤端出去。
她不禁感嘆，有人幫忙就是不一樣，方便許多。
沒想到最尴尬的是吃飯時刻，倆父子望着這一盤新鮮事物很有食欲，但是無從下手，在對視一眼後雙雙看向趙靜婉。
趙靜婉面對兩雙疑惑的眼睛，只好以身示範。她拿起一只蟹腳，一邊動作着，一邊解釋道：
“這是蟹腿，看到這個切口沒有，外面是殼，裏面是肉，只要輕輕一咬外面的殼，裏頭的肉就會被擠壓上來。”
她又指了指最上面嫩白蟹肉的一大抹黃：“這叫蟹黃，一只螃蟹裏頭最好吃的一部分。”
說完趙靜婉示範性地在蟹殼那咬上一口，殼裏頭的嫩白蟹肉立即順滑地跑到她嘴裏。
滿嘴都是滑溜鮮美的湯汁，許是調料下足了，很有滋味。
趙晉升看明白後，像模像樣地吃了起來。他學着趙靜婉的動作，初次嘗到這傳說中的蟹肉滋味。
鮮甜而不膩，肉軟而不柴，趙晉升滿足地吃着。全場最期待的小胖墩反而是最痛苦的。
他還小，理論上知道改輕輕一咬殼，然後吃上肉。但是實際行動上，小胖墩總是使錯力，一咬殼，肉沒吃到，反而滿嘴碎殼。
他又嘗試幾遍依舊如此，再看爹娘吃得正香，頓時落寞憋憋嘴，想哭。
“男子漢哭啥呢？”趙晉升粗犷道。
趙靜婉見他滿嘴殼，想起小孩子都這樣，也就哄着他：“來晨晨，你先把嘴巴裏的碎殼吐出來。”
小胖墩吐着舌頭張開嘴，大把碎殼掉出來，趙晉升見他這樣，剛想讓他別吃了。
就聽見趙靜婉說：“晨晨你等會，娘幫你剔點肉吧。”
小胖墩一聽開心極了，他方才雖然沒有吃上肉，可滿嘴的湯汁令他心馳神往，斷然是想吃上肉的。
趙晉升見狀乖乖閉嘴。
趙靜婉重新拿起一只蟹腿，用筷子把裏頭的肉剔出來放入小胖墩碗中。
“好耶，謝謝娘。”小胖墩快樂謝過趙靜婉後，開始吃蟹肉。
他用勺子勺起一口放入嘴中，滑溜滑溜，鮮甜無比好似糖，卻又神奇地不膩。
“好吃。”說完小胖墩再次看向趙靜婉，失意她再搞點肉來吃。
趙靜婉又給他剔上一只蟹腿的肉，便擦手洗淨。
小胖墩快速吃着，又是看向趙靜婉，這回她拒絕了：“晨晨嘗一嘗就好了，你待會吃多了會肚子疼了。”
最後小胖墩只能看着那一大盤蟹肉，盡數被爹娘瓜分。而他，只吃了兩只蟹腿。
“哎，晨晨什麽時候可以長大。”小胖墩吃着青菜感嘆道。
以往他對于自己是個小朋友，可以大人總會讓東西給他感到高興；此時小胖墩反而期盼他是個大人，那樣他就可以吃好多好吃的肉。
時日還早，一家人吃完，外頭的太陽才剛剛溜進山頭，掩住羞紅的面貌。
趙晉升識趣地去洗碗，趙靜婉也由着他，自顧自地歇在屋裏，陪小胖墩聊天。
小胖墩不無期待道：“娘，要不我們明天還吃這肉吧？我讓爹爹去撈。”話間的随意仿佛摸魚摸蟹簡單無比。
趙靜婉耐心解釋：“晨晨，這螃蟹啊，你看它鉗子那麽厲害會咬人，身子常年泡在水裏肯定也很冷。你吃多了肚子會疼的。”
“當然啦，大人身子好些，但也不能吃太多。”
小胖墩再次郁悶，日常想長大。
趙靜婉本以為今天将平平無奇過去，誰知道臨睡前趙晉升丢下個驚天炮彈。
他說：“小婉，明日我們帶上晨晨回你娘家一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