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70)
“……”
其實,她還是喝醉了吧?
再熱鬧的宴席都有結束的時候,從古至今,這件事從未改變過。
從酒店離開後不久,漆黑天空上的星辰突而隐去,緊接着,天氣驟涼,四周刮起了讓人在夏季覺得涼爽無比的大風。沒多久後,大雨如約而至。
蘇綠微皺起眉,她沒帶傘,而且因為酒店離她家并不算遠的緣故,她選擇了步行。
在躲到附近的某個屋檐下後,她注視着瓢潑大雨和不斷落下的雨簾。
毫無疑問,現在的她只有兩個選擇——
一,在這裏躲到雨停;
不過不知道這場雨究竟要持續到什麽時候,如果是一整夜……那可真是個悲劇。
二,冒雨回去。
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二,姑且不說一回家就停雨這種坑爹事,對于他人來說比較痛苦的淋雨問題,對她來說并不算什麽大問題。
微微彈了下手指後,一個足以遮蔽雨水的屏障便出現在了她的身周。其實原本可以直接使用這個的,之所以躲到屋檐下,只是身體的本能反應而已。
不過,這次可沒有某個蠢蛋給她送傘了。
好在現在是夜晚,這種明顯不科學的事情不會有什麽人看到。
就這樣,她一路回到了家中。
在寂靜的樓道中,蘇綠解除掉了身上的魔法,而後打開門,進入了漆黑又寂靜的房間。她突然有種錯覺,以往似乎從來沒像今天這樣覺得家中如此安靜,所以說……單身狗去參加婚禮果然是件坑爹的事情,總是會引發一種難得一見的寂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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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次第打開屋中的燈光,仰首躺在沙發上,一手橫在額前,而後突然覺得有些冷。微微擡頭才發現,有風從白天時忘記關上的窗戶不斷吹入,夾雜着的偌大雨點砸濕了好大一片地面,她不得不站起身,走到窗邊将窗玻璃關上,卻忘記自己已經解除了魔法,于是順理成章地被掃了一臉一身的雨。
蘇綠擦了把臉,把地面清理幹淨後,又泡了個澡躺倒了床上,卻還是不太想睡覺。
最初在夢境中,時而會被一個臉皮厚到極點的混蛋騷擾。但大概因為建立連接耗費了太多精力的緣故,在那個世界的幾年間,他出現的次數其實不太多,最初是每周一次,之後是每月一次,到最後……已經足足好幾個月都沒有出現過了。有時候她甚至有種錯覺,這家夥會就此一睡不醒。
當然,她并不在意這種事,連睡夢中都被吵到要死實在是讓人頭疼不已。
再說,自從他出現後,早已習慣一個人生活的她居然對于這種平靜的日子有了些許陌生感。
她不喜歡這種被介入的感覺。
所以,就此恢複平靜的日常似乎也沒什麽不好。
“一個人雖然看似不錯,自由又閑适,但有的時候,會突然覺得很冷也很寂寞的哦。”
徐靜的話突而再次在她耳邊響起。
蘇綠愣了下,而後側過身,輕嗤了聲:“怎麽可能覺得一個人冷和寂寞?”這麽多年她不也是這麽過來的麽?完全不會這麽覺得。
“可是我覺得呀。”
“……”
一雙手從背後摟住她的脖子,溫熱的軀體貼了上來,毛茸茸的發絲刺地她脖子發癢。
“一個人真的是又冷又寂寞。”
“……”
“所以,妹子,能好心眼地讓我別是一個人嗎?”
“我說……”
“嗯?”
“從我的床上滾下去!!!”
踹!
踩!!
揍!!!
☆、120 番外:讓他閉嘴的方法
“嘶……痛痛痛……我說妹子,你下手也太黑了點吧?”青年盤着腿坐在床邊,臉上滿是愁苦之色,“怎麽說也許久未見,溫柔一點不行嗎?”
蘇綠抱着手臂,冷笑着看她:“偷偷摸|摸爬別人的床,沒死已經算你運氣了。”
“問題在于,你不是‘別人’嘛。咱倆誰跟誰啊,是不是?”
“是什麽是?”蘇綠瞪了他一眼,“我和你很熟嗎?”
“……”TAT
她注視着某人的“怨婦”臉,有些疑惑地說道:“你的臉怎麽還沒消腫?”
“……你才發現嗎?”時辰先森一臉血地說道,“因為我現在是人類啊!”她居然從頭到尾都沒發現這件事嗎?明明……“你沒覺得我的身上特別溫暖麽?”
“不一直那樣麽?”
“……”TAT
看着對方那“如喪考妣”的表情,蘇綠不知為何有點微妙的心虛,她輕咳了聲:“總之,你現在算是人類?”
“嗯嗯。”青年豎起大拇指,“從消化能力到生育能力都完全符合人類的标準呢!”
蘇綠:“……”沒人在乎那個好麽?
“和過去相比沒什麽不同啊。”她仔細地看了他幾眼,微皺起眉,回憶着說,“好像打起來手感的确……”要更真實些?
“……你還真是時時刻刻都不忘手感啊。”
蘇綠瞥了他一眼,突而伸出食指朝這貨勾了勾。
“什麽什麽?”某人喜滋滋地把大臉湊了過來,“有什麽補償嗎?”
蘇綠黑着臉一把抓住他的下巴,将這個得寸進尺到差點把頭拱到她胸前的家夥固定在原地,另一只手中則彙聚起了代表着治愈的白光,在這家夥的臉上來回刷着。
不一會兒功夫,青年的臉就恢複了原本的模樣。
蘇綠才松開手,就見這家夥站起來,興沖沖地朝自己掀開了背心:“這裏也要!”
肚子上,是一大片淤青。
蘇綠抽了抽嘴角,她下手有這麽重嗎?還是這家夥又在故意裝可憐?
雖然有點懷疑,但她還是非常負責任地把那傷口給治愈了。
才剛搞定,這家夥居然嘚瑟地開始扯褲子:“這裏……”
蘇綠的掌中出現了一片風刃,她微笑地看着他:“什麽?”
“不……沒什麽……”某人夾着腿後退了兩步,頭上冷汗直冒,“什麽都沒有。”
“呵呵。”
“別、別這樣笑嘛,怪吓人的。關于一切,我都是可以解釋的,嗯,因為……”
“算了。”
“啊?”
“既然你現在是人類,應該很清楚,現在是休息時間。”
“……”
“出去的時候記得把門帶上。”蘇綠說了這句話後,重新躺倒在了床上,蓋上被子背轉過身去,卻半天沒聽到腳步聲和關門的聲音。怎麽說呢?就像是聽不到任何另一只靴子掉下來的聲音般,反而讓人不太安心。
就在她準備轉頭去看時,突然感覺腳邊的被子被輕輕掀開了。
蘇綠:“……”他對爬自己床這件事還沒有死心嗎?!
踹!
“啊!”倒地。
“妹子,你還沒睡着呀?”
蘇綠翻過身,眯起眼眸蛇樣地看着某人:“我睡着了你就可以随便爬嗎?”
“我沒随便……咳,我是說,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蘇綠伸出兩個手指,“一,自己出去;二,被我打出去。”
“有三嗎?”時辰先森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
“沒有。”
“給一個嘛。”
“……”
“一個,一個就好!”他眨巴眨巴眼,努力露出“我見猶憐”的表情,可惜失敗了。因為在蘇綠的眼中,他的表情不管怎麽看都相當之猥瑣。他堅持不懈地說道,“好久沒見面了,你真的就一點都不想我嗎?一點點都不想嗎?”
“不想。”
“……太無情了。”TAT
說完,某人倒地不起,半天都不動彈一下。
“喂。”
“別理我……我的心碎了……需要休養……嗯,一個晚上……”
眼看着這貨即便爬不了床,也要死活賴在她房裏。蘇綠也懶得再管了,因為她敢肯定,就算把他掃地出門,後半夜爬窗戶之類的事情,他絕對做得出來。
“衣櫃裏有多餘的席子和毯子。”雖然還是夏季,但開着空調的房間總是有些涼的,人類的話……
“了解!”
某人興沖沖地從衣櫃中把東西拿出來,而後直接在自家契約者的床邊打起了地鋪。他側睡着,雙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蘇綠感覺自己的背脊都要被燒破皮了,她深吸了口氣,努力無視掉它,閉上了雙眼。才剛找到點睡意,耳中就傳來了一個聲音——
“妹子,睡了嗎?”
“……”無視。
“真的睡着了嗎?”
“……”繼續無視。
“我爬床了哦。”
“……”他敢!
“我真的爬了哦!”
“……”試試啊!
“這樣都沒反應?看來是真睡着了。”
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似乎是青年坐了起來。他跪着膝行到床邊,雙手搭在床沿上,認真地注視着女性的側顏。就這麽呆呆地看了好幾分鐘後,他很是幸福地喟嘆出聲:“終于回來了。”而後伸出手,一下下卷起她漆黑的發絲,“好想你啊。你真的一點都不想我嗎?”
“太冷淡了。”
“不過,嗯……這點我也很喜歡。”
“冷淡點其實也挺好,你看……”
“閉嘴。”蘇綠終于忍無可忍地坐起身來,雙手直接掐住這家夥的脖子,把他給提了起來。不斷絮絮叨叨地在人耳邊說這種肉麻的話……不覺得惡心嗎?她都起一身雞皮疙瘩了!
“咦???你沒睡?”
“睡着了也被你吵醒了!”
“額……”時辰先森愣了愣,随即居然露出了無奈的表情,“可是,我真的很想你啊。”所以情不自禁就做出了這樣的舉動。吵到她真的不是他的本意,只是好不容易再見,一時之間難以自持而已……
蘇綠松開手,眼神陰晴不定地看了他片刻:“那麽這樣,你會閉嘴嗎?”
“啊?”
青年才露出疑惑的表情,面前突然一黑,原來是她用手一只手遮住了他的眼睛,而她的另一只手,直接把他壓倒在了床上。緊接着,他只感覺唇部傳來一個柔|軟的觸感……
幾分鐘後。
蘇綠坐直身體,伸出手指擦過格外紅|潤的雙唇,将略顯濕|潤的手指在依舊保持着呆滞表情的青年的胸前擦了兩下,而後拍了拍他的雙頰:“現在可以閉嘴了麽?”
“……”
又是幾分鐘過去。
石化已久的青年似乎終于反應了過來,他一手捂住嘴,看向淡定無比的女性,突然捂住臉跳下床,連滾帶爬地逃跑到了門口時,卻一不小心摔了個大馬叉。随即,掙紮着爬了出去。
蘇綠想,今晚之內,他恐怕不會再來騷擾她了。
很好。
于是,她舔了舔嘴唇,心情很好地倒下。
反正……不讨厭……嗯……睡覺!
☆、121 童桦番外:那個約定
距離那時,已經過去好幾年了。
轉眼間,又一個冬天到來了。
今天清晨時,天上又下起了雪,一直持續到了下午,都絲毫沒有停息下來的跡象。
如果,放在之前,這樣的冬天也許會奪去很多人的性命吧?但現在已經沒關系了,因為……世界已經在開始變好了,在到達“壞”的盡頭後。
這也許就是人們所說的禍福相依,但是,如果可以的話,他倒更寧願人類永遠地處于“福”的這面,永遠也不要見到“禍”的那面。因為,突然變糟糕的世界,真是太可怕了。
那個時候,如果不是遇到那個人,也許……他已經死了吧?
想到此,青年微微嘆息出聲,他仰起頭,注視着那紛紛揚揚的下雪。腳下踏着的,是被人們清理幹淨的寬闊道路,災難過去後,大家對于“重建”這份工作充滿了熱情。
“大首領,又賞雪啊?”
不遠處有聲音如此喊道。
青年轉過頭,笑着朝手捏鐵鏟的對方揮了揮手。
“你還真是喜歡雪天呢。”
面對對方的話語,青年莞爾一笑。
喜歡……雪天嗎?
其實也不是特別偏愛這個季節,記得小時候還特別讨厭這個總會讓無數生命逝去的季節,但是,某一天起突然就不一樣了。這大概是因為,那個人,就是在這樣一個季節離開的吧。
想到此,他微微垂下眼眸,注視着攤開的手心。
一片雪花落在掌心中,很快就融化成了一滴水珠,和那個時候一模一樣。
如果……
如果那時兩人的手真的交握了,現在會變得如何呢?
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忐忑吧?
擔心着那個約定究竟是否有達成,因為,她向來是個說話算話的人,如果真的達成了約定,那麽總有一天,總有一天她會重新回到這個世界,來觀看這片風景。
他此刻正觀看着的這片風景。
無數科學家通過研究從他血液中提取出的抗體,終于在三年前的某一天完成了對喪屍專用武器。此後,全球性的大圍剿開始,這是屬于人類的反攻。
花費了足足兩年多的時間,人類終于讓喪屍這種東西永永遠遠地消失在了歷史之中。而活下來的人,也都注射了研究出來的免疫抗體,即便不幸觸碰到極少數逃過清理的病毒,也絕不會因為感染而轉變。
但也因為這場耗時長久的反攻戰,地球變得千瘡百孔。
花費了無數年建造的文明,似乎在一|夜之間崩塌了。政治、經濟、文化……一切都倒退了回去,而嘗到了“分據”甜頭的勢力也沒有那麽容易就重新聚集在一起。總而言之,一切想要恢複成末日危機之前的水平,似乎需要相當的時間。
但是……
人類這種生物,看似缺乏時間,其實最不缺的也是時間。
只要這樣的生活持續下去,總有一天……
所以童桦從不會為這件事擔心,他所要做的,就是用微弱的力量引導着聚集起來就會變得強大的人們,将他所能看到的地方變得更好。而後,再一點點地看着更多的地方,這樣的話,總有一天,整個世界都會變得更好吧?
一個人的力量是很小的。
一群人的力量卻又是很大的。
他從不覺得自己具有什麽超凡的才能,但是,身邊的人就這樣不知不覺地聚集了起來。不知何時,他開始被所有人稱為“大首領”,好像部族頭領一樣奇怪的稱呼。出乎意料的,沒人有反對意見。與其這麽說,倒不如說他想要推拒時,反而有不少人有意見。
記得那時,顧釋曾經和他進行過一場對話——
“為什麽想要推拒?”
“因為我在害怕。”是的,站在高處有時并不意味着能看得更遠,更有可能被浮雲遮住雙眸,從此再也看不清事情本身的樣子。
如果真有那樣一天,他也許會變成自己最不想變成的模樣。
他本能地抗拒着這一點。
“所以大家才選擇你當首領?”
“?”
“只要你的心中還懷着這份害怕,就一定沒問題的。”
“……”
這一刻,童桦想起了很久前她曾說過的話——心懷敬畏,有時才能更好地前行。
也許真的是這樣沒錯。
心中懷有敬畏之心,所以在探索時才會越加小心,不輕易就下決定。
因為,他的肩頭擔負着無數人的性命。
而這份敬畏,其實也是一條鎖鏈,鎖住了那份“過度的自由”。所謂的自由,從來就不是無拘無束,而是必須在某種範圍內。而戰後重建的世界,最缺乏的也許就是這份限制。他們相信他能做到,那麽,他就應該要做到。
“不擔心我因為過度害怕而無法下決定嗎?”
“因為我們都相信,”總是沉默寡言,一開口又總能切中肯綮的友人如此回答他,“即便這樣,你也不會停下腳步。”
所以,他一路走到了今天。
在所有人的幫助之下。
“喂,你這家夥又在發什麽呆?”一個雪球砸在了青年的後腦勺上,将他從沉思中帶了回來。他轉過頭,發現另一位老友正坐在某扇窗戶上,手中上下抛着一只雪球,臉臭臭地看着自己。
“看雪啊!”
“年年都看,它到底有什麽好看的?”喻言的臉色更臭了,“有空看它,過來幫我帶孩子啊!”
“……”
所謂的孩子,當然不是喻言的種。
童桦還記得,當時她曾經吐槽說“我看他是孤獨一生的代言人”,雖然這麽想似乎有些不太厚道,但他也覺得,如果對方的脾氣再這樣話下去,真的很難娶到老婆。
雖然……咳,他也沒資格說對方就是了。
所以說,孩子是顧釋的,顧釋和葉萱的。
這兩個人居然能走到一起,是他和喻言都萬萬沒料到的。只記得某一天,向來沉默寡言的顧釋突然叫住他們,而後就放了一個驚天巨雷——“我要結婚了”。
他當時的反應是:“今天幾號?”愚人節的新整蠱方式?
而喻言的反應時:“你打牌輸了?”所以被逼說這樣的話?
顧釋:“……”無奈地沉默了片刻後,又說道,“阿萱懷孕了,我們打算一周後結婚。”
“……啥?”X2。
當時被這件事震驚到的并不止他們一人,是整個基地的人。大家都紛紛感慨,真是“不叫的狗最會咬人”(什麽玩意?),看似最老實的家夥,其實最不老實了。不聲不響就播種成功什麽的……混蛋好讓人羨慕啊啊啊!!!
不過,驚訝過後,所有人都送上了祝福。
很巧合的,葉萱的孩子也是在這樣一個雪天出生的。
從此之後,他和喻言在工作之一又增添了一份責任——幫忙帶孩子。
出乎他意料的是,喻言這家夥居然挺讨孩子喜歡的,以後恐怕能成為一個不錯的爸爸。
當然,前提是他得先找到孩子他媽。
“發什麽呆,快過來!”
“是,是。”
顧釋和葉萱的孩子是個漂亮的女寶寶,後者給她取名叫“念綠”,非常好聽的名字。
念綠今年已經兩歲了。
“念綠,過來,看,這是什麽?”
“看這邊!”
兩個大齡男青年就這樣圍着一個孩子玩得不亦樂乎。
等到終于獲得解脫,已經是日暮時分了。
委婉地拒絕了“共用晚餐”的邀請後,童桦與喻言并肩離開了那滿是溫馨色彩的小屋。自從重建工作開始後,每個人都變得很忙,像這樣美好的三口之家相處之間,還是別不識相地破壞比較好。
“接下來你又要去堆雪人?”
“嗯。”
“你都堆了多少年了。”
“哈哈哈……”
“別傻笑!就算你再堆,那個女人……”
“我知道的。”青年開口,打斷了好友的話,“但是,有些事情,就算知道……”似乎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停下來的。尤其是,它已經成為了習慣。
“随便你!喝多了之後別抱着我哭就行了!”
童桦注視着好友離開的背影,一方面為惹惱了他而覺得有些困擾,另一方面又想說,喝多了酒就愛抱着人痛哭的人可不是他,而是喻言自己。
就這樣,他一路散步回到了自己的屋中,熟能生巧地堆起了雪人。
很快,一個大大的雪人成型,和那一年的……長得很像。
童桦一手拍了拍它圓滾滾的大腦袋,注視着漫天的落雪,又再次想起了曾經的圖景。
對的,那個時候,就像這樣……
他閉上雙眸,輕輕伸出手。
回想着自己曾經說過的話語,說出了現在最想說出的話語——
“世界已經變得更加美好了,你願意……讓我帶你去看嗎?”
“好啊。”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青年愕然地睜開雙眼,只見一只溫暖的手放入了自己的掌心之中,而它的主人正微笑地注視着自己,回答說——
“帶我去看吧,已經變得更加美好的世界。”
“……嗯!”
☆、122 番外:不喜歡也不讨厭
蘇綠起床。
盯——
蘇綠洗漱。
盯——
蘇綠吃早飯。
盯——
蘇綠去洗手間。
盯——被揍!
蘇綠開電腦。
盯——
蘇綠招待顧客。
盯——
蘇綠開冰箱拿水喝。
盯——
蘇綠……
好吧,無論何時何地,總有一個人锲而不舍地盯着她就對了。而且還努力把高大的本體隐蔽在一些奇怪的掩體後面,比如椅子啊、米桶啊、洗衣機啊什麽的。當她無意中看過去時,這貨就會立即低下頭,留下一捧亂糟糟的黑發,讓人非常有拿起剃刀将其清理殆盡的沖動。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這一天的中午。
無心做飯的蘇綠打開門,拿進樓下飯店小哥送來的飯菜,将它們挪到了盤子和碗中,坐在桌邊,靜靜地吃了起來。
盯——
她眼皮子也不擡地說道:“過來吃飯。”
盯——
“同樣的話別讓我說第二次。”
一個人影于是“嗖——”的一下出現在了她的對面,一邊繼續盯着她,一邊默默扒飯。
蘇綠伸出手,将盤子一個個全部拉到了自己這邊。
“?”
“你看我就夠了,吃什麽菜?”
“……”TAT
“順帶說下,以後你都只吃白飯就可以了。”
“……”QAQ
蘇綠繼續吃了起來。
“你這是紅果果的虐待……”時辰先森咬着筷子,如此控訴道。
“嗯?”蘇綠擡頭看他,“你說什麽?我沒聽清,再說一遍?”
“……沒什麽。”他也想吃菜啊啊啊!
就在某人淚流滿面之時,蘇綠将面前的盤子推了回去:“好好吃飯,不要作怪。”
“……哦。”
她滿意地點頭:“這才乖。”
“……”他是寵物嗎?
說起來,的确有人一激動就愛抱着寵物親親抱抱什麽的,難道說……
苦逼的人字拖先森再次糾結了。
懷着這種難言的心理,他默默地吃飯、洗碗、擦桌子……回過神時,已經把屋裏的衛生全部打掃了一遍。而此時,日暮西垂,似乎又該吃晚飯了。
他終于給自己補充完了勇氣,默默地走到某人的身後:“那個……”
蘇綠關掉電腦顯示屏,轉過頭看他:“什麽?”
表情鎮定,心中卻暗自好笑。
雖然早已料到這家夥就是嘴花花而已,不過,癡漢一秒鐘變成這樣……反差未免也太大了些吧?不過,倒是挺有趣的。
“就是……咳!”
“是?”挑眉。
“就是那個啦。”扯衣角。
“哪個?”
“昨晚……”
“嗯?”
“……你一定要這樣裝傻嗎?”
被人字拖先森用一種“你吃完就扔,負心女!”的眼神注視着,蘇綠覺得壓力山大……是不可能的。她腳尖輕點,靠背椅便整個地轉了過來,而後,她手肘撐在扶手上,單手托腮:“關于昨晚的事情,你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嗎?”
一旦正常地開始對話,某人的那股害羞勁似乎過去了,厚臉皮開始漸漸回歸,他在她面前單膝跪下|身,手肘放在她膝頭,一樣單手托腮,與她目光相對:“為什麽要親我?妹子,難道說你其實喜歡我?”說着,說着,他再次賤笑了起來。
“不喜歡。”
“喂!”青年吐血,“不要口是心非啦!”
蘇綠誠懇地看着他:“我說的是真話。”
“……”時辰先森哭暈在廁所。
果然……果然是在玩弄他的感情啊……太過分了……TAT
“但是,也不讨厭。”她一邊如此說着,一邊伸出手撫|摸着他的臉,“這樣不讨厭,”俯下|身,以額頭抵着他的額頭,“這樣也不讨厭,”最後,她擡起頭,伸出雙手捧住他的臉孔,微微湊近,“這樣……”
幾分鐘後。
她輕輕喘|息着抽身後退,用手指抵住對方持之以恒的“糾纏”,卻被他一口含在了口中。她聲線略微沙啞地說道:“也不算讨厭。”
也許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她這樣一個人,這樣一種性格,恐怕真的能難全心全意地、充滿熱情地去愛某一個人,連想象都很難想象。雖說沒有刻意想單身,卻也淡定地接受了“可能孤單一生”的設定。
果然,沒有過類似經歷的她還是不太明白“喜歡”到底是怎樣一種感情,更不明白為什麽有人可以為此做到瘋狂的地步。但是,一個人也許可以不知道是否“喜歡”,卻一定知道是否“讨厭”。
如果有這樣一個人,他整天圍繞在你身邊,可以輕易地越過你為旁人設置的“安全距離”,侵入你的私人空間。而你雖然偶爾會覺得有些煩人,卻沒有真正想過要把他趕走,那麽……一定是不讨厭的吧?
就像徐靜說的那樣。
想找一個喜歡的人也許不容易,但是找一個不讨厭的人相處似乎也是個不錯的決定。
至于這份“不讨厭”是否有一天會轉變為“喜歡”,那就需要時間來進行驗證了。
她是如此思考的。
蘇綠從某個厚臉皮的家夥口中抽出自己的手指,在他身上蹭了兩下,眼神認真地說道:“不想的話,拒絕也是可以的,我不會糾纏。”她也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青年假模假樣地思考了片刻,十分果斷地回答說:“我拒絕……”說到這裏,他故意拖長話音。
“是麽?”蘇綠松手,把對方推開,“那就算了。”
“……咦?等一下!我話還沒說完呢!”
“我已經沒什麽想說的了。”
蘇綠想背轉過椅子,卻被人一把抱住了大腿,他火急火燎地嚷道:“等下,等下!我是想說‘我拒絕是不可能的!’,真的,我發誓!”只是想稍微吊一下她的胃口啊,要不要這麽虐!QAQ
“你不用勉強自己,我去找別人也是可以的。”
“不許找別人!!!”青年瞬間炸毛了,站起身一把就把她壓在了椅子上,“你是想去找那個小白臉嗎?”然後和那家夥做剛才一樣的事情?絕對不行!他不允許!他咬牙說道,“不許去!否則我就……”
“就?”蘇綠看着他,“你想怎樣?”
“我就哭給你看!”
“……”
時辰先森暗自舒了口氣,差點就忘記了,她現在對某些行為十分厭煩,要是不小心說出“禁句”,那是秒秒鐘被甩的節奏。為了慶祝自己的機智,他決定試哭一下:“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蘇綠黑臉:“你夠了。”
這家夥裝哭就裝哭,還雙手摟着她的脖子,不停地用大頭在她的脖間蹭來蹭去,弄得她癢得要命,這百分百是在占便宜吧?
“嘤嘤嘤嘤……”
“閉嘴!”
非常熟悉她性格的某人果然閉嘴,腦袋卻還是在不停地磨蹭。
蘇綠扶額:“我說,你不覺得我們現在的姿勢很有問題嗎?”說話間,她抓着他的頭發,硬生生地把這貨從自己脖邊拔了起來。
“姿勢?”
時辰先森仔細一看,瞬間樂了。
她坐在椅子上,而他則跨坐在她的腿上,還雙手摟着脖子,這明顯是——
“霸道總裁俏秘書啊!”
蘇綠黑線。
他還真敢說啊!
說她霸道也就算了,就他還俏秘書?
“要不,”青年摸了摸下巴,目光誠懇地提出建議,“咱倆換換?我坐椅子上,然後你坐我身上……”說話間,他不知想到了什麽,神情微異地奸笑了起來。
蘇綠對此的回應是,直接将這貨推到了地上,一腳就踩住了他的背。
“咳咳,妹子,別生氣嘛,我開玩笑的。”
“我已經開始後悔了。”她俯視着他,如此說道。
“啊?別啊!”不帶這樣的啊……總而言之,“你都已經對我這樣那樣了,當然要負責!”
“不想負。”
“喂!妹子,你不能這樣,我跟你說……”
屋中再次充滿了喧鬧感。
真是不可思議,明明只是多了一個人,卻居然能吵到這種地步。
但是,果然是不讨厭的。
“妹子,晚上能跟你睡嗎?”
“……不行!”
“那能睡你腳邊嗎?”
“不行。”
“那能睡你床底下嗎?”
“不行。”
“那能……”
“閉嘴!”
“咳咳,像昨晚一樣讓我閉嘴呀。”
“……”
“來嘛來嘛。”
“……”
其實,還是挺讨厭的。
“給·我·走·開!”
踹!
☆、123 番外:我也會不安
這是不短的一段時間之後的事情了。
曾經被位面波動所影響的世界已經全部恢複正常,作為位面管理者的契約人,蘇綠終于從肩頭卸下了這份重擔,而某人也不再整天急吼吼地犯紅眼病,終于過上了“老婆熱炕頭”的生活。孩子?暫時還沒有,咳,正在努力中。
偶爾兩人還是會去各個世界看看風景,單從旅游的角度來說,蘇綠覺得那無疑是個好去處。
當然,對于時辰先森來說,最好的去處無疑是她的身邊,尤其是,能蹭在她的床上整晚不用離開。在他堅持不懈、感天地泣鬼神的努力之下,終于在某年某月某日成功地達成了這一目标!雖然事後回想,被推的那個似乎是他……但是這不是關鍵!關鍵在于,他們……
“嘿嘿嘿……”
“你又傻笑什麽?”蘇綠才從睡夢中醒過來,就聽到身邊某人發出了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一扭頭,無語了,這貨明顯還處于睡夢之中,頭發淩亂地翹着,嘴巴咧開,露出滿嘴白牙,看起來傻乎乎的。
她坐起身,提着被子遮住胸前,微微前傾身體從床尾處夠到自己的睡裙。才準備穿,突而停下動作,伸出手抓住某只賊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