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處。正常情況下,孩子會用撒嬌或哭泣的方式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但是,蘇綠有些不喜歡他們這一點。這也許是一種遷怒,因為她始終認為,這不應該成為習慣。總有那麽一天他們會發現,自己不可能一直靠這兩種方式得到幫助,不是每一次哭喊都能等來拯救者,也許直到那時才會發覺——唯一可以依靠的,從來就只有自己。
好在,這個世界的人們似乎都比較早熟。同樣身為女仆的女孩們姑且不說,這群新進子爵府的男孩們,個個看起來都像“小大人”,應該不會出現滿地打滾求糖果求抱抱的可怕景象。
稍微圍觀了一段時間後,蘇綠随着其餘女仆們一起回到了府邸當中,待了沒一會,之後又不免被子爵夫人和南茜調侃了一番。
很快,這些侍從們就融入了宅邸的日常生活中。
這群被招收進來的男孩都超過了十歲,沒有被發現魔法天賦的他們好歹身體素質優秀,所以可以走上另一條道路——劍士。其實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職業,比如盜賊、弓箭手等等,但普及率都遠不如劍士廣,而且,就算有心想學習其他職業,也不是那麽容易找到導師的。
這就是貴族們的優勢所在,他們的莊園中幾乎都有着身為劍士的騎士。比如羅斯子爵的家中,除去罕見的三級劍士外,甚至還有一位四級劍士。同樣的身體素質,一人跟随導師,另一人自行摸索,最終的差別也是巨大的。更別說,導師強大與否直接影響到學生未來的水平。至少一名一級劍士很難教導出一名二級劍士,而一名三級劍士則可以輕松地做到這一點。
所以這些未來的劍士非常願意投奔貴族,而且如果表現出了足夠的價值,他們還能夠從依附的貴族家中得到各種支持,最終甚至擺脫這種從屬關系,轉而成為一個家族的靠山,讓其依附自己而存在。
這種事情并非沒有先例,甚至可以說不算罕見。
所以,這些騎士侍從的一天是很忙碌的,各種超越極限的訓練幾乎将其榨幹,讓他們完全沒有時間和精力與“大姐姐或者小妹妹”們交流。當然,即便如此,其中幾位相貌極為突出的,還是給女孩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只是,人多了,矛盾自然也就産生了。
因為子爵夫婦關系和睦,少爺年紀還小,大部分年長女仆都已離開,所以子爵府邸中女孩們雖然也有感情不好的,卻遠不到勢成水火的地步。與之相對的,騎士侍從間的競争非常激烈,要知道,貴族們的騎士名額是有限的。這就意味着,不是每個人都會在最終成為騎士。而且,導師的精力也是有限的——他們需要争奪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蘇綠沒想到,自己也能碰到這麽一幕。
她的工作其實很輕松,所以在那之餘,有更多的閑暇在莊園中四處晃蕩,而在路經馬廄附近時,無意中聽到了裏面傳來了一陣嘈雜聲。蘇綠腳步頓了頓,尚在考慮是前去看看還是謹慎地退開,就聽到有人說“不好,是夫人的女仆,快走!”,而後就是匆忙的腳步聲。
“……”
蘇綠嘆了口氣,她真的只是路過而已,雖然手裏沒拿醬油瓶。
也是巧了,某種意義上背了黑鍋的蘇綠正準備離開,臨轉身前無意間一瞥,卻恰好看到馬廄中的隔間中突然鑽出的一顆金燦燦的頭來,猝然不及之下,二人的目光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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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瞬間,她認出了這位仁兄——阿爾德·尼可拉斯,弗恩少爺的騎士侍從之一,十一歲。之所以這麽清楚,不是因為他們之間沒有什麽直接的交流,而是因為這位男孩無論是長相還是天賦在侍從中都是出類拔萃的,女孩們非常愛讨論他。
蘇綠的視線落到男孩嘴角的瘀傷上,現在看來,過于出色似乎并不是什麽好事。
而對方似乎對她也不陌生:“是你?”說話間,寶石般的翠綠色眼眸眨了眨。
“你認識我?”見阿爾德這麽問,蘇綠索性與之交談了起來。
“我聽說過。”男孩點頭,“埃迪大叔對我說,你叫瑪麗,是夫人最喜歡的女仆,泡到你能有很多好處。”
“……”
“不過我不太明白什麽叫‘泡’。”說話間,阿爾德有點困擾地抓了抓金子般閃亮的發絲,好像是觸碰到了傷口,他發出了“嘶”的一聲悶哼,卻不妨礙他“好學”地看向面前的女孩,“你知道嗎?”
就她所知,阿爾德的人緣不錯,子爵一家、騎士以及男仆女仆們對他的印象都挺好,不過現在看來……好過頭了,那些男人們到底都教給了他什麽?
蘇綠抽搐了下嘴角:“不知道。”知道也不會告訴他好嗎?
“你的聲音真好聽。”男孩卻似乎并不在意答案,也或許是他覺得“我不知道的東西,她不知道太正常了”,自顧自神轉折着,“他們說你的外號叫百靈鳥,真的很像,去年的時候我曾經抓到過一只,天天喂蟲子給它吃,可惜某一天它飛走了,就再也沒有回來。”說到這裏,他的情緒沮喪了起來,活像一只耳朵耷拉的幼犬,用濕漉漉的漂亮眼睛求糖果求撫摸。
不過,不可能的。
如果是其他女性,也許已經母性泛濫,但很可惜,就像人字拖所說的那樣,她對這玩意嚴重缺失。
所以只是有些敷衍地回答說:“是麽?那真可惜。”
“你也會飛走嗎?!”
“……哈?”
“你是百靈鳥嘛。”
“……”無·法·溝·通。
就在蘇綠覺得該告辭時,對方又說——
“能麻煩你幫個忙嗎?”
“什麽?”
“扶我一把好不好?”阿爾德抓着頭發,頗為燦爛地笑了起來,“我好像站不起來了。”
“……”他是不是自始至終弄錯了重點?話雖如此,蘇綠還是走了過去,才一拉開馬廄的門,瞬間皺起了眉頭,原因無他,阿爾德的腿居然見血了。內部競争是一回事,弄到這個地步就是另外一回事,那些人有些過分了。她蹲□,将男孩的手臂架到自己的肩頭,“能起來嗎?”說話間,已然使用了“音療”技能。
“好像……咦?好像不那麽痛了。”
蘇綠的話語大幅度地減輕了疼痛感,阿爾德在她的攙扶下順利地站了起來,緊接着,她将他送到了老藥劑師昆汀那裏。雖然牧師的神術或者魔法師的治愈術可以快速地治療傷口,但這兩種人都不是一般人請得到的。相較而言,利用各種普通草藥治療傷口的低級藥劑師要更加普及,羅斯子爵的莊園中就有這麽一位。
“又打架了?”頭發與胡須完全白了的老藥劑師臉上有着數不清的皺紋,看起來像行将就木,眼睛卻很有神,聲音聽起來也還中氣十足。
蘇綠禮貌地用空出的一只手提着裙子行禮,小心總無大錯。
“……沒有的事。”阿爾德的眼神心虛地左右飄移。
“嘿,臭小子,你騙誰呢?”老昆汀說着轉過了身,“小女孩,麻煩你把這個笨蛋弄進來。”
“是,昆汀大師。”
将男孩扶到裏面的凳子上做好後,蘇綠就要告辭離開,誰知道前者居然一把拉住了她的裙擺:“等一下。”
“……什麽?”
阿爾德翠綠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視着她,其中滿是渴望的神色:“瑪麗,再和我說說話吧,聽着你的聲音我好像就不痛了。”
“……”
“哈哈……”從藥劑箱中拿出藥瓶的老藥劑師發出一陣爆笑,“小子,做的不錯!是誰教你的?瓦勒還是埃迪?”
蘇綠:“……”為老不尊說的大概就是這種情況吧?
三更
“嘶!昆汀爺爺你輕點……”
“痛痛痛……”
“啊!!!”
伴随着阿爾德的一聲慘叫,這次治療完美地謝下了帷幕。注視着老藥劑師那熟練又毫不溫柔的動作,蘇綠下定決心會好好照顧自己現在使用的這具身體,一定不讓它受到必須來找老人治療的傷害。
“好了,我出去辦點事。咳咳,你可以再在這裏休息一下,不過不許碰我的藥箱。”
“好的。”阿爾德一邊回答,一邊疑惑地說,“昆汀爺爺,你的眼睛受傷了嗎?怎麽一直在眨?”
昆汀:“……”
蘇綠:“……”
老人一個踉跄後,氣呼呼地走了。
剩下蘇綠默然無語,随即她果斷地說:“既然你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了。”
“我有事啊。”
“……”他到底懂不懂什麽叫做“溝通技巧”?蘇綠突然覺得,這家夥被揍也許純屬活該,因為她也開始有沖動了。她深吸了口氣,“什麽事?”
“那個……就是……”仿佛沒察覺到她的無語,男孩突然低下頭,扯了扯衣角,又擡起頭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蘇綠,好像有什麽話難以出口似的。角色轉變之快,讓蘇綠幾乎以為這貨是精分。
“不說我走了。”
“就是……”阿爾德吞吞吐吐地說,“你能不能被把這件事對別人說?”說完,他雙手合十,濕漉漉的綠色眼眸懇求地看着她,“拜托。”
蘇綠略訝異地挑起眉:“你不打算讓其他人知道?”
“嗯。”
“他們會做得更過分的。”她很清楚,如果沒有人阻止的話,這些人會越來越有恃無恐,而且,“那些人已經不是第一次對你這麽做了吧?”聽昆汀的話就知道。
“嗯。”男孩點了點頭,随即,居然燦爛地笑了,“最初,他們是兩個人來圍攻我,被我打回去後,換成了三個,之後又變成了四個……今天是六個!我很厲害吧?”
“……”重點在這裏嗎?
“瓦勒大叔說過,男人就要靠拳頭說話!”阿爾德舉起自己的拳頭揮舞了下,“多虧了他們,我覺得自己的進步很快。但如果你會子爵夫人說了,他們也許就不會來找我打架了。”
“……”他是暴力狂嗎?
“所以,拜托了,不要說出去。”
“如果這是你的心願,我沒有意見。”蘇綠頓了下,接着說道,“不過事先說好,如果你的這種危險行為在之後出了什麽岔子,我也許會把今天的對話說出去。”
“瑪麗你真是個好人!”某人似乎完全沒聽她之後的話,自顧自地歡呼着。
“……”算了,和單細胞計較些什麽呢?他們天生無法理解過于複雜的詞彙和句子。
“你真是太好心了,百靈鳥瑪麗!”阿爾德抓住蘇綠的手,雙眼閃閃發光,“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在聽到某個奇怪的叫法後,蘇綠抽搐了下眼角:“……等你毛長齊了再說吧。”說完,轉身離開。
蘇綠本以為這次短暫的交流不會再有後續,誰知道,她到底還是“天真”了。
幾天後,在她散步時,一個不怎麽想看到的身影蹦跶到了面前。
“瑪麗!”
“……”明明已經好幾天不經過馬廄那邊,他怎麽……
“終于找到你了!”阿爾德笑得很開心,“埃迪大叔做的一點也不錯,你果然會從這裏經過。”
“……”好吧,火力再強大,也敵不過友軍內部有叛徒。
之所以改換道路并不是害怕什麽,只是不想惹上麻煩而已。既然被找上門,蘇綠索性直接問道:“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嗯,有的。”
讓她覺得詫異的是,回答這話時,原本開朗笑着的男孩臉居然紅了下,看起來很是羞澀。
“……有什麽事?”
“就是……”阿爾德左右看了眼,确定附近沒有人後,深吸了口氣,咬了咬牙,雙手伸到了……褲子的腰部,而後——往下!
蘇綠:“……”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阿爾德做出“扯”這個動作的瞬間,蘇綠毫不客氣地擡起腳踹去!
“啊!!!”随着一聲慘叫,男孩夾緊雙腿倒地。
事實證明,即使是某些事物還沒發育完全的小男孩,被擊中了“要害”後也還是會很痛的。當然,這與蘇綠在堅持訓練精神力的同時還鍛煉瑪麗的身體是分不開的——她的腳丫子可是很有力的!
看着阿爾德慘嚎的模樣,毫無愧疚之心的蘇綠走上前,一腳踩在他胸口,俯□單手拎起他的衣領,冷笑着說:“你叫住我就是為了做這個?”
男孩因為疼痛,兩眼包淚,翠綠色的眼眸朦胧一片,卻還堅強地說:“是啊。”
“……”呵呵,嘴夠硬的啊?這樣的話,她也不需要客氣了,“說吧,你想怎麽半死?”
“……為什麽?”阿爾德露出很疑惑的表情,“你生氣了?”
蘇綠驀然意識到,他們的交流似乎在哪個地方出現了差錯,于是她問:“你想對着我脫褲子?”
“是啊!”
“……理由?”居然毫無羞愧之心地說出這種話,不是她的理解能力出現了問題,就是他的認知出現了問題。
“他們叫我這麽做的!”
“……理由?”
“就是……”阿爾德很實誠地回答說,“你上次不是說,等我毛長齊了,就會接受我的報答嗎?可是,我不太懂你的意思,因為我有頭發啊!然後,我就去問了騎士叔叔們,然後他們告訴我,你說的毛不是指我的頭發,而是……”
“夠了!”蘇綠一把松開手,再縮回腳,扶額,“別說了。”她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
所以說……都是她的錯咯?
開什麽玩笑!
“我有毛的!”
“……”
“不信你看!”
男孩說話間,努力坐起身,一把……挽起了自己的褲腿,指着某個地方說:“看,一根腿毛!”
“……啥?”饒是蘇綠,也不禁呆住。
阿爾德繼續說道:“他們說你說的毛,我需要脫掉褲子才可以給你看到。我就檢查了下,然後發現了它!看,我毛長齊了的,可以報答瑪麗你哦!”
蘇綠:“……”呵呵。
所以說……都是她想太多咯?
“……瑪麗,你的表情好可怕。”阿爾德縮在地上,像小狗一樣抱住腦袋,可憐兮兮地看着女孩臉上那濃厚的陰影,“……是我做錯了什麽嗎?”
“……”
“如果真的做錯了,我、我向你道歉。”
“……”
“對不起……”
蘇綠緩緩呼出口氣,蹲□,直視着阿爾德:“以後不要随便對女性做出這種事了,會挨揍的。”
“我已經挨揍了……”阿爾德弱弱地說,“瑪麗你的腳力真大,比其他騎士侍從加起來都厲害。”
“女性的腳力都這麽大。”
“啊?真的?”
“是的。”她毫無愧疚之心地騙着小孩子,“如果下次你再這麽做,可不僅僅就是挨踢了,要知道,”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很多女性喜歡随身攜帶刀具的。”
“……”雖然不太明白她話中隐含的意思,阿爾德還是覺得□一寒,而後将雙腿夾得更緊了。
“記住了嗎?”微笑。
“記、記住了。”咽唾沫。
“很好。”蘇綠的笑容越加燦爛,“為了讓你記住這個教訓……”伸出手,拔!
“啊!!!我的毛!!!”
十一歲的阿爾德,不僅心靈,身體也還沒到發育期。眼看着腿上好不容易找到的那根毛消失當場,他整個都不好了。
蘇綠對着手指輕輕一吹。
“……”
而後,她伸出手拍了拍男孩的臉孔:“記住了嗎?”
“……”
“嗯?”再拍。
“……嗯。”男孩含淚點頭。
——太、太可怕了!
——瑪麗實在是太可怕了!
——不過……好帥的樣子……(臉紅)
說起來……
阿爾德突然想起,加農那幾個家夥的腿毛似乎挺濃厚的。為了讓那些家夥吸收教訓,下次打架他們如果輸掉了,他幹脆……
某人努力汲取經驗中。
于是,不久之後,子爵宅的讓你們幾乎都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那位最傑出的騎士侍從阿爾德,最近有了一個很可怕的愛好,那就是從敗者身上拔取戰利品。
誰也不知道這風俗是他從哪裏學習的,但是……反正不是拔我的,而且拔了也會長出來,所以大家一起歡樂地看熱鬧吧!
且不說蘇綠得知後究竟作何感想,更為坑爹的是,某些猥瑣的爺爺大伯大叔們,居然聚集在一起偷偷問阿爾德:“你脫褲子給她看了?”
“……你們騙了我!!!”男孩憤怒,好吧,在試圖脫加農等人的褲子卻遭到劇烈反抗時,在加農他們捂着屁股痛哭流涕時,他已經知道這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嘿,脫了啊。”
“真的脫了?”
“小子有前途啊!”
“……”TAT
“那結果呢?怎麽樣?”
“……”
“快說,說了我教你一套新劍法。”
“……”最終,被纏得沒辦法的阿爾德含淚說道,“她把我的毛拔掉了。”QAQ
其餘人:“……”最兇殘的……原來是她?!
“阿嚏!”才“哄睡”子爵夫人走出房間的蘇綠突然打了個噴嚏,她連忙揉了揉鼻子,心中覺得很奇怪,夏天都到了,怎麽還會着涼?
☆、44 拼盡全力讨好你+腹黑的子爵夫人+披着人皮的惡魔
一更
錯覺嗎?
蘇綠扭過頭,一位二級騎士快速地扭過頭,動作之大讓她非常擔心他會不會就此“咔嚓”一聲弄斷自己的脖子。
好奇怪。
看起來簡直像在害怕她與她目光接觸。
問題是,一個十二歲的“柔弱”女孩,有什麽值得懼怕的呢?
而且,不僅是他,最近不少人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不像是惡意,倒像是……圍觀史前巨獸。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她兀自疑惑着,殊不知,在藥劑師和騎士老爺們得知了某件讓人“蛋疼”的事情後,已經默默地将她加入了“不可得罪”列表,一個能兇殘地做到這種事的女性,哪怕現在看起來柔弱,将來也絕不會是泛泛之輩!當然,為了不至于得罪她,他們決定将這件事爛在肚子裏,也囑咐阿爾德不許說出去。
阿爾德表示自己很無辜:“……要不是你們逼我,我根本不會說出來啊!”
他卻不知道,這些猥瑣的成人們所理解的事實,和他所說的壓根南轅北轍了。
咳,不管怎樣,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很快,炎熱的夏季過去,清爽的秋季随之到來,轉眼間,蘇綠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半年了。而後她從時辰那裏得到了一個不錯的消息,時空梳理快要搞定,也許很快就可以離開了。
她對此感到心情很好。
雖然子爵夫人對她很好,這裏的生活環境也不錯,但在這個選擇上,蘇綠不會有任何猶豫。一來,那個世界才是她的家;二來,已經挺直了二十多年的腰杆,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心甘情願一直彎下去的。
當然,也會有一些小困擾,比如——
“瑪麗!”
“……”當做沒聽到吧。
“瑪麗!!!”
“……”
“嘿嘿,瑪麗,有人在叫你呢。”越來越像“童顏巨乳”方向發展的珍妮妹子沖蘇綠眨了眨眼睛,“不要害羞,我會當做什麽都沒聽到的。”默默跑到前方的牆角,伸出頭,偷看。
“……”蘇綠抽搐了下眼角,默然轉身,注視着不遠處跑來的某個男孩。大概是因為剛運動完畢的緣故,他的額頭上有清晰可見的汗珠,灰褐色的上衣胸口有一大片的濕痕,一看就是大口喝水的結果。臉上挂着足以刺瞎所有人眼睛的燦爛笑容,手中提着一個可疑的小包裹。
不得不說,這個年紀的男孩簡直就像是被施了肥的農作物,一場雨過後就紛紛瘋狂地生長了起來。剛認識時,阿爾德的身高比她還差一點,現在已經和她差不多了,身材看起來也比之前要“纖細”些,但如果脫去上衣,就會發現那是因為肌肉變得結實緊湊。不止是他,大部分男孩也都差不多,這得益于辛苦而規律的鍛煉與能量的及時補充。
阿爾德很快跑到了蘇綠的面前,良好的身體素質讓他連氣都不喘一下。
“這個給你!”
蘇綠接過他手中的布包,打開一看,發現是一些青紅相間的果子。
“哪裏來的?”
“今天艾迪大叔帶我們去附近的山上特訓,我摘回來的,味道很好的。”阿爾德抓了抓金燦燦的頭發,有些遺憾地說,“雖然再過一段時間會更好,但那時我不一定能出門。”
“……謝謝。”不管怎樣,接受了對方的好意就必須道謝,這是基本的原則。
“都說了多少次了,不用這麽客氣啦!”男孩拿起一顆果子,飛快地塞到蘇綠的嘴邊,“你吃吃看,真的很甜的!”
被他不停撞擊着嘴的蘇綠不得已地張開唇,将果子吞進口中。
“怎麽樣?”星星眼看。
“還不錯。”蘇綠咀嚼着說,“很好吃。”
“太好了!”阿爾德露出如釋重負的神色,“你喜歡就好……”不知道為什麽,接觸的越多越久,他就越是覺得瑪麗和其他人不太一樣。不止是和那些女仆,和他們,甚至是和子爵大人……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但是……真能解釋的話也就不叫“感覺”了。大概也正因此,在她的面前,他總有些自慚形穢,害怕她露出厭煩的表情,所以情不自禁地想要讨好她,卻總是一不小心就辦壞事,把事情弄得一團糟。
男孩臉上與眼中明顯透露出的讨好神色逗樂了蘇綠,雖然不是非常喜歡孩子,但他們乖巧起來還是很惹人憐愛的。更別提眼前這位,與其說是乖孩子,倒不如說更像一只拼命搖着尾巴讨好着人的小狗。
如此想着的蘇綠伸出手,在男孩軟乎乎的頭上摸了摸。他金子般燦爛的短發看來淩亂,觸感卻像小羊羔的絨毛一樣柔軟。
阿爾德笑得更燦爛了。
“對了。”蘇綠突然想到,“訓練的時候你有時間摘果子?”
“咳咳。”阿爾德別過頭,略不好意思地說,“我趁……時候去的。”
蘇綠意會,但随即發覺了什麽:“你在那之後摘果子?”
“……咳,嗯。”
“然後直接給我拿來。”
“嗯。”
“然後沒有洗?”
“沒有。”
“然後再塞進我嘴裏?”
“……”
“……再見。”
“我錯了。”TAT又……又辦壞事了……所以說,“瑪麗,不要不理我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耷拉耳朵甩着尾巴跟上,碎碎念請求原諒中……
這樣的事情發生早就不是一回兩回了。
蘇綠都習慣了,最終,那包果子洗幹淨後被她和小女仆們分着吃掉了。
不得不說,阿爾德在某種意義上成功地扭轉了蘇綠對孩子的偏見,她偶爾也會想,結婚生孩子也不是那麽不能接受的事情。和女兒穿母女裝,或者給兒子穿上帥氣的小西裝什麽的……當然,也只是想想而已,讓一個死宅浪費“寶貴的時間”去相親約會戀愛……在沒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前,實在容易讓人煩躁。
幾天後,莊園來了一位新客人。
在莫索爾騎士陪同下去視察領地的子爵大人在某個鎮子中遇到了這位客人,驚為天人之下,連肯帶求地将其帶了回來。
當然,這位客人并不是一位美女,而是一位……魔法師。
沒錯,就是傳說中的魔法師。
但凡西幻世界,魔法師的比例似乎都是很低的,因為擁有天賦的人很少,這個世界也不例外。哪怕是作為貴族,劍士易尋,法師卻難找,因為除去無窮無盡的知識外,能吸引到他們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高等貴族姑且不說,領主大人畢竟只是一位子爵而已。
而現在,莊園居然來了一位高貴的魔法師?簡直是奇跡!
這個消息在子爵大人尚未回來時就傳回了莊園,毫無疑問地引起了轟動,所有人都開始為迎接這位新客人而忙碌了起來。
而當做完了手頭工作的女仆們聚集在一起時,讨論地最多的也不再是男孩們,而是這位即将到來的客人,對此,她們充滿了各種幻想。
“聽說魔法師們都長的很英俊!”
“你從哪裏聽說的?”
“街上的吟游詩人!”
“……那個也可以當真嗎?”
“你還要不要聽?我不說了啊!”
“別啊,快說!”
“哼哼,”在“争執”中獲得勝利的女孩嘚瑟地笑了下,而後雙手交疊按在胸口,用一種帶着詠嘆語氣的調子說,“魔法師們都穿着一身漆黑的長袍,兜帽遮住了他們英俊的容顏。如果不這樣做,他們根本沒辦法順利地在街上行走,因為所有女孩都想将鮮花遞到他的手中。他們……”
蘇綠:“……”她說的真的是魔法師而不是某本騎士小說中的男主角嗎?
“瑪麗。”
一個溫熱的身軀湊了過來。
“嗯?”蘇綠側過頭,看向女仆中和她關系最好的珍妮,“怎麽了?”
“你說,魔法師大人真的像洛菲爾說的那麽英俊嗎?”
“……”
“你怎麽不說話?”
“我覺得,還是別抱太高的期望會比較好?”
“哎?”珍妮眨了眨眼睛,好奇地問,“為什麽?”
“抱着最壞的期望,才能得到最好的結果。”即使懷着這樣的信條,她也絕對不承認自己是悲觀主義者。
“啊?”女孩歪着腦袋想了好一會,才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随即感慨,“瑪麗,你總是愛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雖然如此,兩天後,這位單純的女孩兒就感謝起了蘇綠——因為新來的魔法師雖然是男性,卻絕對不能算是一位美男子。
當然,身為男性的羅斯子爵并不在意這個,魔法師最重要的是魔法,而不是長相。但是,他想不到的是,自己帶回家的不僅是一位魔法師,更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惡魔。
二更
消息傳回莊園的第三天,羅斯子爵回來了,與他新請來的“尊貴的”魔法師大人一起。
雖然年紀還小卻總愛故作老成(不這樣的話總有人愛偷偷摸摸捏他的臉,就算跟南茜阿姨告狀,她也總是一邊笑得前仰後合一邊也來捏他的臉……哼,最讨厭了!)的弗恩少爺難得地展露出了孩子氣的一面,趴伏在子爵夫人的膝頭,仰起頭問:“母親,魔法師是怎樣的啊?”
曾經是伯爵家小姐的夫人微微一笑,撫摸着自家兒子與自己如出一轍的漂亮發絲,柔聲回答:“神秘的,強大的,知識淵博的,不容易為外物所動搖的。”
雖然還聽不太明白,但弗恩依舊從媽媽的話語中感受到了那種令人神往的力量感,他情不自禁地說:“母親,我以後也要當一位偉大的魔法師。”
子爵夫人笑了,她俯□,親了親兒子粉嫩而健康的小臉蛋:“好。”
“到時候我一定能學會讓您身體變好的魔法。”弗恩站直身體,表情“嚴肅”地說,“這樣春天的時候您就可以和我一起去郊游了!”
“嗤嗤……”不遠處收拾房間的南茜情不自禁地笑了——子爵夫人的房間一直是她在打理,從不假手他人。
“南茜阿姨,你居然偷聽我們說話,太過分了!”小子爵少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兒,炸起毛來,“你再這樣……我、我以後就不帶你去春游,只帶父親和母親去。”
“……噗!”南茜笑得更厲害了。
“……”被大人的無恥擊敗的弗恩少爺委屈極了,他默默轉過頭,用那雙繼承自父親的紅眼睛兔兒般盯着自家母親,各種求“做主”。
子爵夫人嘴角的笑容變大,她伸出雙手,一把将孩子攬入懷中:“我等着那一天,等我心愛的小弗恩帶我去春游,男子漢要說話算話哦。”
嗅着母親身上芬芳的味道,未來的子爵大人瞬間忘記了之前那小小的不滿,用力點了點頭:“嗯!”就這麽靜靜地被抱了一會兒後,突然側過頭,透過窗子看向莊園門口的方向,喃喃低語,“父親什麽時候才到家啊?”
幾乎是同時。
正在騎馬的羅斯子爵若有所感,驀然勒停馬匹,跟随着他的騎士們亦在馬的嘶鳴聲中訓練有素地紛紛停了下來,不見一絲忙亂。
子爵擡起馬鞭指向已經可以看到輪廓的城池,朝身邊的男子說道:“肖恩大師,那就是薩爾城。”
與他并駕而驅的男子如傳說中一般身穿一件黑色的長袍,日照下,這件袍子上偶爾會隐約閃過一些奇妙的紋路,其他人頂多只是覺得有點好看,而子爵的心中卻有些許敬畏——無知者無畏。雖然爵位不高,但身為一名貴族,有些事情他還是很清楚的,比如這件長袍就是傳說中的魔法長袍,那些紋路是魔紋,使用魔力激發後能讓法袍發出一個到多個魔法。法。它只有獲得正式法師資格的人才可以穿戴,哪怕有錢有身份也不行,否則會被魔法公會以“侮辱法師尊嚴”的罪名毫不客氣地處理掉。
戴着兜帽的男子聽到子爵的話,只是微微颔首,似乎懶都懶得搭理。
而無論是子爵,還是其他護送着兩人的騎士,都沒有露出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