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寂寞

第11章

以後的幾周裏每天晚上給陳默上藥成了季飛揚的必修課，陳默從先前的大紅臉漸漸轉為習以為常，只是苦了陳默天天煩躁不安。一個月後，陳默再也感覺不到那種隐隐的疼痛了，可是季飛揚為了保險起見依然又抹了幾天。直到去醫務室問了一遍确定不用上藥了，才結束了這場漫長的上藥之旅。

寒假也在緊張的期末考後如期而至，但是還有幾天才能回去，因為明一中學的期末考是要發下成績、修改完試卷才放寒假的，這樣可以讓學生及時認識到自己的不足，以便在假期不會懈怠。

在等待成績的三天空閑裏季飛揚早就騎着單車帶着陳默游遍了濉城的大街小巷，朔風刺骨，但是依然讓少年的心飛揚在飄雪的城市裏。快樂之後季飛揚開始擔心寒假自己如果一個人在家裏該多無聊啊！爸爸過年恐怕也不會回來，媽媽跟着也只能視屏通話，家裏的傭人也是要回家的，季飛揚第一次害怕了這種孤孤單單的感覺。

以往媽媽在的時候兩人會親自在廚房做年夜飯，然後坐在天臺欣賞城市的夜景，第二天母子二人就給對方作畫，然後就去外婆家拜年，還有嘉禾阿姨也會來看媽媽。但是今年如果爸爸不能回來，媽媽應該也要陪爸爸吧，外婆家肯定會來接自己，但是爸爸知道也許會不高興，畢竟現在兩家在商業上關系不是太好。

要是把陳默帶回家就好了！陳默，陳默這小子在家會幹什麽呢？季飛揚立馬就說出了希望陳默寒假能陪自己幾天的想法。

陳默倒是思索了一下，就搖搖說：“過年的時候姑姑會很忙的，我要回家幫她。”“

“過年的時候大家都放假了，你姑姑為什麽會忙呢？”季飛揚感到奇怪。

陳默停了一下才說：“我姑姑在村裏收廢品，過年的時候大家都會清理家裏的廢品，還有紙殼子、煙花廢料之類的也很多。”

季飛揚一想到陳默要和她姑姑一起去大街小巷的收廢品，心就一下子落了下去，他努力回複臉上的表情。

陳默苦笑了一下說：“飛揚，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

“我不是看不起，是心疼你，我不想你在我視線之外受一點苦。”季飛揚攬過陳默，輕撫着他的肩膀。

這個寒假陳默終究還是留在了家裏，但是季飛揚忍不住偷偷去看過他一次，他總算知道了陳默是生活在怎樣的環境裏才會如此沉默。他的姑姑很面善，但是也寡言沉默，手上不停的在做活，他的父親像沒看到他們一樣徑直走向裏面的小屋，季飛揚偷偷向裏面看了一眼，只見陳默的父親小心的給一個呆坐着的女人喂飯，那女子可能是因為常年在屋內，臉色及其蒼白，雖然五官秀麗，但是眼神空洞，像禁锢在房間裏的幽靈女鬼一樣。但仔細看臉面與陳默有七分相似，尤其那雙明顯的桃花眼，忽閃若蝶。季飛揚有種奇怪的預感，這位女子和陳默好像都是被遺落在這個落滿灰塵的小屋裏的，他們與生俱來的氣質與這裏格格不入。陳默雖然外表也被罩上了一層灰色，但是稍加探尋，就會發現那眼睛裏的世界和這裏多麽不同。

而此時的陳默正有些不安的給季飛揚倒水，他用的是家裏的碗，因為家裏沒有像樣的水杯，季飛揚喝了一點，就委婉的向姑姑提出想接陳默到自己家過兩天，他姑姑望了陳默一眼說：“男孩子多走走也是好的，小默太孤僻了，但是不要像你弟弟那樣亂跑。”剛說着，就聽見一個男孩子的聲音清亮的響起：“餓死了！媽，做飯了嗎？”一個初中模樣的男孩子走了過來，走路大大咧咧的，頗有幾分混混的味道。

季飛揚沒管那麽多，拒絕了姑姑再三要他們留下吃飯，姑姑也看出來了季飛揚是不會習慣這裏的飯菜的，又要他把帶來的東西拿走，季飛揚自然客氣又堅持的讓她留下了。

季飛揚回到明城家裏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陳默帶到自己的房間，給他看自己為他準備的新年禮物，這時新年的熱鬧已經過去了，但是仍然阻擋不了他們延續年關時的喜悅。陳默好奇的拉開蓋在木板上的紅布，一張青春逼人的面孔出現在眼前，畫上的少年透露着陽光的溫暖，在這冬日的雪白世界裏耀眼奪目，陳默不知道自己在季飛揚心理是這麽美好的樣子。

“冬天水彩都硬了，只能會素描了，喜歡不？”季飛揚看着一臉激動的陳默難免得意洋洋。

“飛揚，你真厲害！你學過畫畫？”

“我媽媽教我的，我媽媽可是……走，我帶你看園子裏的梅花！”季飛揚不知為何，生生轉走了話題。陳默小心的把畫放好才跟他去了院子裏。

晚上兩個人去超市買了些日用，季飛揚拿起一個，陳默就放下一個，再拿起另外的做替換，遇到膨化食品之類的零食就連替換也沒有了。季飛揚看着他按着上面的計價一個個在心理默算，一副事關重大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來，無論是誰也想不到如今看起來文雅書生模樣的陳默依然改不了斤斤計較的本性。但是卻沒有一點讓人感到世俗，因為陳默單純的計較金錢，他會省，但不會賴，仿佛将錢財計算的清清楚楚，實現利益最大化是一件神聖的事情。而絕不會将錢財的計算同人聯系起來，更不會用金錢來衡量其他事物。故而在這個意義上來說，陳默實在是個簡單明了的人。

但是這種習性也會帶來一些不良後果，比如，陳默将季飛揚拿起的一大瓶酸奶拿了下去，拿起了一旁買一贈一的成板酸奶，但是回去一看保質期只有三天了！于是兩個人瘋狂的跟16小瓶酸奶作戰。解決完最後一瓶後，季飛揚問他：“你是不是忘了看生産日期？”

“我看了，只是沒看保質期而已，沒想到它只能保質21天。”

季飛揚：“……”

從高一到大三是一段多麽遙遠的日子，是我們的苦行僧生活的開始到享受生活的結束，但是季飛揚卻覺得時間奇妙的回歸了。

“你買酸奶又沒看日期！”季飛揚吼着在廚房忙碌的陳默。

“我看了，還有五天呢！”陳默正忙着放醬油，一個分心倒的太多了，菜瞬間變了色。

“這有十六瓶啊！我們五天加一起也只能喝十瓶！你少把垃圾往家裏買！”

“那個，飛揚，我撿了只貓回來，它一天要喝兩瓶呢！”陳默小心的看了看季飛揚的臉色，還是把藏起來的小貓咪抱了出來，他早已摸清了他的脾氣，最後他還是會妥協的！

作者有話要說：

☆、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