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寂寞

第6章 我只要一個機會

“飛揚停下吧，該我推你了。”陳默說着跳了下來。

“不用，我自有辦法。”季飛揚坐上另一個秋千，娴熟的雙腳等地，身體後仰，就高高的蕩了起來，陳默學着他的樣子又蕩了一會，時間一路小跑着溜的飛快，到兩個人都感覺肚子餓的時候才發現已經八點鐘了。他們這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還沒吃飯呢！

可是現在食堂都已經關門了，這麽晚出校門又很麻煩，兩人只好到小商店裏買方便面解決了，到了小店，季飛揚習慣性的拿起兩盒面，一盒紅燒牛肉的自己吃，一盒酸辣牛肉的給陳默，季飛揚偷偷發現過陳默雖然什麽都吃，但是偶爾吃到酸辣的菜時臉上會閃過瞬間的開心表情。又拿了兩給大火腿腸就要去付錢。陳默重新拿起兩袋同樣口味的方便面，将他手中盒裝的放下，又拿起火腿腸去付賬了。

想到一會得刷碗，季飛揚一路皺着眉頭，陳默察覺到他的心思，小聲對他說：“我刷碗。”季飛揚看着陳默晶晶亮的眼睛，心想我怎麽會讓你一個人刷呢？

回去看着滾滾的熱水澆在面餅和碎香腸上，誘人的香味慢慢溢了出來，季飛揚竟然有種吃大餐的期待感，哦，這是繼上次的包子雞蛋後，陳默第二次請自己吃東西了！

肚子一旦餓了起來，等待的三分鐘也變的漫長起來，季飛揚有些急躁的左顧右盼，忽然盯着角落裏一直被冷落的電腦！心想一邊吃泡面，一邊看定影才有情調呢！而陳默已經走上前去把電腦打開了，不出所料裏面多是一些課堂視屏和歷史教育片，找着找着竟然還有些不錯的外國電影，陳默選了一個《風雨哈佛路》，回頭征求季飛揚的意見，見他點頭就放了。

這一陣功夫，泡面也好了，兩人将椅子拉倒放電腦的桌子前，開始了“電影晚餐。”外國的電影有一個中國電影比不上的好處，永遠可以肆無顧忌的将殘酷的真相用冰冷的語調一一揭開，家庭的殘酷真相，社會的殘酷真相，心靈的殘酷真相，主人公麗斯的目标很明确——改變自己的命運，脫離原來讓自己窒息的世界。沒有中國電影一向是為了家人或是社會的崇高和無私，僅是為了自己的命運而鬥争，就是最強大而不可打到的毅力。

看到最後，麗斯自信優雅的走進世界最高學府，從一個渾身發臭的的小女孩經歷了華麗蛻變。盡管所有的勵志電影無一例外會有華麗的轉身和艱辛的過程，但是麗斯的華麗是內斂在心靈之中的，而她艱苦的歷程則到了難以想象的程度。她可以住在樓道內，大街上，等着第一班電車到來上去看書，為了去面試要找到姐姐去借一件可以見人的外套，姐姐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而她姐姐自身卻要依附着曾□□了母親和母親姐姐的外公過活。

每個人都可能對自己的世界絕望，但并不是都有力量走出這個世界。因為如果一不小心，你可能在哪裏都暴露這原有世界的痕跡。如果不是從心靈開始蛻變，包裝的再華麗，也只能被原有的世界所吞沒。

“她還是很幸運，不是嗎？”

“為什麽幸運？”季飛揚疑惑的說。

“她說‘我只是需要一個機會，只要一個機會！’然後她就得到了不是嗎？”陳默平靜的說着就去收拾碗筷了。如果沒有那個像神父一般溫暖的校長，麗斯可能難以得到那個只需要一次的機會。

季飛揚按住他的手，“你有這樣的機會嗎？”

“我能來到這裏，就是最大的機會了。”陳默說完就起身去衛生間了。

季飛揚跟着陳默來到衛生間，看他用洗潔精刷完的就拿來用清水沖洗，兩人洗完後，季飛揚沒顧得擦手就按住陳默的肩膀對他說：“以後有我在，你可以随時有這樣的機會。”

“飛揚，每個人都不是神。”陳默看着季飛揚的眼睛，推開了他的手臂。

“我不是神，但卻可以給予這樣的機會！用朋友的身份給予！”季飛揚在背後大聲說道，陳默轉身微笑着接受了，飛揚，我并不是說你沒有這樣的能力，而是人沒有神那樣的情懷去善意的給予機會。但我還是相信你，飛揚，相信這世界上有像神一樣存在的你。

但就是這樣一份信賴，在三年後的雨夜的交易裏依然砸的粉碎！世界上果然是沒有神的，而那時的季飛揚根本沒有想起自己曾經承諾的機會。

季飛揚喜歡陳默，哪怕一開始見到那副土裏土氣的樣子時也沒有真正讨厭起來，他早就預感到這幅落滿塵土的軀殼內還裝着一個世界，一個外人無法輕易覺察的世界，一個能夠擁有改天換地力量的世界。而他內心中也渴望這種力量，與陳默不同的是，他處在一個賈寶玉一般的溫柔富貴鄉裏，但這浮華世界的本質是冷漠、自私、虛無，爾虞我詐的角逐和翻臉無情的冷酷，像他父親一樣的王者将這個世界的秩序建立。他們要自己的妻兒按照自己的利益行事。所以這世界表面再錦繡華麗，绮麗迷醉，也勾不起心中一點詩情畫意的溫柔感。

“但是，我的機會呢？我有脫離自己世界的機會嗎，陳默，陳默？”

夜晚沉澱了白日的秘密，因而黑暗格外的濃郁，在這一片靜谧的甜香夏晚，我們沉睡的軀體悄悄打開了無人窺測的心門。

第二天，天朗氣清，季飛揚拉着陳默去市區逛了一圈，陳默還穿着校服，看其來也是文質彬彬的，少了開學時的土氣。但是那副黑框眼鏡和悶悶的頭發還是讓季飛揚心煩。于是季飛揚一個不小心的揚手就打掉了陳默的眼鏡，然後很是驚慌失措的撿起，壓住喜悅凄慘的說道：“壞了。”

陳默撿起被摔壞的眼鏡也沒說什麽。季飛揚于是開心的要補償他，帶着他到了一家看起來不錯的眼鏡店又給他重新檢查了一遍，按季飛揚的想法是配一個最貴的超輕防紫外線鏡片，外加一個金邊的記憶型不變形的鏡框，加起來也只要600左右，感慨了一句這裏物價就是便宜！可是陳默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迅速選了一個價位最低的鏡片和一個做活動贈送的鏡框，季飛揚一看那個鏡框，又是黑框！一時間真想把所有的黑框眼鏡消滅掉！

“不行，你不适合帶黑框的，太影響我心情了！”季飛揚氣呼呼的指着自己選的鏡框，陳默一看标價：299優惠價！立馬雙眼射出陣陣寒光，一邊的店員已經小聲議論了：我們也沒有訂的太離譜，至于這麽人神共憤的眼神嘛！

最後兩人互相讓步選了一個做活動的鏡框，只要15元，看起來和季飛揚選的有些像，可是一細看就知道檔次低了去了，最後加起來只要165元，陳默還是執着問道；“我們是學生，沒有優惠政策嗎？”店主扶了扶眼鏡說：“那就收150好了，下次可要常來啊！”

季飛揚接過包好的眼鏡，裏面除了贈送眼鏡盒和眼鏡布外，還送了一個清潔噴劑。剛要付錢又聽陳默說：“可是門上寫着今天是店慶十周年，進門就有九折優惠和小禮品的，150九折後就是135，小禮品我們就不要了，飛揚付錢吧。”看着面色越來越黑的店主，季飛揚趕緊付了錢把陳默拉了出來。

店主痛心疾首的恨恨說道：“早知道不給他優惠了！禮品，小紅我們的眼鏡清潔劑沒給他吧！”一旁被叫做小紅的店員顫顫的說：“啊，哈，我們一向是包在一起贈送的——”

店主看着走遠的兩人喃喃說道：“我剛才說錯了，你們下次還是別來了！”

季飛揚拉着陳默跑了一路，兩個人氣喘籲籲的停下來，陳默不解的問：“我們又不是沒給錢，你跑什麽啊？”

季飛揚揚揚手裏的包，拿出那瓶清潔噴劑得意的說：“我進門看清楚了小禮物就是這個，怕店主問我們要回去你心疼啊！”陳默接過包看了看，點點頭說：“還算不吃虧。”

季飛揚猛地敲了下他的腦袋：“只是不吃虧嗎？這樣低價的東西本來利潤就不多，被你這樣東減西減後人家根本掙不了什麽了，還又拿了個白搭的。”

陳默也笑了出來，又擠兌季飛揚：“放心，他們有很多機會宰你這樣的人的！”季飛揚也噗嗤笑了出來：“你也有很多機會宰的，走，熱了一身汗，請你剪頭去！”

陳默還是不願意去，季飛揚早有準備，拿起手中寫着“剪一贈一”的卡，針對陳默不肯浪費的心理說：“反正又是白搭的，你要不剪可就便宜他們了！”

別說，雖是贈送，陳默的頭剪得還是挺有水準，要不然怎麽季飛揚一見剪好頭的陳默，就忍不住像重新認識這個人一樣站了起來，其實只是很利落幹脆的發型，不過修建了幾縷前劉海增加了時尚氣息，也許大街上的少年有一半也剪了這個發型，可是都沒有沒戴眼鏡的陳默來的合适。理發師也很得意自己的這次傑作，暗暗祈求要是人人有張他這樣的臉那他可就輕松多了。

戴上新眼鏡的陳默也沒有折損光彩，反而更顯的書卷氣息。就這樣兩個氣質絕佳的美少年翩翩然一同走了出去，一個神采飛揚，顧盼生輝，一個文雅內斂，清俊秀逸。

陳默感覺渾身難以掌握的不自在，然而看到自己和鏡中的季飛揚比肩站立的一瞬，他忽然覺得自己真的擁有了現在的樣子，擁有了真正破繭而出的機會。

季飛揚拉着陳默的手自然的走了出去，陳默，陳默，我會給你機會，也給自己希望，改變自己世界的希望。讓我們一起擁有改變的力量。

作者有話要說：

☆、“寫情書掙錢”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