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3)
欲望,不僅是渴望對於藍田的充分占有。更是他做愛的習慣,一次發洩徹底。
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喬魏終於獲得了滿足,從身下的人身體中抽離出。
藍田此時無絲毫力氣,手腳根本沒有知覺了,折磨尚未一半的時候他的體力就已殆盡。
喬魏簡單穿上自己的衣服,撥開藍田額前汗濕的頭發,與喬魏不同,藍田身上的汗基本上全是疼痛所帶來的冷汗。
藍田看向男子的眼睛中沒有焦距,但喬魏知道藍田聽得到他在講什麽。
「藍田,你是個傻瓜,我不像莫蔔,我從未在你面前故作過,你卻仍舊把我當成好人,這不是我想要的……」他吻了吻藍田的額頭,「我要你接受我……接受完完全全的我,不管是從心理上還是生理上……」
然後喬魏抱起他去浴室,幫他清洗了身體。
看到自己的血混着白在水中散開,一絲一絲到最後不留半點痕跡,雖然身體感受不到任何疼痛的感覺了,但藍田看到這一幕時心裏頭還是莫名的激靈。
泡在溫水中,漸漸有了些許暖意,他麻木的身體多少恢複了一點知覺。
藍田試着去拉喬魏的袖子。
他想說,阿魏,我不怪你。
因為我是喜歡你的。
因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藍田的手在未觸碰到喬魏的袖子就垂下了,他暈了過去。
「話歸正題,一年多沒見,」戈林森張開雙臂,「我們該将擁抱補回來?」之前送拉斐爾進了醫院後,因為還有急事,戈林森幾乎是馬上離開了。
「韋、爾、喬。」這三個字他說得有些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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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爾看着戈林森手上的斷臂一眼,嘆了口氣:「你先把那東西放下行不?」雖這樣說着,但還是走上前毫不吝啬地抱住了戈林森。
於此在遠處拍攝照片及監聽的某人,為了不使這兩人擁抱的照片成為多了一只手的靈異照片而煞費苦心。
媽的!那人心中默念,以為老子是職業攝影師呀!這種又要隐藏技巧又考驗拍攝角度技巧的工作,老子再也不幹了!
只聽耳機中又傳來戈林森的聲音。
「我說你剛才說有喜歡的人的事是真的嗎?在有人監聽的情況下?」
監聽者心中一驚。
「我想聽真話,所以我先處理處理。」戈林森拍了拍手。
監聽者額頭冒出冷汗,甚至來不及動一根手指,下一秒他的脖子就被在暗處等候命令多時的男子||K生生扭斷。
……
「這麽說你是要求我幫你呢?」戈林森在「求」字上加重了語氣。
拉斐爾笑了笑,不置可否:「我想不出來,能做這些事的,這世界上還有誰比你更拿手?」
戈林森不禁感到有些挫敗感,這個男人恐怕就算是跪在你面前,你都無法感到任何成就感及對方的屈從。肋骨突然間微微作痛,戈林森下意識按住了疼痛部位,突然模糊地意識到了什麽。
「怎麽了?」注意到戈林森的異樣,拉斐爾問道。
「沒什麽,突然間記起一件事了,很久了,現在覺得似乎是那個人幹的,」戈林森若有所思地望着遠方,「不會耽誤你的事的。」
戈林森坐在喬魏家的沙發上,他已經等了兩個小時,但他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因為他知道那位很有可能會讓他再等上兩個小時。
戈林森手上的血已經完全凝固,他并不喜歡這種乾澀的感覺,他愛的是新鮮的血與皮膚接觸的感覺,所以他起身準備将手洗乾淨。
門被叩了兩下,提醒了房裏的人有人要進來,就算是見自己不太樂意碰面的人,喬魏還是很好的遵守了禮節。他推門走了進來,目光停在了戈林森手上的血跡。
「你殺了人。」
「不只,而且順便處理屍體了,」戈林森輕笑,「不過你身上的血跡怎麽回事?難不成你也分了屍?」
喬魏這時才發現自己外套上些許的血跡,是藍田的。應該是自己穿上衣服後,抱起藍田去清理身體的時候沾到的。那方才與莫蔔喝酒時他也注意到了?明顯沒有,因為莫蔔心神不寧。
「我只是想問十年前踩斷我肋骨的那個男孩子是你?」戈林森将自己沾滿血的手插在口袋裏,省得某位少爺看得心煩想趕人。
喬魏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一言不發。
「我想也只有你了,一個連十一歲都不到的男孩子就敢這麽做,同時也有本事踩斷人的肋骨,」戈林森按了按太陽穴,笑意未散,「一言不合,弄得你不愉快就能踩着對方逼人道歉,也許我堅持不肯松口道歉的話,你是不是會殺了我?」
戈林森揮了揮手,「別在意,我只是回憶一下童年趣事罷了,告辭了。」
喬魏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将戈林森丢在會客室中。他還有事處理,而且藍田開始發燒昏迷,這是他沒有想到的,這件事擾亂了他的心緒。
戈林森走下臺階時,突然間又想到了幼時自己姐姐的笑容,今天怎麽這麽懷舊?
幹我們這行的都老得快。
垂死的老人||K的父親、自己的導師曾這樣對自己說。
自己果然老了嗎?戈林森望着大理石映出的年輕的臉。
只是他想他不會後悔。
永遠。
藍田雖知道自己體質極差,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接下來他卻莫名的頭疼,呼吸艱難,意識時有時無,有時也會清醒幾秒,這種情節過於熟悉,是發了高燒,但這樣一來想與喬魏交談的機會竟是沒有。
不知是在什麽時候他醒來了,周圍似乎是有人在交談,眼睛卻不受控制,怎樣也睜不開,身體像被懸在半空中似的,怎樣都是難受。
「那麽那裏的事我來吧。」熟悉的聲音就在旁邊。
莫蔔的聲音将他的意識生生從深淵旁扯回,竭盡全力睜開眼。
莫蔔很快便注意到了藍田,手剛好搭在了門把上。
為什麽藍田的神情如此平靜?無暇多想。
別走,藍田對莫蔔微微搖了搖頭,便眼前一黑。
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藍田終於能在一段時間中保持清晰的意識,不再暈過去。門被推開,進來了一位護士小姐,手上端了一碗稀飯。她坐到床邊,将稀飯用勺子遞到他的嘴邊,藍田搖了搖頭。
「我不想吃,我想見喬魏。」
旁邊的人愣了愣,說道:「你真的想見他?喬先生說你若不想見他的話不用勉強自己。」
「是,我想見他。」藍田輕輕地點了點頭。
不一會喬魏推門進來了,如藍田所想一般,他的神色沒有任何異常,喬魏接過護士手上的稀飯,确定了一下溫度,送到他的嘴邊。
「吃完了我們再談。」男子淡然說道。
此時藍田一點胃口也沒有,因為連吃飯的力氣他都沒有多少可以去浪費,但他必須吃。藍田張開嘴,将送到嘴邊的稀飯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咽下去,每吞一口下肚,胃中就如投下一枚燃着的炭火,終於碗底空了。
喬魏揮手示意其他人出去。
「阿魏,人的感情是複雜的,難道你對我,難道沒有一絲朋友之間的情誼?」藍田開口道。
喬魏看着他,平靜回答道:「自然有。」
「那我們繼續做朋友好不好,我可以不在乎之前發生的事。」胃裏一片翻騰,藍田努力盡可能清晰地說。
喬魏沒有回答,從他眼中藍田看不到半點他的想法,但他接下來的行為回答了一切。
他翻身壓上藍田,狠狠地咬着他的嘴唇。鐵鏽味在藍田嘴中泛開,襯衣被扯開,男子的呼吸從脖頸蔓延到胸前,但胃裏的抽痛讓藍田渾身冷汗直冒,根本無暇顧及,更不用說反抗。
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心不死心,這既是藍田的優點,卻也是喬魏并不怎麽喜歡的固執。
「非要我用這種方式你才能明白嗎?你若再說這樣的話,別怪我不顧及你的身體狀況。」喬魏止住了動作,起身說道。
古怪的感覺由脊柱爬上頭皮,他渾身發冷,幾秒鐘後,藍田伏下身子,将所吃的全部吐了出來。喬魏平靜地看着他吐完,然後抱起他,叫人來換床單。
藍田是真的累了,與其說他是暈過去的,不如說是在喬魏懷裏沉沉睡過去。
藍田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在喬魏書房的沙發上,他撐起身子便看到了在辦公桌旁的喬魏。
喬魏站起,将枕頭墊到他的身下,問道:「要喝水嗎?」
藍田點了點頭,喝下他遞來的水後問:「是你把我弄過來的嗎?」
「你的燒到現在還沒有退,看不到你我不安心,」喬魏說,「你不反感見我,所以我就把你抱過來了。」
「要退了那才奇怪,」疲倦再次襲來,藍田勉強笑了笑,「估計還要幾天。」
藍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左右手上都是針孔,這情況像極了他十二歲那場大病,打點滴都打得沒處紮針,便說:「如果我現在吃飯,營養足夠的話,可以少打些針嗎?」
喬魏點頭,推開門出去了一會,喬魏一回來藍田便問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
「阿魏,老蔔他現在在哪?」
喬魏微微擡起頭,半晌才道:「藍田,現在你是我的了。」
「沒有道理,」藍田刻意避開他話中的陷阱,那便是間接承認他與他關系已不是以前那般,「沒有人說過做過那種事誰就會變成誰的。」
「那我現在問你,願不願意當我的情人?」
他沒有回答,也沒有去想怎麽回答,藍田只是一心想着怎麽樣才能見到莫蔔、并說出這幾天來一直壓在心中的話,其他的他不願去想、去回憶,也不能。就算只是那夜某個簡短的畫面與場景都足以令他失控,恨不得自此從這世上消失。
藍田曾經聽過一句話:如果有人對你做了一件讓你恨不得從未出生自此消失的事,如果你足夠明智,你應該希望傷你的那個人從未出生,而不是自己,只是很少人意識到這個真理。
可就算意識到了這個所謂的「真理」,他依舊希望消失的是他而不是喬魏。
所幸飯菜很快端來,他暫時不用回答喬魏。
今天出書,大開心。
其實我覺得這章章節名真腦殘,很明顯是當初修稿修到極度哀怨不知人事時想出的章節名,但我朋友說蠻吸引人的……
第二天中午半睡半醒中,藍田意識到喬魏暫時離開了,他強迫自己睜開眼盯着書房中的時鐘,五分鐘後,他從房間中走了出去。
這幾天雖然發着燒,但長時間的休息讓體力恢複了不少,只是他卻一直躺在床上沒有動過。
喬魏的住處雖然外圍保镖很多,但別墅及花園處看守卻很少,原因無它,沒有人願意在一個像牢籠般似的、到處是外人的房子中住。
走出房子幾步後,藍田便被人圍住。
「先生,您最好回去休息。」
「最好?」藍田笑了笑,其實關鍵不在這,喬魏沒有下達不讓他出去的命令,他猜得出來,但如果喬魏在時他要求出去,卻是絕對行不通,「你們的喬先生說過不讓我出去嗎?」
他們面面相觑,沒有人會想到一個發了幾天高燒的人還能從床上爬起來。
藍田是難得的意外,他曾經長期的生病發燒又不可能連續一個多月不去學校,因此練就了直接無視身體的感受,只聽大腦的本事。雖然因為發着燒大腦也沉得厲害,但未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可是先生……」
「讓他去。」請若對他們笑道,她今天沒有化妝,白玉般的裸足踏在草坪上,簡單的白色連衣裙,過肩如綢緞般的黑色長發愈加襯得她清純而明媚。
「不過話說在前頭,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你這種男人了,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還矯情什麽,反正遲早還不是被上,如果是其他什麽不負責的男人上了你,現在是不是要去一哭二鬧三跳樓了?」
藍田臉上的表情沒任何變化,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眸子沒有絲毫痛苦和不滿,因為他還有事情沒有問清楚,在此之前他不會允許自己絕望。
請若移開了視線,不願再看他的眼睛,她的臉上浮起諷刺的笑容說道:「你這種人就算出去了也沒本事走出這個城市。」
「我本來就沒有打算出城。」藍田心中卻是可怕的平靜,他從厚重的鐵門走了出去,請若悠揚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希望你不要哭着回來。」
莫蔔的家裏沒人,連個保镖或者仆人之類的都沒有,藍田在蹲在門口整整等了兩個小時,莫蔔才回來。
看到莫蔔車子駛來後,他急忙站了起來,原本聚集在頭部的血液因為勢差的關系,向全身散去,缺氧加上發燒,藍田眼前一黑,人直接倒在了地上。他條件反射地用手撐着,才不至於撞到頭。
他站起來後,模糊地竟然看到老蔔車子已經進了大門。
「老蔔!」嘶啞的嗓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藍田沖到莫蔔坐的那一側車旁,莫蔔降下車窗。
這是莫蔔這幾天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藍田,單薄的襯衣,嘴唇乾燥,神色疲憊又努力想壓抑些什麽,臉依舊不正常的紅,看來燒還未退。
喬魏為什麽會讓他這樣出來?
莫蔔問道:「有事嗎,藍田?」
「老蔔……」他呆呆地看着他,原先計畫要說的話竟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說出的卻是一些自己之前想都沒想到的,「你送我的十八歲生日禮物……到底是……」
「我的禮物?」莫蔔說,「便是直到你生日那天,我都會像以前的我一般對你。」
藍田的大腦遲遲沒有反應過來,沒有意識到莫蔔話語中的含義。
「你在逃避什麽?」
「不問我為什麽不阻止喬魏強暴你?」
章八 花瓶砸不死人的原因
強暴。
這兩個字在藍田腦中轟地一下炸開,腦中白茫茫一片,這是他逃避了多久的詞眼,沒想到莫蔔卻如此輕易地說出。對於藍田來說,喬魏雖然應該做過一些壞事,但「強暴」這個詞卻是絕不沾邊的。
「因為現在的我要做的事很多,我已經沒有那個閑工夫管你,你也不值得我去管了。」
「老蔔,我還是喜歡你的。」藍田搖了搖頭,不知在否定什麽。
「謝謝,我很開心。」莫蔔說,刮起的微風将他的黑發吹起,他的發絲在空中散亂着,薄唇間是他未見過的笑意,冷冷的,臉上卻是刺人的禮貌。
不,不對,這根本就不是開心的樣子,藍田莫名的感到恐懼。
他猛地後退。
「老蔔,你為什麽要這麽說……」
上下颚的牙齒咬得生疼,體虛導致的冷汗已然浸濕藍田的全身。
為什麽我怎樣原諒,你們都不肯接受……
「老蔔,我恨你。」
莫蔔只是略略看了他一眼,眼中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藍田最後的底線終於崩潰。
他可以容忍莫蔔傷害他、甚至對他見死不救,卻受不了莫蔔不在乎他。
一直以來他們是他的世界,如果世界就此倒塌,那麽停留只會更為致命。
藍田用所能做到的最快速度逃離了那棟屋子、那輛汽車及莫蔔,中間還狼狽地摔了好幾下。
終於他連回頭看看男子是否有在看他的勇氣都沒有了。
莫蔔臉上的表情已說明了一切。
他不會。
「少爺,你沒有錯。」
莫蔔忽略陳峰的聲音。直到藍田徹底消失在視野中,他才轉過頭來,走下了車。
他将自己的手伸出,展開五指,讓陽光均勻地灑在自己的手上,剛才說話的時候,自己的手指竟不自覺摳傷了手心上的皮膚,玻璃将陽光硬生生地割碎,分成了讓人浮躁的多色。
莫蔔打開車門,轎車內滲出陣陣寒氣。此時的陽光就如同他十歲時感受到的一般陰冷。
一切都結束了,早該結束了,一開始本就不應該發生。
他凝視着車窗上面無表情的自己,像硫酸侵蝕皮膚般,眼前的景象一點點淡去顏色……
莫蔔沒有吃驚,只是平靜注視着,直到||
一片黑白。
世界暗淡。
藍田在醫院門口止住了腳步,他甚至不知道見了拉斐爾該說什麽、是否會被嘲笑。他去服務臺詢問拉斐爾病房的電話號碼,卻得知他已經出院。
他呆在原地,想過無數可能,從未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喬魏找到藍田時,他正賣東西賣得不易樂乎,反正出租屋裏莫蔔的那些醫療器材一個比一個礙事,他打主意好久了。
該資源回收的送資源回收站,可以販賣的就賣了。
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不等來人開口藍田便說:「等等。」
藍田直接把剩下的賣給了不遠處的資源回收站,買了一盒冰淇淋在路邊吃着,左手抓着買來的氣球。
喬魏将冰淇淋從藍田手上奪走,藍田笑了笑,不知是否因為生病的緣故,那笑容竟顯得有幾絲誘人。
對於喬魏來說,藍田的笑容給他的感覺是「舒心」及「可愛」。就如同那晚一般,他從未想過就算完全是痛苦的呻吟與身下人細微無力的掙紮,也能讓自己更加瘋狂。
「阿魏,你要吃的話自己買。」
「你現在不能吃這些刺激性的食物。」喬魏将藍田拉進一輛停在路邊的轎車內。
「別浪費。」藍田看了一眼還在他手上的冰淇淋。
喬魏的眉頭皺了皺,拿起勺子一口一口的吃完。
若是平時,藍田一定大為感慨又一個奇跡的誕生,但力氣早已經消耗到所剩無幾。他只是将氣球從車頂扯下,靠着椅背,茫然地緊緊抱在懷中,眼神呆滞地凝視着前方,不想做任何事、也不說任何話。
大家記得吃蘋果~^ ^說起來這個事還是很久以前一個讀者告訴我的吶
「我本來以為你會把戒指也給賣了。」他們的氣氛卻是極其怪異的平和。
藍田低頭,這才發現銀色戒指一直戴在自己手上,這不是沒想到嗎,不過他想到了也不會賣,因為在大街上賣賣不到一個好價錢。
「這是訂做的,如果要賣別賣低了。」
聽到喬魏話後,藍田愣了愣,心中一種莫名的煩躁。
「是不是我就算賣了它,你還是能找回然後再給我?!」語氣是連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的憤怒。
「嗯。」喬魏毫不遲疑地回答。
一口氣再也沉不住,藍田幾乎是在吼:「喬魏!你想過我的感受嗎!?對於我來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為什麽?為什麽你們都不願想一想我的感受,就算你們是喜歡我的又是如何?!就算你是擁有絕對權勢的人又如何?!你們不是我的朋友嗎?!
話哽咽在喉嚨口,眼淚卻止不住從臉頰滴落,藍田死死壓住牙關,想抑制住自己的眼淚。
喬魏的臉卻是和莫蔔一樣的冷靜。
良久,終於再也沒有眼淚落下時,藍田開了口:「喬魏,我……」我……我恨你,可這話他再也承擔不起再次說出它的後果了。
「我讨厭你……你是個……」
能是個什麽呢?喬魏,他只知道有些事他真的承受不了,所以他說不出他是個什麽強奸犯、變态之類的,所以……
「你是個……大壞蛋。」
我讨厭你,你是個大壞蛋。
藍田不知道這話在別人口中聽起來有多麽幼稚及可笑,要是好笑也沒什麽不好,可是為什麽他是真的難過?是真的痛?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說:「先停下。」
喬魏看了藍田一眼,讓車子停下,藍田走了出去。
海水不斷沖刷着堤岸,藍田摘下戒指,他就不信他還能從海裏撈出來。
喬魏的聲音自身後揚起,依舊平靜。
「別讓我在你發燒時還碰你。」
他當時直接跳下去的心都有了……若是以前藍田肯定不會當真。以前的他,對於男人之間這種事是一點都不清楚,就算是知道了,也只會固執地認為喬魏什麽都不會做。
喬魏走向藍田,掰開他緊緊攢着的手,将戒指又戴了上去。
「喬魏,我一直都很喜歡你,你為何還要……」他的心裏原本有什麽東西在一點點開裂加風化。
「你也很喜歡莫蔔,何況……」喬魏一臉淡然,「我告訴你,我喜歡你,你會認為我是在對你開玩笑。就算明白了我是真心,也只會采取逃避的态度,認為我不是認真的,我的心意随時都可以變。對嗎?
「你現在依賴我與莫蔔沒錯,可将來呢?等你與我再無交集,你對我的回憶也許只會剩下是個『不錯的人』,以及我跟你開的絲毫不好玩的『玩笑』。我從不想要這些,而且我從未答應與你做朋友,開始是無興趣,後來是喜歡上你而不願。」
沒錯,藍田捂住頭,喬魏說得沒錯,的确如此。從一開始他的回答就是「我知道了」。
可是……
可是……
藍田狠狠的攥緊了手。
「藍田,三天之後我必須回去,父親死後已經拖了很久了。」
「是要我和你一起?」
「是,兩天的時間準備。」
沉默。
松手。
握緊。
再放松。
藍田回答:「好,不過請讓我上學,費用你付。」
有一點他不是不知道,如果他和喬魏不是朋友,那麽身分差距之於他與他,他根本沒有任何談判的馀地。
喬魏臉上卻沒有露出任何欣喜的表情。
下車時,喬魏将手伸給藍田。藍田的心髒突然劇痛,壓抑得他幾乎無法呼吸,幾乎是想逃離這裏。
他緩緩說道,帶上了恨意:「喬魏,你是個自私的家夥。」
「藍田,」喬魏只是回答,「這我一貫都知道,否則你認為我是如何能夠管理家族的?」
不再指望藍田會拉住他的手,他直接抱起了他。
安置好藍田後,喬魏又匆匆離去。護士量了藍田的體溫,似乎松了一口氣,讓他躺下休息。
藍田爬起,翻出紙筆,開始寫信,又奇跡般的撈出了幾個信封,讓他直感嘆喬魏家的客房真是百科全書型的。剛裝好信時,一雙柔荑推門,請若對他甜甜一笑。
「我的話刺激到你了?」
「沒有。」藍田老實回答。
「那真可惜,」她撇了撇嘴,「你無聊嗎?」
還不等藍田回答,她就拿起他手上的信,笑道:「沒有任何人的心靈一塵不染,包括這個人。」
請若挑出了他寫給拉斐爾的信,當初面試時拉斐爾的地址,藍田依稀還記得。
「別以為他是什麽好人。」
「很多人也說過阿魏不是好人,包括老蔔。」
「那你認為他很好?」
至少他從未傷害過我,藍田本想如此說,之後反應過來這應該是過去式了。
見他沒有說話,請若笑得滿意。
「你也許認為莫蔔在你面前老是裝好人,而我哥哥很實在,一個十幾歲就能夠達到殺人不眨眼程度的人,絕對不是讓人看了還覺得可以親近的……」
「……」可是藍田的确是第一眼見到喬魏就覺得他雖冷漠、陰郁,但卻是個可以依賴的人。
「不提他了,」請若笑了笑,她遞給藍田一個文件夾,「我給你看個有趣的東西。」
第一張照片,兩個男人擁抱在一起,明明是正常禮節性的擁抱,但藍田承認他當時的确想歪了,這家夥是不是想給他來堂洗腦課,将兩個男人這樣是很正常的思想觀深入自己的大腦?
「仔細看,這兩個人你都見過的,很模糊,不過從那麽遠拍只能達到這種程度了。」
「是拉斐爾……?」那麽還有一個人是……「戈林森?!」
請若挑了挑眉,說道:「看你的表情雖然吃驚,但是對這件事似乎并不在意。」
藍田擡頭笑了笑,然後站起身,走到請若面前,伸手摟住了她。
「我們不也這樣,能說明什麽?」
何況照着拉斐爾的性子,就算是他和世界頭號恐怖分子來個熱情擁抱,并親熱拍着對方稱贊道「well done」,自己都不會吃驚。
貼得近些,他才發現請若其實不如他高,可是平時怎麽看她的身高應該有一米八不止。
視線投下,發現她現在穿着一雙拖鞋,藍田不禁冒汗,小姐你這身高增幅是穿了多麽恐怖的鞋子……
大概是由於自己遲疑了幾秒沒放開她,請若愣了愣,突然猛地把他推開。
她的臉氣得通紅。
拜托,小姐,自己剛才雖然摟着她,但還是很注意的和她離了個幾厘米,怎麽吃也吃不到她的豆腐!有必要這麽大驚小怪的嗎?何況自己還從來沒有這樣摟過女生,被如此毫不客氣的推開,多少有點傷自尊心。
請若視線投向門口,未合攏的門,喬魏在一旁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手中是一疊文件。
「哥,」請若乖巧地笑,「過來批文件嗎?」
「嗯。」喬魏走了進來。
「信我幫你寄了,」請若拿起藍田那少得可憐的幾封信,走了出去,「哥,我先走了。」
請若不會知道那些信中,唯有給拉斐爾的沒有半個字,一開始就是,無法動筆。
「夠嗎?」喬魏在一旁椅子坐下,突然問道。
「什麽夠?」藍田莫名其妙。
「只和那幾個人告別嗎?如果不記得地址和電話的話,我會幫你查。」
需要說聲再見的真的沒幾個人,自己長達十幾年的自閉又不是在做夢,藍田搖了搖頭,然後乖乖地回床躺下。迷糊中不知過了多久,感覺身體又被人抱起。他驚慌地睜開眼,發現喬魏将他身體壓在沙發上。
「阿魏?!」
「你身體沒恢複之前我不會碰你,」又是那種熟悉卻陌生的氣息靠近,藍田閉上眼,盡力忽略喬魏灼熱的呼吸,「但是和我接吻你必須習慣。」
沒有想像中那種惡心感,熟悉的男性香水味道,反而給藍田造成了一種安心的錯覺。這次的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來得輕柔,但還是帶着喬魏特有的強硬。
「你在發抖。」喬魏松開了他,讓藍田的身體倚在沙發上。「你害怕我?」
喬魏略略彎下腰,讓自己視線與藍田平行,這時藍田才發現身體是莫名的無力,後背冷汗直冒。
「有件事不管怎麽樣我想都必須跟你說。」
喬魏的手伸入藍田的襯衣中,後背的肌膚如同他之前所感受到的一般光滑,藍田抓住他的手腕不讓他有其他動作,他低下頭不敢看喬魏,喬魏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良久。
藍田只一擡頭便對上他的眼睛,喬魏的眸子中是獨斷,甚至有着幾絲殘酷。他最終松了手,任由喬魏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
「還記得你的養父嗎?他死後将自己百分之七十的財産給了你。」喬魏繼續說。他果然是知道這件事,藍田有些諷刺地微笑,可是他從來都不會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麽。
「大概是四年前,洛斯特前繼承人找到我,跟我商議遺産的事,尋求我的幫助,三七分。」
「你七?」他勉強笑了笑。
「不,我三。」
「喬魏你會願意?」這次是真心的笑,「我猜你應該從中做了不少手腳,結果是好處你至少撈了九成。」
「不止。」他簡潔地說,「所以……我給你的錢本來應該是你的,上學期間你不必去打工。」
原來是要說這個,藍田不禁覺得好笑,說:「喬魏,我說過錢要你付的。」
「可我認為你只會接受學費。」
「……」藍田沉默,然後開口,「好,一切随你安排。」
喬魏沒有說什麽,只是俯下身來細細吻着他的唇,然後是脖頸,喬魏的意圖很明顯。可是,喬魏,有些事不是習慣就能成自然。
藍田閉上眼,直接想像是一只貓之類的在他的臉上亂蹭,腦中莫名出現了穿着西裝貓腦的一只動物……他直接噗的笑出聲來,然後笑得捂住肚子直打滾。
原來電影中人在不開心的時候會笑個不停是真的,說不定他們也是突然想到什麽好笑的事罷了,只是……
只是……後來沒了笑意,笑聲也止不住了。
兩天的時間很快過去。
「手機之後不能用的。」有人提醒藍田,藍田還是将它放進了包中。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他接聽,還不待問什麽,熟悉的聲音便從中傳出。
「真是的,我還是第一次被惹毛。」拉斐爾悠然的聲音中竟帶着幾絲笑意。
「你就是他想見的那個人?」戈林森懶散的語氣從中傳來,「好好珍惜和他說話的時間吧,大概一分鐘中內保證不被監聽,他可惹了個了不起的大人物,沒幾天活了……」
「凱爾,」拉斐爾聲音依舊溫和,「你之前不是問我要微型炸彈做什麽嗎?你可以去你的影間暗格裏看看,我不記得是把它放到你的一號收藏品那還是二號了。」
「你……你沒事吧?」藍田問。
「為什麽寄了封信給我卻又什麽都沒寫?」拉斐爾語氣中充滿調侃說,「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你對我的感覺相當複雜?」接着拉斐爾的語調正經了起來:「如果行的話,我希望我能夠為你做些什麽……」
現在的藍田卻已經沒有了讓拉斐爾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麽的勇氣,藍田打斷拉斐爾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