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要小心分手費長腿跑去你家哦
薛靈喬在別墅裏裏外外轉了一圈,加閣樓三層,四間卧室,一間書房,一間茶室,有生活氣息的美式鄉村風格的裝修。能住得起這樣的房子,要不是他早就查了她信箱裏的賬單,他會以為她這個時代的戲子可以賺很多錢。
薛靈喬熟悉完了他的新居,就聽見田淨植的心跳飙到每分鐘一百二。
可她依舊安靜地躺着,一動不動。
他倒了一杯水,放在她旁邊,“醒了就不要裝睡。”
田淨植依舊一動不動,看起來睡得很死。
薛靈喬無語地掏了掏耳朵,幽幽地說:“你要是想一直睡下去,我也可以成全你。”
她立刻睜開眼睛爬起來,鎮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問:“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你就當我吃了惡魔果實。”
“那等你成為了海賊王再來找我啊!”
薛靈喬不願意跟她廢話了,直接說:“這裏除了你,我不認識任何人。我只是需要個住的地方,在這裏找一個人,不會很久。作為回報,住在這裏的期間,我會保護你的安全。”
安全?妖怪都找上門了,還有比這更不安全的事情嗎?田淨植覺得自己聽到了國際笑話。
薛靈喬微微歪了歪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下眉頭,“你看起來很倒黴的樣子,我可不想你莫名其妙地被車撞死,掉下水道裏摔死。我是因為吸收了你的血活過來的,你出事對我來說會很麻煩。”
田淨植最大的優點就是倒黴過頭了,什麽烏七八糟的事都遇見過,一些稀奇古怪的突發狀況也就習以為常了。她拿起旁邊的水杯一口氣灌下去,迅速冷靜了下來,用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冷飕飕地上下打量他。
面前的這個生物是她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物種,可在确定他沒有傷害自己的意圖後,田淨植其實也沒有多怕了。
大象從來不屑于殺死螞蟻。
豹子在不饑餓的時候也不會去追趕梅花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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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于強大者和弱小者之間的關系,除了吃和被吃,還有相互利用。
這副高貴冷豔的表情讓薛靈喬挺意外的,還以為聽到自己不走這件事,她會吓得再暈過去兩回。
“好,住在這裏可以,江湖救急嘛,沒問題。”田小姐溫柔地、善解人意地說,“有幾個問題,我們需要坦誠地談一談,深入了解一下對方真正的內心訴求,還有生活習慣和基本背景情況……”
“說人話。”
“你到底是什麽物種,吃什麽,從哪裏來的?”
薛靈喬看了她兩眼,漂亮的眼皮一斂,露出點疲憊神情,簡直是我見猶憐,“……四百多年前我還是正常的人類,後來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我變得不老不死……”
田淨植斜眼看着他,臉上明顯寫着五個大字:哥們,別扯了!
“這幾百年間我一直在努力尋找答案,直到幾天前我查閱現代生物科學類書籍時看到一份關于端粒和端粒酶的資料,或許我長生的秘密就在這其中。”薛靈喬鄙夷地看了一眼田淨植,“當然,人類衰老是一項複雜的研究,一時半會很難跟你解釋清楚。用适合你腦容量理解的解釋就是,我的情況可能是某種基因突變。”
田淨植沒注意薛靈喬的嘲諷,她突然覺得,這個聲音好像有點熟悉。
——你相信這世界上有不老不死的人嗎?
她恍然大悟地指着薛靈喬,失聲尖叫起來:“啊啊啊,那天把我從下水道裏救出來的神經病也是你對不對?!”
薛靈喬冷眼看向她,後知後覺的田淨植連忙用手捂住嘴。
救命!她這是召喚出了什麽鬼東西啊?!
田淨植聽到自己咽口水的聲音,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弱弱地說:“那……你吃什麽?”
薛靈喬突然逼近一步,漆黑透亮的眼眸看着她深沉一笑,“人……類……正常飲食中的液體。”見她呆呆看着自己完全沒反應過來,薛靈喬好笑地繞過她,從冰箱裏拿出一樣東西,“比如說,牛奶。”
“……你……你确定?”
薛靈喬略露失望之色,“現在的人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了嗎?!”
田淨植的雙眼一下子放大了,如狼似虎地惡狠狠盯着他,突然又想到什麽,眼裏波光蕩漾,“你剛說是我的血讓你重新活過來的,所以你應該叫我媽媽?”
“你沒獻過血,應該也見過獻血吧?知識和常識你占了哪樣?”
“……”田淨植一時語塞,但也因為危機解除,好奇心嗖嗖地跑了出來,“你剛說你後來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是什麽?”
他一愣,皺起眉頭想了一下,正準備開口,田淨植突然捂住耳朵往外走,“算了,不要說,不要說,我懂的,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她快步走到客房前,推開門,朝薛靈喬招了招手,“你住這一間,平時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可以到我房間去。”
“好,再給我一臺筆記本電腦,最好是蘋果的。”
一臺蘋果筆記本要多少錢知道嗎?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田淨植強忍着想扁人的沖動,咬牙微笑,“好的,沒問題。你在博物館裏躺了那麽久,這才蘇醒一個多月,什麽時候學會用筆記本的?”
“一個月已經足夠讓我學會現代社會的生存技能,從舊報紙上得到這一百年的發展信息,說不定比你二十八年學到的還多。”
田淨植陰陽怪氣地揶揄,“是、是、是。你是不老的妖怪嘛,我當然比不上。不過,你媽沒有教你不要随便透露女人的年齡嗎?”
“第一:我是人類,只是有些特殊;第二,我母親大人已經死了幾百年了。”
“說得怪吓人的。對了,你是研究中心花大價錢租借來研究的幹屍,而你明明是自己複活跑掉了,有兩個蠢貨還以為你被偷走了,到處在找你哎……”想到葉琛和李晏之焦頭爛額的樣子,田淨植忍不住開始狂笑。
薛靈喬好心地提醒她,“那兩個蠢貨是你的第六任和第七任。”
“真是個八婆的妖怪,連這都知道。不過,你這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跑掉很不地道哎!這次葉人渣還真是損失慘重啊!”
“那還不是因為你的血讓我活過來的。你就當是遲來的……分手費,是這個詞吧。”
“誰的分手費會長腿跑到別人家裏來?”
“你的。”
田淨植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在薛靈喬面前,不管文鬥還是武鬥,她都讨不到一毛錢的便宜。
“我要休息了,你請自便。對了,我知道你神出鬼沒的,但是不要再像之前一樣突然出現在我床頭,或是突然從我眼前消失,我怕被你吓死啊。”
田淨植悶悶不樂地上樓回房。
關上卧室門,心浮氣躁的田淨植把自己扔到了床上。倒了二十多年黴她認了,但是妖怪找上門,而且對方還是個極品貴公子,這種天方夜譚式的豔遇,她一介凡人真的消受不起啊。
怎麽辦?!
對了,在線求助!
田淨植打開筆記本,在搜索欄輸入“怎麽趕走不請自來的住家妖怪?”,連續浏覽了幾十頁內容後,她臉上的愁雲慘霧消散,浮現起陰險的小笑容。
聽說正午是妖怪最虛弱的時候,吃完午飯,薛靈喬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田淨植掃過他身上簡潔大方的灰色T恤,冷笑兩聲,不管你穿得多麽幹淨整潔,長得多麽俊秀迷人,很快就會被逼得現出原形,說不定會變成琵琶或者狐貍。
她裝作不經意坐到沙發上,跟薛靈喬一起看電視。然後,趁他不注意時猛地偏過頭,對着他猝不及防的連哈了好幾口氣。受到攻擊的薛靈喬,瞬間皺眉捂住鼻子,迅速移到了沙發角落,似乎恨不得離她越遠越好。
“你幹什麽?”薛靈喬厲聲問。
田淨植攤開手,露出掌心裏的幾瓣大蒜,得意地望着薛靈喬,“沒什麽,口香糖而已啦。”
驅妖方法有效果,作為被迫方,田淨植覺得自己有資格落井下石,甚至趁機胖揍他一頓都行。于是她上前幾步,嚣張地對着薛靈喬又哈了兩口氣。
“是嗎?”薛靈喬從她手裏拿起一瓣大蒜,淡定地放嘴裏嚼了幾下,然後對她哈了口氣,“以前大蒜只是調味品。”
大哥,現在也是調味品!和香菜、折耳根并稱為蔬菜界三大殺器。田淨植被熏得差點吐出來,急忙捂着嘴很沒出息地逃回了卧室。
驅妖作戰第一回 合大獲成功,田淨植這個自作聰明的妖怪被驅了……都說失敗是成功他媽媽,田淨植深深相信,媽媽已經有了,兒子也一定會有的。
淩晨時分,田淨植第十次沖進衛生間,把臉蛋浸在冷水裏,看着鏡子裏重新變得精神煥發的臉,再次開始了她的驅妖大作戰計劃。
她像個巨型耗子一樣溜進薛靈喬房間,從身後抽出一把桃木劍擋在身前,一步步靠近床上的薛靈喬。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失手,下單之前她在網上查證過,這家店鋪位于本市一個小有名氣的古鎮,是家百年老店,店內售出的所有貨物都請大師開過光,不靈可以退貨,店家絕不賴賬。
上一秒還心跳平緩的薛靈喬,突然間睜開了眼睛,修長的手指輕輕夾住了木劍。田淨植完全動彈不得,徒勞地掙紮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薛靈喬碰到了桃木劍,可是,她并沒有看到妖怪魂飛魄散的畫面!
田淨植變成了一只呆頭鵝,眼睜睜地看着薛靈喬拿過木劍研究把玩,只聽“咔擦“一聲,木劍斷了,薛靈喬一臉茫然地看向田淨植,“……我都沒使勁。”田淨植此時的內心完全是崩潰的,讪讪地笑着,看着面前的人變身成了風紀委員開始一本正經的教育,“田小姐,三更地跑進男人的房間是很不體面的事,無論什麽年代自愛的女人運氣都不會太差。”
他竟然說她不自愛!
雖然她交了七個男朋友,但她可是初吻都還在的好嗎!這年頭絕對再也找不到比她更自尊自愛更保守頑固的奇葩了!
田淨植氣得七竅生煙,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走出薛靈喬卧室的。
但是,士可殺不可辱,田淨植握拳,決定再接再厲,勢要把自己受到的委屈加倍奉還給薛靈喬。
都說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妖怪再強,也怕狗血。
這一次,田淨植決定不盲從,也不迷信,選擇千百年來最有效的驅妖方法。中華文化博大精深,關于驅妖降魔的記載,最深入人心的莫過于潑狗血。
清晨,東方剛露出魚肚白,薛靈喬已經在院子裏修理壞掉的木栅欄。田淨植披頭散發地坐起來,幽幽飄到窗前,看着院子裏的那個挺拔身影內心卻在抓狂。天殺的老古董啊,這年頭哪有天沒亮就開始幹活的?不知道擾人清夢罪加一等嗎?必須大刑伺候,大刑伺候!
洗漱完畢後,田淨植一臉猙獰地舉着半盆狗血,在花草樹木的遮掩下,慢慢靠近花園裏的薛靈喬。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她竟然一腳踩空臺階,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高高舉起的一盆狗血,準确無誤地扣到了自己頭上……
薛靈喬無語地看着腦袋扣着木盆造型的人,裝作沒看見一樣,繼續優雅地釘着木栅欄。
田淨植狼狽地趴在地上,狗血灑了她一身一臉,她卻仿佛失去了意識一般,半天都沒有動彈一下。
跟薛靈喬的幾次較量,讓她充分明白了一個事實。
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薛妖怪鬥,後悔無窮!
總之,薛妖怪這種奇妙物種,絕不是她田淨植這個柔弱女子可以對付的。
“田小姐你真的沒事嗎?你的眼圈黑得都可以去cos熊貓了。”化妝間裏,馮凍凍很擔心他偶像的狀況,提醒化妝師,“好好遮一下,這樣很明顯的呀。”
化妝師一邊化妝一邊吐槽,“怎麽遮啊,這種程度畫煙熏妝都不用煙熏啦。”
對田淨植來說,各種聲音都很遙遠,好像隔着水聽到的一樣。她一動不動失神地坐着,仿佛是被電影裏的妖怪吸幹了精氣神。
在電視臺錄制談話節目《Morethanbeauty》時,最受歡迎的現場連線互動環節,一度讓田淨植尴尬得只能呵呵傻笑。因為打進來的三分之一是求愛電話,三分之一是嘲笑電話,再三分之一是打求愛電話的人和打嘲笑電話的人互掐。
“啊……是我嗎?真的是我嗎?我要找田淨植,我要找蓮花妹!”
“田小姐,是我啊,昨天的基仔……”
“蓮花妹我想問你真的不考慮我嗎?你向我求婚的話我一定不會拒絕你的……而且我爸是……”
錄完一半,藝人們去後臺補妝,田淨植依舊半死不活地坐在鏡前。
家裏來了個不明妖怪,做節目又遇見變态,她這是要開啓倒黴第二春嗎?
馮凍凍推開化妝間的門,一臉恍惚地走了進來。看着他飄飄忽忽一副靈魂離體的樣子,田淨植突然有了點精神,呵呵冷笑,“你不是能聽出來打嘲笑電話聽衆的聲音嗎?怎麽還把那些得了失心瘋的人随随便便放進來?”
“田小姐,冤枉啊!”馮凍凍嘴一撇,撲上去抱住田淨植開始哭訴,“這是另一個助理導演故意放進來的,她是制作人的表妹!剛剛制作人剛跟我說以後取消節目互動,用不到兩個助理導演,把我辭退了!”
“哎呀,失去了給制作人表妹背黑鍋的機會,還真是遺憾啦!”
“田小姐,我還有三天就要交房租了!”
田淨植嘆氣,“可惜我不是你的房東,否則我一定給你延遲一天。”
馮凍凍繼續哭,“田小姐,想到今後凍凍就不能端茶倒水侍奉左右了,凍凍心裏真的好難過的呀。”見她沒啥反應,馮凍凍厚着臉皮問,“您上次說,您需要一個助理,一個月兩千,報銷三十袋方便面的事還有效嗎?”
田淨植開始低頭欣賞昨天自己染的指甲,慢悠悠地說:“你上次也說了啊,以本市的物價來說,這點兒錢還不夠養條狗的。”
馮凍凍狗腿地笑,“養狗不夠,養我絕對夠了,我又沒狗吃得多。”
“可是您還說過呀,能受得了我的人打着燈籠都找不着。”
“田小姐人見人愛,找個助理還用打燈籠麽,丢跟骨頭就一圈人圍上來了。”
田淨植點點頭,“好吧,即使你誠心誠意的想得到這份衆人擠破頭都得不到的工作,那我就考你兩個問題,通過了,你明天就可以上工了。第一個問題,我和你媽同時掉進水裏,你救誰?”
馮凍凍趕緊回答,“當然是救你。我媽掉進水裏的話,我爸會救她,因為他們結婚的時候,我媽就問過我爸這個問題,我爸當時的回答是,無論我媽跟誰同時掉進水裏,我爸都是救我媽。所以你放心,我肯定救你。”
田淨植滿意地拍了兩下手,“第二個問題,我和你爸掉進水裏,你先救誰?”
馮凍凍一臉警惕地看着田淨植,“你為什麽會跟我爸在一起?”
“Perfect!……恭喜你,通過了!第一個問題,完美的解決了全世界的男人誰都逃不過的老套問答。第二個問題,正确的思維邏輯,通過現象看本質,我欣賞你。現在,給你一個問問題的機會了解我,問吧。”
馮凍凍想了想,突然一臉八卦地問,“田小姐,你每個月的商業代言、雜志拍攝、節目、還有拍戲,這麽多收入也沒有多少花在衣服包包上,為什麽整天會沒有錢?”
田淨植神秘兮兮地左右看了看,對馮凍凍招招手,低聲說:“做為助理的特權,我只告訴你,其實我雇人在挖井……”
“挖……挖井?……”馮凍凍內心裏咆哮,你一定是在逗我!
田淨植從包裏拿出一份準備好的文件和紅印泥,“好了,擇日不如撞日,馮助理,合同我打印好了,按手印吧。”
馮凍凍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顫顫巍巍地拿起合同時,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黑色未來,“為什麽你會随身帶着合同呀?”
“當然是因為我思慮周全呀……有什麽好看的,婆婆媽媽的,不像男人!”田淨植拉着他的手,使勁地在合約上重重按了下去。
之所以迫切的需要一個助理,是因為最近的通告是過去的三倍之多,還有雜志上的訪談和電影邀約。像她這樣二線以上一線未滿的女藝人,通常有了什麽新聞就會工作量大增,所以不少女明星會和男星鬧個緋聞啊,或者在秀場出個什麽意外啊,以博取版面上位,運氣好的說不定瞬間就大紅大紫。
對于大紅大紫田淨植是沒什麽追求的,現在她這些名氣已經讓她很累了,她只想賺點錢然後去開個店做老板娘,而後開連鎖店,成為一個腰纏萬貫的一世祖名媛。
夢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
比如說,她的代步工具從四個輪子的二手車,淪落為了兩個輪子的摩托車。想起現在負債累累的心酸過程,田淨植只能仰天長嘆,人要倒黴的時候,真是想防都防不住,走路撞杆,踢門扭腳,就差喝涼水也會塞牙縫了!
拒絕馮凍凍打車送自己的提議後,田淨植推着摩托車走出電視臺。
一輛名車駛過來,一個風騷漂亮的急剎車停在了她的面前。田淨植兩眼放光,對着車子前前後後掃描了一遍,不錯,車型和顏色都很對她胃口,這位車主的審美值得點上三十二個贊,只是,這個車好眼熟啊。
李晏之打開車門,從駕駛座走了出來。
田淨植的臉色唰的一下就沉了下去,冤家路窄。
“小植……”
田淨植禮貌地笑了笑,好脾氣地問:“有何貴幹啊?李、警、官!”
李警官?印象中他從沒從田淨植嘴裏聽到過這麽生疏的稱呼,也用不上這麽客套的笑容。他們從來都是親密無間,可此刻再也不是。李晏之無奈地笑了,“別生氣,我很快就走。你的車報廢掉了,來回騎摩托車不安全,我的車給你開。”
田淨植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這算什麽,分手費?”
李晏之錯愕了一下,正想解釋,田淨植已經拿過車鑰匙,“既然是分手費我就收下了。”她低頭把玩着車鑰匙,一臉的疏離客氣,“還有事?”
李晏之溫柔又悲傷的看着田淨植。從拒婚的那一刻起,他就沒奢望過她的原諒。勉強地笑着搖了搖頭,轉身要走時,田淨植卻喊住了他,“等等,這裏離市內有點遠,你騎我的摩托車走吧,回頭把車放我媽家就可以。”
李晏之沒推辭,走到摩托車前戴上頭盔,跟從前一樣英俊利落地做了個敬禮的手勢。
“還是小植姐姐對我好,那我走啦。”
田淨植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回頭看到停在路邊的車,心軟地嘆了口氣,現在世道有那麽好了嗎?分手費都會長腿自己跑到面前來?想到家裏的那一位,她打了一個寒戰,薛妖怪那種就算了……
田淨植打開車門坐進去,調整好座椅後,仔細擦拭着方向盤上的車标,擡起頭,看到那個熟悉的平安玉扣時,臉上的笑容一點點黯淡下去。
這個車挂是她買給李晏之的新車禮物,特意去了市裏最有名的寺廟,找老主持開了光,保佑他行車平安。
李晏之拿着禮物企圖行兇,卻吻到了她的手背,不滿地抗議:“我也要考量六個月才能接吻嗎?我可是從八歲就開始喜歡你了!”
田淨植把他的臉推到一邊,無比嫌棄道,“以我的經驗之談,不接吻的話,沒有男人可以撐過六個月。”
李晏之不高興了,認真地看着田淨植,“不要把我跟你那前六任男朋友相提并論,我不一樣,我跟他們不一樣,除了你,這輩子我不會愛上別人了。”
那個時候,她開心地揉着他的頭發,不耐煩地笑,“知道了知道了,你不要像複讀機一樣每天都要重複一次好不好啊?煩不煩啊你。”
言猶在耳,那人卻只留給她一個離去的背影。
她也會痛的,可是偏偏那些人都不值。田淨植移開視線,默默地把臉藏在臂彎裏。
馮助理上任第一天,工作态度很積極,一大早就出現在親愛的田小姐家門口,對着貓眼露出燦爛的笑容,“田小姐,早上好,我來接您去片場哦。”
門打開,馮凍凍的笑容僵硬在臉上,盯着眼前漂亮的胸肌和八塊小磚頭吞了吞口水,下意識的退後兩步,去看門牌號,吓得差點跪下了。
“……這裏好像是……田、田、田小姐的家吧?”
薛靈喬靠着門邊,上下打量他兩眼,開始查戶口,“你是誰?”
馮凍凍被他盯得頭皮發麻,縮着脖子回答:“我是田小姐的助理馮凍凍,是冰凍的凍,我媽生我那天下大雪了。”
“你長得确實讓人挺心寒的。”
馮凍凍呵呵幹笑兩聲,內心在抓狂,大八卦啊,他家田小姐的房子裏大早上的走出來一個半裸的男人啊!他家田小姐只有鹌鹑蛋大的心胸,被撞破了奸情說不定會把他賣到夜總會去陪酒。
一時間馮凍凍心中風起雲湧,緊張不已的時候,卻聽到田淨植的聲音,“薛妖怪,如果門口站着只動物園逃走的猴子,就讓他進來,那是我助理。”
馮凍凍局促不安地走了進去,一見到田淨植睡眠不足一副殘花敗柳的樣子,又開始結巴,“田、田、田小姐,你昨晚沒睡好嗎?”
田淨植打了個呵欠,苦惱不已,“被折騰了一個晚上沒睡。”
馮凍凍咽了咽口水,打量那個站在冰箱前仰頭喝水的男人,心裏暗嘆,田小姐就是田小姐,能找到這樣身材好又帥的猛男……咦,這個猛男他好像在哪裏見過哦?
田淨植拿過早餐吃了起來,見馮凍凍目不轉睛地盯着薛靈喬,不動聲色地撒起謊來:“你知道的,我家表兄弟加起來有十八個,他就是那十八羅漢之一。不用管他,他過幾天就走,你來的時候就當他不存在。”
“哦。”
馮凍凍點點頭,腦袋裏靈光一閃,忙拿出手機打開論壇帖子确認,忍不住一臉興奮地問:“表兄弟,你是不是這兩天論壇上熱議的那個‘圖書館男神’?”
說完,獻寶似地舉起手機,屏幕上還真是薛靈喬在圖書館被偷拍的照片。
田淨植吃驚地擡起頭,看了一下照片後,非常鄙夷地給了薛靈喬一個白眼。這個家夥,就不能低調一點嗎?難不成想進演藝圈?
薛靈喬拿過手機看了一眼,皺了皺眉頭,“不能删掉嗎?”
馮凍凍本來想說不能,可看了一下薛靈喬那張散發着男神光芒的臉,竟像被迷惑了一樣說:“可以删啦,用我無敵的黑客技術。只是原圖片在網友手上,他還可以再發。”
“你是黑客?”
“一點點啦,不過如果表兄弟有什麽電腦問題,凍凍是可以随時候命的呀!”
薛靈喬笑着點點頭,然後禮貌地離開客廳。馮凍凍一臉花癡地看着他離開的方向,久久沒回過神。
田淨植輕咳兩聲,不鹹不淡地丢出一句話,“馮助理,別搞錯你的主子。”
馮凍凍這才想起來自己來這裏的目的,立刻變得興奮起來。
“田小姐,今天上午十點是《絕色》的拍攝,下午四點是《傳說中的屋子》的試鏡,這個角色最大的特點就是漂亮,導演說非你不可。”
田淨植心裏甜滋滋的,卻口是心非,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好沒挑戰啊。”
馮凍凍下意識地回了一句:“你也沒演技呀。”
吐槽老板的結果就是扣掉一袋方便面。
出門之前,田淨植突然想起薛靈喬。前幾天這家夥找她借手機時,她差點興奮得尖叫,太好了,妖怪終于找到同伴了,她被扭曲的人生可以重回正軌啦!當她激動地問他要打給誰時,他慢條斯理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拍到桌上。田淨植湊過去一看,上面兩個氣勢懾人的大字:辦證!
田淨植蔫了,卻也不得不佩服地豎起大拇指。
要在現代社會生活下去,他的确需要一個合理的身份。
當田淨植看到他的護照時,一口水差點噴了出來。好吧,他不僅知道黑市,還知道裝成美籍華人,果然是個聰明的家夥。只是,她瞥了一眼護照上的名字,“薛靈喬?這名字用了幾百年都不換嗎,要是碰上熟人怎麽辦?那種電影裏發生的爺爺和孫子長得一模一樣的幾率,在現實生活中很低。”
薛靈喬慢條斯理地收起各種證件,“我絕對不會抛棄自己的姓名。”
田淨植想到這,走進薛靈喬房間,見他正在筆記本上看《海賊王》,冷笑一聲:“我收工回來的時候,你應該可以看到梅裏號被燒掉的地方,拜拜。”
薛靈喬沒有說話,抱着筆記本,完全是宅男上身無法挽回的德行。田淨植對他已經完全無語了,守着大美女看動畫片,活該單身五百年的節奏。
田淨植離開後,本來宅男上身的薛靈喬迅速關掉動畫片,打開浏覽器,在搜索欄輸入“圖書館男神”,頁面跳出一連串薛靈喬在圖書館被手機偷拍的照片,底下跟帖的網友也是一個比一個熱情,騷動不安的心和滾燙炙熱的眼神,隔着屏幕都能噴湧而出。
一樓:哇哦,真的好帥呢,秒殺豆腐男神十條街。
二樓:這是哪裏的圖書館,求劇透,求組團偶遇!
三樓:樓上的都給我死開,別打我老公的主意。
四樓:老公,我想你,麽麽噠!
為什麽直接叫一個陌生男人“老公”,現在的女人已經輕浮到這麽無可救藥的地步了嗎?薛靈喬弄不太懂這個年代,大概現在最讓他認同的一點就是女人不用再裹腳。
以前漫長的時間是他隐藏自己的優勢,可如今網絡的時代,這反而成為他的軟肋。他留在人群中的時間越長,就越容易暴露。
薛靈喬的直覺告訴他,他的仇人就在身邊不遠的地方,而且山不過來,他只能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