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預言
葉開目光陰戾地盯着高斐, 随後，他迅速掃視了一眼主卧四周，沒見到盛喜蓉的身影, 心中稍安。
半個小時前，他有發消息詢問盛喜蓉, 盛喜蓉給出的回複是今天加班，大概夜裏9點才能到家。
現在6點不到, 房間裏應該只有高斐。
他是什麽時候來的？
高斐生物屬性成迷, 但卡列林市的城防管理系統卻也不容小觑，而且從蔣超的供詞可以得知，高斐因為無法悄無聲息地進入卡列林市，很在隔離帶待了一段時間。
如果不想驚動城防管理系統進城，必定需要一個契機。
昨晚抓獲蔣超一行人後，葉開已經通知卡列林市升級安防管理系統，提高城防級別。從昨晚到現在，城防管理系統一直沒有異常數據傳來，那他必定是在此之前就已悄無聲息地進城...
他進城的契機，會和林策有關嗎？
如果是，那時間大概在昨天下午3:00-3:30，那個時間段，因為林策的緣故, 城防管理系統被人惡意篡改數據，城門口還發生了激烈的交火...
可是從昨天下午到現在, 已有大概27小時。在這27小時裏，高斐不可能只是待在這間卧室......
“你是在等我？”葉開沉聲說道，緩步進入卧室。
“算是。”高斐沒有否認，他起身走向窗前, 拉開厚重的窗簾，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似乎在衡量着什麽，少頃，方才看向葉開：
“我其實有在想是你先回家還是盛喜蓉？”他平靜道。
高斐這句話，算是無意間給葉開吃了一顆定心丸。
看來，盛喜蓉确實不在高斐手上，她應該還在電視臺。
确認這一點後，葉開少了很多顧慮：
“什麽時候到的？”他問。
他們上一次見面是在去年夏初，一見面即交火，戰況慘烈，彼此間都不曾留有絲毫餘地。而如今，兩人一人站在門口的位置，一人站在窗前，隔着不短的距離，彼此都很克制。
“你應該能猜到不是嗎？”
高斐面容清隽，氣質稍顯清冷，他目光淡淡地看着葉開，說：“昨天下午3點過一刻，卡列林市城門口發生交戰，管理出了纰漏。我在那時趁亂進了來。”
“之前有人對我提起過卡列林市，說這座城市是南半球的伊甸園，可現在看，似乎不是這麽回事。”
“葉
，卡列林市的內部矛盾似乎很嚴重。”
高斐一邊說着，一邊緩步朝葉開走去。
葉開微微眯了眼，凝眸看向高斐。
昨天下午到的？那他昨晚是歇在哪？
“你見過盛喜蓉了？”
“見過。”
“在這裏？”說話間，他的臉上已是帶上了令人生懼的戾氣。
高斐停了下來，搖頭道：“不在這裏。我昨晚等了她一夜，她沒回家。”
沒回家？！
葉開忽然想到昨夜他和盛喜蓉通話時，盛喜蓉信誓旦旦地說她在家，還說有點累了，想快點挂了電話睡覺。
他一張臉頓時黑了下來。
高斐察言觀色，似乎覺察出了什麽，倏地一笑，嘴角勾起細小的弧度，有些惡趣味地問：“她是不是對你說她在家？”
葉開沒說話，但臉色已是難看到極點。
“她在撒謊。”
高斐略略偏了頭，目光緊緊盯着葉開，眸色幽暗，語氣卻顯得十分輕巧，“葉開，她很擅長欺騙，特別是欺騙我們這種喜歡她的男人，我也被她騙過。”
末了，他垂下眼簾，淡淡道：“不過我現在準備原諒她了。”
“...我這次來，是準備帶她走的。”
說着，他擡眸，看向葉開。
葉開聞言卻是嗤地一笑，“帶她走，你是誰就想帶她走？高斐，還是桑明？或者說...你這種不知名生物，其實有另一種稱呼方式？”
“披上一層人皮，就真以為自己是人了嗎？”
葉開不緊不慢地說道，嘴角帶笑，眼底卻殊無一絲笑意。
【今天是盛喜蓉生日，替我祝她生日快樂，高斐。】
這是去年身前這人給葉開發送的短信。
這人從始至終都不認為自己是桑明，他自稱高斐，或許高斐也并非他原本的名字，而是在桑明之前他吞噬的那個人的名字。
非人類新型智慧生物，說到底，終究和人不同。
高斐的臉色終于起了細微的變化，他再不如方才那般平淡，眼簾一擡，盯着葉開道：“我從不認為自己是人。”
“人類這種脆弱而又自私的生物，自以為高級，自以為處于進化的頂端，實則和這座城市一樣，看似銅牆鐵壁、牢不可摧，實則不堪一擊。”
在這一刻，高斐終于顯示出了和桑明不一樣的地方。
他不是桑明，不是那個腼腆而又偏執的男人。
葉開很高興看到高斐的情緒波動，當然，他的神經也變得更加緊繃，随時準備和這人動手：
“你來我家，就是準備和我說這些話？”
“人類高級還是低級，我不在乎，我只知道...你不是這座城市的人...”
葉開說着，緩緩舉起了手丨槍。
他從隔離帶歸來，一路風塵仆仆，進城後處理完手上的工作，見過傅寒川，根本沒有時間換下身上這套迷彩服。可現在看，這卻正好方便了他接下來的行動。
他一手握槍，另一只手打開了左胸的微型攝像頭。
高斐沉默地看着葉開的動作：
“這座城市的人？”他略略低頭，呢喃道：“你還真是一個忠實的守衛者啊，只可惜......”
“可惜什麽？”
“可惜...這座城市不值得你這麽做。”高斐擡起頭來，目光倨傲地看着葉開：
“葉開，卡列林市有太多垃圾了，需要清理。”
葉開扣動扳機。
高斐顯然早有準備，側身極其驚險地躲過。
他似乎記恨葉開方才說的有關他披着人皮的結論，伸手一抓葉開手腕，驀地逼近道：“葉開，還有一件事你不得不承認，就算我不是人，就算我只是披着一層人皮，也不妨礙盛喜蓉被桑明上過的事實。”
...
“卡列林市有太多垃圾了，需要清理。”
這句話落下，視頻畫面轉換，高斐驟然破窗而出...
視頻應該經過一定程度的剪輯，畢竟從高斐說出那句詭異的話後，畫面銜接的并不順暢。但在這一刻，觀看這個視頻的人誰都沒有提出異議，大家都在屏息靜氣地看着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這才是最重要的部分。
高斐趁着夜色逃離，視頻畫面中只一瞬的功夫，他便從人形化作另一種生物的形态，如同一條柔軟的黑色綢帶，貼着建築表層的凹陷一路下移至路牙底座，又鑽入路邊的灌木從裏。
在夜色的掩蓋下，他迅速而又悄無聲息地逃離着...
葉開利用随身攜帶的小型生物體勘探儀，一直緊追在他身後，視頻中傳出他略顯沉重
拇息。
但他還是追丢了...
冬日，卡列林市天很早就暗了下來，高斐的行蹤被夜色掩蓋。而在經過某個路段時，街上突然竄出數輛一模一樣的黑色大suv，抓住機會，柔軟的黑色綢帶從灌木叢竄出，倏地消失在車流中。
也不知是貼在了某輛車的底部，還是進入下水道或者某個狹窄的縫隙中...
視頻結束。
屋內氣氛壓抑。
葉開在追擊高斐的過程中通知武裝部的人前來援助，但在援助的人趕來前，葉開已然跟丢高斐，但好在城防部門及時收到他的提醒，已經将防衛級別升至最高。
高斐即便是某種人類完全不了解的新型智慧生物，但只要他是生命體，就不可能悄無聲息地離開卡列林市。
既然城防管理部門沒有消息傳來，那就代表高斐還沒能成功逃離卡列林市。
可在看過這份錄制的視頻後，會議室裏卻有人止不住地想...以高斐形态轉換的詭異能力，如果一直抓不到人，強行将他留在卡列林市，還不如放他離開...
畢竟套用一句老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而未知的危險往往又比已知的危險具有更大的威懾力。
會議桌上，內閣職位最高的那幾位老人沒有立即說話，倒是一旁的阿道夫問身旁的許寶臣博士對于視頻中，高斐轉換的另一種形态有何看法。
類似的生物形态轉換畫面，許寶臣早在去年安楓帶回的裝甲車黑匣子保留的視頻中就已經看過，可研究了一年，沒有已存的相關或類似的學術資料供以研究，有關高斐的生物體信息又實在太少，因此一直沒有進展。
如今被阿道夫當着衆人的面問起，許寶臣不免有些為難。
這時，在将視頻資料交給會議記錄員後就不曾開口說話的葉開卻是說道：“公共安全管理局與其關心高斐的形态變化，不如關心一下在他嘴裏，卡列林市存在的垃圾。”
聞言，阿道夫文質彬彬地扶了下鏡框，看向葉開，說：“葉開，你可能不清楚這件事的嚴重程度，由這段視頻，我們有理由懷疑高斐并非人類，而是異變時期誕生的非人類智慧生物。更為緊迫的一點是或許他的智慧程度以及進化程度已遠遠高于人類。”
在葉開看來，世界上存在智
垡約敖化程度遠高于人類的生物其實并不奇怪，畢竟異變的發生既代表自然界新一輪洗牌的成功。
但這一點，他的很多人類同胞卻始終無法接受。
他清楚這些人的傲慢與執拗，因此無意與他們多費口舌。
見葉開沒在繼續說話，阿道夫眼中溢出斑駁的亮光，朝他微微一笑，複又看向許寶臣。
許寶臣搖頭表示無法肯定高斐的身份，必須得到他身體的部分組織進行基因檢測和下一步研究才能大致得出結論。
衆人聞言，紛紛看向葉開。
葉開顯然早已想到了這一點，說：“我已經通知了生物痕跡檢測人員去我家檢測...”
他看向許寶臣：“如果科研所想跟進信息，聯系檢測部門即可。”
這句話的另一層含義很明顯。——不要再來煩他。
短暫的沉默後，衆人再一次就此事各抒己見，同時各部門開始合作準備對卡列林市進行一輪嚴密的搜查，企圖找到高斐的下落。
高斐即便再厲害，一個人，力量也終歸是有限的。
...
葉開沒在會議室待太久，有傅寒川在，和這些人周旋就不是他的事了。
他走了出去，這時，才有時間翻看手機裏的新消息。
他提供給會議記錄員的視頻經過剪輯，将有關盛喜蓉的讨論全部删除。他潛意識裏不願這些人知道高斐和盛喜蓉的糾纏，當然，他也不願自己的私事被這些人當作八卦讨論。
可這不代表他會放任高斐接近盛喜蓉。
他派人守在電視臺附近，有的人甚至就穿着便服，裝作電視臺的工作人員守在盛喜蓉的工位旁。他吩咐過，有事以信息的方式通知，事情緊急，直接打電話即可。
盛喜蓉說過她今天加班，大概9點才下班。可葉開已經沒有耐心等她到9點，他順着走道一邊快步朝外走去，一邊點開手下發來的消息...
随後，他腳步驀地一頓，低頭複又看了眼那條20分鐘前發來的消息。
【葉開上校，盛小姐已經下班了。】
附在這條消息後面的，是一張圖片。
圖片上兩個人，一男一女。
葉開深深吸了口氣，他靠在牆上，從兜裏摸出一盒煙，抽出一支點燃，吸了一口才撥通盛喜蓉的電話。
電話隔了一會才被接通：
“葉開？”
“嗯...”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