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嚣張
今晚發生的事情遠遠超出葉開的預料, 當然,收獲也遠超預期。
去年回城路上和不夜城發生的那場火拼,葉開仍舊記憶猶新。當時在場的幾個人盛喜蓉, 安楓、司徒、趙意、許又凡如今都不在,因此在成功活捉蔣超、徐景輝後, 只他一人認出了這兩人的真實身份。
是高斐身邊的人。
葉開蹲下身子,槍管自下而上抵着被壓跪在地上的徐景輝下颌, 打量他幾眼, 見他緊咬牙關,腮幫子繃的緊緊的,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不由地笑了起來:
“你看着倒是有幾分血性,也挺忠心,就是腦子不太清醒...”
槍管從下颌移開,轉而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着徐景輝的側臉,明明看着力道不大,徐景輝卻被打的腦袋不住地往另一側偏,半張臉立時紅腫起來。
‘啪——啪——啪——’
靜谧的深夜,響亮的拍打聲顯得猶為節奏分明、抑揚頓挫,自然也就襯的徐景輝更為狼狽。
他顯然是氣極了,死死地瞪着葉開, 眸中滿是戾氣,嘴角被打的溢了血, 卻仍是一聲不吭。
當然,葉開其實還沒開始問話,他似乎沒有逼問徐景輝的意思,只是漫漫長夜, 無事可做,便尋了個打人嘴臉的由頭來打發時間,着實是不把人放在眼裏。
跪在徐景輝身旁的蔣超佝偻着身子,頭低垂着,随着陣陣有節奏的拍打聲響起,他沒忍住,朝徐景輝看了一眼,見他側臉紅腫,嘴角溢血,忙收回了目光。
不知是夜裏溫度下降的太過還是如何,漸漸的,蔣超竟是莫名地打個了寒顫......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拍打聲仍在繼續,徐景輝沒有吭聲,葉開也沒有問話的意思。直到範晔和衛海走了過來,将剛剛搜查到的這些人臨時駐紮的營地的事情告訴葉開。
葉開聞言,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那漫不經心的拍打聲終于消失了。
蔣超重重地松了口氣,徐景輝卻是恨的咬牙切齒,恨不能生吞了葉開的血肉。
可葉開卻沒在理會徐景輝,他從地上站了起來,問範晔:“有發現高斐的蹤跡嗎?”
“沒有。”
“那其它人呢?”
“根據營地留下的私人物品,我們判斷除去高斐,來的這波人總計就十人,都在今晚交代在這了。
範晔說着,掃了眼徐景輝和蔣超,随口補了句:“喏,就這兩人還活着。”
徐景輝聞言,啐了一口,目光陰戾地盯着範晔,一旁的蔣超卻将頭壓的更低了。
“就十個人...”
葉開轉頭看向徐景輝,臉色淡了下來:
“高斐帶着你們這幾人就敢跑卡列林市的範圍來,而你帶着手下幾人,就敢和我們對上。你和高斐倒挺像的,只可惜...你沒他那腦子。”
葉開說着,蹲了下來,目光直視徐景輝:“你做事這麽沖動,是怎麽混到這位上來的?”
徐景輝沒吭聲,一旁的蔣超心裏卻升起了怨言。說實話,偷襲的命令是徐景輝下的,他心裏本就不贊同,如今被活捉,心裏更是不痛快。但現在不是怨恨戰友的時候,還是需要盡快調整狀态,打起精神好應付這幾人,只要能活下來,什麽都好,要活下來——
“砰!砰砰砰!”
槍聲驟然在耳邊響起,蔣超猝不及防,被吓的脖頸一縮,叫出聲來。等槍聲消散,他側頭看去,只見滿身鮮血的徐景輝跌倒在地,雙眸圓睜,一臉的不可置信。
死......死了?
就這樣打死了,都不逼問一下他們嗎?
蔣超牙齒打顫。
葉開居高臨下地看着蔣超,神色淡漠,在蔣超看來,卻如同索命的惡鬼。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葉開扯了一下嘴角,緩緩搖頭,“我這人做事最怕麻煩,既然你們嘴硬不肯說,我也不用費那力氣去逼問你們。再說...”
葉開槍口點着蔣超的腦袋,淡淡道:“去年我和你們老大交過手,你們老大的能力讓人防不勝防。我估計,很多事上你們連幫他的資格都沒有,沒準會拖累他。這種情況下,就算你們有心投誠,知道的不多,也交代不了什麽有用的消息。”
說罷,葉開看向範晔:“這人給你練膽,記得做幹淨點。”
做幹淨點?
蔣超腦袋嗡嗡作響,見那個叫範晔的人緩步朝他走來,一邊走一邊摸腰間的配槍,吓的膽戰心驚,再顧不上別的,驚慌失措地叫道:“別...別殺我,我有用的,我有用!”
範晔動作一頓,朝葉開看去
葉開下颌一挑,意思十分明顯:這人交給你處理,你自己看着辦。
他很快轉身離開了。
一旁的衛海、老三等人心知肚明地上了車,只留了長的最面善的範晔應付蔣超。
...
六樓
來人穿黑色的衛衣,戴一頂黑色鴨舌帽,身量颀長。他一看就很年輕,約莫二十出頭的模樣。
他沒坐電梯,走的是樓梯,但腳步很輕,一路步行上樓,樓梯間的感應燈和聲控燈卻都沒有亮,四周漆黑一片,無端地讓人感到壓抑、反感。
他卻不同。
他似乎完全适應了這種黑暗的環境,整個人顯得十分輕松。他略略低着頭,以防被監控拍到,但行為舉止卻又無不透露出他內心深處的欣喜與激動...
他似乎在期待着什麽,終于...他在一扇緊閉的房門前停了下來...
...
夜裏,盛喜蓉和葉開通話時,并不在家,她撒了謊。
那時,盛清萍就在她身旁,正逗着自己的傻兒子玩。小孩快2歲了,但不怎麽會說話,看着傻笨傻笨的,但去醫院檢查過又沒什麽問題。他不會說話,但不妨礙他高興了一邊流着哈喇子一邊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翌日
盛喜蓉從盛清萍家出發,直接去了電視臺上班。
她整個人神清氣爽,精神面貌比昨天好了很多,明顯已從陳本順突襲的事件中走了出來。
午休時間,她抽空去了躺醫院,再一次看望廖書亦,這次,她還叫上了盛清萍。她想介紹盛清萍和廖書亦認識。
一切進行的十分順利,三個女人在一起,雖然性格有所不同,但相處起來卻是十分愉快。直到盛喜蓉離開醫院準備回電視臺的路上,心裏...卻是莫名的不安起來。
這時,她們正在人流量最多的大堂,準備去停車場。
盛喜蓉停了下來,回身疑惑地朝身後看去。
這家醫院和陳本順待的那家中心醫院不同,醫護和病人很多,即便是午休時段,也能見到不少人從大堂經過...
“怎麽了?”一旁的盛清萍問道。
盛喜蓉微微蹙眉,神色有些警惕,“我總感覺有人在看我。”
她壓着聲音說道,不動聲色地掃視着四周。
盛清萍聞言,沉着一張臉掃視了一眼四周的人群。她懷着孕,并且已經顯了身子,平時看着溫溫柔柔,但這時卻是一副不好惹的模樣,有男人從大堂經過,打量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和豐腴的腰身,她眉眼一挑,在那人還未反應過來前,已是立時瞪了回去。
盛喜蓉沒能找到可疑的人員,幹站在大堂中央也不好,伸手去拉盛清萍,說:“走吧,也許是我的錯覺。”
“不是錯覺。”
盛清萍恢複了尋常模樣,一邊大步朝停車場走去,一邊堅定地說:“蓉蓉,我之前說過,你如果覺得奇怪,那就一定有不對勁的地方。”
“在陳本順那件事上,是這樣。剛才,也是這樣。在很多事上,我們是沒經驗,但不代表我們不能相信我們的感覺。男人是靠不住的,我們還是要靠自己。這幾天,你最好謹慎一點。”
“好。”盛喜蓉應道。
兩人步行到停車場,盛清萍坐上駕駛座,準備開車送盛喜蓉回電視臺。
她穿着平底鞋,安全帶避開了她肚腹隆起的部位,放在她胯骨最低的位置。她目視前方,餘光一直留意着四周的路況,但在會開車的人中她其實不算特別謹慎,習慣也不算特別好,喜歡大開大合,和凱瑟琳有點像,油門和剎車都踩的很猛。
盛喜蓉靠着車椅上側頭看她,不知不覺間,嘴角已經勾起了細小的弧度。
她突然間就很開心。
盛清萍抽空掃了她一眼,問:“蓉蓉,你笑什麽?”
“沒什麽,就覺得很開心。”
說罷,盛喜蓉想了想,又說:“我也該去學車,會開車總比不會好,總有用到的一天。”
盛喜蓉是不會開車的,之前有家裏的司機,後來又有葉開,無論走到哪,總有人接送。
盛清萍被盛喜蓉勾起了往事,頗為感慨地說道:“以前你走到哪,葉開跟到哪,像爹一樣跟在你屁股後面轉,那時候我還暗地裏笑話他呢。”
盛喜蓉也記得這件事,但最開始,葉開不是這樣的。是有一次,她去兼職,結果公交坐過站,沒忍住,一下車就給他打電話,哭的不行。從那之後,無論她去哪,葉開都會抽時間接送。
也就五、六年
前的事吧,沒多久遠。
公交車坐過站,就一件小事,她怎麽就哭了呢?還有葉開,怎麽就依着她,無論她去哪都接送?
...
有關高斐的下落,蔣超沒能吐露太多有用的消息,準确說,高斐如今在哪,他其實也并不知道。
但高斐想要進入卡列林市的意圖,卻是明明白白地擺在葉開眼前。
他立即将這個消息傳回卡列林市,讓人升級卡列林市安防管理系統,提高城防級別。
同時,他沒有趁夜休息,而是根據蔣超的口供,帶着人将他們在隔離帶設下的機關,暗中搗毀的據點重新修補好。同時,集中人力在隔離帶一環靠近卡列林市城牆的環帶進行細致的摸排檢查。
翌日下午,他提前帶隊回城,設法将陳本順、孟超、林策安頓好後,他和傅寒川見了一面。
等事情處理完,時間其實不算太晚,但冬季,又是陰天,天還是很早就暗了下來...
他回到家,門打開,眼前一片黑暗,這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為純粹、厚重的黑。
他動作一頓,擡眸看去,心底忽然生出一絲不對勁。前方,露臺門緊閉,厚重的深色窗簾落下,遮住了窗外的霓虹燈光,這才讓客廳成了一間被黑布緊緊包裹的暗房。
可是,盛喜蓉在家時是沒有這個習慣的...
他阖上入戶門,打開玄關的吊燈,沒有換鞋,徑直朝前走去,經過客廳和走道的交界口時,他敏銳地察覺出了不對勁。
——屋裏有人,但不會是盛喜蓉。
葉開順着走道快步前行,他依着直覺在主卧門前站定,黑着一張臉重重一腳将門踹開。
主卧沒開燈,但和客廳有所不同的是,卧室的窗簾沒有完全合攏,被人刻意留了一條縫,借着從那絲縫隙透進來的霓虹燈光可以看見床上躺着一個人。
從體型可以看出,這是一個成年男人。
葉開踹門的動靜不算小,但這人卻沒被吓住,反是不慌不忙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葉開幾乎在一瞬間就猜到了這人身份,他沒有貿然動手,強壓着心中的怒火将主卧的燈摁亮。
驟然亮起的燈光讓坐在床上的高斐十分不适,他擡手遮住雙眼,好一會才皺着眉頭将手放下,露出他那張讓葉開恨的牙癢的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