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處男
凱瑟琳的葬禮很簡單, 她沒有親人，朋友也只三兩人而已，至于她那些想要參加告別儀式的情人, 則被盛喜蓉一一擋了回去。
骨灰下葬之日，風和日麗, 碧空萬裏。
畫家看着墓碑上凱瑟琳的遺照，頗為唏噓地說道：“怎麽挑了這張照片, 這傻不愣登地看着鏡頭, 也不知道笑一笑？”
盛喜蓉：“.........”
畫家：“這張照片連她美貌的十分之一都沒展現出來。”
“這是她身份證上的照片。”
盛喜蓉忍無可忍地說道：“人已經不在了，你沒必要再用你那套藝術家的苛刻審美來要求墓碑上的照片。”
她有些生氣。
畫家愣了一下，沒什麽底氣地說道：“可是...凱瑟琳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人，而且她活着的時候也是個愛美的姑娘啊。”
盛喜蓉一聽這話便又有些難過，呢喃道：“可我只找到了這張照片。”
“她手機裏沒有自拍照，也從未和她的客人有過任何合照，至于伊甸園內部資料中的照片在她脫離伊甸園的那一刻就被盡數銷毀，數據無法恢複。”
畫家聞言，一時之間更為唏噓：“幸好我給她畫了肖像。”
良久，盛喜蓉略有些輕嘲地說道：“這就是你口中的歷史，你成功了。”
安楓
周月娥
凱瑟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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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人都已成為歷史，之後...或許還有她和廖書亦...以及其它更多的女人們...
“你不要太過傷感了。”畫家以一種十分超脫的語氣說道：“...人都會死的。”
盛喜蓉不得不點頭，其實...她也是這樣勸自己的, 這會讓她心裏好受點。
可畫家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嘆息一聲, 又說道：“但我們在死之前要吸取凱瑟琳的教訓，平時多拍照，全身照、半身照、大頭照都多拍一點。這樣，...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幸遇難, 對于我們的愛人和朋友而言，這些照片就是一個很好的念想。”
“當然，他們也能有更多的選擇，能夠從容地挑選一張好看的照片來作為我們的遺照。死人還是不要為難活人。”
畫家說罷，轉頭看向盛喜蓉。
可他不知道，他這話已在瞬間勾起了盛喜蓉難堪的回憶。
“死都
死了，還拍什麽照片，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拍照了！”
她怒氣沖沖地說道。
畫家這幾年一直在尋求心理上的平衡，除去自學心理學外，對《佛經》《金剛經》《道經》......《聖經》都有所涉獵，自覺已有所小成。
在他看來，盛喜蓉雖然是他的朋友，但歸根結底仍舊是一個俗人，并且一着不慎很有可能淪為下一個凱瑟琳，走向堕落的道路...
他無奈地搖搖頭，又去看站在一旁有些陌生的金發男人。
葬禮的事是盛喜蓉在安排，因為盛喜蓉拒絕了某些男人要求看望凱瑟琳最後一眼的請求，因此，參加告別儀式的人并不多，而骨灰下葬時在場的人就更少了。
......可這個金發男人卻一直陪伴左右，并且就在不久前...盛喜蓉還将凱瑟琳的骨灰盒交給他，讓他抱着走了一段不短的路程。
“尤金，你怎麽看？”
畫家問道，并且在心中暗暗猜測這個男人是凱瑟琳生前的某個秘密情人。
“啊...你說我嗎？”
驟然被畫家點名，尤金有些意外，随即，他神色鄭重地搖頭：“我不适合談論這種話題，我比較忌諱。”
他取出挂在胸前的玉佛吊墜，又指了指左耳的十字架耳釘，說道：“我輕易不談生死。”
畫家看了眼尤金那頭金燦燦的頭發和較亞洲人相比更為立體的五官，遲疑地問道：“你這個...信的是哪個教？”
“我是混血，什麽教都信。”
畫家含糊地‘唔’了一聲，過了一會，又問：“可是你不是進化者嗎？據說之前還當過兵，後來辭職後又做過一段時間的雇傭軍？”
尤金知道畫家是什麽意思，禮貌地回道：“可是即便這樣，我還是懼怕死亡。”
他有些自嘲的一笑，說道：“以前我每次出任務的時候都會盡量去坐車尾號為6的汽車，并且在軍用背包的內襯貼上消災解難的挂件.........”
遠處，停在路邊的黑色吉普車內，葉開坐在後排車座上，車窗降下，他蹙眉望向凱瑟琳墓地的方向，視線落在背對着他的盛喜蓉身上。
凱瑟琳的告別儀式和下葬他都有參與，在大概半個小時前，他提前進入吉普車，等待盛喜蓉和參加凱瑟琳下葬儀式的幾名朋友寒暄告別。
燒馐保其它人早已陸續離去，唯獨傅寒川的愛人和尤金一直沒有離開。
盛喜蓉正和畫家、尤金說着什麽，葉開眉頭一皺，也不知是等的不耐煩了還是如何，收回視線，對駕駛座上的肖寒說道：“催下他們。”
肖寒會意，重重一按汽車喇叭。
“我其實還是半個風水師，盛小姐在替凱瑟琳小姐挑選墓地時，我按照以往自學的風水知識給出了意見，選了位于——”
尤金話音一頓。
哔哔，哔哔哔哔哔——
汽車喇叭的聲音在空曠靜谧的墓園中突兀地響起。
畫家下意識朝盛喜蓉看去，只見她神情消沉，隐隐...還有幾分抗拒...
“盛喜蓉...”畫家輕聲道：“再拖下去沒有意義，他已經在催你了。”
畫家之所以在其它人陸續離開後仍舊停在凱瑟琳墓前，其實并非是單純地懷戀凱瑟琳，在他看來，凱瑟琳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如今更需要關心的是盛喜蓉。
他察覺出盛喜蓉和葉開之間的不對勁，所以才在墓前多留了一會，想要陪陪好友。
“他在等你。”
畫家放低聲音，湊近盛喜蓉說道：“我男朋友和他認識，并且合作過，據我所知，他為人還算不錯。”
盛喜蓉緩緩閉上了眼睛：“你如果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麽，你就不會這樣評價他了。”
“至少不用回伊甸園了不是嗎？”
畫家不動聲色地嘆息一聲，勸說道：“盛喜蓉，我不想看到你走上和凱瑟琳一樣的道路。”
“其實不必強求精神交流，他的肉丨體也很不錯。”
畫家作為一個目光挑剔的gay，對男人的身材有着一套自己心中的标準審美，因此即便葉開穿的嚴嚴實實，他也能敏銳地透過那身黑色制服看出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肉走向：
“對生活不必太過苛刻，只要把他當成一個會說話的按摩丨棒，日子其實就還能過下去。”
他放柔了聲音，像哄小孩似地說道：“盛喜蓉，不要太倔，...至少表面上不要和他鬧的太僵。”
“不要學凱瑟琳——”
畫家落下最後一句話，伸手意味深長地拍了拍盛喜蓉的肩膀，轉身離開。
站在一旁的尤金由于耳力敏銳，
不得不聽了這一耳朵過于赤丨裸的安撫。
一時間，他臉上的神色變得頗為豐富，尴尬、為難、遺憾...隐秘的激動、以及某種類似青春期男孩的自戀...
他低低嘆息一聲，有心想要抱一抱盛喜蓉，安慰一下這個有很大可能愛着自己的女人，可瞥了一眼不遠處吉普車裏的葉開，又沒這個膽量。
終于，在畫家離開大概三分鐘後，一直呆立在墓前的盛喜蓉身子動了動。
她轉向尤金，問道：“你沒有開車來嗎？”
“沒有，我是坐別人車來的。”
尤金之前作為私人保镖兼司機，工資很高也有一大筆不菲的積蓄，但一直沒有買車。而在他的雇主死亡後，按照雇傭合同他賠了一大筆錢，窮的叮當響，別說買車，現在快連打車的錢都沒有了。
他最近正在找工作，如果不是盛喜蓉邀請他參加凱瑟琳的葬禮，他是不會在工作日出現在這種遠離城區的偏僻地帶的。
盛喜蓉看出了尤金的窘迫，收整好頹喪的心情，好心道：“這裏不好打車，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坐葉開的車？”
尤金點頭。
盛喜蓉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朝吉普車走去。尤金跟在她身後緩步走着，間歇擡頭望一眼身前女人窈窕的背影。
終于，在快要臨近吉普車時，尤金腳步一頓，突然快步跨到盛喜蓉身旁，低頭小聲說道：“盛小姐，我是第一次被人喜歡。”
他的聲音很低，帶着某種隐秘的意味，就像是間諜在互相交換信息似的。
但盛喜蓉并沒有察覺出他語氣中的異樣，她只是腳步驟然一段，有些迷茫又悲傷地說道：“你...你知道了啊？”
見盛喜蓉沒有否認，尤金一張臉微微泛紅，有些緊張地點頭。
他年紀其實比盛喜蓉小，和凱瑟琳比起來那就更小了，而且他說的是事實，他确實沒被任何女人看上過。因為在成為一名進化者之前，他就是一個普通的青少年，雖然是混血，但卻是混血中長的不怎麽好看的人，身上沒有任何過人的優點。
而當他在幸運之神的眷顧下，成為一名進化者後，世界上的女性又急劇減少。
“我很開心...”
尤金垂眸，深深地看向盛喜蓉：“但我不值得你的愛，因為我不能給你帶來幸福。”
“葉開少校不同，他是一個從
鞣矯胬此刀莢對隊龐谖業娜耍并且雖然我已從軍中離職，但作為進化者群體的一員，我和其他人一樣，仍舊将他視作我們的領頭人。”
尤金轉開了目光，不敢直視盛喜蓉的眼睛，良久，他真誠地說道：“我希望你們能好好地走下去——”
‘砰’一聲傳來，卻是不遠處的葉開從後排車座上下來。他狠狠甩上了車門，沉着一張臉大步朝兩人走來。
盛喜蓉：“.........”
尤金根本不敢去看葉開的臉色，他将頭埋的更低了，語速極快地對盛喜蓉說道：“我就不和你一起走了，我會自己回主城。”
他轉身離開，可在下一刻，他腳步一頓，又念念不舍地看向盛喜蓉，臉上的表情有些羞澀：
“我其實還是處男。”
盛喜蓉：“............”
尤金：“雖然我們不能在一起，但我願意為你保留我的童貞。我會一直記得你的。”
他說罷，瞥了眼朝這邊走來的葉開，一溜煙消失了。
盛喜蓉已經被尤金氣的說不出話來了，她重重地呼吸着，感覺心裏憋了一肚子火卻不知道該如何發洩出來。
她甚至開始懷疑凱瑟琳的眼光，怎麽就看上了這樣一個愣頭青和自戀狂？！
可偏偏這時，葉開又走到了她面前。他穿着一身黑色制服，雙手插在長褲的褲兜裏，在離她一米遠處站定，目光淡淡地看着她：
“你們說了什麽，他怎麽突然就跑了？”
“沒說什麽。”盛喜蓉語氣沉悶地回道，越過葉開便要離開。
葉開卻一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
因為凱瑟琳的死，這幾日在和盛喜蓉相處時，葉開的言行舉止都帶着一股克制的意味，沒在像前幾日那般随意發洩自己的情緒。
這時，他也一樣。
盛喜蓉驟然被葉開拉停，眉頭輕輕皺了起來，擡眸朝他看去。
葉開臉色微微有些發沉：“我好像聽到他說自己是處男？”
他語氣平靜地說道，看似随意，但眼睛卻一直盯着盛喜蓉。
盛喜蓉：“............”
這其實不能怪尤金不小心，他的聲音一直放的很低，只是這可能是他人生的一大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