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數字
趙意離開後, 現場安靜了幾秒或者幾分鐘的時間，老三、許又凡、衛海等後來的一批人陸續散去。
畫家站在盛喜蓉身後沒有立即離開。
範晔有心想說點什麽緩解氣氛，何妍卻先行一步, 她低聲對盛喜蓉說道：“趙意已經走了。”
聞言，盛喜蓉擡起頭來, 臉上的神情微微有些沉悶。
何妍看着盛喜蓉。
剛才盛喜蓉在憤怒中脫口而出的幾句話很容易讓人誤解她和趙意有某種見不得光的聯系。但何妍很聰明, 她直接忽略了這件事的發生, 餘光看了一眼站在盛喜蓉身後的畫家，柔聲問道：“是在工作嗎？”
她語氣和善, 聲音也壓的很低，但葉開和範晔還是聽見了。
葉開面色不變, 範晔卻有幾分尴尬，他清楚何妍口中的‘工作’意味着什麽。
盛喜蓉搖頭, “沒有, 我這幾天在休息。”
何妍應了一聲, 又再次問道：“那你...方便和我們聊嗎？”
她的語氣有幾分猶疑, 似乎并不相信盛喜蓉的話。畢竟男性和伊甸園中的女□□往無論親密與否都需要付出一定的信用點。而一旦合同生效, 在合約規定的時間段, 女性的時間是完全屬于那名男性的。
她再次看了眼不遠處的畫家。
盛喜蓉聞言，眉頭輕輕皺了起來。她垂眸看着因為來槍館沒有穿高跟鞋因此矮了她大半個頭的何妍，說道：“我在休息, 他是我朋友。”
她回眸看向畫家。
畫家上前兩步，對幾人很有禮貌地颔首致意, 然後看向盛喜蓉，低聲說道：“那你忙，我先走了。”
似乎怕幾人再次誤解，他稍稍提高了音量, 補充道：“等改日有空我們再聚，到時一定把凱瑟琳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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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喜蓉知道他是有意解圍，輕輕點頭。
畫家離開。
盛喜蓉緩了片刻，将頭轉向葉開所在的方向，但沒敢對上他的眼睛，“不好意思，我...”
她深深吸了口氣，說道：“我剛才誤會了。”
不僅僅是誤會，因為她的口無遮攔沖動行事，還讓他們三個人一同鬧了笑話，在衆人面前丢了臉。
特別是葉開。
她說着垂下了頭去。
“剛才不是挺能說的嗎？現在就這一句。”葉開垂眸，低聲質問。
盛喜蓉眉頭輕皺，
灰犢說的不好意思起來。
範晔若無其事地進了一旁的小型練槍室，很明事理地遠離兩人。
何妍蹙眉，她沒有離開，看了一眼範晔的背影，問盛喜蓉：“要不要和我們再練一局，我很長時間沒見你了，正好可以一起聊一聊。”
盛喜蓉搖頭，“不了，我今天已經練了很長時間。”
說罷，她看向葉開，忍着心中翻湧的複雜情緒，問道：“葉開，我有話要對你說，方便聊一聊嗎？”
“方便。”葉開答的十分爽快。
盛喜蓉正松了口氣，葉開卻徑直越過她朝練槍室走去，察覺她不動，他腳步一頓，側身看了她一眼，伸手直接壓着她的肩背朝房間裏帶。
他帶着盛喜蓉來到她剛才練槍所在的靶道，按下控制器，面無表情地更換靶紙。
練槍室配備的安全人員走了過來，開始和他溝通。
葉開看了盛喜蓉一眼，轉向那名安全人員，說道：“她剛才用的子彈型號，再來一百發。”
槍館按小時收費，可以租槍也可以自帶，盛喜蓉用的是自帶的□□，然後從槍館購買子彈。如今她一聽葉開這話，便隐隐有種...她似乎還要繼續打下去的錯覺。
果然，葉開接過安全人員遞來的子彈便朝她看了過來，問：“練了多長時間？”
“今天是第二天，一共練了八小時。”
說罷，她眉頭輕蹙，謙虛道：“我槍法不好。”
葉開将一匣子彈拍在隔間的玻璃臺上，他沒說話，也不肯給盛喜蓉好臉色，但眼神很明白。
——繼續練。
盛喜蓉：“......”
盛喜蓉第一天和畫家來槍館練槍時，畫家就請了教練教兩人，她已經順利渡過初學期。但接下來幾個小時，葉開還是在一旁教導盛喜蓉。
他态度不算好，嚴厲的過了頭，明顯是帶着私人情緒。
...這是在盛喜蓉的預料之中。
暧昧對象、舊情人、朋友都無法形容他們如今的關系，在上次事件後，他們再無可能若無其事地相處。她們之間更像是有舊仇，或者說...是葉開單方面對她有‘恨’。
葉開态度不好。盛喜蓉不想給自己找氣受，便自我安慰這是一個不需要她花錢的專業教練，既然不花錢，嚴厲一點脾氣臭一點也沒關系，反正是
她占了便宜。
她開始專心練槍。
盛喜蓉和畫家是新手，并且都是練習手丨槍，所以選的是小型室內靶場，靶道只有23m，且是固定□□靶，難度不大。
一般情況下，這種小型室內靶場并不會有多少人，因為在主城區，像畫家和盛喜蓉這樣的新手很少，即便是練習□□，那些人也更願意去靶道更長、提供移動靶的大型室內靶場練習。
何妍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來這種小型靶場了，而範晔更是實戰型選手，因此兩人都有些無聊。
他們不時朝盛喜蓉和葉開看去。
葉開和盛喜蓉除去專業上的指導沒有任何多餘的交流，并且在範晔看來，葉開訓盛喜蓉的态度比平時訓手裏的兵還橫。
兩人明顯有了龃龉，一看就不對勁。
可是...
範晔目光一瞟，再一次看見盛喜蓉将□□交給葉開，葉開接過，默不作聲地開始填裝子彈。在葉開裝子彈的時間，盛喜蓉就趁機休息，子彈裝好，她接過□□，再繼續練。
...範晔就沒見過盛喜蓉自己裝過一次子彈！葉開手裏的兵能有這待遇？
想到這，他嘴一撇，嘆氣搖頭一系列動作做完，一回眸，看見了何妍的目光...
...
已經不知道是多少發子彈了，盛喜蓉被□□後挫力震的虎口發麻，到了最後，胳膊沒力，被震的直晃。
葉開沒叫停，但她還是倔強地收了槍。
“胳膊都沒力了，今天就到這吧。”
眼鏡和耳罩是租的，質量一般型號也不太配，眼鏡壓着臉不舒服，耳朵處也有些疼，如今胳膊又酸又麻。身體的不适讓盛喜蓉暫時沒有多餘的心力去理會她和葉開之間的事情。
她就想休息！
盛喜蓉看向葉開，葉開沒說什麽，将剩下的子彈遞了上去。盛喜蓉接過，兩人一同朝外走，似乎都忘了房間裏還有其它兩個人。
這次，何妍和範晔沒有追上去。
範晔看了一眼何妍，要說交情深淺，那他肯定是和何妍更要好，一時又想起槍館這地還是何妍選的，心裏就有點心疼她。
...
盛喜蓉坐上副駕駛，系好安全帶後，她看向葉開，眉頭輕輕下壓，臉上有些猶豫。
剛才離開槍館兩人去前臺結賬，因為畫家離開後，她又繼續待了一個小時練槍，還耗費
瞬簧僮擁，因此她準備自己把這一小時的賬結清。
結果葉開比她更快。...而畫家離開時替她結清之前幾個小時費用的事他自然也發現了。
主城區不控槍，但槍支彈藥以及在槍館練槍的費用卻十分昂貴。盛喜蓉幫過畫家，所以畫家主動承諾負責她練槍的費用。
葉開的臉色不太好，盛喜蓉在猶豫要不要解釋。
...可他們的關系已經結束了。
很奇怪，明明已經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盛喜蓉卻依舊記得手機砸在臉上時的疼痛，...還有葉開當時說過的話。
他們沒可能了。
盛喜蓉深深吸了口氣。
葉開一言不發地踩動離合，車輛彙入車流，緩慢行駛着。
“現在是要去什麽地方？”
“你想去哪？”
盛喜蓉想了一下，說道：“其實地點無所謂，我只是有話要對你說，但不想讓其它人聽見。”
車裏其實就盛喜蓉和葉開兩個人，沒有別人，但葉開明白她的意思。他瞥了盛喜蓉一眼，一打方向盤，朝左駛去。
“那去我家。”
盛喜蓉沒有反對。
車內沒有別人，但或許有竊聽器。就算沒有被人暗中安裝竊聽器，汽車配置的行車記錄儀也能記錄下兩人的談話。如今，行車記錄儀和街上的攝像頭一樣，強行聯網無法關閉且和中心天網系統連接。
而安楓說過...要小心科技。
...
盛喜蓉要告訴葉開的其實是一串數字，106222，是安楓和她母親周月娥的生日。
這是安楓以周月娥的名義租用的銀行保險櫃的密碼。
周月娥知道保險櫃的存在，也知道密碼。甚至在最初，保險櫃裏的東西就是安楓替周月娥準備的。
人體實驗的不确定性讓安楓在決定作為老師許寶臣的實驗對象時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那時，她唯一挂念的人是她的母親。
所以在作為實驗對象前，她花錢租用了一個保險櫃，裏面放着一封有很大可能被開啓的遺書。其次是她為母親備下的財産，以及她因私心留存下來，希望被母親看見的物品。
安楓曾經說過，作為唯一成功的實驗體，她處于監視期，而非觀察期。
監視她的人就是她的母親。
但周月娥永遠都不會想到，她想要找的那個東西其實就在安楓留給她的保險櫃裏。
因為她永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