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公路之行
葉開不想盛喜蓉繼續追問昨夜那八具屍體的來歷，但她心中已經有了猜想。
剛才經過那輛斜停在路中心的黑色汽車，透過破碎的車窗她看見駕駛座上坐着一具白骨。而葉開下車時，将她所在的汽車門窗鎖死，是早已預料到外面或許有危險，他是在保護她。
盛喜蓉轉頭看向葉開，伸手覆上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
“葉開。”
葉開垂眸看了眼方向盤上交疊在一起的兩只手，“什麽事？”
“沒什麽。”
盛喜蓉搖頭，輕輕抓了下他的手背，随後将手收回。
這時，汽車進入繞城高速，車輛在瞬間提速，環境的危險度也随之降低。
葉開側頭朝盛喜蓉看去，見她面色蒼白，猜測她是暈車，便降下車窗透氣，“不舒服？”
“嗯。”
盛喜蓉暈車的症狀其實并不嚴重，她主要是沒休息好，加上昨夜失血過多導致體質變弱。
在呼吸了一段時間的新鮮空氣後，她主動将車窗升了上去。
變異的動物不止在陸地，空中也一定存在。
葉開看了她一眼，說道：“可以開一條縫透氣。”
盛喜蓉搖頭，她拿出從安全屋帶出來的香水，在手腕上噴了一點，低頭輕嗅。察覺心情好轉，她朝葉開看去，問道：“葉開，你要聞嗎？”
葉開看了她一眼，低低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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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喜蓉便将香水瓶打開，上身側傾，放在他鼻子前。葉開眼睫微垂，盛喜蓉卻又将香水瓶收回，将噴了香水的手腕遞了上去。
葉開神色微怔。
盛喜蓉察覺，又默默地将手收了回來。
這一來一去，葉開只依稀聞到一點木調香的味道，極為清淡，但足夠讓人放松身心。
沒有人再提變異的動物或人，也沒有人提及昨天夜裏那八個人的屍體。
這件事被兩人默契地壓了下去。
盛喜蓉側頭靠着車窗，安靜地看着車外的風景。
偶爾，有車從旁邊經過，她會目不轉睛地看着對面汽車裏的人，想要和陌生人目光對上。但車輛交彙時，兩輛車都沒有放慢速度的意思，她往往只來得及看見對面駕駛座上那一閃而逝的人影。
這讓她有些失落。
約莫兩個小時後，像他們這樣行駛在路上的車逐漸減少，廢棄在路旁的車則更為少見。因此，在經過一輛停靠在應急車道疑似廢棄的車輛時，盛喜蓉敏銳地察覺到車裏有人。
人是活的。男人坐在前方駕駛座上打盹，女人卻被捆綁着丢在後排座椅上，嘴離塞着白色的毛巾。
“葉開。”盛喜蓉忙轉身朝葉開看去，将發現的事說了出來。
葉開聞言臉色一沉，調轉車頭原路返回。
當汽車在那輛可疑的車子前停下，葉開直接拉開車門下車。盛喜蓉想跟上去，發現車門再一次被鎖死，她只能隔着車窗關注外面的事。
葉開的車去而複還，弄出的動靜太大，駕駛座上的中年男人早已察覺，他将車門鎖死，隔着車窗謹慎地打量朝他走來的男人。
後排座位上被捆綁着的女人看見這一幕，掙紮着叫出聲來，但她嘴巴被破布團堵死，她只能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
在葉開離汽車只有一米遠時，車裏的男人察覺他來意不善，瞄準時機踩動離合準備将他撞死。這時，耳邊突然傳來咔嚓一聲脆響，男人僵硬地擡頭看去，只見汽車擋風玻璃上竟是出現數條裂痕。
葉開收回踹向汽車保險杠的腳，站在車前，冷冷地看着車裏的男人。随後，他來到窗前，伸手敲了敲車窗。
‘叩叩’，規律的叩擊聲，動靜不大，很有禮貌的節奏。但男人卻被吓出一身冷汗，思索兩秒，果斷放棄駕車強行沖撞的想法。
葉開居高臨下地看着駕駛座上的男人，見那人一臉驚恐的朝他看來，卻遲疑着沒将車窗降下，臉色就有些不耐煩。
他直接将車門拉開。
男人早将車門鎖死了，車輛破舊即将報廢，但鎖死的車門輕而易舉地被葉開拉開，仍是吓的臉色一變。
“大哥，大哥有話好說。我這車上有的都給你。”男人擠出谄媚的笑容，握着方向盤的手卻輕輕顫抖着。
葉開下颌一揚，問：“後面那女的和你什麽關系？”
男人以為葉開是看上那個女人要來搶，忙老實交代，“她是幹那行的，以前我買過她，這次見她一個人在外面流浪，就打算讓她以後都跟着我。”
可顯然，女人是不願意的。
他也知道這幹的是強買強賣的勾當，見葉開臉
色不對，忙伸手扇自己巴掌，“哎呦，我的錯，我的錯。”
葉開沒理他，轉身去拉後排的車門。
男人雙腿發軟，從駕駛座上爬了出來，殷勤地主動進入後排車座，将塞在女人嘴裏的布團取出，又去解捆住她的繩索。
“叫什麽名字？”葉開站在車門外，沉聲問道。
“孟青。”
孟青二十出頭的模樣，一張臉被打的又紅又腫。她看向葉開，目光警惕卻又有所期待。
男人在一旁陪笑。
葉開沒安慰孟青，只是問，“有地方去嗎？”
孟青臉色遲疑，“...沒有。”
“那上車，跟我去卡列林市。”
葉開轉身朝回走。
在聽到卡列林市四個字後，孟青不在猶豫，但她被餓了兩天，又被男人打得沒了力氣，一下車直接跪在了地上。
葉開聽到動靜回身，目光冷淡地瞧了身後的男人一眼。
男人會意，忙上前攙扶起孟青。
葉開地朝停靠在一旁的汽車走去，按下車鑰匙解鎖。男人打開後排車門，将孟青送進去後暗暗松了口氣，正準備趕緊離開這地，目光卻同貼着車窗好奇朝外探看的盛喜蓉對上了。
他臉色一變，‘咦’了一聲，竟是隔着車窗細細打量起盛喜蓉來。
“怎麽，你們認識？”葉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男人回過神來，讨好地笑着，恭恭敬敬道：“不認識，我怎麽會認識這麽漂亮的姑娘呢。”
葉開冷着臉低頭點煙，透過呼出的煙霧，他擡頭看着男人，笑了一下，語氣輕浮地說道：“別啊，說說，你在什麽地方見過她。還是說，...你以前也光顧過她？”
男人在對上她探尋的目光後那怪異的神色，盛喜蓉沒有放過。她對這個男人沒有印象，只是想到人生中那空白的兩年記憶，便欲下車問一問是什麽情況？
可她還未打定主意，卻見葉開正低着頭和那人說着什麽。
她猶豫了一下，沒有下車，目光一轉，只見車後排那個陌生女人也正悄悄地注視着車外的情況。
盛喜蓉眉頭輕蹙，她覺得這個女人給她的感覺有些熟悉，但她面部紅腫，她一時也無法想起到底是在什麽地方見過她？
盛喜蓉這三年被保護的很好，沒吃過什麽苦。可安定富裕的生活僅僅憑借她一
個人的能力是做不到的。
她說和桑明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面，又說後來沒有和桑明在一起。但昨夜兩人重逢時，她穿着寬大的男式牛仔褲，這說明這三年她身邊一直有人。
葉開不認為盛喜蓉會出去賣，之所以說最後那句話，不過是想要消除身前男人的警惕罷了。
果然，男人見葉開這般作态，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嬉笑着否認道：“我哪能啊？”
葉開笑了一下，遞給男人一支香煙。男人神色惶恐地伸手接過，葉開要幫他點煙，他舍不得抽，拒絕了，只拿在鼻前使勁嗅了嗅。
“她漂亮嗎？”這時，葉開突然問道。
男人聽見擡頭，見葉開正垂眸看着他，于是伸出大拇指，真心贊道：“漂亮，我好些年沒見過長這麽正的女人了，關鍵還一臉清純，兄弟，你有福了。”
說到這裏，他心裏不免有些酸，這都有個這麽漂亮的貨了，還要搶他的人。
葉開哼笑一聲，自來熟地說道：“怎麽就沒見過？你剛那模樣可不是沒見過的樣子啊。”
他瞥了車窗後的盛喜蓉一眼，收回目光，一邊把玩着手中的煙盒，一邊說道：“她給我說這三年她就跟着一個人，沒伺候別人，幹淨着，也不知道她這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那應該是真的。”男人看葉開還算和善，沒那麽戒備了，話也跟着多了起來。
他目光貪婪地看着葉開手中的煙盒，，想了想，說道：“兄弟我給你說個實話，這女的我見過，但沒見過真人，就在照片上見過。”
“我之前身體好的時候臨時加入一個雇傭兵團隊外出執行任務，帶隊的那人手機落車裏了，我幫忙遞給他，在上面看見了你這女人的照片。”
“後來我好奇找人問過，他們說這女的是那人女朋友，寶貝的緊，就沒怎麽露過面。不過只要外出執行任務，回程時，那人總要稍上一兩件小女生喜歡的東西。那時候嘛，我沒有着落，就想着讨好那人，也送了他幾件貴重東西，都是女人用的，沒想到還真被提攜了一段時間，因為這事，我對她印象比較深。”
男人一邊說，一邊示意葉開給他點煙。
葉開沉默地依言照做。
煙點燃，男人噴出一口煙霧，整個人舒坦起來，有些懷念地說道：“不過這都是去年的事了，後來我腿上落了傷，也就沒跟着那群人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