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偏執狂
“來這裏做什麽？”
葉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盛喜蓉吓了一跳，回身看他，“...你醒了？”
“嗯。”
“這裏面是什麽？”
“明天你就會知道。”
“明天嗎？”盛喜蓉表情遲疑，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話。
葉開斜倚在樓梯轉角處，對于她顯而易見的懷疑神情卻并沒有多作解釋，他淡淡道：“現在很晚了，早上5點出發，你下樓抓緊時間休息。”
盛喜蓉茫然道：“去哪？”
葉開：“卡列林市。”
“那是什麽地方？”
盛喜蓉确定，至少在北半球，并不存在一個叫卡列林市的城市。
葉開目光驟然變得銳利起來，“你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嗎？”
盛喜蓉眼神遲疑，白淨的臉上沒有現今尋常女性的愁苦與警惕。
三年社會生活的缺失，意味着與社會某種程度的脫節。盛喜蓉清楚這一點。可如今似乎又不僅如此。這個世界發生了某種在短時間內她無法深刻理解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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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開...”
盛喜蓉輕聲喚道，忍不住朝葉開走去。他是她三年後見到的第一個活人。
她也很想他。
葉開卻直接越過了盛喜蓉，他站在那扇銀白色的門前，背對着身後的女人，聲音平靜地說道：“離早上5點還有6個小時不到，你抓緊時間休息。”
盛喜蓉走後，葉開打開銀白色的大門，走了進去。
這一樓層的所有房間用半透明的玻璃隔開，視線通暢的同時卻又呈現出一種更為壓抑的氛圍，葉開尋到總調控室，走進去，裏面是各種精密複雜的儀器，有的正在工作，有的則停止運行。
這是卡列林市設置在C市的安全屋，因葉開曾擔任卡列林市武裝部的副統帥，得以知曉這棟安全屋的具體信息。但C市離卡列林市較遠，由于路程、資源分配等實際因素，這棟安全屋的安保系統并不嚴密。
葉開不打算在這裏久待。
他在各種精密的儀器前坐下，調試無線電頻率，試圖聯系趙意。沒多久，頻道中傳來了趙意的聲音，他應該在急馳的車上，車窗沒關，聲音中夾雜着夜風的呼嘯聲，“葉開？”
短暫的驚訝後，趙意恢複了冷靜，他問：“你現在在哪裏，安全嗎？”
葉開：“我還在C市。”
趙意：“常磊叛變了。”
不等葉開回答，另一道更為清潤的男聲代替趙意急急傳了過來，“他姐姐在不夜城，不夜城的人之前找過他，這次他是替不夜城的人辦事。我們根據推測，确認那群人的目标是你。”
司徒說罷，又貼心地補充道：“我、趙意、許又凡都沒事，只是安楓因為保護我受了傷，但問題不大，你不用擔心。”
葉開作為高級進化者是卡列林市的主要戰力。但不夜城雖然與卡列林市理念相悖，卻由于相距較遠，至今未就争奪資源産生任何實際矛盾。
因此，一行人想不明白那群人為什麽要對付葉開？而且看他們的手段，似乎并不想要葉開的性命，而是想要活捉他？
葉開沒有和他們讨論太久這件事，在商定好接下來彙合的地點後就結束了通話。
他準備離開，起身時目光突然落到對面的屏幕上。黑色的背景上，白色的線條勾勒出安全屋的三維輪廓線，其中有兩個紅色的小人正在閃爍，分別代表他和盛喜蓉。
通話結束，司徒一時唏噓不已。
夜深，車內沒有人說話。坐在駕駛座上的許又凡試圖找到一個合适的地點将車停下休息，副駕駛座上的趙意則幹脆閉上眼睛假寐。
司徒看了眼坐在身旁的安楓，問：“葉開是缺乏表達情緒的能力嗎，他聽着好像對于常磊的叛變并不驚訝？”
聞言，安楓從困乏中擡頭，沉默地看了他一眼。
前方的許又凡和趙意則壓根沒有任何表示。
司徒低聲道：“我沒記錯的話，常磊說他打小就和葉開認識，是一起長大的，他們之間的交情應該很深啊。”
趙意脾氣不好，安楓受傷精神萎靡又對很多事提不起興趣，兩個人都沒有理會他，反是開車的許又凡不忍他陷入無人應答的尴尬境地，一邊開車一邊說道：“你說的沒錯，他們是發小，大學也在一起，感情很好。而且不僅是常磊，我、趙意也和葉開在同一所大學，我們四個是大學室友。”
對于這一點，司徒多少有些驚訝。可他馬上就想到另一件事，不帶心思地問：“那你見過葉開的那個前女友嗎？”
怕許又凡不清楚他指的是誰，他補充道
：“就常磊說的那個...那個長的很漂亮又特會花錢的女的。”
許又凡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葉開就一個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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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
拎着行李箱從宿舍樓出來，盛喜蓉看到了桑明。
昨天夜裏，盛喜蓉的母親已經在電話中告知了她這個消息。桑明休學回國。不僅如此，桑明爺爺還将盛大公司45%的股份全數轉移到桑明名下。
盛喜蓉父母早年是一對普通的小學教師，後來下海經商，得桑明爺爺提攜，建立盛大責任有限公司，才有今時的小小成就。
盛家和桑家比鄰而居，盛喜蓉和桑明年歲相同，很小就互相認識。但她直到去年夏天，才知道桑明一直暗戀她。
不...現在已經不是暗戀了。
看見桑明朝自己走來，盛喜蓉頭皮發麻，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将頭垂了下去。
手中的行李箱被男人接過，頭頂是他語調輕松又莫名有些發沉的聲音，“蓉蓉，伯母讓我來接你回家。”
“...嗯。”盛喜蓉輕輕點頭。
在知道桑明為了她做出的那些瘋狂事跡後，她心中極其不安。視線落在桑明拉着行李箱的手腕上，上面幾道可疑的傷疤更是刺激地她一顆心高高吊起。
“在想什麽？”桑明的聲音很輕，也很溫柔。
“沒...沒想什麽。”
盛喜蓉只是在回憶昨天夜裏和母親的那通電話，通話的內容全都有關于桑明。想到這，她悄悄擡眸打量這人，目光卻驟然同他對上。
盛喜蓉再次垂下頭去。
她...有些緊張。
...
女生宿舍，看着樓下駛離的黑色汽車，趙清閣從陽臺回來，悶悶不樂地問：“蓉蓉，你有男朋友是嗎？”
盛喜蓉神色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輕聲道：“對，我有男朋友。”
她的男友室友早在去年就見過，應該并不陌生。
“你有男朋友？”趙清閣再次确認，表情有些嚴厲。
盛喜蓉：“我有。”
話落，她收到了葉開打給她的錢。
和葉開在一起後，無論是日常生活還是出去游玩盛喜蓉就沒有花過自己的錢。現在，葉開在外地實習，自從有了一份正式工作，更是把她當成老婆對待，每月定期往她卡裏打錢，錢的數量很可觀。
趙清閣：“是葉開
俊
盛喜蓉：“嗯。”
趙清閣：“他現在在哪？”
盛喜蓉：“不清楚。”
葉開的工作似乎涉及軍事科研方向，保密度很高。她不清楚他的工作性質，更不清楚他如今在什麽地方，只大概知曉是在外省。可即便缺乏具體信息，從他每月打來的錢也可以看出，在事業方面，他已比同齡人先行一步。
盛喜蓉一直覺得葉開很成熟，有主見，對于人生有着詳細而具體的規劃。在五年前，兩人剛認識時，她就有這種強烈而篤定的感覺。而她比葉開小兩歲，年齡相差其實不大，但她的心理成熟度卻比葉開低了很多。
在某種程度上，盛喜蓉很依戀葉開，...也很聽他話。
“那剛才送你回來的男人是誰？”趙清閣問道。
盛喜蓉聞言，身體不易察覺地僵了一瞬。她在本地上大學，以前回家的次數并不多，但随着桑明休學回國，她回家的頻率逐漸增高。
桑明他真的很瘋狂，也很黏人。
盛喜蓉能察覺到他強大的占有欲，可同時，不知道是刻意為之還是他天性如此，兩人相處時，在那令人恐懼的情緒壓迫中，他的深情與脆弱的一面也一同呈現在盛喜蓉面前。
漸漸的，盛喜蓉對于桑明的情感不在害怕，可她還是一如既往的緊張，甚至是恐慌。
...
一個蘋果削好，完整的蘋果皮落入垃圾桶中，盛喜蓉擡頭，看見了半靠在床上的桑明。
桑明一直看着她，目光安靜而專注，在她朝他看來的一瞬，他的眼睛立即亮了起來，使得他因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的臉都好看了幾分。
盛喜蓉逃避似的垂下頭去。
不久前，桑明因為盛喜蓉遭遇車禍，那時，是他第一次提出讓盛喜蓉和葉開分手，他甚至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威脅！
随後，盛喜蓉的父母也加入了這個行列，紛紛勸說盛喜蓉和男友分手。
桑明的父母是理智且冷靜的，他們沒有貿然插手盛喜蓉的私事，但桑明的奶奶在桑明昏迷住院期間，拉着盛喜蓉的手哭了整整一夜，老人什麽都沒說。
天明，盛喜蓉攙扶着老太太從等候室出來，門外是得到消息趕來的桑明家人和盛喜蓉父母，在她從房間出來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在她身上。
身後傳來房門開阖的聲音，盛喜蓉思緒被
打斷，她起身将削好的蘋果遞給桑明，但她一直避免同他目光對上。
她害怕，她...也不敢。
桑明接過蘋果。
身後，有人将擺放着清水和藥物的托盤遞給盛喜蓉，盛喜蓉轉回身熟稔地伸手接過，但這次，她對面站着的不是桑家的傭人，而是桑明的母親——邵雪女士。
在邵雪女士的注視下，盛喜蓉忐忑不安地坐在桑明床前，陪了他許久。夜深，她準備回家休息。盛家就在桑家隔壁，步行兩分鐘不到。
可很快，她發現她暫時回不去了。
在三樓的私人會客廳，邵雪女士跪在了盛喜蓉身前。熟悉的恐慌感撲面而來，那種黏稠的情緒更是壓抑的她喘不過氣。
随後，盛喜蓉父母的電話‘巧合’地打了過來...
十分鐘後，盛喜蓉再次進入桑明的卧室。
這次她對上了他的眼睛，那雙清澈的眼眸中聚集着深情、脆弱、偏執等各種情緒。
盛喜蓉緊張到頭皮發麻，心中惶恐不安，巨大的情緒壓迫讓她行動遲緩而僵硬。
桑明從盛喜蓉再次回到房間時就一直注視着她，随後，在盛喜蓉來到他床前時，他伸手輕輕握住她垂在身側微微顫抖的手掌，眼睑一挑，清澈的黑眸中洩出一絲滿足的笑意。
...
終于有一天，盛喜蓉在桑明以及雙方父母的注視下，給她遠在外地的男友打電話，提出了分手。
她很緊張，以至于舉着手機的手在輕輕顫抖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