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安全屋
盛喜蓉再次醒來，是在一間封閉的卧室，四面牆壁是帶有花紋的白色大理石，沒有窗戶。天花板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像是銀色的鋼板，鋼板下吊着一盞簡約的白熾燈，燈光雪白刺目。
這場景太過熟悉。
盛喜蓉遭受驚吓，從床上坐起，掀開被子就沖了出去。
門外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兩側牆壁雪白，燈光也是熟悉的冷色調，但多了一個人。
葉開的出現讓盛喜蓉驟然冷靜下來。
他站在走道上，似乎剛洗漱過，頭發搭在額前還是濕的。見到光腳跑出來的盛喜蓉，他眼睑一挑，黑沉的眸子在她身上巡視片刻，語調平靜地說：“既然醒了就過來吃飯。”
說完，他徑直朝前方的客廳走去。
十分鐘後，葉開用餐完畢，盛喜蓉才來到餐廳。
她剛醒來時，因為封閉的卧室中相似的裝修風格，誤以為自己再次回到了那棟關了她三年的地下別墅。只她在那棟建于地下的別墅中住了整整三年，留下許多生活痕跡，剛才她一路走來，已确認這裏是另一個地方。
她心下稍安，在葉開對面坐下。
餐桌上是打開的紅燒豬肉罐頭，一杯溫水和半塊壓縮餅幹。罐頭之前葉開用微波爐加熱過，但盛喜蓉來的太晚，已經有些冷了。
“去廚房重新熱一下。”葉開上半身後傾，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說道。
盛喜蓉看了他一眼，依言起身，去到廚房找到微波爐将罐頭重新加熱。
廚房餐廳視線相通，盛喜蓉做這一切時，葉開就在她背後默默地看着她。
她敏感地察覺出這道灼熱的視線。
但盛喜蓉想，只要葉開不提桑明，不提三年前分手的事，之前的尴尬就不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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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盛喜蓉挺直了身板。她虎的不行，拿着熱好的豬肉罐頭重新回到餐桌，并且對着葉開輕輕笑了一下。
葉開長的很好看，是清俊那一挂，下颌輪廓線分明，鼻梁挺直，眉形幹淨，眼睛黑亮深邃，和記憶中一模一樣，但說出的話卻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微微仰頭，看向盛喜蓉，面無表情地問：“你笑什麽？”
盛喜蓉一愣。
“見到你，我很...高興。”她輕聲回道，同時僵硬的身體挺得愈發筆直，像一個在老師面前等待挨訓的學生
葉開聞言眼眸微微沉了下來，但他顯然沒有被這簡單的一句話打動，反是略略偏頭，語氣冷淡又正經地問：“桑明呢？”
葉開是盛喜蓉初戀，而桑明...是她第二任男友。當年她電話通知葉開分手時，桑明就在她身邊。葉開和她不是一個大學，當時又在外地實習，所以她沒有想到葉開第二天會來學校找她。
此時，面對葉開的詢問，盛喜蓉有些無地自容，她垂下頭，無措地咬着唇瓣。不多時，她眼睛發酸，眼淚竟是無聲無息地落了下來。
“你再哭一下試試？”
葉開低沉的聲音在對面響起。
盛喜蓉這一整天受到的刺激太大，成功從地下別墅逃離，被黑暗籠罩的城市，詭異的老鼠，短時間內愈合的傷口，教職工小區躺着的人類屍體，以及三年未見的前男友。繁雜的信息和複雜的情緒充斥着她的頭腦，以至于在聽見葉開這句話時，她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葉開不喜歡盛喜蓉哭。
但在三年前，盛喜蓉哭時，他會出言安慰或是用實際行動讓她的心情好轉起來。而現在，他說‘你再哭一下試試？’
其中包含的情緒顯然是十分複雜的。
盛喜蓉及時收住眼淚，表情變得嚴肅。可葉開的表情卻比她更嚴肅！
“他...我不知道。”盛喜蓉實話實說，“我已經很久沒見到他了。”
盛喜蓉被困在地下別墅，行動受限。桑明卻可以自由出入。他有時很忙，将物資補給充足後會消失很長一段時間，有時卻會待在地下別墅‘陪伴’她。
葉開‘嗯’了一聲。
盛喜蓉聞言低下頭去，一言不發地開始吃飯。
她不想出聲了。
可葉開卻似故意不想讓她好過，又問：“這幾年都和桑明在一起？”
盛喜蓉失去了前兩年的記憶，但最後一年确實和桑明在一起。她擡頭去看葉開，葉開本就一直看着她，因此兩人的目光不出意外地撞上了。
盛喜蓉當初是為了桑明才和葉開分手的。她一臉窘迫，張了張嘴，卻緊張地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她不想承認，但也...不想撒謊。
葉開似乎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了什麽，沒有繼續追問。
過了一會，盛喜蓉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太過壓抑冷淡，
瀾崞刻，決定出聲打破沉寂，輕聲問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安全屋。”
安全屋？！
桑明之前也将那棟地下別墅稱為安全屋！這詭異的巧合讓盛喜蓉打了個寒顫，表情奇怪地看了葉開一眼。
“你身上的傷是怎麽回事？”葉開沉聲道，眉頭輕蹙，嚴厲的目光在那些深淺不一傷疤上緩緩巡視。
盛喜蓉見他主動詢問，心情稍稍好轉，上半身前傾，說道：“是被老鼠抓的。”
她怕葉開不信，強調道：“是真的老鼠，和家貓一樣大，爪子很利，有一雙紅色的眼睛，很兇殘。”
同樣，也很詭異。
如果不是身上殘留的傷疤，盛喜蓉一定會懷疑她是不是真的遇見了那只老鼠，還和它搏鬥了一番。
“真的，我沒騙你。”
說罷，盛喜蓉一邊盯着葉開，一邊緩慢地将最後一勺豬肉罐頭吃進嘴裏。
她覺得自己似乎遇見了一件十分神奇的事，而且還是那種可以寫進□□故事中的事跡。她有些期待葉開的反應。
“你很高興？”葉開問。
盛喜蓉觀望着葉開的神色，一時間弄不清楚他這句問話的含義。
“嗯...，也沒有高興。就是...我第一次遇見體積這麽大，又這麽兇殘的老鼠，覺得很不可思議。”
盛喜蓉認為很不可思議的變異老鼠作為食物鏈的低端，在C市有着龐大的數量，并不罕見。但葉開見她似乎并不清楚這一點，也就沒過多解釋。
她看上去是被保護的很好的樣子。掌心細膩，證明這三年中她沒有幹過粗活。對一只低等的變異老鼠感到驚嘆，說明她沒有遇見比這更危險的變異動物。
“葉開，你在想什麽？”盛喜蓉輕聲詢問。
葉開眼簾一掀，目光再度同她對上。他的表情有些冷淡，看向她時又有幾分嚴肅，片刻後，他問：“要去洗澡嗎？”
盛喜蓉：“嗯......嗯？”
話題轉變太快，她愣了好一會，才順着他的視線低下頭去。
她還穿着之前那套衣服，污穢破爛的白色長裙下套着肥大的牛仔褲，一身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只皮膚上沾染的血漬已經不見了，應該是昏睡時被他用濕帕簡單擦洗過。
因為被困在地下別墅出不去，盛喜蓉的衣服都是桑明置辦的，她只有裙子。因此，在順着挖出來的地道逃離前，匆忙
間，她拿了桑明的褲子和鞋子穿上。
她知道這身穿着既不倫不類又十分暧昧，但解釋與不解釋，情況都是一樣的。
她起身将最後半杯水喝掉，說道：“要洗。”
“衛生間的門不要鎖死，半個小時後洗漱好出來。”葉開囑咐道。
盛喜蓉有些為難，“我動作沒有這麽快。”
女人和男人是不一樣的，即便省卻護膚的程序，單是她那一頭又長又多的頭發，洗幹淨吹幹也要花費很長時間。葉開應該知道這一點。
“而且我太累了，還想要泡個澡。”盛喜蓉小聲道。
葉開瞥了她一眼，“你疑似低血糖。”
盛喜蓉：......
葉開：“如果半小時不出來，我會去浴室找你。”
為了避免葉開去到浴室見到光着身子昏倒在地的自己，盛喜蓉決定放棄泡澡，簡單洗漱并将時間控制在30分鐘以內。
她點了點頭，表示将這話聽進去了，轉身離去。片刻後，她又原路折返，站在長長的走廊和客廳的交界口，問：“這裏有我能穿的衣服嗎？”
葉開靠坐在餐椅上，目光再一次落在她那暧昧的穿着上，他閉上了眼睛，伸手按壓驟然刺痛起來的眉心，聲音低啞地說道：“找一下吧，這裏我第一次來。”
他體內的藥效沒有徹底消退，眩暈、疼痛、皮膚麻木等感覺不時出現，或輕或重，讓他有些疲憊。
盛喜蓉不清楚他之前被人下了藥，将他的這個舉動誤會成是對她這身穿着的嫌棄。她心裏噎了一下，但很快轉身離開，并且在醒來的那間卧室幸運地翻找出浴巾和幹淨的衣服。
衛生間內，盛喜蓉在盥洗鏡前認真地打量自己的模樣。蒼白的臉，傷疤明顯的下颌和脖頸，但好在皮膚白淨又換上了一身清爽簡單的衣着，她看上去比之前好了很多，至少沒有那麽狼狽了。
盛喜蓉低頭，用冷水拍了拍臉，想到葉開說過她三十分鐘不出來會去浴室找她，于是抓緊時間回到客廳。
葉開睡着了。
他靠坐在松軟的沙發上，額前的碎發有些淩亂的垂了下來。
盛喜蓉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在他身前站定，她附下身，湊近去看葉開，目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緩緩巡視着。
盡管這個男人睡着了，可這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