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神

第15章

第十五章

濕透的病號服被人動作輕柔的褪下，許桓浸濕了溫熱的毛巾，為顧念擦拭起滿是冷汗的身體。

窗外朝陽初生，給病室中鍍上一層暖意，許桓看着顧念的睡顏，放輕了腳步走到窗邊，拉上了帷簾。

兩天前意外的一場車禍，使得受傷的小臂泛着陣陣尖銳的疼痛，他卻也無暇顧及，眼見顧念頻頻發病，精神狀态愈發衰落，着實讓他憂心忡忡。

他從衣兜中摸出手機，打了幾個電話交待了事情，不過短短十幾分鐘便來了人将顧念送到了一處遠離城市喧嚣的小宅子。

待到顧念醒來時，便發現自己已不在那個住了好幾個月的病房之中。他枕在極是柔軟的大床之上，四周布置的也頗是雅致，絲毫沒有半點醫院的模樣。

許桓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正抱着電腦不知在做些什麽，顧念怔了怔，昨晚喊了好幾個小時的嗓子已有些沙啞，他開口道，“許桓……，我這是在哪？”

“這是我在遠郊的一處房子，我見你在醫院住着心情不好，便想幫你換個舒服些的地方。”許桓為顧念倒了一杯清茶，送到他手中，接着說道，“我已經幫你聯系好了最權威的醫生，明天便會來這裏專門為你治病，只要好好配合，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顧念攥住水杯，點了點頭，淺淺抿了幾口便放在了床旁桌上。他神情帶着些迷茫，喃喃自語道，“那我是不是可以不吃藥了？”他突然指了指一旁的桌子，問道，“是誰把水杯放在那裏的？”

他正說着話，突然又極度緊張起來，緊緊皺着眉頭，把自己蜷縮到一角，“你都死了為什麽還和我說話？我看見……看見你肚子破了好大一個洞的。好多好多血，流了好多好多血。”

許桓盯着顧念的舉動，見他漸漸失常起來，又開始說些颠三倒四的話，狠了狠心，将床邊固定着的約束帶抽了出來，綁在了顧念的手腕上，他動作很輕，竭力安撫着随着他的動作變得害怕起來的人。

顧念滿眼淚水，怯怯的看着許桓，任憑他動作，直到整個身體被呈大字型牢牢的固定起來，只能允許他有幅度極小的活動餘地，又低聲哀求道，“許睦哥，我聽話的，求求你少綁我一會吧。”

修長的手指覆在顧念的額角，替他撥開散亂的發絲，許桓俯下身子，在那滿是淚痕的眼眸印下一抹溫熱，“你什麽時候才能忘了他呢？讓我陪着你不好嗎。”

許桓低低嘆了口氣，取了一床薄被給顧念蓋上，又細心的調好了室內的溫度，便大步走了出去。

他倚在卧室門外，從懷裏掏出一支煙點燃，直到煙蒂留了很長一截，終是支撐不住重量墜在地板上，他方才回過神來，掩蓋住自己滿身的失落，下了一樓将早就準備好的幾樣東西抱了上來。

畫板、顏料、畫筆，每樣都是他精挑細選，本是他要送給顧念的禮物，可在他手裏放了好幾個月，也遲遲交付不到主人手上。

如今他自作主張，将人從醫院帶了出來，特地求了名醫來家宅為顧念治病，便是懷着能讓他過得稍微舒适些的心思，不必受那麽多拘束。

若是煩了便随意朝他發火，他也不會惱。若是倦了，還有人陪着他聊天賞景，偷得一晌安寧。

許桓捧着東西進了顧念的房間，放在了角落裏，眼見床上的人迷迷糊糊的半阖着眼睛，見有人進來強打起精神看過來，小聲嘟囔着，“誰呀？我不要打針的。小桓答應我的，不打針的……”

他從中抽出一塊不大的畫板，拎在手中走至顧念床前，蹲下身子，柔聲問道，“小念，你看看這是什麽？”

顧念聽有人同他說話，隐約聽明白了些意思，他看着許桓手中的物件，露出個淺笑來，“是不是送給我的呀？木頭……”，他有些吃力的揚了揚頭，“嗯，木頭……板子”

許桓解開了顧念被束縛着的左手，将那畫板放在他手中，“你從前最喜歡的便是這個，等你病好了，我陪着你一起去法國留學。從前的遺憾，就讓我幫你一一彌補。”

“你原來總嫌我比你小，還總是纏着你不放，要我說你真是傻，比你年輕有什麽不好？”許桓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等你老了，要是走不動了，還可以使喚我，我背着你、抱着你，陪你看盡這一生美景。”

“板子……板子，”顧念握住畫板的一角，輕輕搖晃着，“我們藏起來好不好，要不然被發現就會挨打的。”

作者有話要說： 都沒人看嗎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