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五、窺探者
樓道裏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跑得那樣焦急,那樣慌張,以致于滑到了,許是痛了,那人嗯了一聲,又忍住了,跑了起來。
張藝興聽到了,那是樸燦烈的聲音,當一身鮮血的樸燦烈走到他的面前時,張藝興驚詫了,他不敢相信,以為那是自己的幻覺,他想過,這個世界上再沒有能救他的人了,終年陷在地獄的泥沼裏昏昏度日的他,沒有陽光缺乏氧氣活着的他,這樣的他,這樣的人,他以為死了也是活該。
他在夜裏睡不着的時候,甚至是金鐘仁就睡在他身邊的時候,他也想過,要是他死了,會不會有人記得他,會不會有人在他的葬禮上留下幾滴淚水,令他沮喪的每一次的答案都是“沒有”,連共寝了五年的金鐘仁都不會。
可當他都準備好走向死亡的時候,樸燦烈出現了,就好像曾經在生命裏一閃而過的光芒一樣,他就那樣呆呆的望着樸燦烈,連身陷囹圄的恐懼感都遺忘了。
樸燦烈伸出雙手想要捧住第一次這麽專注看着他的張藝興的臉龐,可手伸到半截就停滞了,留在空中,不敢向前,又不甘心放下,矛盾半許,終是放下了雙手,面露尴尬的望着張藝興,在身上把手上的血擦幹淨,把張藝興身上的繩子解開,在拉張藝興的手時又膽怯了,張藝興看出樸燦烈的踟蹰,牽住樸燦烈的手就往外跑,怕那個穿着黑色雨衣的人又跑出來,一個一臉憔悴的人和一個滿身鮮血的人跑在大街上,可是把路人吓壞了,還好路上找到了一個公共廁所清洗了一下。
張藝興不敢一個人回家,只敢跟着樸燦烈,到樸燦烈家的時候,樸燦烈才記起自己鑰匙忘在店裏了,看着快要虛脫的張藝興,樸燦烈決定自己獨自回店裏取鑰匙,把張藝興留在了鄰居家,鄰居是一個歲數和他差不多的小哥,聊了兩句,和張藝興也合得來,樸燦烈就放心走了。
雖說鄰居小哥也好客,但張藝興總坐的不自在,樸燦烈去了好一段時間才回來,張藝興小跑着步子接着站在門口的樸燦烈,張藝興那小狗般濕潤的眼神看得樸燦烈想要揉揉他的頭發撫慰他,而想終歸只是想了而已,打了聲招呼就帶着張藝興走了,進了門先把張藝興安頓在沙發上然後把帶回來的包裏的東西放好,接着進廚房給張藝興弄東西吃,張藝興進了門就放松了,閑下來,就在樸燦烈的小房子裏逛了起來。
想不到這件小小的房子裏面還有一個閣樓,張藝興往後瞟了幾眼,樸燦烈還在廚房裏弄得滋滋作響,好似要給他做出什麽大餐一樣,輕手輕腳的攀着木梯往上爬,閣樓上只有一張床、一包、一書櫃,包上還沾着水珠,是樸燦烈去店裏時帶回來的
再往上爬幾梯,進了樸燦烈的小空間,走過書櫃時,小腿碰了一下書櫃,書櫃裏的東西就散落了出來,全是照片,而且,全是他的照片。
他和金鐘仁吵架的照片,他躲在角落裏哭泣的照片,他目光呆滞走在街上的照片,他驚慌失措奔跑在小區的照片……
全是他,原來有個人一直躲在他毫無防備的地方偷窺他的隐私,他的脆弱,他的狼狽與不堪,并依此為樂。
而這個人還是現在他給予最大信任的樸燦烈!
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仰就這樣被人打到了,張藝興快要站立不住,坐在床邊,低頭沉思,凝視着的包裏的黑色東西越來越熟悉,張藝興慢慢伸出一只手,拿出那東西來,那是一件黑色的雨衣,雨衣上還有血跡沒有洗幹淨。
被雷打了一樣,張藝興怔在原地,原來那個跟蹤他的人是樸燦烈,原來那個威脅他要殺死他的人是樸燦烈。
為什麽?
為什麽!
“藝興?”
“藝興?”
“藝興,你在閣樓上嗎?”
“藝興……”
樸燦烈的聲音由近及遠,來不及多想,張藝興用腳猛蹿剛爬上木梯的樸燦烈的頭部,等樸燦烈癱在地上動彈不得時後怕的往外面跑,卻被樸燦烈扯住了他的褲腳邊,他回過頭看,樸燦烈眼睛裏的分明是絕望的眼神,不舍的眼神,張藝興只停頓了一秒,就接着往外跑了。
跑到警局報案,最後卻沒說出樸燦烈的名字,張藝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從來沒有人用那樣的眼神看過他,再沒有人能像樸燦烈一樣對他好了,停頓的那一秒裏,他竟有了留下的沖動,就算死了也心甘情願。
後來,樸燦烈自首了,在電話裏,但又失蹤了。
他說他殺了三個人。
邊伯賢、金鐘仁、鹿晗。
他說他還放了一場火。
十六年前的那場火裏死了兩個人,傷了十幾個人。
為了誰?
他說,誰也不能傷害張藝興除了他自己。
警方說将派人來保護張藝興,他們不排除樸燦烈來找張藝興的可能。
電話裏嘟嘟聲傳來,張藝興還在失神的說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那麽一直反複不斷不厭其煩的說着。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