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第三者
睜開眼,身邊的金鐘仁又走了,他們有多久沒說過話了。
張藝興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他手上莫名其妙出現的傷口,想着。
他和金鐘仁之間可能有第三者了。
第三者出現在金鐘仁的手機短信裏,暧昧不清的朝着他耀武揚威。
第三者出現在每日裏響起的電話中,支支吾吾的嘲笑着他認定着并一直堅守着的愛情。
第三者潛藏在金鐘仁的衣領中袖口中,從金鐘仁身上發散出來的妖嬈與媚氣讓他的自尊節節敗退、潰不成軍。
五年了,所以,金鐘仁也對他厭倦了。
五年,永遠跨不過的五年。
白天,天亮了,日光裏,他醒來,世界和他一起醒着,金鐘仁離開,他一個人吃飯、看電視、讀書、畫圖紙,偶爾打掃打掃衛生,整理整理書櫃,在一本舊黃的書裏發現了一張合照,照片上是他和金鐘仁,他們中間還站着一個人,那人笑眼眯眯,手挽着金鐘仁的手臂,腦袋靠在金鐘仁的肩膀上,金鐘仁也微微的笑着把一只手搭在那人的頭上。而他站在他們身邊,表情頗不自在。
時隔多年,他們中間的那個人早就消失不見了,可,照片還留在他們家的書櫃裏,像是在提醒着他,他曾經也是個無恥的第三者。
金鐘仁為什麽還留着這張照片,還對那個人有着眷戀嗎,一個已經消失了五年的人?
他醒着,卻願意一直沉睡着。
夜晚,天黑了,夜色中,他醒着,世界不得不和他一起醒着,金鐘仁歸來,掀起一角,專進了被子,背對着他,他看着金鐘仁的背影,伸出的右手僵在了半途中,左手緊緊捏着照片,哀傷的眼神裏還包含着憤怒。
他不敢問金鐘仁。
他怕,金鐘仁最後不要他了。
他怕,失去金鐘仁。
他的驕傲與自尊在跟着金鐘仁的這幾年裏被一點一點的掏空了。
這是報應吧,當年那個人也該是他這樣的感受才對,被人背叛,卻無能為力,還妄想要兩人重歸以往的甜蜜。
那個人看到現在的他一定會狠狠的嘲笑他才對。
第二天醒來,金鐘仁沒走,依舊背對着他,坐在床邊,擋住了窗外射進來的陽光,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片陰霾,曾幾何時,他以為金鐘仁就是他的光,什麽時候起,他留給他的就只是陰影了。
金鐘仁說:“藝興,我們分手吧。”
“為什麽?”張藝興在床上攤開手,眼睛卻不看着金鐘仁,用一成不變的語氣問道:“我們不是相愛嗎?”
“我真的是受夠了你了,張藝興,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死氣沉沉的樣子,”金鐘仁從陽光裏轉過頭來,“我喜歡的那個張藝興上哪裏去了,那個會害羞、會生氣的張藝興哪裏去了,那個一整天都活蹦亂跳不知疲憊的張藝興哪裏去了,那個會因為一點點的醋意而和我吵得天翻地覆的張藝興哪裏去了……”金鐘仁站起來掐着張藝興的下颚,愈來愈激動的說着。
“可是,現在他,不見了,只留下一個軀殼,不會吵不會鬧,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怪物,我愛的不是這樣的張藝興。”金鐘仁移步走向門口,握住了門把手,欲開門離去。
“金鐘仁!”
金鐘仁聽見了張藝興的喚聲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卻沒有轉眼去看張藝興的樣子,靜靜的聽着,想聽聽張藝興會用一個什麽樣的理由來挽回他,他的心裏還有一絲的期望。
“其實,你從來就沒愛過我。”
期望破滅,金鐘仁摔門而出。
如果他能夠轉身看一眼張藝興,看看絕望的張藝興無力的靠在床頭哭泣的樣子,他興許就不會離開了,如果他再多愛一點點張藝興,就能夠了解張藝興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而不是現在才來埋怨張藝興變了。
可惜,這個世界上多的是“如果”這樣的命題,卻從來沒有“如果”這樣的實踐結果。
金鐘仁走出卧室門的時候恰好門鈴響了,想也不想的去打開了門。
“請問,是金鐘仁嗎?”門口站着的青年禮貌性的問着。
金鐘仁點點頭,在腦海掃了一遍,确定不認識眼前這個外貌俊美的青年。
“是這樣的,金鐘仁先生,你能幫我把邊伯賢約出來嗎,他一直躲着我。”青年請求道。
“邊伯賢……”這是多久沒聽過的名字了,曾經的戀人,金鐘仁自嘲的想想。
“你們?”金鐘仁對兩人的關系表示出了疑惑。
“事實上我們是一對戀人”怕金鐘仁不相信,青年翻出手機中兩人的好幾十張照片,還有手機裏儲存的幾百條短信,見金鐘仁還是一副質疑的表情,青年又補充道:“伯賢說他把我們兩個的事給他哥哥說過,他哥哥也就是你的戀人肯定是知道的。”
“現在起,他就不是我的戀人了,你還是進去問他的哥哥吧。”金鐘仁與青年錯過身離去。
青年愣在原地,還在消化金鐘仁剛才所說的話的意思,就看見張藝興慢慢的走了出來
張藝興早在兩人剛還是交談的時候就躲在一邊偷聽了,邊伯賢,五年來他在心裏想都不敢想的三個字,因為每想一次他就感覺到受了一次羞辱,他居然搶了自己弟弟的戀人的這個事實折磨着他,讓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覺。
“鹿晗嗎?”張藝興看着青年佯裝鎮定的問道。
青年聽到自己的名字從張藝興的嘴裏冒了出來,知曉了邊伯賢原來是真的把他們的事情告訴了他的親人,開心的對着張藝興笑了起來,“嗯。”
“你是他的大學同學?那你知道——”
“知道,我不介意,”鹿晗像是在說着誓言一般,“我愛他,一生一世!”
在外求學的五年間,兩人都只是通過郵箱聯系,連電話都沒有打過,更別說視頻聊天,回國以後邊伯賢也不肯見他,他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只好找到了邊伯賢唯一的親人這裏。
“嗯,那,張……”他知道他比張藝興大一歲,可他同時又是邊伯賢的戀人,直呼名字不是,叫哥也不是,一時之間,他在對方的稱呼上犯了迷糊,對方是邊伯賢唯一的親人了,不該只顧着自己的,也該關心關心對方,“剛才,金鐘仁他說——”說到一半就後悔了,這樣說出來總像是在八卦一樣。
“沒事,我們沒事,就是吵吵架而已。”張藝興篤定的說道。
“這樣,我一定會幫你約他的,但是答不答應就是他的事情了。”張藝興邊說着邊拉着門,門快關上的那一刻鹿晗多少是有點錯愕的,門關上的那一霎那,鹿晗的神色就變了,變得陰鸷。
而背後的張藝興在門關上的那一刻帶着失落的神情重重的垂落到了木地板上,左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張藝興用右手握着左手手腕,重新站了起來,走進了一間用玻璃堆砌而成的房間裏,夢幻似的房間。
這些都是金鐘仁送給他的。
只有他知道,這些從來都不是給他的。
拿起一個水晶球,裏面有三只背靠背站着的小熊,“三只……”張藝興喃喃着,舉起,摔下,水晶球碎裂。
一個接一個的水晶球,張藝興機械的重複着一個動作。
門鈴響起,張藝興想可能是金鐘仁後悔了,便要去開門,走得有些急,被腳下的水滑了一跤,身體向前落在了玻璃碎渣上,手掌上嵌滿了細碎的玻璃,可張藝興卻絲毫不在意,一下就爬了起來跑去開門,門開了外面站的卻不是自己心裏想的那個人,張藝興目光垂下,轉過身就要回屋,無視門外那人的呼喊。
樸燦烈被一身鮮血的張藝興吓到了,張藝興每天中午都會在他店裏叫外賣,可是張藝興已經連續好幾天都沒打過電話來了,有些擔心的樸燦烈終于跑了過來,不期然張藝興卻變成了這個失魂落魄的樣子。
樸燦烈拉住了張藝興的的手臂,“藝興,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張藝興回頭看着樸燦烈,有幾秒鐘,才回過神來,用手輕拍樸燦烈的手,“不可以,燦烈,我不能讓別人笑話我。”
樸燦烈從來不會違背張藝興的意願,認真的盯着張藝興看,沉默了好一會兒,說出了他認為他這輩子說過的最勇敢的一句話,“那好,那讓我幫你,讓我陪着你。”
說出來後心狂跳不止,仔細的看着張藝興的表情,連眼睛都不敢眨,怕張藝興拒絕他,雖然他早就習慣張藝興的拒絕了。
“好。”
伴随着張藝興的聲音,樸燦烈仿佛還聽到了禮炮的聲音,在夜空裏綻放的煙花,比他們那年看到的煙花還要美麗。
那一年,他還只敢偷偷的看着被煙花照亮的張藝興的側臉發呆。
那一年,他還只敢悄悄的躲在牆角看着張藝興玩的不亦樂乎的笑臉傻樂呵。
那一年,他還只敢遠遠的陪着張藝興一起傷心,想象着自己把欺負張藝興的人通通打跑,然後就會成張藝興的英雄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