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要喝冰牛奶嗎
第22章 要喝冰牛奶嗎
男湯更衣室角落擺着一個制冷冰櫃,在日本,很多人都有泡澡後喝冰牛奶的習慣,所以當我妻夏野拉開櫃門的時候,就發現裏面緊湊地挨着數目衆多的瓶裝牛奶。
“沒有果汁或者可樂之類的嗎……”
我妻夏野有些不大滿意,他俯下身從最下層的格子拎出了兩瓶冰牛奶,頗有些嫌棄地晃了晃。
『安眠藥在牛奶裏不太容易融化,而且沒有果汁和碳酸飲料的優勢,鮮榨果汁微微帶點苦澀很正常,碳酸飲料因為味道刺激也很難嘗出什麽,但是牛奶……』
『算了,其實也可以嘛。』
心情很快就又上揚起來,我妻夏野哼着歌擰開其中一瓶的蓋子,頭頂的呆毛也跟着歡快地晃來晃去,手指一松,“撲通”一聲扔進去了兩粒白色小藥片。
『在牛奶中嘗出苦味要容易得多,不過棘君喜歡的食物都是鹹派,作為一個鹹黨,應該也不會太過關注牛奶稍微不一樣的味道吧?』
『可惜這裏沒有發現調味的白糖,不然的話可以掩蓋一下藥物的苦味……條件實在太簡陋,目前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接下來怎麽做呢?假裝滑倒,惡作劇潑水,還是不小心拽掉棘君的浴巾?』
『應該怎麽樣才能順理成章地kiss呢?裝作意外的話,棘君的反應也同樣不弱,一旦避開之後就會提高警惕,用咒言來拒絕我的靠近也說不定,所以果然還是在睡着之後吧?』
『察覺不到就不會反抗,那樣我才可以做很多事……嘻嘻,好開心,好期待!』
蓋上蓋子,晃動搖勻,心裏盤算着大概快要融化掉的時間,我妻夏野心情愉快地關上了湯池外更衣室的大門,然後又“咔噠”一聲落了鎖。
『這次是根據棘君對安眠藥的适應抗性配比的量,一顆有可能中途驚醒,兩顆的話大概剛剛好——會很迅速就合上眼睑,一邊疑惑發生了什麽,一邊沉沉地睡過去吧?』
手上不停地晃動牛奶,直到聽不見藥片撞擊玻璃壁的聲音,确認從外壁上也看不出什麽異樣之後,我妻夏野才不緊不慢地停了下來。
『好像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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均碼拖鞋有些偏大,我妻夏野“踏踏”地趿拉着拖鞋,拎着兩瓶牛奶,揚着毫無異樣的無辜笑臉,慢悠悠地推開了湯池虛掩的大門。
“棘君——你在裏面嗎——”
————
一個人呆着的時候,總是會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想法塞進腦子裏,有時候的想法甚至很無厘頭,不止普通人會有這個習慣,連咒言師狗卷棘也不例外。
【第二的話,棘自己也發現了吧?】
咒言師腦子裏不停地回蕩着不良教師的這句話。
說是他自己已經發現……倒,倒也沒有太大錯誤,不過那也僅僅是他的一個推測而已,還是一個格外以自我為中心的推測。
狗卷棘心想,其實就連有這種想法,他都覺得自己有一點太自以為是了。
畢、畢竟,絕對不會抵抗自己的咒言什麽的……想一想都有一點太奇怪了吧?還有一種微妙的,自我意識強到過于旺盛的感覺……
狗卷棘眨了眨清透的紫眸,慢悠悠地又在水面下吐出了一個泡泡。
但是這又怎麽可能呢?夏野會因為自己是他認識的第一個咒術界的人,而具有雛鳥效應,這個推測倒是沒錯,夏野平時也非常粘人(粘他),喜歡牽手喜歡貼貼,不過這應該都是可以用“安全距離意識不強”來解釋的。
而且就像五條老師說的第一個可能性,夏野消耗過多咒力所以沒有抵抗他的咒言,這種可能性才更大吧?
至于之前在車裏……
“……”
銀發的咒言師目光空茫起來,紫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水面,思緒又不知道飄去哪裏了。
湯池裏的水實在是太熱了,熏得人耳朵也熱臉也熱,于是狗卷棘中止了把半張臉埋在水面下吐泡泡的行為,慢騰騰地挪到了湯池邊緣,趴到了冰涼的瓷磚上。
狗卷棘想,進來之前應該找一找有沒有冰飲料的,正常的湯池附近都會有儲存,泡湯泡到熱騰騰的時候,就是很适合一口氣灌下冰冰涼涼的飲料,涼爽的氣息可以一直通到頭頂,一定非常舒服。
“鲣魚幹……”
狗卷棘嘆息了一聲,他進來的時候還沒有想到這回事,現在的話,已經懶洋洋地泡在熱水裏,也不想要再跑出去取了。
左右湯池裏只有他一個,自己泡湯也沒有什麽意思,再呆一小會兒就出去吧,狗卷棘這麽想着。
然而他這個念頭剛一落定,就突然聽到虛掩着的門外傳進來一句拖着尾調的長長詢問,狗卷棘微微愣了一下,随後直起後背,把目光挪向了湯池入口。
……
湯池入口虛掩着的門被推開,本應在二樓昏睡的粉發少年圍着一條浴巾,露着細細的小腿,趿拉着明顯大了不知道多少號的拖鞋,手裏提着兩瓶牛奶,近乎雀躍地走了進來。
“能和棘君一起泡湯,我超開心的——棘君有覺得熱嗎?我帶了冰牛奶哦。”
狗卷棘眨了眨眼睛,接過我妻夏野遞過來的一瓶冰牛奶,随後趴在池邊上,用疑惑的語氣問了一聲“芥菜”。
“棘君在關心我嗎?我很高興。”
我妻夏野開開心心地捧住了泛紅的臉蛋,語氣輕快地回答:“我現在感覺很好,渾身上下都燃滿了鬥志,一點不舒服的感覺都沒有。”
鬥志?什麽鬥志?
然而我妻夏野似乎一點也不打算解釋一下所謂的“鬥志”,他只是興高采烈地下了水,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整個人都直接潛到了水面下。
等等,為什麽要潛下去?
下一刻,狗卷棘就看見水下一個粉絨絨的陰影湊近,接着在他的身邊浮上來——我妻夏野直接在水下蹭到了他身邊,然後露出腦袋,像小動物抖毛一樣甩了甩頭發上的水。
被猝不及防甩了滿臉水珠的狗卷棘:“……”
原來,是要惡作劇啊……
向來只有他對別人惡作劇的份,沒想到居然有一天自己也會毫無防備地被甩一臉水,狗卷棘茫然地在原地愣了一下——然而就在這短短的一個愣神後,他就又僵住了身子。
原因無它,只不過是我妻夏野格外熟練地又抱住了他的腰而已。
哦,貼貼而已……但是這種時候貼貼有點不太對吧?!只有兩條浴巾的貼貼是不是有點接觸面積過大了,這樣下去氣氛有點不對勁啊!
于是咒言師立刻紅了耳朵尖:
“……鲣魚幹!”
夏野,快放手!
——才不要呢。
我妻夏野在心裏果斷地拒絕了,并且變本加厲地摟的更緊,細細的胳膊緊緊地環住咒言師的腰,絲毫不準備放松。
我妻夏野一臉幸福地把臉貼上去蹭了蹭,然後眨巴着純潔無辜的粉瞳,沖着看上去好像被吓了一跳的咒言師歪頭問道:“怎麽了嗎,棘君?”
『沒有什麽可害羞的呀,棘君。』
『只是抱一抱而已……并沒有親密到無法接受的程度哦。因為,我們以後還會更加親密,我們要成為可以kiss,可以做奇怪事情的關系!』
我妻夏野一臉無辜地仰起頭,目光緩慢地從咒言師額前滴水的銀發下移,然後一寸一寸落下,最後粘在了淡色唇角兩側的蛇目紋上。
『好想kiss。』
原本溫度就不低的視線再次升溫,甚至會給人一種“被燙到了”的錯覺——對了,夏野的确一直都對他的咒紋比較好奇來着……狗卷棘慢半拍地想起來。
『想看咒紋,想觸碰棘君的舌面,想描摹深色的紋路……想接吻。』
于是我妻夏野藏起了目的性過于明确的視線,若無其事地問道:“棘君,要喝冰牛奶嗎?”
他擡起胳膊,越過咒言師的肩頭,拎起玻璃瓶的瓶口,然後又将手縮了回來,把冰涼涼還帶着水霧的瓶子貼在了狗卷棘的肩膀上,還冰得他一個激靈。
“——海帶?”
“棘君現在好熱,就像冬天的被爐一樣——所以快點喝掉吧。”
粉發少年眨了眨眼睛,用期待的聲音說道:
“喝掉冰牛奶,就可以涼快多了。”
————
……有點,不太對勁。
狗卷棘心想。
現在的氛圍變得像之前車廂裏一樣古怪,空氣密度高得讓他呼吸不過來,熱水升騰起的白霧将整個空間都熏成了火爐,氣溫太高會讓人出汗,水分蒸發又令人體想要補充水分……
于是狗卷棘吞了一口口水,遲疑地接過了這瓶水珠挂壁的冰牛奶。
嗯……他,他的确有點渴了。
手指摩挲了一下冰涼的玻璃瓶,狗卷棘擰開了冰牛奶的蓋子,然後似乎是發現了什麽,動作突然頓了一下。
蓋子……被開過了。
狗卷棘又把目光挪去了身邊乖乖縮在水裏的我妻夏野——粉發的少年在剛剛一個熱情的貼貼之後就變得乖巧了起來,沒有再粘在他身上不下去,而是和自己之前的行為一樣,半張臉都埋在水面下“咕嚕咕嚕”吐泡泡,只有一雙泛着潮氣的粉瞳牢牢盯着他不放。
——并且在看到狗卷棘把目光投向自己的時候,還主動揚起了一個可可愛愛的笑臉,沒要求看咒紋,也沒要求他張嘴……
不對勁。
向來很有惡作劇經驗的狗卷棘下了定論。
銀發咒言師微微眯起了紫眸,視線在冰牛奶和小粉毛兩端來回巡視,随後把玻璃瓶口湊到鼻尖,輕輕嗅了嗅。
……是牛奶的味道,沒有被換成洗衣粉水或者粉筆溶液之類的東西,曾經幹過這種事的咒言師排除了一個選項。
那麽另一個可能性——
狗卷棘向前跨了一步,身側的水花濺起“嘩啦”一聲,擴散開層層疊疊的漣漪。
咒言師歪了下頭,随即把手裏的瓶裝冰牛奶遞到了似乎愣了一下的我妻夏野眼前,用泛着微微沙啞并且帶着些許鼻音的聲線命令道:
【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