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千手柱間覺得目前不是一般的詭異。
時間回到五分鐘前,他正在和斑比打水漂,結果因為自己故意站在身後,斑手一抖,不小心就輸了。于是狠心的小夥伴回過頭,一腳把他踹進河裏。為了吓一吓斑,千手柱間幹脆躲在水裏的岩石旁,笑得滿臉黑氣的等着那個口硬心軟的家夥過來找他。
果不其然,斑等了一會兒沒看到人,不安的踩着水面過來喊道:“柱間!你快點出來!”
三、二、一。
千手柱間默默在心裏倒計時。
然後他“嘩啦——”的從水面冒出頭,壞心眼的大聲回應道:“斑!”
伴随着這聲大喊,樹林裏的飛鳥驚出了幾只,隐約還能聽見風吹過葉子的沙沙聲。
“咦,人呢?”千手柱間瞪大雙眸,惡作劇帶來的笑容戛然而止,因為眼前根本沒有斑的身影。“斑,你不要吓我,我不是故意躲起來的,是你那一腳太重了……”他爬出河水,幾近惶惑的來回張望,試圖找到對方躲起來的痕跡。
剛才斑明明就在水面上啊?
“斑,你快出來啊!”
千手柱間露出後悔之色,早知道就不躲起來了。
等他目光探索着四周可能藏身的地方時,驚異的發現河邊全是泥土和草地,竟然沒有多少能打水漂石頭,而這條河……不對勁!
不可能,河面怎麽變窄了!
他和斑在這片河流玩耍了很多次,對附近的情況再清楚不過了。不僅河流的分布不對,森林的植被好像也與印象中的不一樣,眼前大部分皆是甚少見到的竹林。千手柱間無法自欺欺人,擡頭看天色,僵硬的喃道:“天色這麽快暗了?”
他從來不敢超過黃昏的時間再回族地,斑也是同樣,何況他們之前根本是天光微曦的清晨啊!
難道是中了幻術?他神色凝重的試着結印,“解!”
毫無反應。
千手柱間:“……”
一群烏鴉嘎嘎的從天空中飛過,似乎在嘲笑着這個西瓜頭少年的舉動。
千手柱間倍受打擊的蹲在河邊種蘑菇,河面照映出他低落的模樣,曾經被斑嘲諷過土掉渣的衣服濕漉漉的黏在身上。
發呆沒多久,他耳尖微動,聽到了來自忍者穿梭竹林的腳步聲。飛快的處理掉河邊的痕跡,千手柱間躍身藏進了竹林裏。左手扶着樹幹,他小心翼翼的把氣息和竹林相容,側耳傾聽遠方傳來的聲音。
一陣輕而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到近出現,證明着來者不止一人。
緊接着,兩男一女三個少年映入眼簾。
他們看上去比千手柱間大不了幾歲,衣着光鮮整齊,頭上戴着奇怪标志的護額。千手柱間擰起秀氣的眉頭,忍界百族的族徽他記得一清二楚,但從來沒見過那個像葉子的圖案。
新出現的家族嗎?
不待他想出前因後果,其中一個銀白色掃把頭的人忽然掃過千手柱間所在的周圍,目露警惕。
‘好敏銳!’
千手柱間暗呼,立刻向陰影處側了側身體,不再過多注視。
“怎麽了,卡卡西?”
三人小隊中的另外一個男孩大大咧咧的問道。
“沒事,我們盡快趕路吧。”卡卡西面無表情的瞪了他一眼,水門老師不在,他必須肩負起整個隊伍的責任。發覺卡卡西和帶土之間氣氛不妙,作為女孩的琳立刻幫忙調解,“帶土,森林裏不安全,我們還是少說話為好。”
感覺到琳擔憂的目光,帶土的臉一紅,不再作聲的繼續奔往任務目的地。
他們離開不久,千手柱間踩着木屐出現在一根纖細的竹枝上,映襯得他輕盈恍若飛燕。在昏暗的竹林裏,掌握了木遁的千手就是最厲害的隐匿高手,完全不怕那幾個少年識破蹤跡。
他盯着那三人離去的路線,躊躇着到底追不追過去。
如果父親和扉間知道他以身犯險,恐怕……
千手柱間打了個寒顫,仿佛看到了禁足的凄慘未來,不、不不,說好了要和小夥伴一起實現理想,他怎麽能被關在家裏撓牆。
最終,他還是乖乖換了個方向離開。
竹林之後是生長茂盛的樹林,比方才的竹林還大,也比想象中的危險。千手柱間謹慎的休整了一晚,沒想到到了第二天,他即使錯開路還是碰到了昨天看見的人。準确來說是疑似起争執的兩人,三人之中那個挺可愛的少女不見蹤影。
出事了嗎?
千手柱間豎起耳朵,企圖聽到有用的情報。
性格較活潑的少年堅定的說道:“違反忍者規定的人,我們稱之為廢物,可是,不懂得重視同伴的人,連廢物都不如!”說完這句話,他轉身背對着不認同自己的同伴,擲地有聲的說道:“木葉白牙才是真正的英雄!”
一剎那,不僅旗木卡卡西愣住了,連躲在一旁的千手柱間也詫異不已。
前者吃驚的是宇智波帶土所說的話,後者吃驚的是對方轉身之際,衣服背後繡着紅白相間的扇形圖案。
是宇智波家的團扇圖徽!
千手柱間疑惑起來,眼前的少年是宇智波,但他身邊的隊友卻不像是宇智波家的人,是什麽事情造成兩個不同家族的人聯合起來做任務?迷霧重重之下,千手柱間果斷跟蹤在宇智波帶土的身後,心想這家夥實力一般,是個可以弄清楚問題的好目标。
這一跟蹤,他才弄清楚了前因後果。
名叫“琳”的女孩被敵方忍者抓走,她的兩個隊友決定暫時放棄任務前來救人。
對戰過程中,宇智波帶土開啓了雙勾玉寫輪眼,擊敗了一個會隐身術的敵人。兩人都沒有多餘時間停留,迅速前往幾十米外藏人的石洞,徒留千手柱間滿頭黑線的站在暗處。
他無師自通的吐槽道:“都不用确定一下敵方忍者的死活嗎?”
捅腹部是一時半會捅不死的啊。
宇智波帶土的那一擊只重創了對方,令這人喪失了行動力,不過繼續下去會失血過多而亡。千手柱間不再猶豫,走向倒在地上的中年忍者,拔出一柄藏在和服裏的忍具,對準他的脖子,“別裝死,我有話要問你。”
身為岩隐村的上忍,大石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倒黴過。本來不放在眼裏的兩個小鬼,未料一個小小年紀就擁有上忍實力,另外一個人更是開眼便是雙勾玉的宇智波,瞬間看破他的秘術·迷彩隐身術。
發現那兩個小鬼來不及檢查就離開,大石還以為否極泰來,猙獰的想着未來該怎麽會回報他們。
結果——
睜開眼,他一陣淚流滿面。
媽的,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家夥年齡更小!
“這裏是什麽地方?”千手柱間威脅在他的頸側動脈上,并不知道自己的年齡給予對方多大的沖擊。大石咬牙不答,千手柱間見他大有寧死不屈的樣子,誠懇無比的解釋道:“你放心,我并不會詢問你有關任務的事情,只想知道這裏是哪裏?”
在血流不止的情況下,大石暫時屈服了,“這裏是火之國的邊境。”
千手柱間陷入沉默。
半響,他在對方惡狠狠的視線下臉上一紅,特別不好意思的問道:“請問火之國在哪裏?此地離森之千手的駐地有多遠?”
大石震驚的盯着他:“……”
哪裏來的鄉巴佬,連火之國都不知道!
“千手家的駐地?千手家都差不多死光了,哪裏來的駐地。”大石連嘲諷的力氣都沒了,确定這小鬼根本沒放過他的意思,他幹脆脖子往前一撞,直接借千手柱間的手自殺了。
“什麽,死光了?”被噩耗砸中的千手柱間一臉呆滞。
回過神來,千手柱間抓住大石噴血的脖子使勁掐住傷口,慌不擇口的喊道:“等等,別死啊,先回答我的問題再死啊!千手家到底怎麽了!我父親千手佛間和我弟弟千手扉間還活着嗎?”
大石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眼睛瞪着這個西瓜頭少年,好似見鬼一般難以置信。
“千手……你是千手柱間……”
“你認識我嗎?”
千手柱間停下掐脖子的動作,茫然的看着這個忍者大叔。
大石兩眼一翻,成功咽氣。
在死亡的這一刻,他心中只有一個悲憤念頭:“老天爺啊,早知道你是千手柱間,我幹什麽尋死啊!”
☆、 驚喜
“轟隆隆——”
地面開始震動,絡繹不絕的坍塌聲從石洞方向響起!
千手柱間顧不上滿手的溫熱鮮血,倏然望向石洞那邊。只見不遠處石頭壘砌的洞穴開始下凹,大量石塊崩碎,被困在裏面的人如果不能短時間內逃脫,恐怕得讓頂部掉落的岩石活生生砸死!
心中一個猶豫,千手柱間顧不上救宇智波的人會遭到什麽處罰,手指開始結印。
“只能用木遁了。”
用于纏繞住敵人的殺敵忍術,卻被千手柱間拿來當藤條來暗中幫忙。
眼看着逃生的出口将要塌陷,幾根從地底冒出的樹枝插入石縫的間隙,穩固住岌岌可危的一部分石壁。這眨眼間的變化,唯有覺醒寫輪眼的帶土看到了,他當機立斷的抓住卡卡西摔倒的身體往外丢去,嘶吼的對野原琳喊道:“你們快逃啊啊!”
即使不用他說,野原琳也必須不顧一切的往外撲去。
當兩人的身體摔倒在安全範圍內,“嘭!轟隆隆!”的一聲,岩石重重砸落,塵土飛揚!
“帶土!!!”
卡卡西幾乎瘋了,他的隊友還在裏面!
少年和少女再次返回原來的位置,沒過一會兒,壓抑的哭聲隔着不長的距離傳來。千手柱間心裏不是滋味的放下了手,他才剛掌握土和水的查克拉屬性變化,沒辦法使用大型木遁的忍術來救他們。
年僅十歲的千手柱間再一次感受到戰争的殘酷,再一次……看到稚嫩的生命在未盛開前就凋零。
就像他兩個死去的弟弟,瓦間和板間。
思及親人,千手柱間的眼底浮現哀色,此時的他不是千手家百年不出的天才,僅僅是一個不斷見證悲劇的人。父親和族中長老口中的惡之宇智波,為了救人寧願犧牲自己的生命,所謂愛之千手,在面對忍者之間紛争無能為力。
在他走神的時候,沒想到塌方的地方猛地竄出一個紅發忍者。
對方的注意力全在裏面,看都沒看樹林方向就開始結印,手掌往地面一拍。
一寸一寸!土地像撞碎的豆腐塊般崩裂!
千手柱間瞳孔一縮,認出了結印的手勢:“是土遁·裂土轉掌。”
聽到竟然有旁人在說話,施展忍術的火光大驚失色,“是誰!”他立刻扭過頭去看,千手柱間沒來得及躲藏,火光便成功看到了他的模樣,以及他腳下躺着的同伴的屍體。
“抱歉,我不是故意殺他的。”
瞥見紅發忍者頭上的護額,千手柱間讪讪的後退半步,護額有着相同的岩石圖案,他們應該是一個家族的人。
一聽這話,火光頓時怒不可揭,“小子,你給我去死吧!”
千手柱間欲哭無淚,不再解釋的竄逃進樹林。他的腦海中飄過扉間那張無可奈何的臉,要是弟弟看到這一幕,肯定又要吐槽自己的行為:“大哥,你殺了人還提什麽抱歉,趕快把目擊者解決掉啊。”
他下不了手啊,人家又沒做錯什麽……
确定對方沒有進一步追擊,千手柱間抹了把不存在的汗,悄悄又溜了回去看情況。
不是火光不想殺了看上去很好欺負的千手柱間,歸根到底是他還沒走幾步,被後來出現的卡卡西誤認為想要逃跑。二話不說,左眼換上寫輪眼的旗木卡卡西就沖了上去,殺了這個岩忍村的忍者替宇智波帶土報仇。
野原琳流着淚坐在地上,眼睛盯着埋葬帶土的地方久久不能移開。
沒過多久,兩人失魂落魄的離開了這裏。神無毗橋的任務太過重要,卡卡西為了救琳已經耽誤了半天的時間,只能忍痛放棄收拾帶土的遺體,立刻往任務地點趕去。
千手柱間趕到此後,不禁蹲在石堆旁陷入糾結。
喂喂,那可是宇智波的寫輪眼,還開了二勾玉!你們怎麽可以就這麽一走了之!
面對誘惑,他心底被家族教導的利益論冒出一絲苗頭:“這具屍體沒有人處理,要是拿到手,他們家長老都要笑瘋了。”下一秒,他的良心掙紮的對自己說道:“不,亡者的屍身怎麽能随便動。”
兩方拔河,最終善念壓倒私心,千手柱間拍了拍臉,準備把這英年早逝的少年挖出來埋了。要是不幫忙遮掩,他想少年這具屍體的下場就慘了,畢竟宇智波家的人和千手家的人一樣,在外界都是搶手的香饽饽。
“請安息吧。”千手柱間雙手合十,恭敬的給亡者鞠了一躬。
然後用木遁開土。
挖着挖着,他竟然挖空了,身體往前一栽,整個人直接從幾米高的上方掉落在一個類似地底通道的地方。
龇牙的摸了摸摔疼的屁股,千手柱間發現除了他之外,那個宇智波的少年也在這裏!
木遁變出的樹枝順應他的想法,抽出嫩嫩的枝桠,輕輕的戳了戳宇智波帶土比陶土還脆弱的破爛身體。出乎千手柱間的預料,回應他的是少年在昏迷中痛苦的呻/吟。
“沒死?”千手柱間驚喜得差點蹦起來。
醫療忍術他還記得幾個,得趕緊給少年止血療傷才行。
這一刻他忘了宇智波家和千手家的恩怨,做到了真正的一視同仁。尤其是聽見虛弱的心跳不再變慢,千手柱間興奮旳不亞于學習了一個高級忍術,他發自真心的想要對方能活下來。
沒有胳膊也沒關系,不能當忍者也沒有關系,活下去就是最好的事情。
汗水從額角留下,千手柱間跪坐在宇智波帶土身前,雙手掌心對準傷口,持續性的釋放出濃郁的綠色查克拉。對比他的年齡,這份查克拉量十分驚人,其中富含的勃勃生機令光芒越發動人。縱然消耗很大,他依舊滿頭汗的努力笑道:“堅持住!你的兩個同伴還在等你回去。”
躺在血泊裏的宇智波帶土指尖動了動,似乎也在抗争死神。
時間一分一秒的渡過,就在千手柱間把少年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時候,背後一道不祥的陰影籠罩住他。
危險!後面有人!
千手柱間臉色發白,下一刻,回過頭的他看到了一只猩紅的寫輪眼,是三勾玉!
眼前一黑,他苦逼的中了宇智波的幻術。
昏迷前依稀看到一雙布滿青筋的蒼老手掌伸出,幹枯得仿佛是鬼故事裏的人,要扼住他脖子索命。
但事實上在千手柱間失去意識後,已經觸碰到脖子的手一頓,緊接着不可遏制的僵硬起來。來者的寫輪眼急速的旋轉,眼眶內溢出血水,三勾玉在瞬息凝結成鐮刀的奇異形狀。
他死死的盯着手中十分熟悉的黑發少年,從喉嚨裏壓抑道:“不可能!”
土掉渣的衣服和圍巾,土掉渣的平劉海西瓜頭……
還能是誰……
宇智波斑的表情就像是被人揍了一拳,僵硬的表情變得豐富起來。背部連接着外道魔像的查克拉疏導管膨脹一倍,證明他在抽取大量查克拉。然而把這只萬花筒寫輪眼看瞎也沒用,眼前這個家夥就是他記憶裏的那個男人——【幼年版】。
“千手柱間……”
模糊的呢喃從白發蒼蒼的宇智波斑口中吐露,眼底閃過難以言喻的光彩。
我可以宰了你嗎?
此時此刻,位于第三次忍者大戰的尾端期間,傳說中殺伐果決的宇智波斑發自肺腑的想到。
只是用某人細胞培養出來的家夥很不知趣的打斷了他的思考。
“斑,你在幹什麽?”一個圈圈臉的白絕從通道的牆壁上冒出腦袋,然後是肩膀,腰腹,腿,直到身體完整的跨入地面。他先是好奇的看着昏厥的千手柱間,再語氣歡脫的指着倒在地上的宇智波帶土,“你再不救他,他就真的挂了啊。”
宇智波斑默默移開視線,看向奄奄一息的宇智波帶土,心中更複雜起來。
這家夥……身為千手,竟然救了宇智波家的人。
宇智波斑命令道:“把他帶回基地。”
長着圈圈臉的人點了點頭,用最溫和的方法抱起了宇智波帶土。不過他沒有立即走,直白的問道:“那另外一個呢?”
宇智波斑目光沉沉的低頭一看,久久不語。
“斑,還是交給我來吧。”仿佛察覺了斑的意圖,白絕笑嘻嘻的指出真相:“你抱不動。”
地底通道內刮起一陣寒流。
可悲的是他養出來的逗比根本不懂什麽叫做看人臉色!
于是宇智波斑冷冷一笑,單手拎住千手柱間的衣領往地上拖着走,冷酷的說道:“誰說要用抱的,反正活着就行了。”
白絕驚叫起來,“欸!斑你笑了!”
宇智波斑慢吞吞的往回走,完全不想理會對方,他覺得繼續下去,會産生回爐重造的念頭。閉上嘴,白絕滿臉遺憾的跟了上去,他沒有說出的話是:斑,你第一次在沒有睡覺的時候笑了。
☆、 奇跡
千手柱間在頭昏腦漲中醒來。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千手柱間坐起身來,就發現自己在一個更加奇怪的地方。床頭的火燭搖曳,為這片陰森的地方帶來一份光明,他仔細看去,牆壁兩側畫着偌大的符文,正前方則是一株巨大的樹木,根莖紮根在地面,頂端生長着詭異的花苞。
“你看見了嗎?”
嘶啞卻不難聽的嗓音在旁邊出現,随着千手柱間望去,眼簾映入一位年邁的老者。
——真是個奇怪的人。
千手柱間本能的察覺了違和感。
即使滿頭銀絲,身形也略帶佝偻,老者在燭光下的面容格外沉靜,眼中有着烽火歲月下的最後光輝。
這樣的目光,千手柱間僅在家中一位隐居幕後的長老身上看到過。對方也是那般用目光審視着自己,不為自己是孩童就輕視,偶爾還會在他的好奇下,用舒緩的語調為他講解着全大陸的戰争。
不過,還是不一樣。
長老的那縷光輝是睿智而豁達的,而這個人的光輝便是封存的火山,看似是微弱的點點火光,卻總有一天會爆發出令人膛目結舌的威力。
“這是外道魔像。”黑衣老者用手指着花苞,意味不清的看向他。
千手柱間的眉頭蹙起,外道魔像是什麽?
弄不懂就暫時放在一邊,他把花苞的模樣記入心底,果斷觀察力集中在不明身份的老者身上:有三勾玉寫輪眼,老者無疑是一位宇智波;沒用殺意,代表目前大概安全,詭異的是……貌似對自己頗為友善。
“老爺爺,外道魔像是什麽,你又是什麽人?”
千手柱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沒有暴露,但有一種直覺告訴他:掩藏沒有用!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千手家的小鬼,如果我沒料錯,你應該是宗家嫡系的人。”宇智波斑看着變得乖巧的千手柱間,心裏升起愉悅。他扶着鐮刀走向座位,仿佛沒看見千手柱間的不安,幽幽說道:“看在你救了一個宇智波的份上,我才把你帶了回來。”
千手柱間下意識松了口氣。
“不過——”宇智波斑的話一頓,平靜的臉上露出扭曲的笑意,陰恻恻道:“別叫我老爺爺,不然我立刻殺了你。”
“……”
千手柱間遭到驚吓,為什麽一瞬間能笑成惡鬼!
待另外一張床上的宇智波帶土醒來後,千手柱間感覺到森森的不公,憑什麽對方就能喊“老爺爺”!宇智波斑瞥了一眼他,嘴角抽動,果然千手柱間還是千手柱間,動不動就喜歡陷入消沉狀态。
由于多一個人在場,宇智波斑就遺憾的不能裝作死神來吓唬宇智波帶土了。
宇智波帶土感激道:“老爺爺,是你救了我嗎?”
宇智波斑點頭。
千手柱間哀怨的瞅着這一老一少,救人的明明是自己,就老爺爺的縫補技術,宇智波帶土的半條命都快沒了。
聽到宇智波帶土猶猶豫豫的問老者是否是忍村叛逃的忍者後,千手柱間一頭霧水。在他們數次提到“木葉”後,千手柱間終于忍不住插口:“那個……請問木葉是什麽?”
宇智波帶土疑惑的看向他,随後自豪的介紹道:“木葉是指五大忍村中的木葉村,我是木葉的忍者!”
“忍村?”
千手柱間的眼睛發亮,曾經他就和斑讨論過想要創建一個屬于忍者的村落。
這世上真的已經出現忍者村落嗎?
“你們忍村有多大,收攏了幾個忍者家族?其中是不是包括你們整個宇智波家族?”千手柱間赤腳跑到宇智波帶土的床邊,幾乎是急迫的詢問。他閃爍着喜悅的眸子迸發出觸碰理想的純淨光芒,耀眼得不可思議。
同時,有一種奇特的銳利不再隐藏,鋒芒頓出。
宇智波斑忽然懷念起來。
若說他在其他人眼中是一個時代落幕後的輝煌,那麽千手柱間就是揭起一個時代的殉道者。
即使,這只是年幼的千手柱間!
“忍村的具體大小我也不清楚,的确收納了很多家族。”面對這樣神情的男孩,宇智波帶土有些不知所措,吶吶的說道:“除了宇智波一族外,還有日向一族,猿飛一族,奈良一族、山中一族、秋道一族……”
千手柱間的眼睛慢慢睜大。
喜悅的心情涼了下來,變成了某種徹骨的恐懼——
又回到了之前詢問那個中年忍者時的想法:怎麽可能!宇智波一族暫且不提,但是日向一族它們怎麽可能悄聲無息的聯合起來,這麽大的事情足以驚動整個忍界和諸國,千手家作為首屈一指的家族,不可能沒有任何情報!
他的眼眶變紅,聲音難掩顫抖的問道:“那千手家呢?現在怎麽樣?”
宇智波帶土滿頭霧水,看出他的态度不對勁,卻找不到具體古怪的原因。
或者說,這個男孩哪裏都很古怪。
宇智波帶土擡頭看見老爺爺似笑非笑的眼神,莫名的有點發憷,“你問千手家啊?聽說千手一族只剩下千手綱手一人。”宇智波帶土說完後露出一絲敬佩,千手家為了守護木葉村,可謂是全部戰死沙場。
一人?
那麽強盛的家族怎麽會淪落到剩下一人!
千手柱間如遭雷劈,理智告訴他不可信,可是……已經是第二個人這麽說千手家。
旁觀着這一幕,宇智波斑在心底簡直想要為他鼓掌大笑,為這遲來了幾十年的快意!曾經說着建立村落來守護弟弟的你能想到今天嗎?千手柱間,你不僅為了木葉犧牲我,還犧牲了你引以為豪并且傳承幾百年的千手家族!
我說了,你根本是本末倒置!
宇智波的惡意在不斷泛濫,索性幹在對方崩潰的邊緣推了一把,“一人還算什麽家族,千手家已經不複存在。”
千手柱間渾身一顫,猛地瞪向他,兇狠如負傷的野獸。
“我不相信!”
那是宇智波斑從未見過的神色,一直以來以樂觀來看待世界的人,竟然會有流露出絕望的時候。
我能否想,在你站在我背後殺我的時候,也是這般?
宇智波斑以恐怖的速度突然扼住他的喉嚨,沙啞說道:“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帶你去看一看。”滿是褶皺的臉湊近,他清楚的看到千手柱間清澈的瞳孔中的倒影。虛弱的,蒼老的,這樣的自己真是醜陋至極,找不到昔日的半點相似之處。
但是不靠外道魔像的力量,他根本無法離開地底基地的範圍。
不,還有一個辦法。
“你到底是什麽人……我的……查克拉……”
千手柱間面露痛苦,力量不受指揮的開始往宇智波斑的手上流去。
“可惜你還沒學會仙術,不然千手家的仙術查克拉效果更好。”宇智波斑滿意的感受着對方的木屬性查克拉,唇角翹了翹,它們化作澎湃的生命力灌入這具年邁的身體。在衣服下,一張長在左胸心口上的【臉】清晰了幾分。
老者的白發開始變黑,皺紋從額間、眼角、臉龐抽絲剝繭般褪去,整個人恢複到了身體巅峰時的冷俊外表。
一前一後兩個模樣,反差大到可怕。
宇智波帶土的眼珠子差點突出來,不敢置信的顫抖指着宇智波斑,“你、你你你……這是奇跡嗎?”就算忍術世界無奇不有,恢複青春的事情在宇智波帶土的心中依舊屬于奇跡的範圍。
“奇跡?要這麽說也可以。”
宇智波斑挑了挑眉,被他抽取大量查克拉的千手柱間早已昏厥過去。他松開鉗制住千手柱間的手,任由這人倒在自己的臂彎裏。能一口氣恢複到年輕,足以說明千手柱間的查克拉有多厲害了。
宇智波斑不由感嘆道:“哪怕是這個年齡,千手家的人也非同凡響。”
尤其是千手柱間!
該死的家夥,十歲左右的查克拉就超過原本的自己那麽多。
“等我回來再解決你的問題,在此之前,你先好好養傷吧。”一回到年輕,宇智波斑的口吻桀骜了不少,直接用幻術放倒企圖離開的宇智波帶土。以防萬一,他眼中的黑色勾玉一轉,牆壁和神樹樹枝上隐藏起來的白絕顯露出身形。
黑色的劉海遮住右眼,宇智波斑說道:“看住他。”
兩個用柱間的細胞培育出來的白絕圍着宇智波斑轉了一圈,笑嘻嘻的提議:“斑,你變年輕了,以後可以多抓幾個人來吸收嘛。”
從衣架的鈎子上取下披風,宇智波斑一邊穿上,一邊冷淡的回答:“不可能,這世上能讓我吸收查克拉的人只有他。”況且這些查克拉只夠他維持幾天的年輕罷了。
白絕奇怪了,不怎麽顧忌的開口:“這小鬼到底是誰?你的孩子嗎?”
“閉嘴。”宇智波斑離開的腳步停滞,目光掃過他們一眼,“他這麽挫的樣子和我哪裏像!”
圈圈臉的白絕委屈道:“明明很可愛啊。”
在相似的西瓜頭發型下,木葉的邁特凱絕對沒有這種顏值。
☆、 木葉
木葉46年,水門班成功摧毀神無毗橋,截斷岩忍的補給,給予敵方致命一擊。
所有木葉的忍者都松了口氣,預感到第三次忍界大戰走到尾聲,剩下就是恢複重建的工作和簽訂協議。本來蕭條下來的木葉村在大家的努力下繁華了不少,當新的一批死亡名單公開後,路上來來往往的平民和忍者都斂去了笑容。
天上下着綿綿細雨,千手柱間有些四顧茫然,手被男人牽住,如同提線木偶般走入木葉村。
一路上旁邊的人們說着模糊的話,他仿佛只能聽見木屐踩着青石板的聲音,一點一點敲擊到心底。從進村時的警衛隊,到每個不同家族的忍者佩戴着木葉的标志,奔波在村子內外的各個角落。
所見所看的一切超乎想象,千手柱間忽然有了一種被時光抛棄的錯覺。
身邊的男人見狀停下腳步。
“千手一族已經不複存在,我帶你去看他們的慰靈碑。”對方低沉有力的聲線打碎了千手柱間的逃避,像惡魔一樣殘忍的說道:“你大概不知道慰靈碑是什麽吧,換種說法,就是他們的埋骨之地,雖然……很多連屍體都沒有了。”
千手柱間的手指僵硬,幹澀的應了一聲“嗯”。
頭發和半張臉都被兜帽遮住,宇智波斑低頭看向沉默的和服少年,繼而眺望起遠方懸崖上巨大的火影岩。同樣大的火影雕像有三個,宇智波斑的目光停留在左邊的第一個上面,威嚴的雕像靜靜的俯視着木葉,俯視着宇智波斑,如同無形的守護和對抗。
千手柱間,我無法否決你的思想,可是這世上最有資格否決你的人不就是“你自己”嗎?
“你在看什麽?”
在宇智波斑走神的時候,千手柱間奇怪問道。
“那幾個雕像是誰?看上去很壯觀。”不待他回答,千手柱間的視線也落在上面。宇智波斑心中冷哼,一個是雕的難看得要命的柱間,一個是惹人厭的扉間,最後一個是軟弱可笑的猿飛日斬。
千手柱間喃道:“真棒,我以後也要在懸崖上雕一個。”
宇智波斑在兜帽下的表情抽搐,記起終焉之谷伫立的兩個雕像,千手柱間終于禍害到他身上來了。
“走吧。”宇智波斑一點都不想聽他說下去。
到了慰靈碑的地方,千手柱間剛升起的樂觀心态便消失無蹤。
墓碑比比皆是,埋葬着戰死的英豪和無名的忍者。在見到千手一族熟悉的族徽後,他忍着難過的心情,強行從宇智波斑的手掌中抽開。途中沒走穩的踉跄幾下,他飛奔向千手一族的慰靈碑。
姓着千手,卻有着不認識名字的慰靈碑從眼前劃過,他逐個認真的看了過去。
直到尋找到幾個認識的名字,以及尋找到……千手扉間的名字。
“扉間!”千手柱間突然大腦一懵,天昏地旋,無力的跪在了這座慰靈碑前。千手扉間,那是他的弟弟啊,是在失去了瓦間和板間後,他發誓無論如何都要保護的弟弟啊!
淚水溢出,模糊了墓碑上屬于千手扉間的名字。
千手柱間跪坐在地,緊緊的抱住地上的慰靈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