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與灰

第2章 他就是我的神

多麽美好的相遇

我深信我對卓旻昊是一見鐘情。

我們兩家是鄰居，他家住我家後面，就為了條破水溝，他媽找上我媽，大吵了一架。我牽着我媽，他牽着他媽，我就看了他那麽一眼，就認定他了。那年我六歲，上一年級，他就比我大五個月，我叫他一聲哥。

一見鐘情就是那麽回事，我深信不疑。

卓旻昊這孩子

大概是我見過最陽光的一個人。特別愛笑，長得又賊好看。一頭漂亮烏黑的短長發，蓬松，柔軟。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親手摸過他那頭漂亮得要命的頭發。

牙齒很白，整齊，還會發光。這也許是他愛笑的其中一個原因，牙齒長得好看的人都愛笑。

他什麽都會，籃球，羽毛球，乒乓球。我們那年代還不流行足球和游泳，不過這兩項他後來也都學會了。唉，說起我們那年代，連手機和電腦都罕見。

我有些莫名其妙的，崇拜起了這個比我高幾公分的男孩。

我就愛成天圍着他轉。

機智如我

我奶奶讓我別和姓卓的孩子玩，說他們家是外地人，信不過。我們兩家互不待見，我在水溝這頭，一聽到有人打響舌，就跑進裏屋喊“奶奶，我出去玩”，奶奶總會問“和誰玩”，我就說“隔壁老黃”，等她問到“哪個老黃”，我早就穿過水溝，跳上圍牆，摔進姓卓那小孩的懷抱裏了。

在那之前，我還不曉得響舌是什麽玩意兒。卓旻昊打得特別好，清脆，響亮。我連他這一點都崇拜，我說也教我打呗，他于是花了一個下午，就為了教我這個。我學了一個下午，打得還是有氣無力，一點氣勢都沒有。但我們就躲在他房間玩這個，玩得不亦樂乎。走的時候我必須也得偷偷摸摸，絕對不能被發現。

膽小鬼

“上來，” 卓旻昊伸出一只手，另一只牢牢地抓緊後面的粗樹枝。

我腦中閃過一百個想法，這山太高了，我爬不上去，卓旻昊肯定拉不住我，萬一滑下來定會磨破皮，媽要是發現定會打斷我腿，或把我賣掉，說不定以後江弈之就成了街上的流浪漢......

“膽小鬼，快點，”姓卓的催促道。

我老覺得，總有一天我會死在他手裏。

山上自有另一片風景。

“看到那座山沒有，像不像女娲補天？”

“像一個女的，側躺着，”我說。

他給我講了女娲補天的傳說，他說最初，神話的源泉是在我們這片土地上，所以我們這裏才有那麽多恐龍化石。我半信半疑的聽着，他這些話絕對是從他那迷信的奶奶那裏聽來的。

“有沒有玩過蚯蚓？這一地帶特別多，”他把手中一條粉色的生物舉到我面前，我不敢觸碰。

在那之前，我不曉得蚯蚓是能再生的。在那之後，我們一有機會就上山，我膽子大得都敢追着蚯蚓跑了。

“張嘴，”他将一顆紫黑色的野果塞進我嘴裏，“這是稔子，我們這山遍地是，有個學名叫桃金娘，我不愛叫。”

“好吃嗎？”他的笑容像陽光一般燦爛，“你的舌頭都黑了，哈哈哈。”

漫山遍野的黑稔子，沉醉在男孩的笑聲中。這座山不會也是你家的吧，姓卓的？

我總覺得，卓旻昊對這座山有着特殊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