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 1
I.
1864年,我離開了德國,帶着簡單的行李學費和一張下午四點的船票坐火車到法國接着乘渡輪穿過英吉利海峽來到倫敦,準備入讀全英國最有名的寄宿制名校——威士頓學院。
這所學校是個培養人才的搖籃,長輩們是這樣說的。在歐洲,貴族家庭的男子無論長幼按慣例都要進入這裏學習生活六年。希望自己孩子成材的父母們更是不惜花費高昂的學費也要讓孩子就讀這裏,真正的學習也好,混日子也好,等你從這個華麗的牢籠出來的那天就是一個鍍了金的精英。用英國人的話講就是成為了一個合格完美的紳士。
要說出于我自己的意願的話,我更願意留在德國。柏林同樣擁有知名的學府,但父親為了讓我将來能夠更好的繼承他的爵位不給魏茨澤克家族丢臉,于是就這樣硬生生的将才14歲的我獨自扔去了異國。
不過雖說我才14歲,但對于在威士頓入學來說還是晚了一年,通常貴族子弟13歲就要進入學校,而我因為是一個外國人所以算作是特例。
威士頓學院擁有非常嚴格的校規,比如說除了監督生外其他人禁止踏入草坪。這個規矩很奇怪,但對于在入學前就熟讀校規的我而言,規定就是規定,既然是明文條例寫上的那就必須遵守。
學校舉行入學儀式的那天,校長、四大監督生和新生一起站在寬敞輝煌的禮堂裏宣誓,冗長繞口的英語讓本來就不習慣使用英文的我有些窘迫,畢竟這不是我的母語,聽起來還真的是別扭。
對于全校百分之八十以上是英國人的學校來說,我這種異鄉人很引人注目。新生們有很多都在偷偷的觀察我,他們在低聲讨論日耳曼人的血統長相與他們到底有什麽區別,德國人是不是都是梳着背頭一臉嚴肅皺眉的樣子。
對于我黑色的頭發和不是海水藍的眼睛他們似乎有點失望,這與他們所知的德國人不太像。我只想問問德國人在他們的心目中究竟是個什麽形象?難道都是這麽的兇神惡煞?在我的認知裏,自己家鄉的同伴們都很熱情,偶爾還能講兩句笑話,我們嚴謹的德國人同樣也很幽默。
話說到這裏,不過他們公然在禮堂裏竊竊私語,真的是非常的不尊重。想到這我不由得皺起眉。
然後就聽到了他們小聲的驚呼:“看看,皺眉頭了,真不愧是德國人啊。”
對此我已經不想再說多餘的話。
入校後根據考核的分配,我入住的校舍是有翡翠的獅子之稱的綠館。
在拿着舍監老師給的地址前往校舍的途中我不小心和一個人同樣在趕路的人碰在一起。那個人手裏拿着一摞書,身材瘦小個子也矮矮的,那一堆書幾乎将他整個頭都遮住了。因為重心不穩,書層最上面的那本晃晃悠悠的還是落了下來,我懷着歉意幫他撿起來還給他,得到他一個感激的微笑。
之後我們便各自離開,兩個方向,等到了宿舍坐在柔軟的床鋪上才想起我好像連他長什麽樣都沒記清,隐約只看見他眼角下好像有一顆痣。
這突來的插曲并沒有打擾到我的生活,我很快就融入了這個學院。在這裏不得不感謝我慈愛的母親,她在我能說出簡單的單詞開始就請家教教我英文,這使我在這個學校免于語言的困擾,雖然很不習慣但還是能夠接受。不過換個方面想的話,看來父親母親從我生下來就已經打算着有一天要将我送來英國學習,不得不說這可真是個長遠的計劃。
每天重複的學習生活外加各種禮儀社交的訓練,這樣的日子過了五年,我因為出色的表現得到綠館監督生的信賴成了他的學弟。所有綠館的學生們都在羨慕我,不出意外的話在這屆監督生畢業之後,下任監督生就是我了。
我是知道這點的,但這并不值得我驕傲,對我而言當監督生比起做自己的本職工作而言還不算那麽重要。
很快,一年重複的生活就又到頭了。
我果然成為了綠館監督生,拿到了除校長外在這所學院裏最高權利的四分之一,另外的三份同樣屬于其他的三位監督生。就職宣誓的那天,我在禮堂裏看到了青館的風雲人物,聽說是個學習成績一流的家夥。
映入眼簾的是灰黑色的頭發,金色的雙眸清澈明亮的如天上璀璨的星子,隔着一段距離我都能感受到他睫毛是有多麽的濃密纖長,訂制的校服包裹着高挑修長的身材,衣服流暢的線條很好的展示了他的身形是多麽的完美。不過這些對我而言都是次要,給我映象最深的還是那顆左眼角下黑色的痣。那顆痣給他本就俊美精致的臉平添了幾分魅惑,連他平靜的眼神都顯得誘惑非常。
說到痣,這倒讓我想起在入學的那一年不小心和一個人相撞,那個人瘦瘦小小的臉上也有一顆痣,如此說來這個人該不會就是那人吧。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幾年時間真的是變化很大。
不得不說青館的新任監督生給我留下的印象很好,但很快這美好的印象就不複存在了。文森特·凡多姆海恩,那家夥是叫這名字吧。完全就是懶惰貪玩的代表!自從獲得能夠進入草坪的權利開始,我就不止一次碰見那家夥躺在那臉上搭着一本書看起來絕對是在睡覺!
平常我都是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今天我真的是忍不了。那個家夥居然明目張膽的翹掉了6月4日的準備活動,弄得一大堆事務全由我一個人完成!鐵打的身體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何況我對他早已積怨已久。
毫無預兆的爆發後結果就是我差點用板球拍打了他,當聽見他說:“德國真不愧是從面包到人全都是硬邦邦的啊……”
本來還在後悔沖動的自己一下又失去了理智,口不擇言的批評整個青館看來是真的惹怒了這個平時漫不經心的家夥,他冷着聲音和我約定要是明日的板球大會上綠館贏了青館他就立刻辭去監督生的職務,換言之如果綠館輸了的話我就得當他的學弟。
真是無稽之談,綠館自存在以來就從來沒在板球大會上輸過,對手是書呆子的青館的話那更是不放在眼裏。
這不是盲目自大,而是絕對的實力。
……
不得不說這真的是上天的作弄,綠館輸了這場比賽。我跪在球場上久久的沒有回神,那家夥贏了?從現場的高聲歡呼來看确實是這樣。不能再欺騙自己是在做夢了。
輸了就是輸了,再怎麽找借口也還是輸了。不得不說那家夥真是個天才,他将板球看作是一項最普通簡單的游戲,然後自己樂在其中。
他被青館的學生簇擁着,臉上的汗水順着優美的輪廓滑下沒入衣襟。他與他們一起歡呼雀躍,奇跡般的勝利贏得了全場的掌聲。
比賽結束的第二天我在白鳥宮找到了他,他正躺在長沙發上看信件。我是來告訴他我會遵守諾言的,但沒想到又被他擺了一道,這個從畢業之後還必須一直存在的約定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打什麽鬼主意。
本來是想問個清楚,結果那個狡猾的人提前跳進湖中的小船跑了,我氣急敗壞的追還被他嘲笑破壞氣氛。
對了,他還笑着叫我的名字“迪。”
不是迪德裏希·馮·魏茨澤克,不是迪德裏希,而是迪。
心漏掉了一拍,但我沒有多想,在奮力游到船邊再伸手一把将措手不及的他拉進水裏。
兩個人瞬間渾身都變得濕淋淋的,他用白皙修長的手指捋着自己貼在臉上的頭發,左眼角下的痣在沾了水後更為耀眼,鑽石也不過如此吧,當時的我是這麽想的。好吧,我承認我禁不住多看了兩眼。
我們上了岸,他重新換了衣服然後将濕掉的衣服交給了我。
“加油哦,學弟。”揶揄的笑。
真是憋屈,從那刻起我真的不得不成為他的學弟來照顧(服侍)他。
作者有話要說: 迪德裏希的全名是我編的,漫畫裏沒說他的全名是啥╮(╯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