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七十年代6
“謝謝爸。”戚正夯說完看向還紅着眼睛的戚媽：“那明天就麻煩媽了，需要用什麽買什麽你跟我說，我房裏還有一些票錢。”
“老頭子……”戚媽淚眼婆娑的看過去。
“依他吧。”戚爸揮揮手。
親事就這麽定下了，當晚戚家兩老房屋裏。
“真給老大定下許家那丫頭啊，那看着就不是一個安分的，我怕咱們兒子以後吃苦頭。”戚媽仰躺在坑上，雙眼定定的看着房頂。
黑暗中，戚爸慢慢說：
“随他吧，老大雖然話不多但心裏比誰都清楚，我怕他是知道往後有什麽苦頭他也願意娶。”
“你說他圖什麽呢，明明可以結更好的一門親，非得……”
“他啊，就圖個舒心吧。我今兒也算是看出來了，老大啊，對我們也就是個面子情了。前幾年日子難過家裏全靠老大的那點工資撐着，現在日子好了很多，往後你也別要老大那份錢了，明天給許家的聘禮也不用他出，我們來。”
“聘禮不用老大出，那下半年燕子這個嫁妝可就不夠看了，咱們手裏就這麽點錢，顧得了這個也就顧不了那個了。”戚媽有點猶豫，在她看來自己兒子的錢那不就是她的錢。
“燕子的那不得還好幾個月，再說了農村嫁女兒哪那麽多花樣。”
“可咱們燕子嫁的是鎮上，城裏人還是個工人啊，能一樣嗎？”戚媽立馬不滿起來。
戚爸惱怒的瞪視：
“燕子能嫁鎮上看的是誰的面子，你是真要為着這點錢把兒子往外推嗎？”
“你這發什麽火，我這也沒說不給，再說了讓老大自己出聘禮怎麽就是把他往外推了，家裏哪樣不是拿他錢置辦的，就是咱們手裏這些錢大半不也是他郵過來的。”
“你也說了咱們家大頭花的都是老大的錢，可你看看老大他用到啥了，三年前咱們用老大的錢新翻修了這個院子，可你看看老大住過幾次，就連當初說給他留着的房間這會也被燕子拿去弄什麽書房，現在老大睡的還是一個薄板搭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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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戚媽忽然的頓住聲，跟着輕輕嘆息。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們對老大真的忽視了很多，什麽時候開始他們從擔心老大累不累苦不苦變成了每月只盼着那郵差過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從最初的張不開口便成了一用錢就電報；更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老大說自己事情的信越來越少，而他們哭訴用錢的信件缺越來越多。
淚慢慢的落下，後面越流越多，戚媽哭着埋進老頭子的肩膀，抽噎着：“我真不知道，我只是習慣了，那孩子，嗚嗚…那孩子肯定是對我們失望到了極致，才寧願一個人孤零零躺在病床上我不告訴我們，嗚嗚……”
“是啊，那是多失望的心啊……所以這次我們要幫他好好的辦，大大的辦，就像他說的，他只需要知道現在想過什麽日子就好。”
“好，我聽你的，聽你的。”
夜色中，躺在薄板床上的戚正夯靜靜地看着屋頂出神，戚家兩老以為在房間說話就沒人知道，殊不知睡在隔間的戚正夯，他的聽力早就訓練的比常人強了好多倍，加上泥坯牆的不隔音，簡直就跟在他耳邊說的一樣。
細細的啜泣聲還在斷斷續續的傳來，戚正夯卻沒有耐心再躺下去，此時的他很想找個人說說話。
腦海裏不由自主的閃過那張嬌嫩的臉，時而狡黠，時而嬌俏，上一秒還楚楚可憐的哭給你看，下一秒可能就哈哈大笑跑給你追，變臉的速度堪比雜技，可就是這樣表裏不一的人，卻讓他看見了就不想錯過。
這樣的她，應該會願意聽他唠一唠他的心吧。
“扣，扣。”
許心心迷迷糊糊中聽到一陣敲窗的聲音：“誰？”
“是我，戚正夯。”窗戶上映着一個黑乎乎的身影。
許心心愣了下，然後抱着被子坐起來，緩了緩神下床走了過去。
推開窗，牆外面戚正夯微笑的看着她：“能出來嗎？”
許心心點點頭：“你等等，我穿個外套。”
“好，我去院門口等你。”
“嗯。”重新關好窗戶，許心心有些懵逼戚正夯的出現，難不成婚事有變？
“你怎麽這個時候過來？”許心心套了一件長外套，裏面直接是睡覺穿的背心加短褲，白晃晃的腿在夜色中格外誘人。
“你真好看。”戚正夯情不自禁的說了出來。
許心心訝異了下，然後綻開一個大大的笑：“首長你半夜敲窗就是為了來贊美我的嗎？”
戚正夯低頭，嘴角輕輕的揚起，學着她的調調說：“怎麽首長我的一句贊美還不夠值得你出來一趟嗎？”
“哦——你學壞了，竟然。”許心心嘟嘴，臉上卻無一絲生氣。
“我學壞了，那你還會喜歡嗎？”戚正夯看着她。
“會啊，只要對我一個人壞，怎樣都會喜歡。”
戚正夯忍不住伸出雙臂抱住，然後緊緊的，緊緊的擁着：“有你真好，遇見你真好。”
許心心靜靜的靠在他的胸口，細細的感受着他傳遞出來的情意。
這個男人，悲傷了。
許心心環住他的腰，把整個人都貼進去，然後仰頭靜靜地注視着他：“戚正夯，你知道嗎，在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存在于這個世界的意義就是你。”
真的就是你，系統逼得，許心心在心裏輕輕的說。
但戚正夯不知道，此時的他心情是複雜的，又是激動又是感動，滿滿的都要把整個胸腔給塞滿了。
“心心，你知不知道，短短的一天你讓我感動了多少次。”戚正夯低下頭，額頭貼着他的額頭。
許心心直視着他的領口，輕輕說：
“我不需要知道，因為我知道往後的日子我會讓你每天都過成今天這樣。”
戚正夯從感動中緩過來，笑着點了點她額頭：
“有人說過你很會說話嗎？”
許心心故意呼痛，跟他鬧了幾下避開了這個話題。
“明天我帶你去鎮上吧，買一些你喜歡的東西，也買一些婚禮當天用的。”戚正夯雙手圈成一個圓環住她，他發現他愛死這種把她納入自己懷裏的感覺。
“你家裏人同意了？”許心心問。
“嗯，同意了，明天應該會有媒人來你家，後天估計會正式下聘，下聘後我們就去扯結婚證，酒席這些到時跟你媽商量放在哪一天，時間會比較趕，因為我的假期扣除來回也就一個星期左右了，你會不會介意。”
“我要是介意，你還能延長假期不成？”許心心故意揶揄。
“雖然不能延長假期，但可以再回到部隊後再補辦一次。”
“哇，你們部隊還可以辦婚禮的嗎？”許心心驚訝了，在她的感覺裏部隊可是冷硬又嚴謹的地方。
“當然可以，很多戰士的對象也是個軍人，自然婚禮也就放在部隊辦，其實也就在我們的餐廳裏挂一些大紅球，紅布條之類。”
“那也不錯，軍營專屬的婚禮回憶起來也是一種特色。”
“那我們回部隊辦一場。”
‘噗嗤’，許心心輕笑出來：“你這是看着鍋裏想着碗裏，家裏這場還沒辦呢。”
戚正夯再次額頭抵着頭，萬般不舍：
“怎麽辦，理智告訴我應該讓你回去睡覺。可是手卻一點都不想松開。”
許心心沒有說話，雙手輕輕的撫上他的臉，然後捧住：“你知道嗎，你所有的想念和喜歡恰恰是我快樂的來源。所以，戚正夯不要吝啬你的愛，讓你對我的喜歡和寵愛來的更猛烈些，我會一直陪着你，直到生命消失的那一天。”
“謝謝。”戚正夯緊緊的擁抱着她：“你或許不知道在敲開你窗之前我都感覺我是一個沒有家的人了，但此刻我卻覺得我擁有了整個世界。心心，我戚正夯在此發誓，我會用一輩子對你好，直至生命消失那一刻。”
“嗯，我相信你。”相信此刻的你是真的這麽想，因為愛永遠存在于說出口的那一剎那，但永遠消失于歲月的流逝裏。
婚禮辦的很熱鬧，戚家父母像是為了彌補之前十年的錯待，也像是為了拉攏回這個已成軍官兒子的心，但不論哪種理由，他們都用了十二分的心。
這讓本來還翹首想看笑話的一幫人大失所望，同時又無比羨慕，這哪是娶媳婦，都快趕上迎祖宗了。
縫紉機、手表加上388元的彩禮錢，随便哪一個拿出來都夠娶好幾房媳婦，聽說戚家老大還私下給許家買了很多東西。
啧啧啧，許家大丫頭這命也太好了，都出那樣的事，竟然還被婆家這麽看重，簡直讓一個大姑娘小媳婦，一個個紅了眼睛，太讓人嫉妒了。
書房被整理出來做了新房，床也新買了一張，因要的急戚媽還多加了幾塊錢。
此時這張新買的床鋪上，兩具身體緊緊的纏綿在一塊，紅被翻浪久久才平息下來。
“終于可以抱着你一起睡了。”戚正夯從身後摟住她的腰，下巴輕輕的抵住她的肩頭。
“嗯，我結束了老被你從被窩拉起的日子了。”
戚正夯低低的笑，至從那天半夜敲窗後，不管白天呆了多久，總要天黑了又偷偷回去抱抱她，看看她，不然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我那妹妹雖然嘴巴潑辣，但她還真沒有說錯一件事。”
“什麽事。”許心心轉過去，面對面地看着他。
“說我被你迷的神魂跌倒。”
許心心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小小的臉上滿滿的得意。
“我能說每次聽到她罵我狐貍精我就覺得很驕傲嗎？”
“她要是知道你以此為榮估計更要生氣了。”戚正夯也是見識到了這兩天呆一塊的火爆場面，不過基本是她妹妹在那暴跳如雷，碰幾次輸幾次，簡直就跟個小鬥雞似的。
“你妹妹其實心思滿單純的。”許心心客觀說。
“她每天那樣說你，你還說她單純？”戚正夯好奇。
“并不是罵罵咧咧的人就陰毒，反而那些笑裏藏刀的才最可怕。”許心心手指在他的肩頭劃來又劃去：“雖然單純，但太沖了，容易被當槍使，不好，不喜歡。”
戚正夯捉住她動來動去的手指，聲音暗了暗：“有時候你成熟的都不像這個年紀的人。”
許心心笑笑，仰頭啃了啃他的下巴，她很喜歡這種小親昵的觸碰，暖暖的，寵寵的。
“有一句叫做你這麽懂事，肯定沒有人疼你吧，而我就是那個沒有人疼的人。”
戚正夯心能的被蜇了一下，握緊她的手保證道：“對不起，我該早點回來娶你。”
許心心微笑，伸手環住那個在黑暗裏的自己，沒關系的，在沒有人疼的歲月裏她會疼她自己的。
“嗯，都說真的愛是把一個女人寵成一個孩子，所以戚先生在未來的歲月裏，你介意養我這個女兒嗎？”
戚正夯低頭吻住那一抹紅唇，堅定而溫柔的承諾：“不介意，我願意養你一輩子許小姐。”
